第一百零七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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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哪裏見過這男子嗎?”靈芝又問道。

    女子紅著臉低下頭,輕聲道:“是……在夢裏……”

    靈芝盯著她的臉,過了好一陣,才又問道:“那就是說……在現實生活中……是沒有這樣一個人的……”

    女子輕歎了一聲,黛眉微蹙,道:“我不知世間有沒有這樣一個人……可……我覺得應該有吧……要不然,那夢境也不會那樣真實……”

    “那小姐此番前來,是想讓我為你找尋夢中人嗎?”

    女子抬頭,晶亮的眼眸直視著靈芝,道:“可以嗎?”

    “這……”靈芝倒不知如何作答了——一個夢裏的人,讓她去何處找尋?靈芝想了想,道:“小姐,實在是難為我了……我們連理堂是有這‘千裏姻緣一線牽’的業務。可……我們都是在報名的人中,按照各自的條件和要求配對的。卻從來沒有幫忙找過人啊!更何況……還是個夢裏

    的人……隻怕,我也是無能為力。”

    女子聞言,眼中的光彩暗淡了許多,幽幽歎道:“皆雲你們這連理堂是個神奇的地方。所以,我才想著來此碰碰運氣……卻原來……你也幫不了我……”

    說罷,她施施然站起了身,口中喃喃自語道:“若是……我一直活在夢裏……永遠不醒……那便可得償所願了……”

    靈芝一驚,隨後便覺得後背陣陣發涼。她抬頭看著那女子的臉龐,發現她那雙清澈如水眼眸裏微波蕩漾,如夢如幻,怎麽看怎麽都透著一股不再留戀的決然。與此同時,靈芝想起了那《牡丹亭》的故事。湯顯祖筆下的杜麗娘,不就是愛上了夢中的南嶺書生柳夢梅,以至於相思成災,懷春而死嗎?雖說,《牡丹亭》的結局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可那畢竟是故事,

    在現實生活中,哪裏會有“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的傳奇?若這女子,也如杜麗娘一般為夢中人而死,豈不是莫大的悲劇?而她這樣奇怪的心思,極有可能是心理問題。或許,應該幫她一把……

    “等一下……”靈芝喚住了女子。

    女子轉過身,眸中又燃起希冀,試探著問道:“你……肯幫我了?”

    靈芝抿唇道:“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幫你找到這個人……但,我願意試一下……”

    女子頓時眉目舒展,又坐下來道:“那我先謝過……呃……不知這位小娘子如何稱呼?”

    “我叫靈芝,小姐叫我靈芝大夫便好了。”

    “好,先謝過靈芝大夫了……”女子想了想,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銀元寶推給了靈芝,“這十兩銀子先給你吧!若是,真能幫我找到這夢中人,我定會再奉上酬謝的。”

    靈芝望著那雪花銀,不禁感歎道,又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小姐。想必一生下來便是衣食無憂,從來不用為茶米油鹽憂心,所以才有這個閑工夫,給自己幻想出個情人來。

    接著,靈芝毫不猶豫地將那銀元寶推了回去,淡淡道:“小姐,您給的太多了。我們這‘千裏姻緣一線牽’的報名費隻要一兩銀子便夠了。你這些太多了。”

    那女子一笑,道:“無妨,我這個事……本就與他們的不同。靈芝大夫要費的心思也更多些,理應多付些銀子的。”

    靈芝心中暗笑——她倒算得明白。不過看她的衣著、氣質,家境自然優渥,估計十兩銀子與一兩銀子在她眼中也沒什麽差別吧?想到這,靈芝便坦然將那銀元寶收起來了。

    接著,靈芝又要過那張小像,仔細看了看道:“你夢裏的這個人,倒是個飄逸出塵的翩翩公子。隻可惜……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你可有更清晰的畫像?”女子輕笑頷首,道:“其實……在夢裏,我也沒看清楚過他的模樣。但,那夢境確是非常非常真實。他在竹林裏為我彈琴,唱歌……他的歌聲是那麽動人……會讓我聞之落淚。他還會很溫柔地在我耳邊輕語,

    向我訴說相思之苦……一切一切,都是那麽真實……我就想啊,若是現實中能找到這人自然好。若是找不到……我也不願委身任何人,就在夢裏沉醉……也不錯……”

    靈芝不禁皺起了眉——連模樣都不知道,就愛得如此癡狂了。這女子的心理定是有問題的。就暫且答應幫她找人,然後再慢慢給她治病吧!若是病好了,她也就不會執迷於夢裏的人了。

    想到這,靈芝道:“我既答應你了,便定會全力幫你。明日此時,你再過來一次吧!”

    女子微微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笑著點頭道了聲:“好……”

    “對了,我該怎麽稱呼你呢?”靈芝又問道,“當然,我知道女子的閨名是便說與外人的。你隻告訴我個代號便好。”

    靈芝此時已經將她當作醫心病的病人了,故沒有讓她用真實姓名登記。

    女子低眉思索了片刻,道:“我既是癡戀著夢中人……你便叫我‘癡夢’好了……”

    “癡夢……”靈芝在心中玩味了一番,不覺好笑——她也知道,自己是在癡人說夢?

    “好,癡夢小姐,我們明天見!”

    靈芝將癡夢送走後,不覺倚在門框處發起了呆,口中自語道:“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尋遍,在幽閨自憐……”

    杜衡此時剛剛看完一個病人,正走過來想與靈芝說話,卻見她一副怔怔的模樣,口中還念叨著他從未聽過的詞句,不覺笑著問道:“娘子,你這是在作詩嗎?”

    靈芝不禁一笑,心想,他這個時代還沒有《牡丹亭》呢,自然不知其中的句子。

    “我又不是謝先生,哪裏會做什麽詩啊?”靈芝笑道。

    杜衡道:“可你剛剛念的那幾句,什麽‘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跟謝兄平日裏念的詩很像啊!我雖不懂什麽意思,但……聽起來很美……”靈芝走回桌邊,坐下道:“小郎中,我不是念詩,我隻是感歎一下剛剛走的那位小姐。她啊,居然愛上了自己夢裏的男子。還讓我幫她找尋。想必是似水流年,辜負了她這如花美眷,才在這裏閨閣自憐,癡人說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