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咕嚕嚕……”

    “喂……咕嚕咕嚕……”

    “別……咕嚕嚕咕嚕嚕咕嚕嚕……”

    杜言錫的水性是很好的，可陳淼的水性卻不怎麽樣，兩人在不算深的水池裏拚命折騰，驚起鴨鵝一片，杜言錫好幾次鎮定下來想要叫她別亂動都被對方拉進了水中。

    難怪據說很多水性好的見義勇為者都是被慌張的溺水者連累而同歸於盡的。

    不知過了多久，杜言錫才在十幾米外的岸邊拖著陳淼爬了上來，他渾身濕透，狼狽不堪，趴在岸邊吐了好幾口水才緩過來，然後去看被救的人，早已經喝飽了水暈過去，沒了知覺。

    “喂！”杜言錫在她臉上拍了好幾下，是她？！那個在棲霞山上遇到的女人。想到她平安無事，他內心也放下一塊大石，但很快又有些惱火，為什麽每次遇到她都沒好事？隻見她頭發散亂狀如女鬼，皮膚倒是比之前白皙了不少，眼睛緊閉，長睫毛濕漉漉的，看起來淒涼無比。

    “杜……杜總……您還好吧？”薛助理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到他的樣子，那個“好”字也被他默默地吞回了肚子裏。

    “你們誰，幫她做下急救。”杜言錫指著陳淼對他們說。

    薛助理和沈亦藍麵麵相覷。

    “那個，杜總，要打架叫我上沒問題，可是救人……這個我真不會……”薛助理言辭懇切。

    杜言錫把目光轉向一臉淡定的沈亦藍，“別告訴我你也不會。”

    沈亦藍微微一笑，有些抱歉地說，“我隻會解剖，不會急救。”

    杜言錫死死盯著他們倆，空氣中好像有種冷凜的肅殺之氣，最後他隻能有些無奈地轉過身，把陳淼的身體擺平，開始按照步驟做急救。

    池塘的水說髒不髒，說幹淨也幹淨不到哪去，尤其是上岸後開始蒸發，散發出水草的腥味和不明禽類的排泄物氣味，怎麽說都算不上多麽唯美的體驗。加上對方又不是什麽泳裝美女，此時身上皺巴巴的，慘白的小臉像傳說中溺斃的水鬼一般。杜言錫心中焦躁，連續做了好幾次胸外按壓，讓她吐出一些水，然後去拍她的臉，發現仍舊沒有反應，隻得一咬牙，捏住對方的臉頰做起人工呼吸來。

    薛助理和沈亦藍在一旁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真是活久見啊，一向高高在上的杜言錫居然會有今天！讓他們更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好一陣，陳淼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杜言錫正俯下身去，臉上啪的一巴掌響起來，寂靜的水邊這耳光清脆無比。陳淼神智不清地嘀咕道，“臭猴子……咳咳……敢對我圖謀不軌！”

    旁邊兩人眼睛瞪的更大了，等陳淼終於清醒過來，看見眼前的三個人，不禁抱住胸口拚命後退，她此時全身衣服貼在身體上，修長的雙腿在地上蹬著，倒有點楚楚可憐的感覺。

    杜言錫臉上冷的可以敲下冰渣來，如果沒記錯，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挨她的巴掌了，上次是“臭猩猩”，這次是“臭猴子”，真是夠了！在所有人麵前都處變不驚的他，不知怎麽，遇上她以後就變得陣腳大亂，所有的一切都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

    杜言錫隨後坐在後方的大石頭上，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陣，直到陳淼也認出他來，“你……你……”

    杜言錫抬了抬手，“你沒事了吧？”

    陳淼瞪著他，不說話。

    “沒事就行。”杜言錫不再搭理她，用力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往來的方向走去，一陣風吹來，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原本還打算今天到這裏開個會，考察一下新的受訓狀況，看樣子又要打道回府。薛助理趕緊跟了上去。

    陳淼也縮著身子坐在那兒，眼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道路的那頭……

    “你還好吧？”耳畔響起一個溫柔關切的聲音。

    陳淼有些恍惚地抬起頭，是沈亦藍，帶著一頭亂發，他穿著寬鬆的棉布襯衣，破洞牛仔褲，運動鞋，就像一個青春洋溢的大學生。陳淼還沒從剛剛的狼狽中緩過來，感覺自己的腦袋又有些不夠用了。

    “我……還好……”

    沈亦藍的臉上又浮現了一絲淺笑，眼睛裏閃爍著真誠的關心。

    “趕緊回去換衣服吧，別感冒了。”他臨走時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灼灼。“陳淼同學，很高興又能再見到你。”他的聲音溫暖而有力，像是熱乎乎正在融化的巧克力一般……

    他居然記得她，記得她的名字！陳淼微微晃了晃腦袋，心跳得亂七八糟，不自覺地臉紅了。

    最後，她目送著他的身影離開，好久才回過神來，花了好大力氣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渾身濕透地往回走，涼風吹來，真的好冷，可是她的心裏居然有一絲溫暖。

    “哎呀，你怎麽搞成這樣子了？”劉園園這時跑過來，對陳淼沒有抓到狐狸卻變成了落湯雞這一段經曆表示費解。

    陳淼搖搖頭，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狐狸呢？”

    “哦哦，剛剛有位先生通知管理員去抓了，應該很快就能找回來。”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好……那你小心點。”

    陳淼頭重腳輕地回到寢室，沒想到娜娜又告訴她一個更殘酷的事實——二氧化碳抓破紙箱子逃跑了。

    今天是什麽日子，國際動物逃亡日嗎？陳淼憤恨地想。

    淩晨十二點半，陳淼和娜娜還在校園裏到處找猴子。她們手裏拿著二氧化碳平時最愛吃的香蕉，一麵學著長臂猿的叫聲輕輕呼喚著。

    夜涼如水，路燈發出橘色的光，給這條小路鋪上一層薄紗。她們毫無頭緒地繼續往前走，這樣黑不隆冬的，就算長臂猿蹲在旁邊也看不見，可是回去又不甘心。

    “娜娜，喜歡一個男生，你會主動告訴他嗎？”陳淼冷不丁地突然發問。

    “不一定要主動表白，但一定要讓對方覺察到不一樣的地方。”愛情導師娜娜如是說。

    “那女生太主動了，是不是不太好？”

    “沒什麽好不好的，愛情本來就沒什麽公式。”

    “可是我怕他不喜歡我怎麽辦？”

    “你不找他，他怎麽知道你喜歡他呢？”

    “你之前不是說，一個男人要是喜歡你，你肯定會有所感覺的。”

    “那也是建立在你們你來我往有所了解的情況下呀！”娜娜不厭其煩地解釋。

    “哦，是這樣？”陳淼若有所思，“那我要是經常出現在他眼皮底下，他會不會就有所察覺？”

    “有可能哦，但有時候男人也很笨的。”

    “唉。”

    “如果你實在忍不住，你就直接問他嘛！”

    “如果是你，你就會問是不是？”

    “是啊，我會拿一把菜刀，比著他的脖子，問他——親愛的，去喝一杯咖啡好不好？”

    於是，在彎彎曲曲昏暗的小路上，陳淼和娜娜一同笑起來，繼續搜索著那隻愛吃香蕉討厭吃蘋果的長臂猿。

    “你聽——”

    陳淼突然拉住娜娜，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下，幾米開外的小樹林裏發出悉悉嗦嗦的響動，還伴隨著一絲不可描述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