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藍一路上都在想著陳淼是陳天原教授的女兒的事，思緒萬千，很多往事一齊湧上心頭，雖然那些事情隻過去了幾年，可是他感覺就好像發生在上輩子一樣。

    當他走進宴會大廳時，思緒還留在車裏。

    大堂內金碧輝煌，衣香鬢影，盡是金光耀目的倜儻人物。隻有他一個穿著隨意的休閑服，顯得格格不入。

    他太不喜歡這種場麵了，要不是杜言錫非要叫他來，他更願意和陳淼在那個沒有菜單的小餐廳裏把那頓飯吃完。

    “亦藍，這邊！”杜言錫這樣招呼他。

    大堂上的嘉賓紛紛回轉頭來看他，都想看看能讓杜言錫如此重視的到底是什麽人物。

    沈亦藍有些窘迫地，穿過側目的眾人，走到杜言錫身旁。

    “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dt的首席科學家，沈亦藍。”

    “沈教授，久仰大名！說實話，我以前一直覺得科學家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是同一物種，哈哈。”

    沈亦藍這才注意到杜言錫麵前站著的兩個人，男的有些眼熟，女孩卻從未見過。

    “這是四海集團的總裁遊通元遊總，和他的千金遊敏敏小姐。”

    沈亦藍微笑著和他們握手，致意。

    “沈教授，我們剛剛聊到暑假我想去dt實習，杜總還沒同意呢，不知道是不是嫌我能力太差了？”

    遊敏敏看了杜言錫一眼，又轉向沈亦藍，嘟著小嘴，一副撒嬌賣萌的樣子。

    沈亦藍一下子就明白，這是遊通元想要把女兒介紹給杜言錫，若是達成一段政治聯姻，那dt和四海集團強強聯手，將再也不會有對手。

    他看了看杜言錫，對方不動聲色，他隻好隨意問道，“不知道遊小姐學的是什麽專業？”

    “我是學藝術的。”

    “……”

    沈亦藍又和杜言錫對視了一下，這位有錢有閑的富家女難道是打算去給他們進行藝術熏陶？

    “嗬嗬，那遊小姐想去dt做什麽工作呢？”

    “都可以啊，我什麽都可以做。”遊敏敏笑眯眯看著他，帶著一臉天真無邪。

    “dt的工作強度很大的，遊小姐這麽精致的人，到時候天天加班顏值受損了怎麽辦？”沈亦藍開著玩笑。

    “今天是因為參加宴會我才畫了個隆重的妝，不是說最要緊第一印象嘛，我可是很認真想進dt的哦。”

    “是啊，你們對他千萬別手軟，她啊，還想明年回去拍電影，在這裏多鍛煉鍛煉，吃點虧最好，有實際經曆，才知道自己最缺什麽。”

    拍電影和他們科技公司有什麽關係？沈亦藍尷尬的笑著，內心痛苦地咧嘴。

    還好杜言錫發話了，“想實習鍛煉的話在四海集團豈不是更好？”

    遊敏敏皺著眉瞟了一眼遊通元，嘟囔著說，“我才不要在自己家的公司做事呢，到處都是爸爸和哥哥的眼線，煩都煩死了。”

    遊通元哈哈大笑，“你別高興太早，杜總一定比我更嚴格。”

    杜言錫還是麵無表情，可是見遊通元的樣子，是非要把女兒塞給自己不可了。

    “對了，下周是小女生日，到時候還希望杜總和沈教授能夠大駕光臨。”

    “下周……”杜言錫剛想找借口推辭，遊通元馬上接著說。

    “而且我的團隊最近有一項研究，已經初出成果，若是發布出來，想必引起的反響不會亞於今天杜總你們的發布會。”

    “噢？是什麽？”沈亦藍好奇地問。

    一旁的杜言錫卻沒有發聲，他想起之前打聽到遊通元在秘密進行的基因改造實驗，果然是在暗中和他較勁……

    “哈哈，容我賣個關子，還是請杜總到時候前來，我們先好好商量一番，若能達成共識，無論是對四海還是dt來說有巨大的利益。”

    杜言錫考慮了幾秒鍾，眼角閃過一絲狡黠，微笑著舉起酒杯來，“既然如此，那我們一定前來祝賀。”

    宴會結束後，沈亦藍跟著杜言錫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在他麵前，杜言錫才稍稍放下了在外麵的武裝，鬆了鬆領帶，有些疲倦地問，“有什麽進展嗎？”

    “有。”沈亦藍短促地回答。

    杜言錫眼睛一亮，從座位上站起來，“真的？”

    “嗯，最新研製的5號藥，注射到猩猩體內，通過智力測驗，猩猩的行為和思考有明顯的提高，能夠聽懂幾千個單詞，並能夠借助鍵盤表達自己的意願，智商從之前的75上升到了100。”

    “太好了！”杜言錫激動的在辦公室走來走去，“那你預計什麽時候可以投入人體使用？”

    沈亦藍有些躊躇，“這個……我還不好做判斷，畢竟，任何實驗都有危險，用在人體試驗上尤其難以預測。”

    杜言錫又恢複了他冷靜的一麵，幾乎沒有情緒的說，“你繼續優化結果，我會找幾個誌願者來做試驗。”

    語氣和上次說找幾隻猩猩猴子並無二致。

    “好，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嗯，”杜言錫轉過身，又好像想起什麽，隨口問道，“你今天去動物園了嗎？”

    “啊？……是的……”

    “那幾個學生也在那裏嗎？”

    “你指的是？”

    “嗯……就是上次，我從水裏救起來的……傻乎乎不知好歹的丫頭……”

    “哦，她叫陳淼。”

    “嗯，知道了。”

    杜言錫背過身去，沈亦藍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起陳淼，要知道這可是他認識杜言錫以來，第一次主動問起一個女人。

    直到他走出別墅，一個人開著車行駛在彎曲的半山公路上，想起第一次見到陳淼時，並沒有特別強烈的感覺，隻是覺得她眼睛很大很亮，是那種真正閃耀著聰明智慧的靈光。

    他又想起陳天原教授給他們上課，做實驗時候的樣子，要他們把人生變成科學的夢，然後再把夢變成現實。

    在他去drea實驗室之前，還在他手下讀研的沈亦藍，知道他正在進行一項改良基因的實驗，實驗很成功，可是他卻陷入了道德的拷問中。

    他是一個天才，對科學和真理有著近乎灼熱的執著追求，可是當這些和道德相悖時，他幾乎陷入了不可解的精神泥沼中。

    最終，他放棄了這個實驗，選擇了離開學校去實驗室，至今沈亦藍也不知道是什麽促使他下了這樣的決定。每次實驗室的人來邀請他時，教授都是拒絕，他曾經跟他說，做科學實驗應該純粹，最好不要陷入資本的掌控中。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學校，離開這些學生。

    可是最後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決定，那時大家都以為他是被高薪聘走的，私下裏還有很多閑言閑語，說再清高的科學家也擋不住金錢的糖衣炮彈。

    但他了解的陳天原教授不是這樣的人，而他去了drea不到一年就出車禍去世了。

    他沒有出席葬禮，當時他在國外，之後他拿到了國際生物物理獎，成為史上最年輕的獲獎者。

    可是隻有他知道，自己的理論和很多實驗依據，其實都是當初陳天原教授教給他的。

    還有那些關於基因改造實驗的成果，雖然外界還不知道，陳教授也沒有再繼續，可是數據還在他手裏，那些論文的底稿，陳教授也都交給了這個讓他最信任最有天賦的學生。

    他去世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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