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杜言錫淩厲的眼神，劉夢穎宛如遭老鷹盯上的小動物，全身瑟縮，幾乎無法呼吸。

    “杜……杜總，您說的話我不太明白……”

    杜言錫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3分鍾。”

    劉夢穎死死地咬著嘴唇，白紙般蒼白的臉像幽魂一般。她在杜言錫腳下崩潰般跪倒，低下頭，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聲音。

    “是我做的……”

    “原因？”

    劉夢穎眼中的淚珠越來越大，滾過白瓷般的臉頰，她雙手覆臉，嗚咽著說”因為……我欠了巨額網貸……”

    陳淼不解，“你家裏條件不是很好嗎？”

    “隻是中上水平……負擔不起我現在的花銷……”

    自從和遊敏敏這些富家女混在一起之後，她變得對名牌和品位非常敏感。原本她在同學裏麵也算是家境良好的乖乖女，可如今認識的這些富二代個個家世顯赫，家裏不是金融世家就是工業巨子。每次出門去玩都是開著一隊拉風的豪車，女孩都是上流社會名媛。

    她去過遊敏敏的家，對方熱情地介紹室內設施，還打開定製的櫃子和衣櫥給她看。劉夢穎看到了一排排按顏色分類的鞋子，一疊疊漂亮的華麗晚禮服，和閃閃發亮的lv，香奈兒皮包。

    不管是衣櫃裏滿滿的精美服飾，還是保險箱，以及奢華的海濱會所、滑雪勝地，這一切，都屬於另一個世界。

    的大門一旦打開，就很難再關上，也不會有填滿的一天。在這群白富美麵前，劉夢穎被巨大的失落感吞噬，她無力改變環境，隻能從擁有第一個gui，到香奈兒，愛馬仕……鉑金包代表著人上人的地位，是女人最終極的身份標識。

    為了負荷她龐大的花銷，給迅速膨脹的虛榮心買單，她開始從網上借錢，從幾千到幾萬，最後累積成了幾十萬……

    她不敢跟家裏人說，找朋友借也湊不到這麽龐大的數目，走投無路之下她認識了在線上做偷拍交易的“種爺”，就像每一行都會有個領頭人，種爺，就是偷拍行業的“老大”。

    他們黑白通吃，夾雜在色情網站和偷拍團隊之間，手握一手照片和視頻資料，與色情網站單線聯係，將成品賣出後，獲得的錢再跟偷拍團隊進行分成。

    他在得知劉夢穎還在大學讀書之後，便決定讓其擔任偷拍師的工作，隻需要將攝像設備在人流集中的地方偽裝安裝好，比如廁所、女浴室澡堂等地方就行了。

    相比起被迫去坐台或是賣卵還債，偷拍明顯是更好一點的選擇。第一次將針孔攝像頭放進更衣室時，她非常緊張，還不知道如何找地方隱藏針孔，對準的角度也很模糊。

    後來她漸漸有經驗了，能夠用各種洗發水，沐浴露，肥皂盒，任何東西來做掩護，讓人很難發現。她麻木地做著這些事情，心中沒有任何愧疚，隻想著如何賺錢，然後買包，買衣服，和鞋子。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念之間的貪欲，會對他人造成難以磨滅的傷害。

    聽完劉夢穎說的，陳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學校裏眾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她當然也不是公主，可也不是灰姑娘，她不甘心，因而削足適履，即使穿上水晶鞋的腳在流血，她也堅持要在華麗的舞池中占有一席之地。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做的？”杜言錫目不斜視地盯著她。

    “半年前……”她沙啞的聲音微不可聞。

    “給我發郵件的是你對吧？”

    陳淼聞言一驚，猛地抬頭看著杜言錫，他卻沒有看她。

    劉夢穎著淚，點點頭。

    “為什麽？”

    她近乎絕望地癱坐在地上，臉上精致的妝容早就花了，華麗的衣服也髒了皺了，看上去像個破舊的洋娃娃，她微弱的回答，“因為我嫉妒她。”

    杜言錫的視線停留在陳淼身上，陳淼有些呆呆地用手指著自己問，“我？”

    “對。”劉夢穎潤了潤幹枯的嘴唇，繼續說，“即使花了那麽多錢，付出那麽大的代價，我還是離真正的富人圈有著涇渭分明的隔閡，我知道遊敏敏她們也並沒有把我當成自己人，她們暗地裏嘲笑我，看不起我，可我還是要留在那個圈子裏。”

    “因為你想找個有錢的男朋友。”陳淼緩緩地說。

    “沒錯。”劉夢穎的聲音突然大了許多，“像我們這樣的人，如果出生沒有含著金湯匙，那麽意味著一輩子也不可能跨越身份和階級，但結婚是人生第二次選擇的機會，我一定要牢牢把握這個機會。”

    陳淼還是不懂，“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劉夢穎嘴唇動了動，不知為何，兩眼竟有些發光，“即使我打扮的和那些白富美們一樣，和她們一起做護理，喝下午茶，去海島度假，可是那些有錢的富二代並沒有把我當成可以認真發展的戀愛對象，有的甚至隻想和我玩玩……連錢都不願為我花……”

    那天我在動物園看見你們，你明明比我都不如，卻讓杜……總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你是他的女朋友……憑什麽？我苦苦追求的東西，你卻毫不珍惜，為什麽人與人之間會這麽不公平？……

    輸給遊敏敏這些人是出生就決定的，可是輸給你這樣……平凡的人，我不甘心！”

    陳淼愣住了，她什麽也沒做就躺槍了。

    “所以你是故意讓我找到你的，然後故意答應幫我拍視頻，那天在旅館隔壁的也是你，你偷偷拿了何立夏的身份證。”

    “對。”劉夢穎像是全身脫力，抓著地毯的手不住的顫抖，“你那點小聰明我早就看穿了，隻是我沒料到你會找到我的藍牙……也沒料到……”

    “沒料到我看到你發的照片會如此冷靜，並沒有馬上如你所願地和她分手。”

    杜言錫望著陳淼，眼神一下子緩和下來。

    “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相信她，無條件無原則無理由的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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