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罪魁禍首不是孫傑了對吧？”陳淼望向杜言錫。

    “沒錯。”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怕打草驚蛇。”

    “你把我當成白癡嗎？”

    陳淼氣得臉色鐵青，都怪他，明明知道真相卻不告訴自己，害自己在那麽多人麵前出盡洋相。

    “誰知道你那麽衝動，更加說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杜言錫的臉色也不太好，嘴巴抿成一條線。

    陳淼冷笑道，“你一定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是傻瓜，隻有你一個聰明人是吧？”

    “你什麽時候才會好好說話？”

    “被偷拍的不是你，你當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擺擺總裁架子，最後做個順水人情把人放走。可是你不知道那些受害者還會收到二次傷害，很多人會覺得是她們的錯，因為穿的太少，因為舉止放蕩，所以才會被盯上。她們被一遍遍精神鞭撻，洗腦，二次傷害，直至崩潰！”

    陳淼有些激動地說，她想到小蕾恐懼的眼神，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攝像頭時的惡心，想到那些視頻照片還有偷拍者的圍觀，調笑，意淫。

    “你覺得我隻是在端總裁架子？”杜言錫的聲音低沉的可怕，剛剛自己還說相信她，可為什麽她就一點也不懂他呢？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我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今天答應你參加宴會是我錯了，算我還你的，我現在要走了，衣服和鞋子我會寄還給你。”

    陳淼說完轉身就走，她走的很快，也沒有絲毫遲疑，因為她怕被他發現自己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杜言錫沒有去追她，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發現自己已經毫無立場，完全說不出話來。

    胸口突然好疼，他用手撐住胸口，臉色蒼白，額角冒出豆大的汗珠。

    “杜總，你……”沈亦藍衝上來扶住他。

    “我包裏有藥，幫我拿來。”

    吃過藥以後，杜言錫坐在椅子上才稍稍緩和下來。

    他閉著眼睛，輕聲對沈亦藍說，“你去送送她吧，這裏太偏，怕她打不到車。”

    “可是你……”沈亦藍不放心地說。

    “我沒事了，而且薛孟已經快到了。”

    “那……好吧。”

    沈亦藍反複確認了杜言錫的心跳脈搏，這才拿著鑰匙離開。

    他開著車行駛在酒店外通往外麵的唯一一條路上，卻不見陳淼的身影，心想難道她已經坐別人的車走了？就憑她步行的速度，不可能這麽快就走到大路上去。

    還在這樣想著，路旁紛紛倒退的樹影裏突然有一個紫色的影子，他猛踩一腳刹車。

    透過後視鏡，他看見陳淼正蹲在裏麵的叢林裏不知幹什麽。

    沈亦藍下車，走進樹林，看見那個背影正蹲在地上，頭低著，肩膀一抽一抽，她在哭嗎？他不禁心生憐惜，伸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

    陳淼“啊”地驚叫一聲，迅速彈跳出兩米以外。看見是沈亦藍，這才鬆了口氣，“是你呀，嚇我一跳。”

    沈亦藍見她見她眼睛紅紅的，知道是哭過，又不知該怎麽安慰她，隻能問，“你在這幹什麽？”

    陳淼興致勃勃地指著地上一灘白色的東西說，“我發現這裏好像有赤腹山雀的鳥糞呢！”

    哦，果然擺脫不了鏟屎官的本能反應，在哪都關注起糞便來。

    沈亦藍有些哭笑不得，“也許是從這裏飛過落下的，沒落在你身上吧？”

    陳淼搖搖頭，“我要把這些采集起來回去做實驗，要是這兒真的有赤腹山雀的聚集群，那真要好好保護起來才行，據說大東島亞種已經滅絕了。”

    可是一時半會哪能找到適合收集鳥糞的容器，最後從車裏找到一個幹淨的紙袋包起來，陳淼像是撿到什麽了不得的寶貝一樣，珍而重之地把它放進包裏。

    “你真的很喜歡做實驗哪。”沈亦藍發動車子，側過頭看著她微笑。

    “是啊，我是真的很喜歡做實驗。”

    “為什麽？”

    “因為實驗需要非常仔細，非常準確，所有的步驟都導向最後唯一的結果，容不得半點誤差。”

    “看來你是個極端完美主義者，科學界需要你這樣的人。”沈亦藍開玩笑說。

    “文科就不一樣了，答案幾乎都是模棱兩可的，就連’愛’這個問題就困擾了人類幾千年幾萬年，幾乎是這個世界上最含糊不清的一個詞，因為被使用太多喪失了全部意義。大家嘴邊都掛著愛，卻南轅北轍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沈亦藍又笑了，“我怎麽覺得你說的這句話就很像是文藝青年所說，而不是理科生說的呢？”?“有嗎？！”

    “而且你是怎麽了，就今天一天之內已經兩次和我談及愛情，難道你陷入情網了？”

    “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陳淼趕緊澄清。

    “哈哈。”沈亦藍爽朗的笑聲沿著道路兩邊的白楊樹被散落的很遠。

    “師兄你就沒有愛上過什麽人嗎？”

    “不好意思，我從不跟人分享我的愛情故事。”沈亦藍耍了個花招。

    另一邊，另外一輛車裏也正在進行著關於愛情的討論。

    杜言錫坐在車後麵，滿腹心事悶悶不樂。

    薛助理一邊開著車，一邊從後視鏡中打量老板，心裏煩著嘀咕，今天白天出去時不還挺高興的嗎？還不讓自己跟著，怎麽過了一天像霜打的茄子似的。難道又被陳淼給拒絕了？

    “老薛，你會因為一個什麽原因喜歡上一個人？”杜言錫突然發問。

    薛助理腦中警鈴大作，最近看了不少關於愛情的著作，就是為了應付老板各種奇怪的提問。可是紙上學來終須錢，為了這份工作，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豁出去談場貨真價實的戀愛了。

    “那個，也許是某個時間，某個地點，某首音樂，某杯咖啡，某個撩撥的姿態，某一縷頭發，愛上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如果有——那就是所謂的費洛蒙效應。”

    杜言錫恍然大悟，“所以這一切都是費洛蒙惹的禍對不對？”

    “是……不過愛情也不僅隻依靠費洛蒙，也要一顆誠摯的真心。”

    杜言錫緊抿著雙唇，看著窗外倒退的霓虹燈，覺得自己遇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挑戰，這比他以前所遇到過的任何科學、商業上的困境更加不可理喻。如果他贏了，他會得到一個平凡而倔強的女人，如果他輸了，他將賠上自己的全部尊嚴和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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