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巍是單獨回到軍區當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韓萌偏過頭看了一眼葉無雙道：“他怎麽了？”

    葉無雙搖了搖頭，平靜地道：“新人，總是要承受一些衝擊，他這次經曆了太多。”

    韓萌也是點了點頭，的確她記得自己第一次手裏染著鄰人鮮血的時候，好像自己還哭鼻子了？真是讓人懷念的純真，可惜想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這種東西她早就丟掉了。

    李巍從次元戰場回到軍區的時候，直接地去洗了一個冷水澡，然後平躺在地板上，換在以前他早就是躺下就睡著了。

    但這一次他發現自己睡不著，內心似乎有著一塊石頭壓著讓他喘不過氣來。

    現在繚繞在他內心當中的是一個問題，他到底為何而戰？這個問題不解決的話，李巍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入睡。

    黑暗中李巍睜開眼看著倉庫的天花板，滿腦子都是自己所經曆的一切，他試圖在不同的人裏麵尋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依舊沒有成功。

    “噠噠噠”

    腳步聲響起，李巍下意識地坐起來，以為是葉無雙等人走過來，但她卻發現是其他人。

    秦木。

    因為沒有足夠光線的緣故，秦木的半邊臉在黑暗中顯得尤為陰沉，李巍下意識地行軍禮喊了一聲教官。

    秦木點了點頭，示意李巍坐下來，他也是隨意地坐在地上。

    “你在次元戰場的事情，我聽說了。”秦木掏出了香煙遞給了李巍，他搖了搖頭，他沒有這個習慣。

    “嗤”

    火苗湧動，秦木的指尖湧動了一團火光，李巍滿臉黑線，這秦木也是夠了！

    火係超能技用來點煙？

    “這玩意可是好東西”

    秦木長長地吐了一口煙圈，笑道：“待會等她們回來，肯定聞到煙味。”

    李巍：？？？等等，這樣挨打的不就是自己嗎？

    “現在心情如何？是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很不舒服？”秦木斜視著李巍問道。

    李巍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可她們說你有點不對勁。”秦木咬著煙道：“年輕人別倔強，這種事情誰都會經曆過，沒什麽丟人的，我跟你講韓萌知道吧，就是教你格鬥的那個女娃，她當年來金石軍區也是我教出來的，她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還哭鼻子了，可惜那會沒照下來。”

    李巍腦海中忍不住浮現風風火火的韓萌哭鼻子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

    “可我真不是。”李巍輕聲道。

    “那你怎麽這鳥樣？”秦木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神態看著李巍道：“照照鏡子，你現在哪有點軍人的精氣神？”

    李巍苦笑搖了搖頭，想了一下道：“教官，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恩？”

    秦木狠狠地吐了一口香煙，長長地吐出了一個煙圈，笑道：“問吧。”

    “你為何而戰？”

    李巍看著秦木，很認真地道：“為了生存嗎？”

    秦木怔了一下，似乎頗為意外李巍為什麽會問出這種問題，他低頭思考了一下，隨後似乎在找什麽，在自己身上掏出了錢包拿出一張照片，舉起來給李巍看道：“呐。”

    李巍眯著眼，雖然視線黑暗，自己還是能夠看的到照片中是一個男生拉著一個小女生的手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你女兒？”

    李巍露出狐疑的神色，瞧不出啊照片上的男生應該就是秦木，不過看樣子應該是他年輕那會，就跟自己現在年齡差不多。

    “你覺得老子是禽獸嗎？”秦木大大咧咧地道：“那是老子的妹妹！”

    “噢。”李巍恍然大悟。

    “不過她退伍了。”秦木又是點燃了第二根煙，低沉地道：“三年前的一次行動，她的小隊遭遇了意外，她雖然保住了性命，但餘生也隻能坐在輪椅上。”

    李巍沉吟了一下，仍舊沒有接話。

    秦木也是自言自語地道：“我十六歲參軍同樣也熱血上頭，幻想著自己能夠成為人類的英雄徹底驅逐次元生物，但事實很殘酷身邊的戰友不斷死亡，換了一撥又一撥，有一段時間我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

    吞吐著煙霧，秦木也是看著天花板道：“我為了生存，每天過得謹慎無比，因為我不想死。”

    “沒有人想死。”李巍想了一下。

    “是啊，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誰又想天天麵對這些次元生物？”

    秦木自嘲一笑道：“直到那一天，我看到自己妹妹坐在輪椅上，她的褲管空蕩蕩的時候，那一刻我是真的有種一種很無助的感覺，想著自己也太t沒用了，到頭來連自己妹妹都保護不了。”

    黑暗中，秦木將手中的香煙按在地上，看著李巍笑道：“從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為了自己而戰，這個世界雖然是一個很殘酷的世界，但同樣也有諸多值得你去戰鬥的存在。”

    “有時候哪怕是一個眼神，一樣微不足道的小事，哪怕是一群小孩的笑臉，他們都是我們值得去戰鬥的理由。”

    李巍怔了一下，他隱約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什麽，但仍舊有種很模糊的而感覺，自己就差一下子，一下子就抓住了答案。

    “想想吧，這個殘酷的世界還有什麽美好是值得你惦記的？如果有一天這些美好都被摧毀的時候，想要後悔都來不及了。”秦木似乎欲要說什麽，但眼眉挑了挑，旋即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秦木神色匆匆地走了，但李巍卻是沒有注意，他的腦海全是秦木剛才所說的話。

    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東西對於自己而言是美好的？

    他沒有親人，父母早就在次元戰場陣亡，李巍逐漸地閉上眼，腦海浮現過諸多畫麵，試圖從自己的記憶中尋找出值得自己去守護的美好。

    很快他看到了一張純真燦爛的笑臉衝著自己喊大哥哥，福利院的一群孩童，從小到大圍繞著自己一起玩耍，還有葉奶奶，小時候她經常教自己很多做人道理，

    如果有一天小依倒在次元生物的利爪當中，福利院的孩童成為了次元生物的腹中食物，他能接受這種事實嗎？

    還是待得小依長大之後，同樣也參軍或者成為了超能者，然後在某次任務中意外死去，他又能接受這種事實嗎？

    不斷地扣心自問，李巍猛地睜開眼，眸光清澈，答案，他已經找到了！

    每個人選擇了戰鬥，絕非是為了自己活著而戰鬥，而是為了更多人活著才去戰鬥！

    伴隨著心中疑惑不複存在，李巍整個人也是重新恢複了精氣神，緩緩地站起來，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身的氣質已經有了不同的轉變，或許從這一刻開始，他才算是一名真正的軍人。

    “李巍！！！你在這裏抽煙！！！？出來挨打！”

    陡然響起了韓萌的怒吼聲音，頓時把李巍嚇了一跳，側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秦木早就不見人影了，頓時他一臉茫然。

    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