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章 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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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當真是為了朱家,倒好辦多了,楚少淵心中浮現出一個計劃來,彎唇一笑,“魏青呢?”
魏青這會兒並不在府裏,這幾日事情繁多,魏青上上下下的跑動著,幾乎沒有時間在府裏頭停留太久便又有新的差事吩咐下來,就連原本定好的婚事都耽擱了下來。
“罷了,他手上的差事得看著,先讓徐淮跟張儀過去吧,”雖然楚少淵身邊的謀士不少,但隻這兩人最為出色,若是連這二人都派了出去,可見楚少淵有多看重這件事,“過去先看看那邊有沒有什麽異常之處,張儀懂些武,徐淮一點兒武也不懂,等魏青回來,讓魏青趕過去相幫。”
一點兒也沒有將魏青婚事耽擱下來的自覺,張德福自然也不會提這件事,應了之後,便跟著楚少淵一同去了小山居。
這會兒小山居裏頭種了許多的秋海棠,滿院子都是紅彤彤的,開得極為燦爛,原本是踏著些星光走進來,可因為月色太好,加上小山居裏頭溫柔的光,將窗子外頭開得正豔的花也照得極為好看。
楚少淵剛進院子,就擺手讓張德福退下了,他也隻有在內宅的時候,才能徹底的輕鬆下來。
嬋衣已經準備好了晚膳,正坐在杌子上一邊兒聽下人稟告事情,臉上的神情當中帶著幾分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爺回來了,”看見楚少淵大步進來,嬋衣忙站起來服侍他換了件家常的衣裳,“可是餓了?晚膳早擺在側間了,淨手之後便能用膳了。”
下人魚貫而入,將淨手的水盆跟皂豆捧到楚少淵跟前,服侍楚少淵洗手。
“這樣著急尋我回來,就為了與我吃一頓晚膳?”楚少淵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一邊兒揮手讓下人都退下,一邊兒笑著看向嬋衣,臉上先前的冷凝之色都被柔光替代,笑吟吟的樣子還有哪裏能看出他剛才經曆過那樣驚心動魄的事情。
嬋衣也跟著笑了,“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可還記得明日嫻衣出閣麽?大哥跟二哥這會兒都不在雲浮城,我明日是定然得回去的,你若是沒事的話,也來一趟家裏,嫻衣出嫁的事兒,聽母親說誠伯侯府十分看重,三媒六聘的一樣不少,甚至還有些超過庶女原本的份例,母親是不想節外生枝,省得人家說夏家是賣女兒。”
若是有楚少淵在一旁看著,就不會背著一個賣女兒的名聲了,到底是跟楚少淵沾著親故的,別人隻有巴結的份兒,這樣的流言自然不會傳的太難聽。
楚少淵點頭,原本這就是些小事,他去一趟也不過是坐到那裏應應景,想幾時走便能立即就走的,如今的雲浮城中,已經不再是他剛入宮那會兒的雲浮城了。
“等忙完了這幾日,你就安生在家裏頭多養養身子吧,”楚少淵一邊兒吃著飯,一邊兒叮囑,“這幾日宮中不太平,若是要出門,定然要多帶些人手,能不出去最好還是不要出去了,還有,若是太後或者莊妃傳你進宮,也都推脫掉。”
雖然楚少淵還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他所猜測的那樣,但父王的身體確實是大不如前,能盡早準備還是盡早準備的好。
可這樣的話聽在嬋衣耳中便有些驚懼了,她皺著眉頭看著楚少淵,隱隱的從楚少淵那副笑吟吟的麵孔當中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焦慮。
“可是出了什麽事兒?”嬋衣忍不住問道,連手中的筷子幾乎都要放下,一臉的鄭重跟緊張之色,“皇上的病可是又反複了?禦醫可有好法子?到底是上了年紀,有些事情不得不注意起來了!”
嬋衣嘴裏這麽說著,心中卻在想,當初文帝大約也是這個時候傳出來身子不適的消息的,那會兒楚少淵已經帶兵回來,雖然還沒有大權在手,但卻也差不離了,所以那段日子是楚少淵最忙的時候,也是她最快活的一段日子,雖然她在前一世沒有過過幾天舒心的日子,但她不得不說,那段時間當中,她過的是無比的舒心,雖然婆母因為楚少淵回來,認為她有了強大的靠山,而不敢再跟從前那樣對她吆五喝六的,而是對她十分的小心謹慎,看著就諂媚討厭的很,但那段日子卻是她由衷的體會到快活的時光。
也是那段日子,她跟簡安傑的夫妻情誼最為融洽的一段時間,所以她不會記錯。
楚少淵不願讓嬋衣擔憂,笑著說:“都是一些老毛病了,不用擔心,現在黃醫正留在宮中時時刻刻注意著父王的病情,想必不會有事,隻不過最近韃子要來雲浮城,為了防止別有用心的人上前搗亂,所以委屈晚晚留在家中了。”
“這有什麽好委屈!”嬋衣不在意的笑了笑,“我隻是擔心你在外頭被人暗害,我在家裏能有什麽事?前段日子剛打發了錦瑟出嫁,錦屏也差不多該到日子了,你什麽時候給魏青放幾天的假,讓他將人生大事好好的解決一下,你沒瞧見每回他回來交差,都欲言又止的麽?”
這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嬋衣自個兒杜撰出來的,可偏偏就逗的楚少淵笑了,吃完飯將筷子一放,伸手便揉了揉她的頭頂發心。
“晚晚這麽一說,反倒讓我覺得我竟這樣不近人情,那好吧,等他這一回的差事辦好了,就讓他回來成親,到時候晚晚可別舍不得錦屏!”楚少淵一邊兒站起來,一邊兒伸手去摟嬋衣的腰。
嬋衣被他的手指蹭到了腰肢,頓覺一陣癢意,忍不住怕癢的躲到一旁,憤憤的看他,眼睛一轉,又笑起來:“你別說,你還當真是有些不近人情的緊!沈朔風剛送我回來,就不知道又去了什麽地方,先前明明說好了讓他護著我的安危的!”
楚少淵有些失笑,一邊兒看著嬋衣躲閃,一邊兒搖頭:“到底是誰,一邊兒說著不要浪費這些人力在她身上,一邊兒還要怪罪我的?嗯?”
最後的那句疑問似的語調被楚少淵拉的很長,無端端的就有幾分旖旎之意,聽的人心裏忍不住便酥了。
嬋衣更是忍不住將手點在他的嘴上,眉毛挑的高高的:“那殿下不用不就行了麽?還要跟妾身一個小女子計較這麽多?到底是妾身的不是還是殿下的不是?”
楚少淵伸手去捉她的手,被她靈活的躲了開來,索性整個人便壓製下來,像是一座小山一樣,眼看著頃刻便要覆蓋住嬋衣,嬋衣忙從他的胳膊空隙當中閃身出去,像是一尾靈活的魚兒,一下便躥到門口,撩起簾子便去了廊簷底下。
廊簷下掛著一串銅鈴,此刻有風拂過,銅鈴微微的晃動了幾下,隨後金玉相擊的聲音傳來,叮叮咚咚的十分的清脆好聽。
銅鈴旁掛著一盞紅彤彤的燈籠,映得嬋衣的臉都紅了,她笑著忍不住伸出手去抓銅鈴,卻被後頭出來的楚少淵一把抓了個正著。
“還敢跑?”楚少淵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將人抱住便吻了下來。
廊簷上服侍的下人連忙錯開眼睛,悄聲的退了下去,不敢驚動這兩個甜甜蜜蜜的人。
嬋衣忙去勾他的腰,輕輕躲避開他尋過來的唇,“在外頭呢,你別亂來,你看今天的月色多好,廊下的這盞燈,原本是沒有的,我怕你回來路不好走,便一直掛在這兒等著你。”
嘴裏絮絮叨叨,眼睛卻一直看著楚少淵,在燈光的映襯之下,楚少淵的容貌越發的麗動人,當真好看。
楚少淵眼底一片柔光,他自然是清楚這盞燈的用處的,隻不過這會兒妻子用這樣纏膩的眼神看著他,卻讓他心如鼓擂,一句好聽的話也有些說不出了。
耳邊便聽嬋衣道:“美人燈,果真是名不虛傳。”
楚少淵怔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嬋衣笑著拿手指點了點他光潔的臉頰,然後又遙遙的指了指一旁的燈,解釋道:“美人,燈!”
聽出她是在取笑自己,楚少淵當下毫不猶豫的便一把將人抱起來,鼻尖湊到她的耳邊,嘴唇輕輕舔了舔她的耳垂。
“美人在懷,還怕沒有燈麽?”
不顧嬋衣掙紮,將人帶進內室當中,隻能隱約的聽到其中女子低呼聲跟氣喘聲。
……
第二日早起,嬋衣幾乎是掙紮著起身的,她隻覺得昨夜的楚少淵像是將他那一身無窮的力氣都用到了她的身上,直到這一刻,她的身體還有些鈍痛感跟麻木感,偏偏一旁的人笑得像是偷吃了蜜糖的貓一樣,牙不見眼的。
“還敢笑!”嬋衣氣憤的幾乎要將手中的枕頭砸過去。
“快穿衣快穿衣,別一會兒遲了去了挨母親罵!”楚少淵不敢在這個時候捋她的虎須,深知自家的這隻小河東獅,隻要在自個兒氣不順的時候,總能將自己折騰個半死的。
嬋衣憤憤的看著他,男子的體力跟女子的體力未免相差太過懸殊了,她明明是被動的那個,他才是出力最多的那個,可第二天總會是她比較疲乏無力,而他卻是神采奕奕,一點兒也看不出是睡的少了,反而顯得精力充沛,難不成他還會什麽采陰補陽的功夫?
一邊兒胡亂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邊兒被楚少淵服侍著起身,連衣裳都能安安穩穩服服帖帖的穿在身上,並且一點兒錯都不會出的夫婿,手巧到隻要不是特別繁複的發飾都可以梳的夫婿,想必是幾百人當中也未必會有這麽一個吧。
這麽一想,嬋衣覺得自個兒算是心氣兒順了不少,看著還在認真替自己梳頭的楚少淵,臉上笑容帶著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愛戀。
“如何?這個發髻還行麽?或者要梳一個更大氣些的?”楚少淵一邊兒梳著頭發,一邊兒嘴裏嘟囔道,“今兒是去娘家參加嫻姐兒的婚宴,倒是不必打扮的這樣好看,萬一讓人家誤以為你才是新娘子,半路上將你接了去,我豈不是虧大了,不行不行,還是低調簡單一些的好。”
隨即又打散了頭發,梳了一個既大方又好看的發髻,順道還將紗花插了一朵在她的發間,看上去就是婦人裝扮。
嬋衣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楚少淵:“到底是誰能那樣沒有眼光的將我看做未嫁女?”
也隻有他才會成日裏,這樣的患得患失。
說道患得患失的話,嬋衣不由得想到,這幾日楚少淵說這些話的次數似乎越來越多了,也不知他心裏頭到底是如何想的,竟然總是提起。
“還是說,夫君覺著看我厭煩了,想要將我推出去?”
這麽一句笑問似得話,卻讓楚少淵皺起了眉頭,一臉認真的看著她:“往後便是晚晚厭煩了我,我也不會厭煩晚晚的,晚晚莫要說這樣的話,我心裏難受!”
嬋衣撲哧一笑,將手覆上他的臉頰:“不夠是逗你,卻還真的信了?你也是,安親王爺可是大名鼎鼎的冷麵王爺呢,怎麽忽然間就像個孩子一樣了?”
楚少淵才不管外頭的人如何看待他的,他將嬋衣的手拉下來,讓她幫著他穿衣,梳頭,然後鄭重的道:“他們知道什麽,他們都是看中了我的身份,才不是真的喜歡我,哼!”
一副驕傲到不行的樣子,也是讓嬋衣覺得有些失笑。
兩個人終於都收拾妥當之後,早飯也沒有吃便直接去了夏家,這會兒的夏家也才剛蘇醒一樣,茶房到禮房的下人都動了起來。
嬋衣到了花廳的時候,謝氏也才起來不久,她招呼嬋衣坐下來吃早膳,又關切的看著楚少淵。
“這幾日可還好?聽晚晚說你才從宮裏頭出來沒幾日,又忙東忙西的,瞧著又比先前瘦了一大圈兒,可得保重好自個兒身子,差事重要身子更重要,一會兒等禮成了,你就跟晚晚在自個兒的院子裏頭多歇著吧,外頭的應酬母親自能應付得了,實在不行還有你嶽父!”
謝氏向來都是這樣的體貼人,讓楚少淵心中一陣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