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那個好誒！

    仙台那個高嘞！

    白雲那個縹緲，

    酒香那個好嘞，

    神仙，神仙，快出來見我誒！

    石牙子忽然高聲唱起來，他的嗓子堪比破鑼，完全找不找曲調，再配上這種淳樸得近乎尷尬歌詞，聽得程子銘一陣牙酸。

    好在曲子不長，很快便唱完了。眾人靜靜立在仙台之上，耐心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隻聽見山風自耳邊呼呼吹過，懸崖上老鬆枝葉隨風搖擺發出“呼啦”的聲響。

    一炷香、兩炷香、三炷香……時間一點點過去，什麽也沒有發生。

    “我再唱一遍吧。”石牙子再次挺起胸膛，扯著破鑼嗓子唱開了：“神仙——”

    “行了！”程子銘一揮手，說道：“要出來早出來了，現在不肯出來，你唱多少遍也沒用。還是我來吧。”

    石牙子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他驚訝地長大嘴巴，問：“外界的神仙也會唱歌？也是神仙那個好開頭麽？”

    程子銘肅然向前邁出一步，氣沉丹田，對著白雲朗聲說道：“來自外界的修仙者程子銘，專程拜訪山門，還請打開禁製，入仙城一敘。”

    他聲音並不高昂，氣息卻很長遠，一字一句清晰出口，猶如沉悶的鍾聲一般，雖不響亮，卻傳出很遠很遠。

    程子銘說完這句話，便負手而立，靜靜等待。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隻見雲層忽然翻滾起來，一朵朵白雲飄落到仙台正前方，猶如階梯一般將仙台和雲層連接起來。

    “啊？神跡啊！”石牙子高興地大叫起來：“果然還得是神仙出馬。神仙終究是給神仙麵子，這一喊就有反應了。”

    程子銘微微一笑，說道：“那便走吧。”

    “等等。”石牙子忽然躊躇起來，他搓搓手問道：“以往求雨，我等小民都是在仙台上等候，等神仙從雲彩上出來見我們。如今神仙還沒出來，這樣直接走上去，不大好吧。”

    “仙門已開，就是讓我等過去的。”程子銘瞥了一眼石牙子道：“害怕的話，你跟在我身後，祈道友會照看著你。雲層上可能風大，大家小心。”

    說完，程子銘率先邁步踏上白雲，他隻感到腳下一軟，已經踏踏實實地踩在了雲朵之上。

    白雲小路傾斜向上，走在上麵，猶如是在爬一個不算陡的斜坡，並不吃力。出乎意料的是，雲上並沒有風，反而彌散著濃濃的白霧。

    程子銘走在道路中央，腳下是茫茫白雲，兩側是牆壁一般的雲霧，隻有正前的方向，有一條筆直小路，通向未知的前方。

    走了大約三炷香的時間，雲路的盡頭忽然出現了一層薄霧，猶如麵紗遮住美女的俏臉一般，將路的後方遮蓋了起來。

    程子銘停下腳步，回身望去，隻見眾人都還跟在身後，石牙子更是一臉興奮，好像遇到了了不得的奇遇，可以就此得到仙人的青睞，踏入仙途，贏取仙子，走上人生巔峰一樣。

    程子銘微微一笑，心想：如果石牙子知道仙路上的艱難，恐怕現在就不會有如此的想法了。

    他轉過身來，一步踏入薄霧之中。

    出乎意料的是，薄霧隻有淡淡一層，猶如掛在門口的輕紗。隻此一步，程子銘便好像是撩開了門簾，跨入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

    薄霧之後，一座高大的仙門巍然屹立，門柱上的潔白靈玉瑩潤靈動，仙門正上方用黑色的靈墨龍飛鳳舞地寫了四個大字：飛雲仙城。

    果然，飛雲仙城是建立在雲層之上，恰好就在臨仙城的正上方。而臨仙城果然是名副其實，與仙城相鄰，隻是這種相鄰的方法實在特殊，不是左右相鄰，也不是前後相鄰，而是上下相望。

    也正如程子銘所預料的那樣，飛雲仙城中應該剛剛發生過一場浩劫。隻見青玉建成的城牆坍塌了一大半，而城中的建築也多有破損，伶俐的劍痕幾乎刻在了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程子銘在仙門處駐足片刻，等祈飛雲等人踏入仙門之後，才繼續向前走去。

    沿著仙城的入口向裏，碧綠的地磚上到處都是殘破的靈磚碎片，沿途的房屋大多坍塌了，而勉強支撐著沒有倒下的房屋裏也空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

    整座仙城人氣明顯不足，有種詭異的空曠感。

    在繞過一座坍塌的高塔之後，程子銘來到了一處寬大的廣場前，他猛然駐足，眼睛微微一眯，視線集中到了廣場上的一尊石像上。

    這尊石像異常高大，橫拍在地的手掌便有一人多高，而石像的身長更是不可估量，若是站立起來，至少有二十多層樓的高度。

    石像橫倒在廣場的廢磚爛瓦之上，身上道道劍痕，深入石內，更為離奇的是，這尊石像沒有頭，他的身體從脖頸處齊齊斷裂，隻剩下身體，而頭顱卻不見蹤影。

    程子銘心道：果然，那顆掉入臨仙城的頭顱，剩下的身體就在飛雲仙城。可憐臨仙城中的無數凡人，以為和仙人做臨近能夠得到莫大的好處，誰會想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飛雲仙城的劫難，竟然直接摧毀了凡人鄰居的家園。

    正在此時，石像身後忽然轉出一群人來，這些人看起來十分年輕，都是二十歲上下，打扮也很統一，全部身穿淡青色的法衣，頭上戴著道冠，手裏拿著拂塵，都是一副道家打扮。

    一群人走到程子銘麵前，忽然一同跪倒在地，齊齊說道：“飛雲仙城弟子，參見外界仙者前輩。”

    程子銘一眼望過去，隻見這些仙城弟子都是煉氣一層的修為，隻是剛剛踏入仙途而已。而程子銘一群人中，祈飛雲的修為最高，是煉氣巔峰的修為，而且他又是曾經的築基修士，這一聲前輩麽，叫得沒毛病。

    他看了一眼祈飛雲，祈飛雲雙手背後，果然做出了一副高冷前輩的姿態。程子銘心下明白了，看來出麵交涉這種事情，又落在了自己頭上。

    他看了看麵前一眾仙城弟子，問道：“我們初來貴山，很多事情不大了解，請問貴仙城是出了什麽事情，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

    說完，他隨手施了個法訣，一陣清風平地而起，將所有的仙城弟子都扶了起來。

    仙城弟子相互對望一眼，都露出了躊躇之色，之後又齊齊望向了最前麵的重眉青年。

    重眉青年膚色很白，眉毛又黑又濃，為他平添了一股剛毅氣質。他向前走了一步，將拂塵輕輕一甩，說道：“在下碧雲子，乃是城主邪風真人的大徒弟。凡人俗語有雲，家醜不可外揚。不過既然幾位前輩問起，在下也隻好實言相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