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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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謙扶起他,笑眯眯道:“既然是合作的夥伴,就不應該太在意誰救了誰,誰幫了誰,我是東北人,我喜歡直爽的人,也願意去結交直爽的朋友。”
伊本哈哈大笑,說道:“我雖然沒有見識過朋友,但卻聽說中國人是最爽快的,今日得見於先生,傳言果然不假。”說著,他笑嗬嗬地做出邀請的手勢,說道:“別在外麵說話了,大家都去家裏坐。”
他讓過於謙等人,隨便向阿迪力使個眼色,然後,故意放堤腳步,留到最後,看謙和會眾人都走出一段距離後,他低聲問阿迪力道:“阿迪力兄弟,於謙這人真的可靠嗎?”
阿迪力想了好一會,方點頭說道:“於謙在中國有黑白兩道的雙重身份,極不簡單。不過,他的白道身份隻是黑道身份的掩飾,與政府也隻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應該並不牢固。這次,如果沒有他,我們確實很準活著回來,我想這個人還是值得信賴的。”
伊本恩了一聲,眼珠提溜亂轉,半晌,幽幽說道:“中國有句熟話,知人知麵不知心。而且,中國人都是很狡猾的,我們不得不防啊!”
阿迪力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聳肩一笑道;“伊本,你太多疑了,如果於謙真為政府做事,他會讓我們平安出境嗎?還會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們嗎?”
伊本點點頭,道:“話雖然這樣話,但小心一點都是好的。”
阿迪力搖頭而笑,似自語又似對伊本而說,道:“小心是好的,但太小心就是多疑,多疑往往會讓人失去重要的朋友與夥伴。”
伊本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兩人停止私語,快走幾步,追上於謙,邊寒暄邊引路。
伊本將眾人帶進一座院落,四周是將近兩米高的土製牆壁,沒有塗油漆,牆麵曰凸不平,裏端是座二層的樓房,外麵看起來並不大,但進入裏麵倒不小,屋內地麵比外麵要低很多。
房間內外,坐有不少人,身上都背有武器,看到阿迪力,眾人紛紛起身打招呼,相互之間都十分熟悉。
於謙大致算了算,這裏的人至少有三十號開外,身上的武器雜亂,衣著也不統一,和阿迪力帶到中國的東突份子沒什麽區別。
他心中暗暗估計,這些人,很可能都是流竄在中國境外的東突份子。
讓下麵的兄弟在一樓等侯,於謙帶著三眼,隨伊本和阿迪力上到二樓。
在二樓的客廳中央的地毯上,席地坐有一人,看年紀,不超過四十歲,滿麵滄桑,麵黃肌瘦,不過,身材倒是很高大,比周圍的大漢都高出一截。
這些人,服飾統一,皆為綠色的軍裝,背有清一色的AK47,腳下穿有皮靴,腰間掛有手雷和匕首,看裝備,比阿富汗的正規軍還正規,一個個麵容冷俊,目光如電,冷冷盯著於謙。
不用問,於謙也能看出,坐在正中的那個中年人就是眾人的頭目。
沒用阿迪力和伊本引見,他主動走上前來,伸出手掌。
他這個動作,立刻引來周圍的連鎖反應。那幾名安坐周圍的大漢猛然站起身,嘩啦一聲,放下槍械,槍口對準於謙,齊齊拉動槍栓。
三眼心中一顫,反手拔出手槍,護到於謙身前。
於謙微微一笑,拉下三眼拿槍的手臂,說道:“我沒有惡意,隻是打個招呼。”
聽到他的話音,那個中年人抬起頭,雙目似炬,打量於謙。
他沒有發話,下麵人不敢貿然動手。於謙也不說話,隻是笑眯眯地迎上對方的目光。雖然此處是他毫無熟悉的地方,周圍又有那麽多真槍實彈的恐怖份子,可是,在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懼意。
房間裏一下於安靜下來,空氣仿佛為之凝結,壓得人氣悶。
阿迪力見氣氛不對勁,剛想說話,伊本拉住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中年人終於收回淩厲的目光,笑道:“讓我猜猜,閣下應該就是於謙吧?!”
他是用阿拉伯語說的話,於謙沒有懂,阿迪力忙將其翻譯成漢語,解釋給於謙聽。
於謙微感愕然,不知道對方怎麽會一下於就能道出自己的身份。他笑道:“朋友是怎麽知道的?”
阿迪力又他的話又翻譯給中年人。(以下略)
中年人笑道:“阿迪力之所以會去找你,和你做生意,是我的安排。如果,我沒有全麵掌握你的資料,又怎麽會讓阿迪力找你呢?”
“哦!”於謙故意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事情的源頭找到了,這人就是幕後的老板,想來,他在基地的身份應該不簡單。
中年人又道:“我們的第一次交易,似乎並不十分順利。
於謙淡笑道:“是的!不然,我也不會來到這裏了。”
中年人目露精光,突然問道:“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刺探情報?
當阿迪力把他的話翻譯給於謙聽之後,他心中一顫,不過,臉上絲毫沒有表露,他笑嗬嗬道:“我來這裏,並不是我的本意,而是為幫你們才來的,這點,我想阿迪力應該可以證明。”說著,他轉頭看了阿迪力一眼,後者急忙連連點頭,證明於謙所言不假。
於謙又道:“如果,你認為我不值得信任,那麽,我現在可以立刻離開。”說完,他一甩袍袖,調頭要走。
阿迪力見狀大急,不營怎麽說,於謙都是為幫自己的忙才費勁千辛萬苦來到蘭加爾的,如果就這麽被氣走了,以後的合作難以繼續下說,自己也會慚愧於胸的。他忙上前拉住於謙,說道“於先生,你先等一下,我想這其中肯定有誤會。”說裏,他又用阿拉伯語對中年人說道:“蘇萊曼先生,我敢以真主的名義發誓,於先生絕對是我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中年人好象沒聽到阿迪力的保證,直勾勾冷視於謙的雙眼,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內心的波動。可是,他看到的隻是一潭死水,再沒有其他。
過了片刻,中年人臉上又露出笑容,站起身形,說道:“我叫蘇萊曼,於先生,今天很高興能見到你。請坐!”他向自己的身旁擺下手。
於謙將欲擒故縱這招練得如火純青,百式不爽。他挑起眉毛,咄咄逼人地問道:“怎麽?蘇萊曼先生不懷疑我的誠意了?”
中年人蘇萊曼笑道:“於先生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小心對於我來說,就是生存的保障。”
於謙點點頭,對蘇萊曼的話他可以理解。阿富汗被美國占領之後,基地的頭目不少都已落網,而其中絕大多數人的被抓,正是因為被人告密。他聳肩道:“小心是個好習慣。”
蘇萊曼聽後,哈哈大笑,接著,話鋒一轉,說道:“於先生是個十分厲害的生意人。”
沒明白他的意思,於謙疑惑地看向他。
蘇萊曼道:“以我們的統計,我們所求的軍火,按照俄羅斯的市麵價格,最多二百萬美圓,但於謙先生卻要了我們六百萬美圓。”對於謙與黑帶之間的詳細情報,他並不知情更不知道,謝文東隻是花了一百萬美圓進的貸。
於謙道:“和你們的交易,風險很高,作為盲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吸引我,我是不會做這筆生意的。”
他這麽說,雖然讓人覺得討厭,但卻更容易取信於人。蘇萊曼點頭而笑,正如於謙所說,如果他的要價過於低,蘇萊曼還真不敢輕易和他交易,甚至會想到他別有用心。蘇萊曼莢道:“好了,歡迎你能來蘭加爾做客,明天,我會安排阿迪力送你回國,希望,我們以後的生意能繼續下去。”
於謙說道:“也希望我們的生意能越做越大。”
蘇萊曼哈哈大笑,道:“隻要於謙先生能贏得我們的信任,那將是一定的。”
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蘇萊曼讓阿迪力安排房間,供於謙和手下人居住過夜。
於謙感覺,這個蘇萊曼太多疑,也太小心,從他的嘴裏,不會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真想搞出情報,隻能從阿迪力身上下手,而且他是東突的人,對東突的了解也應該比別人多一些。
於謙等人的房間被安排在一處不遠的獨立院子中,格局與蘇萊曼所在的院落基本一致,院中同樣有一座二層的小土樓。
把於謙送進房間之後,阿迪力麵露準色地說道:“於謙先生,剛才,蘇萊曼先生對你的無禮,我感覺很抱歉。”
於謙擺擺手,一副沒將其放在心上的樣子,道:“放心吧,我不會介意的。蘇萊曼是基地的幹部,小心一些是正常的,我沒有怪他,更不會怪你。”
他聽了這話,心中很舒服,感覺於謙雖然做生意狡詐了一些,但為人卻是非常不錯的。於謙繼續說道:“我對基地,毫無感覺,我不是美方的線人,也不會向他們出賣任何情報,這點,希望你能幫我轉告蘇萊曼先生。”頓了一下,又道:“另外我還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們東突,並沒有厭惡感,不然,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不會那麽輕易放你們走。”
於謙的話,半真半假,前半句是實話,他對基地,確實沒什麽感覺,政治部也沒有要求他去針對基地份子做什麽事。但後半句,就純屬胡騙,他當時之所以放走阿迪力三人,是不想招惹麻煩,怕東突份子回來報複自己,無論是誰,都不希望世界上存在著一批隨時準備與自己同歸於盡的人,包括美國。
他的話,聽在阿迪力耳朵裏,十分受用。他正色道:“我完全相信,於謙先生對我們的誠意。”
於謙暗笑,東突人的頭腦,遠沒有他們性格那麽強悍。
本來,他想從阿迪力那裏多打聽一些關於東突的情報,但轉念一想,自己不應操之過急,引起對方的疑心。他沒有過多的發問,隻是和阿迪力隨便聊了聊無關緊要的事。一夜無話,第二天,在蘇萊曼的安排人,間迪力送於謙等人回國。
這次走的路線和來時一樣,通過明鐵蓋達飯山的秘密小路通過邊境,進入中國境內。
到了山下,阿迪力同於謙辭別,兩人又寒喧好一陣,方各自離開。
於謙帶人返回山坳,取出被隱藏起來的軍車,向明鐵蓋的方向開去。
還沒等他們進入明鐵蓋鎮內,前方人頭湧動,出現數十名士兵,他們站在道路中央,將路速完全堵死,在人群中,帶頭的一位,正是高原反應‘嚴重’的張繁友。
自離開於謙之後,他和他的手下好象憑空消失一般,張繁友引來大隊人馬,將明鐵蓋及其周圍地區翻個底朝天,也沒把於謙找出來,邊防軍的團長氣呼呼地返回團部,他卻沒有走,借了一個連的士兵繼續留在明鐵蓋,守棟待兔,他相信,隻要於謙沒有死,他肯定還得路過這裏,而於謙不是那麽容易死掉的人,所以,隻要自己在這裏等下去,一定能等到他。
張繁友這回還真算對了,他果然將於謙等來了。
看到從車裏走出來、滿麵春風的於謙,張繁友的肚子都快氣炸了他強壓住心中的怒火,上前問道:“於兄弟,一連數天你都不見蹤影,究竟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見張繁友麵頰消瘦憔悴,想來這幾天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當然,他不會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沒有抓到東突份子才變成這樣的。謝文東心中暗笑,臉上卻正色道:“出了點問題,所以,耽誤了幾天的時間。”
“什麽問題?”張繁友緊張地問道,同時,他舉目看向於謙的身後,發現卡車缺了兩輛,心中的疑惑更深。
“這個說來話長,等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於謙環視士兵一眼,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哦…………”張繁友遲疑片刻,說道:“好幾天沒看到你的蹤影,我是擔心你的安全,所以特意向地方借來軍隊,準備隨時營救你。”
於謙聽後,表情沒什麽變化,倒是三眼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張繁友,還真會隨機應變啊
於謙正色道:“多謝張兄關心。”
張繁友忙道:“這是應該的。”說著,他又迫不及特地問道:“於謙兄弟,你和東突份子接上頭了嗎?”
“恩!”於謙點點頭,道:“我們車上說!”說完,他轉身回到車上。
張繁友眼珠轉了轉,把連長叫過來,命令他將士兵帶回團部,然後跟著上了於謙的軍車。
車上,於謙仰麵靠坐椅子上,悠悠歎道:“我們出來的時間夠長的了,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張繁友沒問心聽他的感慨,急問道:“於謙兄弟,你還沒告訴我,究竟有沒有和東突份子接頭呢!”
於謙笑道:“不僅接過頭,而且,還順利完成了交易。”
張繁友追問道:“他們有多少人?帶隊的頭目是誰?還有,你剛才說發生了意外,究竟是什麽意外?”
於謙道:“他們大概有二十多號人,帶隊的隻是個小頭目,無足輕重。至於意外嘛,是我們在交易中,遭到了攻擊。”
“攻擊?”張繁友道:“誰攻擊你們?”
“東突份子!”於謙平淡地菩道。
“什麽?”張繁友瞪大眼睛道:“你是說,你們在和東突份子交易的過程中,被他們攻擊了?”
於謙看著張繁友的眼睛,從中,看出他的疑惑。他暗自皺眉,難道他不知道東突內部是分派別的嗎?他試探性地說道:“張兄,東突內部,是不是也分幫結夥?”
張繁友一怔,疑道:“是嗎?這個我還真不清楚。”想了一會,他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說,東突是由許多派別組成的,和你做生意的與攻擊你的不是同一夥人?”
於謙點頭道:“沒錯。”
張繁友道:“關於東突的詳細情況,我們政治部了解不多,想知道詳情,得向安全部請教了。”
“嗬嗬,有道理!”於謙仰麵輕笑。張繁友急道:“於謙兄弟,你還沒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於謙道:“東突的人很狡猾,當我趕到明鐵蓋,要和他們交易的時候,他們突然改變交易地點,領我去了一個山溝裏,可是,在交易中,又出現一夥東突份子,與和我們交易的東突人打起來,由於對方人數較多,我們這邊衝不出去,隻好堅守在山溝裏,這場拉鋸戰一打就是數天,直到今天,對方終於堅持不住撤退了,我們才僥幸衝出來。”
“哦,原來是這樣。”張繁友將信將疑地瞥了於謙一眼,見他滿臉正色,目光深沉,也分不清他說得是真還是假。他問道“那和你交易的那些東突份子呢?”
“跑了!”於謙回答得幹脆。
“跑了?”張繁友急道:“跑哪去了?”
“我怎麽知道?!”於謙聳聳肩,說道:“能僥幸從山溝裏衝出來,已算是死裏逃生了,哪還能顧得上他們跑向什麽地方。”
張繁友歎了口氣,從於謙身上,他沒有得到任何他想要得到的情報。早知如此,自己就不應該浪費時間,陪他大老遠的跑到新疆來。
看他情緒低落,於謙眼珠轉了轉,說道:“另外,我還知道一件事,和我做交易的東突份子,是出於一個名叫雛青盟的東突組織。”
張繁友精神一振,喃喃道:“雛青盟?”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組織。
於謙解釋道:“它的全名應該叫雛吾爾青年同盟,而且,他們和基地組織的關係非比尋常。”
張繁友點點頭,將其牢牢記在腦袋裏,說道:“等我回到北京之後,會去找安全部仔細查查這個組織的情況。”
隻有適當的給張繁友一些好處,才能讓他下次再繼續幫自己做事。於謙含笑又說道:“攻擊我們的是個名叫真主黨的組織。”
張繁友一驚,叫道:“真主黨?”
於謙道:“此真主黨非彼真主黨。它的全名叫東突厥斯坦真主黨。”
“哦!”張繁友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將於謙說的名稱一一記下來。等謝文東說完之後,他追問道:“還有其他的線索嗎?”
“沒有了,我知道的,就是這麽多。”於謙話鋒一轉,又道:“哦,對了,這個真主黨是傾向美國政府的。”
張繁友茫然地眨眨眼睛,道:“為什麽這麽說?”
於謙聳肩道:“我也是聽東突的人自己說的。”
“恩!”張繁友點頭道:“等我回去之後仔細調查一下。”
在回去的路上,於謙半真半假,向張繁友提供了一些情報。路上無話,幾天後,眾人回到DL。這時,張繁友向於謙告辭,急匆匆回了京城。他前腳剛走,於謙隨後也去了,當然,他要見的人不是張繁友,而是馬凱。相對來說,馬凱才是於謙的頂頭上司,他做的許多事情,也需要馬凱照顧。這次新疆之行,必須得給馬凱一個相對滿意的答複,不然,隻怕日後將無法再和東突繼續做生意了。
當天,下午,於謙與馬凱相約在政治部總部會麵。見麵後,馬凱沒有過多的客氣話,直截了當地問道:“事情怎麽樣?”
對馬凱,於謙毫無隱瞞,將自己與東突交易的過程原原本本講述一道。馬凱聽後,也是暗吃一驚他同樣沒有想到,東突的內部如此複雜。他拍拍於謙的肩膀,說道:“你做的對,如果當時就逮捕和你交易的東突人員,那麽,我們將會錯過很多重要的信息,對了,你在阿富汗的蘭加爾見到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於謙道:“他叫蘇萊曼。”
馬凱提起電話,對門外的秘書說道:“讓曉芸立刻來我的辦公室,就說我有急事找她。”說完,他掛斷電話。轉頭見於謙正疑惑地看著他,他嗬嗬一笑,說道:“我找一個對基地情況比較熟悉的人。”
於謙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時間不長,傳來敲門聲,馬凱揚頭道:“請進。”
辦公室房門一開,從外麵走進一位二十四、五的年輕女郎。她身材高窕,大概在一米七三左右,體形勻稱修長,相貌也非常秀麗美豔。這是於謙對她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