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大港本身作為渤海省重要的副省級城市，和rb的經濟交流非常的多，以至於早在九十年代就開通了和東京的直飛航線。

    在大港工作和做生意的rb人很多，到了21世紀兩地的交流越發密切起來，大港和東京的航班更是每天都有。

    泉田準一郎有些緊張的望著出站口的位置，直到風塵仆仆明顯沒有休息好的阿部真理出現在他的視野裏，這才急匆匆的跑了上去。

    “阿部部長，您怎麽親自來了！”泉田準一郎有些驚訝，鞠躬打過招呼問道。

    “先別說這些客氣的話了，這位是若林健太郎教授，豐田自動化實驗室的首席科學家。”阿部真理為兩人介紹道：“這就是提出自動化率提升計劃的泉田準一郎，生產技術儲備處的副處長，目前負責豐田電機的擴建項目。”

    “泉田桑，你確定你說的這種技術，真的是中國人掌握的嗎？”

    “是的！”泉田神情一肅，點頭道：“這個改進項目之前是豐田與中國新鬆合作的，而風信公司則是新鬆的外包服務商。風信公司開始對項目的效果是比較保守的。最初目標不過是讓機械臂的生產效率提高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但後來他們的軟件總工程師風無忌桑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個叫做侯世達的人……”

    泉田巨細無遺的將自己所知道的情報，全部向阿部真理和盤托出。而阿部真理邊走邊聽，臉上的表情也不斷變得嚴肅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侯世達隻是一個連大學都沒有畢業的學生？”

    阿部真理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情況，但當他從泉田準一郎口中確認的時候，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他搖了搖頭，有些感慨的說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可怕了。若林健太郎教授，關於這個人你怎麽看？”

    “侯桑無疑是個天才，很多天才都與他有類似的經曆，學校裏按部就班的學習說明不了他們的水平。很多天才在年輕的時候都能夠做出這樣的成果，而隨著年紀的增長，他們有的銷聲匿跡，有的則成為科學史是繞不開的基石。”

    “走吧，我們去會會這個侯世達。”阿部真理掩飾不住的目光中，投出一絲恐懼。

    ……

    侯世達坐在風信公司的總部大樓貴賓會客室裏，這裏是風信用來招待最頂級貴客的地方。整個會客室布置的極為奢華，腳下鋪著的是從土耳其進口的厚羊毛地毯，整個裝修和家具全部是從德國聘請的設計師設計製造，簡約中充滿了幾何的美感，非常符合風信公司的業務定位。

    在侯世達麵前，風無忌有些振奮的給他介紹著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這是我們風信公司總裁江城江總，這就是我一直說的程序天才侯世達。”

    “風總工客氣了，我不過是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學生而已。”侯世達笑笑，沒有把風無忌的誇讚當真，表情仍然顯得謙厚。

    江城坐在沙發上和侯世達輕輕握了下手，資本對天才總是占有優勢的。對整個社會的上層來說，天才就好像美女，對普通人來說是稀缺資源。但對於擁有資本的人來說，天才不過是一種工具。天才產生技術，能夠讓資本發展壯大。但這個社會本身並不缺少天才，隻要有錢就總能在若幹個選擇裏進行挑選。而天才們，除非成為資本的掌控者，否則就仍然是一個棋子而已。

    侯世達這種謙恭的表情讓江城有些滿意，沉吟道：“我聽風無忌說，候先生想和我談一些合作？”

    “確切的說，我想給江總一個與我合作的機會。”侯世達溫和的笑著，吐出的話卻讓江城收起了笑容。

    “我知道侯先生手裏有一些重要的技術，目前豐田的項目正需要你的幫助。不過我必須事先說明，關於報酬風信已經支付了一部分，並且沒有準備增加剩餘報酬的可能。”

    侯世達輕輕一笑，搖頭道：“江總有些誤會了，我並沒有出爾反爾的打算。既然已經收過報酬，當然就沒有臨時加價的道理。而如果江總的目光隻是這樣，那我才是真的要有些失望了。”

    江城的目光中閃過一道精光，臉上的所有表情頃刻間都沉澱了下來。一個好的商人，首先是一個優秀的演員。他之所以挑起關於報酬的話題，其實並非真的關心侯世達那區區十萬的勞務費用。

    堂堂上市公司風信的總裁，身價少說十數億人民幣的玩家，開玩笑會在乎幾十萬的報酬嗎？話說的越死，其實越說明他不在乎。正是遞過去一個話柄，讓侯世達舒舒服服的和他討價還價罷了。

    他這麽說，不過是認為侯世達區區一個學生，就算技術上有天賦，商場上卻是個徹底的雛。圖像識別這個技術，用在豐田電機廠不過是幾個機械臂的裝機量，產生的利潤也就是百萬人民幣級別。

    但江城作為嵌入式係統的行家，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技術的潛力。

    別忘了，這隻是電機上應用的一個零件而已。而豐田電機生產線能夠進行類似改進的，不下數十處。

    撇開豐田電機不說，整個豐田汽車的所有配件和生產線，又有多少地方可以用圖像識別技術替換，多少崗位可以用圖像識別降低勞動強度？

    整個豐田的生產體係如果都普及了圖像識別技術，整個自動化率少說能提高百分之十到十五，甚至以rb人的精細特性，提高百分之二十也未必不可能。這裏麵涉及了多大的利益？隻看豐田技術部部長阿部真理親自連夜乘飛機趕來大港，就已經可想而知了。

    如果能夠把侯世達哄住了，風信也許就能在這個大蛋糕上狠狠的切下一塊來。

    “嗯——”

    江城無奈的點了點頭，苦笑道：“是我小看了侯先生，風信確實應該表現出自己的誠意才對。豐田電機的訂單不過是個蚊子腿，真正的大餐其實是推動豐田升級整個自動化控製係統。這一筆起碼是上億美元的業務，侯先生作為核心技術的掌握者，有任何要求都應該是風信竭力滿足的。”

    侯世達愣了愣，不由上下打量了江城一番。從表麵上看，江城確實是一個成功人士。身上穿著的是精致的手工西服，皮鞋擦的鋥亮，手腕上偶爾閃現的手表更是低調奢華，就連領帶夾上都鑲著一顆剔透的鑽石。

    而他的一舉一動，看起來也是大氣渾厚。坐在沙發上雖然沒有什麽動作，整個人卻散發出極度壓迫的氣場，一看就是久居人上之人。

    若用社會上的通行標準來衡量，怎麽看江城都應該是一個成功的上流社會精英人士。

    能夠讓這樣的人說出“竭力滿足”這樣的話，侯世達多多少少也應該有些驕傲了。

    但江城的這番表白，卻絲毫沒有讓他感到振奮，反而長長的歎了口氣。看向江城的目光，說不上是失望還是無奈。

    他這個表情，反而讓江城有些納悶了。在他和風無忌商談過之後，兩人都一致認為侯世達今天應該是想在豐田的大項目上雙方合作。

    不過當然，作為資本強大的一方，江城自是想將侯世達徹底掌握在手裏。從開始的刻意輕視，到後麵的開誠布公，這是他精心布置的談話節奏，為的就是將侯世達給圈住。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江城是能騙就騙，騙不過就哄，在他的計劃裏這時就應該是侯世達開價的時候了。

    要知道，對侯世達來說風信誠然有很大的優勢，但卻並非不可替代。國內做嵌入式，風信是業內的領頭羊，但並非沒有挑戰者。

    如果風信失去這個項目，那就相當於受到了兩倍的損失——競爭對手更加強大了，而自己卻損失了該得的利潤。

    而風信既然已經表現出予取予求的態度，怎麽侯世達反而像是江城做錯了什麽似的呢？

    “請恕我冒昧的問一句，江總認為圖像識別這項技術的市場有多大？”侯世達咳嗽了一聲，重新起了個話題。

    “雖然這項技術很好，但並非所有的機械臂係統都需要進行更換。真正推廣開的話，一年能有四五億美元的規模，應該就是極限了吧？”

    江城的這個預測倒也不算錯，圖像識別並非是所有的機械臂都需要。一條生產線能夠有幾台機械臂具有這個功能，應該就能滿足需求。

    全球整個機械臂市場本身就是有限，作為細分市場的這種特殊機械臂，每年能有幾億美元的規模也不算少了。

    侯世達搖了搖頭，失望的說道：“究竟能夠有多大的市場，請允許我暫時不說自己的觀點吧。嵌入式係統在工業製造上應用很廣，我想這方麵江總應該是比較熟悉的。請問，你聽說過工業4.0或者中國製造2025嗎？”

    江城茫然的搖搖頭，奇怪的問道：“從來沒聽說過這兩個詞語，它們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