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0章奏響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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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張同學很囂張,帶了兩千人,就覺得自己牛逼了,以為可以順利拿下鎖陽關,然後晉升校尉將軍了。這種得到了一點小權柄便是忘記自己幾斤幾兩的,大有人在。可是這種人往往忘記了一件事情,能力不足,卻把持了權柄,玩不好就一定會招來禍事。
    張添勝就沒玩好。
    一上來就開大,結果打了一個空,然後拖到了下午,要大招麽,cd沒好,要堆兵麽,打了一天了,誰也提不起勁來,最終就隻能暫時先撤下來煮飯……
    結果飯才煮了一半,就聽到兵卒前來稟報,說是發現布置的崗哨死了幾人,且衣甲也被剝了下來。
    張添勝意識到不妙,立刻派人請點檢查盤查,卻已經晚了。
    山道之中,不可能像是平日裏麵在軍營之中,在固定的地點烹煮食物,然後排隊進餐。因為地形的限製,所以曹軍兵卒是分散開的,而且因為白天的進攻失利,很多曹軍都下意識的往遠離鎖陽關的地方去生火。
    這就造成了許多無形當中的空檔。
    但是張添勝還以為隻是鎖陽關的驃騎兵馬準備逃離了,所以他一邊勒令曹軍兵卒立刻全麵搜羅『逃跑』的驃騎兵卒,想要追殺驃騎兵卒,另外一邊則是帶著人往鎖陽關走。
    畢竟驃騎兵卒都逃了,也就證明了他的『進攻』獲得了很好的結果。
    不管過程怎麽樣,反正現在他贏了。
    不是麽?
    鎖陽關前,張添勝還是多少謹慎……或許不能說是他謹慎,隻是保命的本能,派了幾個兵卒先上前查探。
    曹軍兵卒敢怒不敢言,哆哆嗦嗦上前查看了片刻,旋即“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的喊道,『都跑了!都,都跑了啊啊啊!』
    張添勝一聽,頓時大喜,覺得自己果然是天生的福將!
    這功勞不就是到手了麽?
    到時候多報一些戰損,少報一點戰獲,上下一差價,豈不是美滋滋?
    正急急往前,想要成為收複鎖陽關的功臣的張添勝,進了城門大開的鎖陽關,走了幾步,才覺得有些不妙——
    因為之前派來查探的曹軍兵卒不見了!
    正待左右查看之時,便是聽到一聲令下,頓時有箭矢呼嘯而下!
    曹軍兵卒一陣大亂。
    張添勝暗罵『該死』,知道自己中計了,但是他很快的意識到,驃騎軍的箭矢數量並不是很多,曹軍死傷也不重,所以這還是一個機會!
    既然自己已經進來了,豈能白白就這麽逃……嗯,走回去?
    他原本以為驃騎軍會趁著夜色逃跑,沒想到對方還這麽大膽,玩了一手請君入甕!他承認自己有些低估這一支幾百的敵兵了,但是幾百的敵軍也就隻有幾百而已!
    張添勝幾乎在一瞬間便有了新的判斷。
    來啊,打消耗啊!
    『進攻!進攻!誰都不許後退!讓後麵的人都上來!』
    現在等於是進了翁城,隻要打通了最後一道門,不管驃騎軍是真逃還是假逃,鎖陽關都是等於是打下來了!
    曹軍兵卒有些懵逼,不懂得張添勝的腦回路究竟是怎樣的……
    『轟!』
    前方,有東西在地上爆開來,緊接著,好幾個曹軍士卒倒地慘叫不已。
    『五行雷?』
    張添勝嚇了一跳,但是他很快發現,其實五行雷的殺傷力並不是很大,除了被炸的那個點周邊的曹軍兵卒倒下了幾人之外,其實其他人並沒有受到多少的傷害。如今這曹軍兵卒見五行雷多了,也多少知道這玩意的威力不算大,爆炸之後裏麵的碎鐵片亂飛,卻頗能傷人,但隻要用盾牌擋好,也就和一般的弩矢相差不多。
    『舉盾牌!守住!』
    張添勝大喊道:“隻要他們的箭矢、五行雷用完,勝利就是我們的!我們的兵卒馬上就到……』
    『轟!』
    又是一聲爆響。
    『啊啊啊啊啊!』
    張添勝的話音未落,頓時左眼一痛,眼前便隻有一片血淋淋的腥紅,痛得他大叫起來,『我的眼……我的眼……啊啊啊啊啊……』
    誰能想到一塊不知道是破片還是石片,在爆炸之中崩壞了張添勝的左眼?
    『我的眼啊……』
    劇痛傳來,張添勝一瞬間便陷入了癲狂,他不敢相信自己這麽輕易就被擊傷了一隻眼。
    但事實已經發生,血不停地順著他的臉往下流。
    眼球牽連的神經極多,稍微有一點不適都會令人抓狂,更何況是直接崩壞受損?
    這讓張添勝身上每一根的神經都在劇烈的抽搐和顫抖。
    現如今,張添勝他已經什麽都沒有去想了,沒有鎖陽關,沒有勝利果實,隻有混亂痛苦的腦漿在翻騰,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我瞎了?我會不會死?』
    『快走!快走啊!帶我走!快!帶我走……我要去治眼睛……』張添勝大叫著,『我的眼啊……』
    他為什麽會受傷?
    他不是天賜的福將麽?
    為什麽?
    『嘖嘖!這小子運氣真好!』
    從來不由的嘀咕道。
    先前不管是箭矢還是五行雷,其實都是衝著張添勝去的,可惜就是沒能中,不是偏了,就是歪了。到了最後才算是讓張添勝負傷了,從某個角度來說,或許張添勝這名字確實有點效果?
    『曹軍敗了!』
    『驃騎萬勝!』
    『萬勝!』
    從來和驃騎兵卒一同大呼著,然後衝了出來,追殺曹軍。
    『殺!』
    刀槍揮動,又是鮮血淋漓。
    被砍殺的曹軍兵卒栽倒在地,但更多的則是轉身潰逃……
    ……
    ……
    大江。
    江麵上,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江東水軍。
    而在江東水軍的對麵,自然是川蜀的兵卒。
    雙方在大江上擺開了陣勢。
    周瑜披著皮裘,仔細的打量著對麵的船隻。他的視力現在下降了很多,看久了難免會出現模糊不清,並且容易流淚,可是周瑜依舊能努力的去查看對方的船隻比例,架構體係,以此來修正和改進自己的計劃。
    水麵作戰,無非就是風助水勢,水借風威。
    外加一個『火』字。
    簡單都簡單,但是想要用得好,卻不容易。
    很快,周瑜發現了在川蜀水軍當中,有一些船隻速度極快,在船隻隊列裏麵穿梭,不比江東水軍的走舸慢多少。
    江東水軍的走舸,可是基本上舍棄了所有的裝甲和作戰,並且集中了年輕力壯的槳手才有辦法突進如飛,而這些川蜀水軍之中,竟然也有了這樣的船隻和槳手,隻能說明一件事情,川蜀水軍的發展速度遠遠快於周瑜的預估。
    船隻,兵卒……
    周瑜沉默了許久。
    他眯著眼眺望,那不比米粒大多少的將領旗幟。
    『徐……甘……諸葛……』
    ……
    ……
    諸葛亮旗幟在一線,但是人並沒有真的就站在第一線。
    旗幟這個事情麽,大抵是從春秋戰國時期傳來的習慣,而且大概率是和外族作戰的時候產生出來的習慣。因為華夏內部有麻布,而外部胡人隻有皮毛,所以在那個時間段裏麵,能打出旗幟來的,就是華夏人,而胡人隻能是舉長毛大纛。
    隻不過後來有王侯覺得那胡人五顏六色的大纛也好看威風,也就自己搞了一個更大的到戰場顯擺,於是就沒那麽講究了,可用旗幟來表示身份,指引部隊的作用卻一直留存著,直至小型通許工具的普遍使用,才減少了旗幟的數量。
    旗幟不僅僅有壯自家兵卒士氣,還有迷惑對手的作用。
    就像是現在,諸葛不在前線,但是旗幟在一線。
    甘寧同樣也不在一線,旗幟也是在一線。
    在一線指揮的,隻有徐晃。
    甘寧走陸地,徐晃領水軍。
    這種配置,有點不妥當,可諸葛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徐晃作為中央主帥,當然不可能輕身冒險,就算是徐晃自己同意,諸葛亮都不會同意。戰場之上刀槍無眼,誰能確保一定不會受傷死亡?
    萬一徐晃因為什麽意外的小事,就算是簡單的一個小傷,都有可能影響後續的整個的戰局。所以即便是諸葛亮知道這樣的配備並不能完全發揮出將領的最大能力,但是也就隻能是這麽搭配了……
    其實諸葛亮也並不清楚,他所麵臨的這個將領搭配的問題,周瑜同樣也是遇到了。
    ……
    ……
    很多時候,並不可能事事都可以隨心所欲。
    這和年齡無關。
    即便是到了七八十歲,依舊要出來幹活給啃老的小輩賺口糧錢的,依舊比比皆是。
    周瑜手下有周泰,朱治,蔣欽,陸遜,看起來似乎不少,但是朱治不能用,陸遜又年輕,加上又需要人手看著朱治不在後方亂搞,於是隻能將陸遜留在了江陵大營,隻帶著周泰和蔣欽出戰。
    原本這問題也不算什麽,畢竟大腦隻需要一個就夠了,可是……
    雙方列陣,然後就開始了試探性的交鋒。
    『川蜀軍操練不熟!我們有優勢!』
    蔣欽大聲鼓勁,『別怕!我們能贏!』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當他觸碰到自己還未痊愈的傷口的時候,都不由得會抽一下,然後心中也會跳一下。
    是啊,川蜀水軍確實操練不熟,這是可以看得出來,感受得到的,可為什麽就是這樣一支操練不熟的水軍,卻將江東水軍逼迫到了如此地步?
    連帶自己也受傷了?
    是自己疏忽大意,抑或是戰略戰術的安排有什麽致命的錯誤?
    蔣欽想不明白,但是很快他就不去想這些問題了,因為周瑜來了,這些麻煩的事情,就讓周瑜去想好了,反正周瑜足夠聰明,應該能知道是怎樣的一回事,蔣欽他隻需要重點關注眼前的戰鬥就好。
    川蜀軍占據了上遊,具備一定的水利優勢。
    不過,這種水流優勢也是相對的,畢竟雙方扭在一起的時候,誰在上麵誰在下麵,都不是確定的……
    『放箭!』
    『大風!』
    雙方在接觸之前,便是相互用箭雨打招呼。
    江東水軍的箭矢有些逆風,所以大多數都輕飄飄的落在了川蜀水軍的前麵,倒是川蜀水軍的箭矢紮在了江東水軍的船隻上不少,不過也因為江風的關係,所以輕重不一,也同樣沒有多少準頭可言。
    對於當下的小小劣勢,蔣欽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遠距離拋射殺傷力沒有近距離的射擊大,而一旦雙方拉近到了比較接近的距離之後,江東水軍擅長於舟船的特性,就會使得江東水軍在中近距離的射擊上占據更多的優勢!
    這一點,已經在之前的雙方戰鬥當中被證實過了。
    兩三輪的箭矢過後,雙方距離就迅速的拉近了……
    『火箭!』
    『點火!上箭!放!』
    在中距離最後一兩輪的箭矢,雙方不約而同的都選擇了火箭攻擊。
    這是最為恰當的攻擊方式。
    雖然火箭上捆綁了布條,會導致射程和準頭進一步的下降,但是在這個距離上,關鍵是射中船隻,收起來沒蓋好的風帆,以及不小心堆到了甲板上的引火物……
    當然最為關鍵的,是為了防範火船。
    一般的船隻,如果僅僅是紮了為數不多的火箭,隻要沒在關鍵位置上,沒有妨礙到後續戰鬥,甚至都不太理會的,比如在船舷上,女牆上的火箭,說不得下一次浪頭撲上來,就給打滅了。
    但是如果某些船隻很緊張,甚至是有意的躲避和撲滅火箭,便是下一輪火箭集中射擊的目標……
    再近一些,就進入了撞擊範圍了。
    『準備撞擊!』
    在船頭的江東水軍大叫道。
    嫻熟的江東水軍兵卒,幾乎是聽到了警報聲,就立刻抓緊了身邊一切的可以抓住的物體。繩索,欄杆,甚至是固定在船艙四周的木條木板。
    江東水軍一開始並沒有太在意這些衝上來的川蜀水軍的船隻,因為這些船隻的個頭明顯都比較小一些,就比走舸大一號而已,甚至有些像是普通的漁船改製的……
    在江東水軍眼裏,川蜀那些小船就像是小舢舨。
    就算是川蜀軍撞上來,大家都是一樣的木質船,相互相害啊,而且江東水軍也不會傻乎乎的露個肚子給川蜀軍上來撞,大家都是相對偏差不多的船頭對撞,體格大的當然占據一定的便宜。
    陽光照在江麵上,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蔣欽忽然覺得那些川蜀水軍的船頭有些不尋常耀眼……
    不是火焰,而是寒光。
    那是什麽?
    船頭上加裝了刀槍?
    很快,蔣欽就知道是什麽了。
    川蜀軍的船隻,竟然在船頭上包了鐵!
    『嘭!』
    『哢嚓!』
    最先撞上的,並不是雙方的船體,而是支撐在船體之外的水柵欄。
    這些水柵欄相對來說都比較薄弱,但是又有一定的彈性,是作為船隻停靠碼頭時候的緩衝物。有些船隻會在作戰的時候收起來,也有的船隻並不會這麽做。甚至還有一小部分的船隻還會在水柵欄上加裝一些尖角木樁,用來防止,或是撞擊對方的船隻。
    江東水軍在自己船頭上也有加裝,不過麽……
    大多數都是木樁。
    因為這種木樁,在江東之前的戰鬥之中,就夠用了。
    既然夠用了,又有誰會再去研究新的設計,新的裝備?
    雙方前鋒的船隻相互撞到了一起,就像是相互之間在行貼臉禮。
    江東兵船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木頭斷裂的聲音,咯吱咯吱,哢嚓哢嚓。
    江東兵卒以為是川蜀軍的船隻,撞到了江東艦船加裝的木樁而裂開了,便是紛紛哈哈笑著,相互詢問。
    『撞碎了沒?!』
    『他們沉了沒有?』
    『撞死他們!』
    『哈哈哈……』
    稍微船隻穩定了一些,江東兵卒便是紛紛趴在了船舷上,探頭向下看去,但是這一看,卻是大吃一驚。
    隻見江東艦船加裝在船頭上的那些削尖的木樁已被撞歪,並沒有給加裝了包鐵的川蜀鬥艦造成多少的傷害,或許唯一的傷害,就是在包鐵的川蜀艦船頭上形成了一個淺坑……
    而包鐵的川蜀船頭,則是像是鐵錘一樣,砸穿了江東艦船的船舷板。
    有幾名川蜀兵卒,正在用長竹篙死命頂著江東的艦船,要將川蜀的船頭拔出來!
    再看江東自己的船隻船頭水麵位置,已經被撞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縫。
    『該死!漏水了!』
    『射殺他們!』
    『用猛火油噴死他們!快去拿猛火槍上來!』
    『補船艙!下去幾個補洞!』
    江東兵卒有些慌亂了,命令也是相互矛盾。
    被撞壞船舷甲板的江東船隻,沒有配備水密艙的技術,所以一旦進水,就很快開始下沉。
    水密艙的技術,其實並不算是多麽高科技。
    江東的奸細間諜,也多多少少從關中的造船廠之中知道了關中樓船的新結構,但是江東知道了歸知道,想要做到卻不容易。
    造船並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得到的,舊船想要加裝水密艙,錢財和費用也是一大筆的開銷,所以即便是江東有部分的人意識到了水密艙的重要性,也依舊隻是在個別船隻上有改裝,大多數的江東船隻都依舊是空肚皮,沒有水密艙。
    『嘭!』
    不遠處,又是一艘川蜀鬥艦,撞上了江東的船隻。
    這一次,蔣欽就看得很清楚了。
    那些加裝了包鐵的川蜀鬥艦,雖然個頭小,可是剛好也因為個頭小,所以重心更低更穩固。包了鐵的船頭就像是一個鐵錘,或是一個鐵斧,直接就將江東艦船加裝的尖木樁撞到一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然後便是『嘭』的一聲撞到了江東船隻上,將江東船隻的船舷撞裂……
    『避開!避開衝撞!』蔣欽大叫,『轉舵!轉舵!』
    在樓船上的江東傳令的旗手,將旗號搖得都快飛起來,示警的鑼聲也是在船隊當中響起。
    水麵作戰,往常都是個頭大的欺負個頭小的,現在卻是個頭小的追著個頭大的衝撞!
    而這種讓江東水軍別扭的感覺,才奏響了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