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得到步練師的回答，步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如果說那位總管大人跟在他的身邊，那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這些年來，南冥國之所以還能苟延殘喘，全是有那位總管在支撐著。”

    夏忠麽？

    我還真沒有想到夏忠在他們眼裏竟然這麽牛嗶，嗯，看來這老太監肯定還有什麽事情隱瞞。

    步騭看向步練師，眼中閃過一絲緬懷和痛苦。在嫁入王宮之前，步練師是他的掌上明珠，自幼就聰明乖巧的她極得自己喜愛，每天那張美豔非凡的臉上都是洋溢著幸福燦爛的笑容；但是，自從她踏入王宮之後，她就變了，變得鬱鬱寡歡、愁眉不展。白天她要處理諸多繁雜的政事，夜晚卻要獨守空閨，與相愛的人隔空相思。

    可以說，步練師為了南冥國已經付出太多太多了。

    步練師也知道自己又被情緒左右了，她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態，開口道：“大王來信，要求把天岩侯爵封地東北方的一塊土地以私人的名義賣給他，他準備在那裏開設工廠。”

    “工廠？”步騭對這個新鮮的詞匯倒是一無所知。

    “就是作坊，不過規模比作坊要大上許多而已。”步練師起初也不太明白工廠的含義，後來仔細琢磨才會意的。

    “大王為何突然想經商？那位總管大人竟也跟著他胡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步騭畢竟是士族，乃是揚州大儒，就算是東吳帝國的皇帝孫堅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的。

    他雖然忠於南冥國，但是他骨子裏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何其低下，堂堂一國之君竟然放下身段去經商，這絕對是前所未有的。若是此事傳了出去，恐怕全天下的士族都會對我進行口誅筆伐，不讓我羞憤自盡，他們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步練師雖然猜不透我的心思，但是她認為我這麽做完全是因為南冥國那空空如也的國庫。

    南冥國的國內形勢極為嚴峻，地方貴族和士族門閥擁兵自重，王國的命令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紙空文。國家大旱，那些貴族非但沒有出力，反而變本加厲地蹂躪治下百姓，他們大肆斂財，甚至逼迫平民賣身為奴，巴不得將整個封地都變成自己的後花園。

    “大王肯定有他的苦衷，既然他都已經如此作踐自己，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讓他為難。”在這方麵，步練師還是很支持我的，同時也對我的如此付出多少有些觸動。

    步騭長長歎了一口氣，臉色顯得有些落寞：“既然如此，那就將那塊土地批給大王吧。不過，如此一來，旁人不都知道了？那大王今後還怎麽禦馭國家啊？”

    “這個大王已經想到了，他現在化名為夏雨。名字一樣，但背景卻做得極細，由於血裔的覺醒，大王的外貌和神態都發生了一些變化，那些貴族是絕對不會將現在的大王和當年的他聯係在一起的。”

    “嗯，如此甚好！”步騭略一沉思，接著道，“大王不在宮中的這段時間，最好向外散播出一些消息，以此來保證大王一直在宮中。”

    說到這裏，步練師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笑容：“這一點，他也早已經布置好了，他所散播出去的都是自損名聲的事情。”

    哎，為毛我發現步練師的笑容之中隱隱蘊含著一種驕傲，一種出自妻子對出色丈夫的驕傲。

    嗯，不錯，看來效果還可以，這丫頭已經逐漸接受我了。

    “可是，這樣一來，大王的威嚴何在？”

    這時候步練師的臉色有些異樣，她拿起桌子上早已放著的一張折疊好的白紙。剛才步騭進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這張紙，他原本還以為那是一張絲巾呢。步練師神色有些古怪地將白紙交給步騭，淡淡地說：“您自己看看吧，這是大王讓我轉交給您的。”

    步騭第一反應就是問步練師：“這是什麽紙，為何從未見過如此品質的極品？”

    從步騭的反應步練師看出來了，確實如我所說，士族人對上等品質的紙絕對是尊崇備至啊。

    “這是大王研製出來的，叫白皮紙。”

    “大、大王研製出來的？”步騭直接被步練師一句話驚得目瞪口呆，

    “嗯，確實如此，似乎這種紙的材質還隻是中等，他說還有一種蠶絲紙，乃是紙中極品，不過現在還未開始生產。”

    步騭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高，大王實在是高啊！”步騭似乎在這一瞬間就想通了，“雖然大王表麵上是在經商，但若是造紙賣紙，他將會成為第二個龍亭候（注一），他的事跡將會被士族傳誦千代。就算他的身份被人揭穿，士族也不會過於責難。”

    步騭甚至連我的信都沒有看，就興致勃勃、老懷大慰地離開了，今天實在是他這幾年來心懷最為暢快的一天。

    相比步騭的興高采烈，我的臉色卻是顯得極為肅穆。

    就在剛才，聽到了步騭的暢言之後，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十分悲哀的事情。便是強如步騭這樣的國之棟梁，對南冥國的未來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從步騭的話中我聽出來了，步騭對我的最高期望也不過隻是像前任國王一般穩固南冥國的政局，平衡各大貴族的勢力。

    但是，我的心境卻僅僅如此嗎？

    嘿嘿，咱們走著瞧吧。

    我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步練師輕輕悠悠地念叨了一句：“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我頓了頓身體，微微一笑，隨即迅速沒入黑暗之中。

    關於我購買天岩侯爵封地北部森林的事宜步練師和步騭並沒有直接插手，他們二人乃是公眾人物，稍微有所動作就會被一些人盯住，所以步騭將此事交給了他的管家。在旁人眼裏，我是花了一大筆錢賄賂步騭府邸的大管家，才從一個伯爵手中得到了這片看上去沒有任何油水，同時十分危險的土地。

    這件事，甚至還在王城之中傳了開來，而我也成了貴族圈和商人圈茶前飯後的談資，當然，這些人多我的評價沒有一個是正麵的，我也以“來自東林城的傻子”之名出現在人們的視線當中。

    不過，名聲這種東西對我本人而言，都隻是浮雲而已。我一直都是一個講究實際的人，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而不是那些虛名。

    在得到這片土地之後，我將其更名為“荊棘森林”，更在森林外圍做了標識，為私人領地，擅入者講予以重罰。隨後，我將第一批奴隸進駐了火狼穀，為了加緊時間將培育基地建設好，我自己也在火狼穀中搭起了帳篷。

    是夜，勞作了一天的奴隸們坐在篝火邊大吃大喝。經過五天的勞動之後，他們對我這個新主人多少有了一定的了解，也不再懼怕，更多的是期待，其中態度改觀最為明顯的應當是趙五娘。

    五天時間，在趙五娘的帶領下，精靈族在我的麵前展現出了他們得天獨厚的自然係魔法。短短五天時間，原本雜亂無章、草木橫生的火狼穀在十個精靈的努力下煥然一新。

    火狼穀的整體形狀像是一個巨大的葫蘆，趙五娘在“葫蘆口”十分整齊地灑下精靈族特有的樹種，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那些小樹種就變成了十幾米高的荊棘樹。根據趙五娘說明，這種荊棘樹的種植和排布都十分講究，在它完全成長之後將會形成一個防禦陣勢，乃是精靈族守護家園的第一道屏障。

    火狼穀的“上葫蘆”是小狼王和紅色魔狼的巢**，同時，這裏也被趙五娘美化了，四處可見美麗的花朵樹叢，綠肥水美。

    而且這其中還發生了讓我頗為感慨的事情，小狼王原本是堅決不允許除我和呂玲綺之外的人進入火狼穀。

    不過，趙五娘出現之後，小狼王的態度就明顯變了，我不知道趙五娘對小狼王使用了什麽魔法，小狼王的態度馬上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對趙五娘十分順從，一天到晚基本上都是纏著趙五娘。

    後來我問趙五娘，趙五娘說了一句讓我頗為感慨的話，她說：“德魯伊是自然女神的寵兒，野獸們則是德魯伊的寵兒。”

    夏忠適時在旁邊向我解釋，德魯伊能夠領悟部分自然法則，從而操控一些魔獸戰鬥。

    我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是撿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