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提前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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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老夫人最終也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在景老太妃那兒告狀不成還被反訓斥了一頓之後,她咽不下這口氣就跑到宮裏來告狀,然後又被皇後刁難,最後還下懿旨把她和兒媳婦一起給申飭了,說她們身為朝廷命婦卻管教不好家中子孫,致使蘇世子枉顧朝廷律令當街縱馬,為禍百姓,在衝撞長公主之後不僅毫無悔改之心,還行為不軌,被瑞王教訓之後更意圖反咬一口,實在是蠻橫之極。

    幾乎同一時間,從含英殿內也送出了一份聖旨,一路送到北鎮侯府,將北鎮侯也申飭訓誡了一番,並警告他往後若是再有跋扈欺淩百姓之事發生,必嚴懲不貸。

    一時間,京城裏其他紈絝都跟著安分了不少,茶樓酒肆裏皆在談論此事,北鎮侯出門與人吃酒的時候都感覺到了周圍許多人對他的指點打量,這不禁讓他十分惱怒,並怨怪到了他母親的身上,認為若非她跑到景家人麵前去鬧,事情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轉身又把整張臉都包成粽子的蘇珂訓了一頓,罵他色迷了心竅,看到個女人就轉不開眼了,看誰不好偏要去看安寧郡主?還是當著瑞王的麵!

    那景家的小王爺是好相與的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個跋扈的,當街鞭打別家公子都不新鮮了,甚至高門貴女都是說打就打,而緣由僅僅是因為人家小姑娘愛慕他,對他使了點女兒家的手段。

    曾經有傳言說景家的小王爺不愛女色,是個斷袖,但是這樣一個人卻把安寧郡主捧在心尖尖上,下個聘還差點把自家王府給搬空。

    如今,皇後是他的親姐姐,他手上還掌著西北的幾十萬大軍,剛剛把西夷打得俯首稱臣,連西夷王最寵愛的公主都送到大彧來和親,這樣的功勳,他就算平時再跋扈霸道,京城百姓都能當做什麽都看不見。

    況且,他跋扈,是對那些招惹到他麵前的貴族公子們跋扈,卻從沒有無故禍害到普通老百姓的頭上,京城百姓對他其實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麽畏懼。

    這樣的人,他們就算不去巴結,平時見了也應該遠遠的避開,老侯爺已經故去多年了,這裏也不是登州。

    蘇老夫人被親兒子的一番話說得臉色難看極了,卻又舍不得責怪這一塊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正想著可以找誰撒氣,就又聽見蘇契嘀咕著說要換一個世子。

    她頓時臉色大變,厲喝道“你瘋了嗎?庶子襲爵是要降等的!”

    蘇家可是和衛家一樣的世襲罔替的侯爵!

    當年隨太祖皇帝打天下,天下平定之後,共有兩王一公四侯爵,皆為世襲罔替,幾百年過去了,如今仍屹立著的就隻剩下瑞王府、齊國公、鎮南侯府和她蘇家的北鎮侯府了。

    東臨侯絕嗣,由旁支襲爵,從此就失去了世襲罔替的尊貴;西京侯在百年前參與謀反被誅;近二十年前,先帝朝,西夷與北方其他部族聯手攻打大彧,打死了一個瑞王和景家兩位年長的公子,長樂郡王府更是一門死絕。

    所以,她怎麽能容許蘇家也退出這個行列呢?

    但蘇契卻指著坐在一旁的兒子,絲毫不顧忌他心情的說道“他的臉都成這樣了,哪裏還能繼續當世子?”

    蘇老夫人轉頭看向蘇珂被紗布包裹的臉,也不由得沉默了,心裏對動手毀她孫兒臉的景玥越發怨恨。

    沉默了許久,蘇老夫人拍著桌子說道“不行!除非你跟靜嫻再生個嫡子出來,不然休要再提換世子之事。”

    蘇契想到嫡妻那張衰老的臉和逐漸臃腫的身材,不由得滿臉不情願。

    但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了,若非萬不得已,他也不願意讓庶子襲爵降了自家的等級。

    蘇珂坐在旁邊,安靜得像一尊木雕,臉藏在厚厚的紗布下麵,也看不出是個什麽樣的表情神態。

    蘇契看到他這樣卻更加生氣,忍不住伸腿踢了他一腳,罵了句“沒出息的東西,因為你,老子現在出門都要跟著被人指指點點,你怎麽不幹脆被景玥打死算了?”

    蘇珂摔在了地上,眼裏閃過怒氣,然後卻又自己默默的爬了起來,一聲都沒有吭。

    蘇老夫人不悅的看了兒子一眼,但她雖然疼愛孫子,卻顯然更疼愛自己的親兒子,尤其是在孫子沒了前途之後,因此除了臉色不好看之外,並沒有勸說和訓斥半句話。

    皇上和皇後娘娘接連申飭蘇家,這在京城裏很是熱鬧了幾天,言談之中幾乎無人為蘇家抱不平,頂多歎一句蘇老侯爺英雄一世,可惜後繼無人。

    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又是從何而來,在議論蘇家的話語之中出現了另一個聲音,說景家出了個皇後,生下唯一的太子,景玥如今手掌幾十萬大軍,又是世襲罔替的親王,還即將跟鎮南侯和長公主府聯姻,恐怕以後的朝堂之上,連皇上說話都要看瑞王爺的臉色了。

    這個言論迅速的席卷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但讓人意外的是,不管皇宮,還是瑞王府,乃至長公主府都遲遲沒有動靜,仿佛什麽都不知道。唯一有所改變的,就是太子殿下頻頻出宮到長公主府與安寧郡主和瑞王相會,一待就是半天,不知在密謀些什麽。

    除此之外,什麽異常都沒有。

    不過,在私底下,雲蘿還是問了景玥一句,“景家勢大,若是舅舅真的對你起了忌憚之心,你該如何處之?”

    帝王心思,總是讓人捉摸不透的,誰知道他麵上笑嘻嘻的,心裏是不是在想著怎麽弄死你呢?

    景玥的反應十分淡定,但雲蘿主動關心,還是讓他很高興的,就拉著她的小手手說道“那我就帶著你找個清淨地方,提前養老。”

    雲蘿一把甩開他的手,無情的說道“你自己去吧,我並不想這麽早就步入老年。”

    景玥把她的手拉回來捏了捏,一臉妥協的說道“行行行,那我就陪你去遊山玩水,踏遍這世間的每一寸土地,可好?”

    他是笑著說的,眼神卻無比認真,仿佛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如今擁有的權勢地位,隨時都能撒手扔出去。

    雲蘿抿嘴,然後輕點了點頭。

    他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愈發燦爛,傾身湊近了她耳邊,說道“其實,我早就把兵符交給皇上了,隻是別人都不知道而已。”

    雲蘿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明顯的怔愣,上挑的眼尾都瞠大了,那可愛的模樣像一隻受到驚嚇卻又故作鎮定的貓兒,頓時惹得景玥忍不住心癢癢的伸手摸了一把,嫩滑的觸感讓他簡直要舍不得鬆手。

    “嚶嚶嚶”的,一隻黑白團子聳動著蓬鬆的毛朝他們滾了過來,一屁股坐在雲蘿腳邊,伸出兩隻前爪子就要抱近在眼前的大腿。

    景玥垂眸睨著它,然後抬腿把它一腳踢了出去。

    毛團在地上翻滾了兩個圈,然後抖抖毛,更加興奮的朝景玥撲了過去。

    養了兩年,它已經是一隻真正的大貓熊了,直立起來有人那麽高,渾身的毛茸茸、肉嘟嘟,讓人想要把自己埋進這一灘軟綿綿裏麵,全然想不到它究竟有多大的殺傷力。

    一爪子揮過來,堅硬的青石板地麵上都立刻出現了幾道凹痕。

    雲蘿麵無表情的看著地上那幾道爪痕,忽然伸手朝正在跟景玥“玩”得歡快的團子抓了過去,一把抓住它後麵脖頸上的毛,輕輕一拉就把它拉扯了過來。

    “昂!”它扭頭朝雲蘿叫了一聲,露出滿嘴鋒利又發達的牙齒。

    雲蘿抓住它的上下兩顎,輕輕的把這張嘴合了起來,發出“哢”的一聲脆響,似乎是牙齒與牙齒碰撞的聲音。

    被封住了嘴,又抓住爪爪的團子睜著兩隻水汪汪的小眼睛,搖著肥嘟嘟的屁股,要多溫順,就有多溫順。

    雲蘿抓著它的爪子看了看,特別冷酷無情的說道“野性未馴,立刻把它的指甲都剪了。”

    團子溫順的縮著爪爪,全然不知它威力巨大的指甲即將離它遠去,還以為雲蘿是在跟它玩耍。

    景玥也伸手過來捏了捏一隻毛爪子,笑道“這東西,尋常人還真養不起,一個不好,恐怕連小命都要交代在它手上。”

    瞧這爪子黑黝黝寒光閃閃的,能撓碎堅硬的青石板,給人開膛破肚豈不跟玩兒似的?

    得是多鋒利的刀,才能把這指甲剪斷?

    雲蘿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捏著這爪子思考了一下,轉頭叫人去把她的長刀取了來。

    那把當年太子殿下送給她做生辰禮物的長刀,是她迄今為止見過的最鋒銳的刀,吳國公府門前的石獅子都被其劈開了。

    長刀很快就被送過來,雲蘿接過後“鋥”的一聲拔出,刀身在陽光的反射下發出刺目的光,團子渾身的毛都突然全炸了起來,開始掙紮起來。

    雲蘿不為所動,景玥更是十分溫柔的把它兩隻爪子按在了地上,還十分貼心的幫它理了理毛,露出爪尖尖,“怕什麽?又不是要剁了你。”

    “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