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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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振東畢竟當了十幾年的保鏢,見過不少大場麵,也經曆過無數次的生生死死。所以,對於危險,還是有一種十分準確的感知。
果然,在他覺察到有那麽一股子淡淡的殺意時,本能的轉過頭去,便看見了一個黑漆漆的槍口。雖然那槍口對準的並不是自己的腦袋,但是它的目標卻是自己拚了性命也要保護的那個人。
無需猶豫,更沒有時間去琢磨什麽萬全之策,他隻能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夢海濤的身旁,用自己並不算挺拔寬厚的身體擋在了這個曾經給了自己尊嚴和榮耀的男人麵前。
“砰!”
槍聲響起,但是卻沒有看到腦袋崩裂,鮮血四濺的場景。
因為葉風也覺察到了危險,回頭看時,那人群之中一個相貌平凡的中年婦女正舉著一把黑漆漆的手槍瞄準了那個強盜頭子的腦袋。
雖然說葉風也希望這樣的壞人能夠得到應有的懲罰,但是當眾殺人的事情他是怎麽也不可能做出來的,更不可能會看著別人當著他的麵殺人而無動於衷。要知道這裏可是佛門清淨之地,怎麽能被世俗的恩怨情仇所侵擾呢?
於是乎,他就把目光轉向了那個正舉著手槍的家夥。卻發現,她的食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而且還在不斷的蓄力。葉風自認為趕不上子彈的速度,索性就決定把她所射擊的目標給移動一些,這樣的話,如果這個殺手不是槍神級別的高手,便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一槍爆頭。
轉身抬腿側踢,一氣嗬成,堪稱完美。最多也隻是用了十分之一秒,這就足夠了。因為葉風已經把夢海濤給踹飛了出去,接著才聽到了那聲槍響。
嗯?不對。
葉風忽然發現,被自己一腳踹飛的那個人並不是夢海濤,而是一直都跟在他身後的那個老頭子。很顯然,這個老頭子是想用自己的身體給他的老大擋子彈來著,所以才會快速的出現在了那個男人的身前。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剛才還和他動手的葉風竟然會出手相救。
人群先是死一樣的安靜,然後便像是開了鍋的玉米粥一般。那些看熱鬧的女尼姑們瘋狂的抱著腦袋,喊著,叫著,矮著身體往四麵八方亂跑。有的躲到了正殿的佛像後,有的躲到了偏殿的神案下,更多的是麵色驚慌的跑到了寺門外。
那名女殺手見到自己一擊不中,連忙又是兩次點射,然而已經失去了最佳時機,兩槍都隻是打在了青磚地麵上。張振東詫異的看了葉風一眼,感激的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迅速的護著夢海濤躲在了兩尺來高的花壇後麵。
藏在大雄寶殿內供桌底下的夢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先是看到葉風一招就打敗了張伯後開心不已,接著見到張伯的臉色凝重時才感覺到了情況不對。順著張伯的目光看過去,赫然發現那群尼姑中有一個陌生的麵孔,手裏還舉著一把槍。
那把槍所瞄準的目標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寵她愛他嗬護她,還要把她嫁給一個豪門瘸腿少爺的老爸。心裏一陣恐慌,過多的還是期待。她多麽希望這是老天爺給他們父女倆開的一個玩笑,更希望那個女人手裏的槍不是真的。
更有甚之,她都希望那把槍所指的目標不是老爸,哪怕是指著她自己也不會如此難受吧!眼淚不爭氣的滑落臉頰,淚水模糊了視線,然後一聲槍響傳來。
夢瑤的心裏一震,連忙揮起衣袖擦去眼中的淚水,再次把目光轉向那個又愛又恨的男人時,卻發現已經失去了他的身影。
沒有血,地上沒有血!夢瑤的心神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麽。也許是那個女殺手的槍法不準吧,也或許是張伯及時把老爸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但無論如何,他現在都平安無事,這也是她所期待的。
張振東看了看身邊的夢海濤,小聲問道“你沒有事吧?”
“沒事。”夢海濤想要把腦袋抬起來,卻是又被張振東給按了下去,也就不再堅持,反而是麵色擔憂的嘟囔道“也不知道瑤瑤是不是被刀疤帶回去了,如果還在這寺裏的話…”他沒有說下去,更不敢往下想。
張振東貓著腰看了看周圍的情形,然後向夢海濤打了一長串手勢。大概的意思是他準備跳出去吸引那名殺手,然後讓夢海濤自己看情況逃到安全的地方去,接著再打電話給刀疤,讓那些保鏢們過來支援。
見到夢海濤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張振東便從衣兜裏掏出自己的手機來,然後把屏幕當做小鏡子慢慢從那些長勢良好的花叢中伸了出去。
當他看清楚手機屏幕裏所反射出來的情況時,不禁暗呼倒黴,然後一臉同情的看了看身邊的這個男人。正琢磨著該怎樣把這個壞消息告訴夢海濤的時候,那大雄寶殿的側門處卻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用一口並不算流利的華夏語說道“夢海濤,如果你不想失去寶貝女兒的話,就快點兒給我滾出來。你知道的,我們的目標是你,隻要你死了,我可以保證你的女兒會平安無事。”
聽到這些話,夢海濤的小心髒便是一抽,他茫然的回過頭去,想從張振東那裏了解事情的真偽。見到他一臉無奈的衝著自己搖頭,便明白了那個女殺手一定是控製住了夢瑤,用她來當做人質,然後威脅自己就範。
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寶貝女兒被歹人俘虜,夢海濤便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正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卻聽到了另外的一個聲音,說道“哎,我說,這裏是佛門清淨之地,怎麽能夠隨隨便便就動刀動槍呢?有什麽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說的?非得鬧出人命來?”
那個女殺手像是看白癡似得看了葉風一眼,並沒有出聲接他的話,而是把目光又轉向了院子裏,威脅著說道“我隻數三聲,如果你還是不肯站出來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
她剛喊了一個數字,眼角的餘光便看到了那個土裏土氣的男人竟然向她這邊走了過來。連忙把槍口轉向了那個男人,說道“退後,如果你再敢向前一步的話,我就會打爛你的腦袋。”
於是,葉風就很是乖巧的停下了腳步,然後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說道“聽你這話的意思,如果我現在轉身離開的話,你就會繞我一命對嗎?”
那名女殺手的眉頭皺了皺,很不耐煩的說道“趕快滾,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以前。我倒是不介意多浪費一發子彈,如果你再不離開的話。”
“好吧。”葉風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去,向通往後院的那條鋪滿鵝卵石的小路走了過去。看到小路上的那些鵝卵石有些已經鬆動,從水泥澆灌的地麵上脫離出來,就像是沒有見過世麵的山炮一般蹲下身體,撿了兩顆來仔細觀看。
見到葉風的幼稚行為,那名女殺手的眉頭挑了挑,心想可惜了這身俊逸的功夫,沒想到竟然是一個腦殘,智障兒。這樣的人還能對她構成威脅嗎?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於是她便將槍口再次對準了身體抖的像是篩糠的夢瑤,眼神銳利的掃過院子裏的每一個角落,嘴裏喊道“二。”
夢海濤知道已經沒有了希望,也就不再猶豫,拍了拍衣襟上的塵土,然後毅然決然的站了起來,朗聲說道“放了我女兒,我跟你走。”
“很好,謝謝夢老板這麽配合。”那名女殺手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後把槍口轉向了夢海濤的腦袋,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她的任務是殺人,相比起生擒活捉來是不是更容易一些?
“不要!”夢瑤見到那名女殺手再次對著老爸扣動了扳機,心裏頓時一空。她看見夢海濤的臉上掛著釋懷的微笑,像是解脫,又像是在和自己告別,便再也顧不得危險,一把推開還死命摟著自己脖子的女殺手,向著花壇後麵的夢海濤跑了過去。
等到她麵色驚慌的跑到夢海濤的麵前時才發現,自己的老爸並沒有中槍,更沒有受傷流血,心裏不禁充滿了疑惑。她剛才明明看見那個女殺手把槍口對準了老爸的,還聽到了槍響,怎麽會沒有打中呢?
難道說那個女殺手的槍法很爛,打偏了嗎?應該不是,能夠當選殺手的人,槍法又怎麽會爛到如此程度?難不成,那個女殺手是老爸派來的?是和他一起演雙簧哄騙自己回去嫁給那個瘸腿公子哥的嗎?
也不可能啊,這也太荒唐了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夢瑤不得不回過頭去,想找到問題的答案。卻看見葉風一臉笑意的盯著那個女殺手,她手裏的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掉在了地上,那隻握槍的手臂好像也受了很重的傷。
女殺手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正向自己緩緩走來的葉風,柳眉倒豎,臉色微怒,過多的卻是震驚。她知道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孩子會些功夫,身手不錯。但怎麽也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強悍,竟然離那麽遠就能用鵝卵石把她手裏的武器打掉。
而且,她感覺的出來,自己手臂的骨頭應該是已經斷裂了。不然的話,怎麽會扭曲成那種角度?她不得不用另外一隻好手托住受傷的手臂,然後凶狠的瞪了葉風一眼,見到他並沒有要殺人滅口的意思,便閃身進了大殿,想從後門逃走。
“張伯,抓住她,千萬不要讓她逃了。”夢海濤溺愛的捏了一把夢瑤的小臉,接著把她護在身後,對著跳將出來的張振東說到。
“好。”張振東答應一聲,然後對著夢海濤點了點頭,一邊撥通了刀疤的號碼,一邊向大雄寶殿衝了過去。
沒有武器的殺手對他張振東來說就像是沒有牙齒的老虎一般,何況這隻老虎還受了重傷。趁他病,要他命,斬草不除根,春風春遊生。
在經過葉風麵前的時候,他微笑著點頭,說道“謝謝。”
葉風也扯了扯嘴角,說道“不客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我應該做的。”他知道這些人做起事來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就開口說道“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什麽?”張振東的眉毛挑了挑,腳步也有些停滯,還是張口問了出來。他不會是想讓自己放過那名女殺手吧?慈悲心可以有,但也不能濫用是吧?
“如果要殺她的話,請不要在寺廟裏動手。”葉風一臉認真的說道“這裏是佛門清淨之地,…”
葉風的話還沒有說完,張振東已經閃身鑽進了大雄寶殿裏。“殺人是犯法的,如果抓到她,我會將她交給警察局。”寧靜的大殿內傳來了張振東的聲音,爽朗而又渾厚,像極了寺廟裏的晨鍾。
葉風會心的一笑,心想,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沒想到,和自己心有靈犀的,竟然是這麽一個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