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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要安撫路寧, 其實裴淵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撫她。 首發哦親
因為路寧對這件事的反應太平淡了, 她關注的更多的是公平與正義,至於周書榕是不是她的父親, 她似乎一點都不關心, 也不在意。
因此,裴淵跟路寧談話的時候,未免有點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的感覺。
“你說周叔叔?他啊,他叫我進去做客,親自做了飯給我吃, 又給我烤了一個小蛋糕,若不是你打電話來,他還要教我怎麽烤蛋糕呢!”
聽這口氣, 他們似乎相處得還不錯。裴淵的眉頭不自覺地擰緊, 索性把話敞開了說:“路寧,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我承認,瞞著你這件事是我不對, 但你還小, 我不希望你卷入這些大人的陳年舊怨中,這對你沒有好處。”
他都這樣說了,路寧也沒辦法裝傻,想了想,把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但我注定會卷進去,對嗎?周……他對我蠻好的, 比較熱情客氣,似乎也比較了解我,知道我的飯量很大,其他的就沒有了。真的,我沒跟他說其他的,而且他是不是這……我父親,我也不在意。”
裴淵相信她說的是真的,放下心來,摸著她的頭說:“嗯,既然如此,路寧答應我,不要再跟他見麵了,好嗎?”
路寧現在已經從成傑的口中知道了緣由,也知道了這些年的是是非非,對於再見不見周書榕並沒有太強烈的**,便答應了裴淵。
不過不見麵,並不代表兩人再也沒有聯係。
當天晚上十點剛過,路寧正準備睡覺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路寧接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等了幾秒,電話還在響,路寧接起電話,那邊傳來一道熟悉的中年男聲。
“路寧,是我!”
“你是周叔叔,你換號了?”路寧記得,自己今晚存了他的號碼。
周書榕的笑聲從電話中傳來:“對,路寧,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路寧心裏咯噔了一下,沒有說話。
電話裏靜默了一會兒,周書榕又說話了:“路寧,我知道現在我若是還不說,隻怕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想,有些事由我告訴你比較好。其實說起來,我應該算是你的養父。當年我與你母親相戀,後來你母親意外懷孕,本來我們準備馬上結婚的,但後來你母親在下班的路上出了意外,那個孩子……也就流掉了。”
說道這裏,周書榕的聲音裏帶上了幾分哽咽:“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的一個孩子,但卻……你的母親也因此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而且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她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甚至有自殘的傾向。我和你外婆很著急,試了很多方法都對她的病情並沒有任何的幫助,就在這時,我在醫院撿到了你,為了安撫你的母親,我把你帶了回去。”
“果然,你的到來漸漸撫慰了你母親心中的傷痛,她逐漸走出了過去的陰影,我們一起學著照顧你,一起帶你出去遊玩,一起規劃要讓你上哪兒的幼兒園……這樣平靜的生活過了三個月,就在我準備與你母親領證的前夕,你母親無意間在電視節目上見到了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她的病情再次複發,甚至比上次更嚴重,哪怕把她關在一間隻有一張床的房間裏,她也會以頭撞牆。”
“你外婆絕望了,她不想拖累我,拒絕了我結婚的提議,讓我走,不要再回來。我去了米國,有了新的人生,成了人人豔羨的成功人士,但午夜夢回,我總是沒辦法忘記曾經的一切。我的心早就已經被仇恨填滿,容不下別的東西。這些年,我學習各種知識,研究電視劇中的各種犯罪案例,調查仇人的各種資料,在腦海中模擬怎樣才能悄無聲息地解決掉我的仇人。”
“我成功了。路寧,我的時間不多了,打這個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見到你我很高興,你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我想你母親地下有知,她也會很高興,唯一的遺憾是你外婆沒看到我手刃仇人這一幕,我若是提前一年回來該多好。路寧,保重!”
路寧預感到他要掛電話,連忙叫住了他:“等等……”
周書榕頓了一下,笑道:“我忘了,你應該是想問我你親生父母的事吧。我當時是在市第一醫院的廁所門口撿到你的,撿到你時,你的胳膊還有針眼,身上裹了一塊天藍色的布,連衣服都沒有。後來抱回去是你外婆用嘴替你把藥水吸了出來……”
“不是!”路寧打斷了他的話,“我是想告訴你,要走就快點走吧,馬上就走,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了!”
掛斷了電話,路寧並不後悔剛才的衝動舉動。
法律之下總有漏網之魚,像程永康這等禽獸不如的東西,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他們用特權逃脫了法律的懲罰,卻給當事人帶了一輩子都無法撫平的傷痛,無論是路母還是路外婆,還有周書榕,都是實實在在的受害者。他們的一輩子都葬送在這幾個混球手中。
周書榕現在的所作所為確實太過激了,但不是當事人,誰能理解當事人這些年來所受到的折磨和痛楚。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了,有幾個人會選擇用以牙還牙這種方式來為自己,為自己的親人討回公道。
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舉起屠刀對準自己的同類,本就需要極大的勇氣。
從周書榕動手開始,他就已經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地。或許,更準確的說,從當年那件案子發生時,他就已經身處地獄。
***
成傑的效率很高,當天夜裏就把樣本送到司法鑒定科,加了一夜班,第二天一早鑒定結果就出來了。
路寧跑步回來正好看到裴淵在角落裏接電話,她立即跑了過去。
鑒於昨天夜裏她已經知道了真相,這次裴淵瞞著她,掛斷電話後,直接道:“他不是你的父親!”
路寧絲毫也不意外:“我知道!”
裴淵挑眉:“你怎麽知道的?”
路寧垂下眼瞼:“他跟我說的!”
裴淵眼睛一眯,緊緊盯著路寧:“你昨晚為什麽沒跟我說?還是你們後來又聯係了?”
路寧抬頭直視著他:“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叫他趕緊離開這裏!”
“你……”裴淵氣結,睨了路寧一眼,飛快地撥通了成傑的電話,“路寧很可能已經說漏了嘴,具體的回頭我們再說,你讓你的人盯緊一點,看看周書榕還在不在!”
掛斷電話,他抓住路寧的胳膊道:“我們談談!”
兩人連早飯也沒吃,直接上了樓,走到二樓時,遇到了剛起床的駱桓,他扒扒頭發,打了個哈欠,不解地看著他們:“臉色這麽難看,一大早就吵架了?還不去吃飯,待會兒可要遲到了!”
兩人直接忽視了他,往樓上走去。
走進書房,裴淵關上了門,坐在沙發上,頭大地看著路寧:“把你們昨晚所說的話複述一遍!”
路寧不願,抿緊嘴不說話。
裴淵又看了她幾眼:“你明知道他不是你父親,為何還要對他說那些話?你忘了成隊長昨晚跟你說的話?”
路寧倔強地看著他:“我跟他說這些跟他是不是我父親沒有關係。”
裴淵明顯不信,路寧雖然正義感強了一點,但她以前對周書榕父子的印象一直不大好,總不可能就吃了一頓飯就來個一百八十度大逆轉吧。
“好,我相信你,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給他通風報信?”
路寧垂下頭,默不作聲。這個理由她沒法告訴裴淵。
她叫周書榕走,一來是正義感作祟,但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卻是原身。她占據了原身的身份還有最初的棲身之所,背負著原身和路外婆給予的恩情,卻沒為他們做過什麽。甚至於這段血海深仇,也還是昨天才知道。
她不能為路外婆她們做點什麽,但她可以幫周書榕一把,哪怕隻是一句話。
這種心思根本不能告訴任何人。
見路寧一直不做聲,裴淵的火氣也上來了,他閉上眼,撐著額頭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容易犯包庇罪!”
路寧咬住下唇:“我隻是叫他走,其餘的什麽都沒有說!”
“這也算通風報信!”裴淵緊緊盯著她:“這次就算了,答應我,以後不要接他的電話了!”
路寧看了他一眼:“他應該知道我的電話也被監控了,昨天他就是用陌生號碼打給我的。”
裴淵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最近你在成傑那兒倒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不過倒是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周書榕的警惕心很強,而且早有準備,甚至他的身上不止一張新卡號。
裴淵把這個消息通知了成傑後,又問路寧:“那他說你的生父是誰了嗎?”
路寧搖頭:“他也不知道。他說我是他在市第一醫院的廁所門口撿的,當時胳膊上還紮了個針眼。”
路寧撩起袖子晃了晃:“昨晚我找了一晚,都沒找到。不過這倒是解釋了了每當要下雨的時候,這隻胳膊為什麽會有點痛,。”
“你怎麽不早說?”裴淵蹙眉,拉過路寧的胳膊,詳詳細細地找了一圈,但這都是一二十年前的舊事了,哪還找得到。
路寧拉下袖子,滿不在乎地說:“又不是很痛有什麽好說的!”
這點痛對路寧來說,真的是太輕了,甚至有的時候,她都會忽略那種感覺。
裴淵聽了,心裏又憐又愧,他自詡對路寧有諸多照顧,卻連這事都不知道。
“周末我帶你去檢查一下!”
路寧的臉立即皺成一團:“不用了吧,我昨晚查過了,網上說這就是那一針的後遺症,這麽多年了,再看醫生也沒用。而且看網友們的說法,我這算輕的,還有很多打過針的小孩長大後,智商很低乃至殘疾的。”
話雖如此,裴淵還是決定找機會問問張醫生,這有沒有辦法治療,畢竟路寧還年輕,她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身體上留下任何的隱患都會令人不安。
他站起身,雙手按住路寧的肩,問道:“那你想找到你的親生父母嗎?我可以幫你。”
路寧連忙阻止了他:“不要。我已經知道了,市第一醫院的廁所有萬人坑的別稱,聽說當年很多人家生了女嬰,不想養就打一針丟進廁所裏。最多的時候,廁所裏都是剛出生甚至是還未出生的嬰兒。既然他們已經拋棄了我,我還找他們做什麽?我已經過了需要父愛母愛的年齡。”
裴淵見她神色冷靜,臉上沒有一絲怨懟,說起這事就跟說別人的事一樣,心裏也舒了一口氣。因為他其實也打從心眼裏不願意跟這樣一對重男輕女到弄死女兒的夫妻打交道,更不願意路寧跟他們扯上任何的關係。
“好,那我們以後不再提這事,你以後都姓路,好嗎?”裴淵挽著路寧的肩問道。
路寧抬頭斜看著他:“當然,我永遠都姓路!”
她爸都姓路,她不姓路姓什麽?
咚……
外麵突然傳來一道重物撞到門上的聲音。
裴淵就站在離門口幾步遠的地方,聽到聲音,他立即走過去,一把拉開大門,冷冷看著剛從地上爬起來,不停揉腦袋駱桓。
駱桓見被抓包,忙先發製人地吼道:“我……我什麽都沒聽見!”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裴淵二話不說,伸手一拉,把他拽進了房裏。
見跑不掉,駱桓抓抓頭,伸出食指,掐著指尖,嘿嘿笑道:“其實,我就隻聽到那麽一點點!”
路寧丟了一記眼刀子給他,敢做不敢認,白瞎了這麽大塊身板。
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駱桓脖子一梗,閉著眼說:“那個,路寧,你後脖子那裏是不是有一顆黑痣?”
裴淵瞥了他視死如歸的模樣一樣,沒好氣地問:“你問這個做什麽?”
駱桓不死心,跑到路寧旁邊,腦袋往她脖子一湊:“我看看……”
結果他的眼睛還沒瞄到路寧的脖子就被裴淵像拎小雞仔一樣給拽開了。
裴淵走過去,掰開路寧的衣領,掃了一眼,回頭道:“是有一顆黑痣又怎麽樣,難不成你能隻憑一顆黑痣就斷定路寧的身世?”
“裴淵哥,這還真被你給說中了!”駱桓摸了摸後腦勺,拋出一句驚人之語,“路寧很可能是譚旭的姐姐。”
裴淵的臉色刹那間變得極其難看,他盯著駱桓:“你不要胡說八道!”
駱桓癟嘴:“這種事我騙你做什麽。譚旭前麵有兩個姐姐被拋棄了,其中一個比他大三歲,還有一個隻比他大一歲。最小的那個姐姐被丟掉的時候,迎娣姐姐已經7歲了,她那時候已經懂事並有記憶了。我聽迎娣姐姐說,在生最小的妹妹前,別人看她媽的肚子都說是個男孩,最後那兩口子就高高興興地去市第一醫院生孩子了。結果生出來的還是個女孩,就打一針丟廁所了。”
裴淵觀察了一下路寧的臉色,見沒有異常,才說:“這也不能證明路寧就是譚旭的姐姐,當年被拋棄在市第一醫院的女嬰何其多!”
駱桓扒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迎娣姐姐說她小妹妹的後脖子有一顆黑痣。這些年她一直在找她的兩個妹妹,譚旭也是,為此,我跟譚旭還有迎娣姐姐一起加入了尋找寶貝這個公益機構,做網絡誌願者。我們找了很多人,但路寧是第一個如此符合條件的,而且路寧的長相跟那個女人年輕時還有點像。”
生怕裴淵和路寧不相信,他掏出手機,打開譚旭的空間,從裏麵找出一張譚母十幾年前的老照片。
照片中,譚母還沒發福,不過臉上的尖酸刻薄倒是一眼都能看出來。
單論五官,她跟路寧還真有兩三分相似,但要說神情和氣質,那真是一點都不像。
裴淵把手機推了回去,不耐煩地說:“行了,我們知道了,你快去上課吧!”
駱桓沒想到他把“鐵證”都擺出來,裴淵還是這幅神情,不由得急了,連忙說:“誒,裴淵哥,你別這樣啊,咱們都不確定不是,那個能把路寧的頭發拿兩根給我嗎?咱們做個鑒定不就清楚了。”
裴淵把路寧擋在身後,衝駱桓道:“不需要,你給我記住,路寧都跟譚家沒有任何的關係,以後不要提這種事了!”
想起譚家父母對譚迎娣的那副嘴臉,裴淵就惡心得慌。比起譚家父母,他倒寧願周書榕是路寧的血親,雖然這人現在是個殺人犯,但至少良心未泯,他做出違法犯罪的事也是事出有因,並不是天生的惡人。
“裴淵哥你也太獨斷專橫了,也不問問路寧的意見。路寧,迎娣姐姐和譚旭一直都想找到你們,你也想有個親人是不是?”說不通裴淵,駱桓把目光投向了路寧。
路寧輕輕推開裴淵,站出來冷眼看著駱桓:“你哥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我對尋找親人沒有任何的興趣。駱桓你也別為我操心了,我覺得這樣很好。”
駱桓抓抓頭辯解道:“可是,路寧,迎娣姐姐和譚旭是無辜的,他們一直……”
裴淵出言打斷了他的話:“路寧更無辜。駱桓,路寧已經有家了,我在地方就是她的家!我希望這事到你為止。”
這是希望他保密的意思,駱桓雖然覺得這樣挺對不起譚迎娣。不過路寧和表哥都這麽說了,而且譚家那對父母的秉性……
“好,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等駱桓低落地走出去後,裴淵伸手把路寧拉回去坐好,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到底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猛然之間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裏肯定不好受。
路寧抓住他的手,微笑道:“沒有,他們跟我沒關係。”
她的反應太平靜,裴淵雖然心生疑惑,但路寧能這麽想,也是好事。
他索性把這事撇過,拉著路寧說起了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這周五是你的生日,你想怎麽過?”
說出口,裴淵就有些後悔了。他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誰知道路寧真正的生日是哪天。
哪知路寧卻興致勃勃地規劃了起來:“周五我要上學,你要上班,那天晚上咱們就吃一頓好的就行了。周六你帶我去射擊館玩一趟怎麽樣?寒假蘇伯盯得太緊了,咱們都沒能出去玩。”
這時候路寧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要想辦法辦到,更何況隻是去射擊館玩一趟而已。
裴淵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周末我們去射擊館玩。時間不早了,你快去換衣服,我送你去上學!”
等兩人下樓,駱桓果然已經先走。
剛坐下喝了一口粥,裴淵的電話又響起來了。
來電人是成傑,裴淵看了兩秒,站起身走到門外,接起了電話。
“周書榕不見了!”成傑鬱悶地說,“我們的人一直盯在他家樓下,他應該是昨晚喬裝走的。”
裴淵淡淡地應了一聲:“哦!”
成傑怒了:“你就這反應?”
裴淵問他:“那我該有什麽反應?抓凶手是你們警方的職責,我這個三好市民又幫不上忙。”
成傑翻個了白眼,沒好氣地說:“你不用這樣,我不會追究路寧的責任……”
裴淵打斷了他的話:“你說錯了,路寧她沒責任,我查過相關的法律條文,她這行為還夠不上包庇罪!而且我懷疑周書榕早就發現你們在跟蹤他了,不然他不會用那種留遺言的口吻給路寧打電話。”
跟這種盲目護短的人還真是沒法溝通,成傑強無奈地說:“行了,我找你不是追究責任的,隻是想說你若是再發現他去找路寧或者跟路寧打電話,記得通知我一下,好市民,這點可以做到吧?”
裴淵這次倒是很好說話:“行,你保持手機暢通。”
本以為無話可說了,哪知成傑還是不肯掛電話,隻是對著手機唉聲歎氣。
裴淵無語了:“成隊長,你不是很忙嗎,還有時間在這裏悲春傷秋?”
成傑真想掛斷電話:“行了,我直說,你轉告路寧,她太意氣用事,又不服從指揮,不適合警察這一行,趁著年紀小,尋思著做點別的吧!”
對警察來說,有時候正義感太強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譬如,當看到惡人挨揍挨刀子時,你是管還是不管呢?從警察的職業道德來說,他們必須管。但路寧顯然沒這個意識。就像昨晚,成傑三令五申,叫她不要亂說話,不要跟周書榕接觸,但她還是跟周書榕通了電話,還叫他走。
裴淵早知道成傑會放棄培養路寧的想法,因為路寧的性格真不適合做這事,但他沒想到會這麽快。不過對於這個結果,他樂見其成。
“行,我會轉告她的!”
成傑鬱悶的吐了一口氣:“你讓她別太難過。她還是我徒弟,有空還是要來找我學格鬥術,不過警局不能來了,等空下來,咱們另外約個地方吧!”
裴淵掛斷電話,笑著搖搖頭,看不出來這個鐵漢成隊長竟還有這麽柔情的一麵,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路寧。
他收起電話,結果一轉身就碰上了路寧,裴淵訝異地揚了揚眉:“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路寧朝手機努努嘴,“這通電話跟我有關?”
裴淵沒瞞她:“成隊長的,他說周書榕逃走了。”
路寧慚愧的低下了頭,這件事裏她唯一對不住的就是成隊長了,不過若是時光倒退,她仍舊會選擇這麽做。
裴淵安慰地摸摸她的頭:“他沒怪你,隻是路寧,警察是組織性紀律性很強的職業,你這樣的性格還真不適合做這樣的工作。所以成隊長讓我轉告你,你還是他的徒弟,但他不建議你考警校了。”
對這份職業,路寧並沒有裴淵或成隊長想象中的執著,因此也不覺得有多遺憾。此時此刻,她心裏更多是迷茫,對於未來的迷茫。目前來看,她這輩子都做不了學霸,然後像絕大部分的學生那樣,按部就班地讀書,升學,工作。而武力曲線救國這條路也被證明不行了,那她能做什麽?回去重新搬磚?可班頭他們都回老家了,還有誰會收留她啊。
看出路寧的困惑,裴淵揉揉她的頭,柔聲道:“不著急,你還小,未來的選擇還很多,咱們可以一一去嚐試,總能找到一個適合你,而你自己又喜歡的工作!”
目前看來也隻有這樣了。
路寧點點頭。
裴淵捏了捏她細嫩的臉頰,故意用輕鬆活潑的聲音說:“吃飽了嗎?走吧,上車,我送你去學校!”
因為今早耽誤了太多的時間,出門時,已經過了八點,此時正是上班高峰期,電台裏的交通播報提示,城裏多條道路堵塞。
裴淵猶豫了一會兒,直接把車開上了繞城高速:“高速上沒那麽堵,繞一圈沒準兒還快點!”
路寧已經對a市的堵塞習慣了,她繞著書包上萱萱送的玩具小狐狸尾巴,點頭說:“不急,反正都已經遲到了!”
估計老師同學們都坐在教室裏上課了,也不知駱桓給她請假沒有。
二十分鍾後,汽車下了繞城高速,開到馬路上,裴淵抽空扭頭對路寧說:“忘了告訴你,我今天要臨時去c城出差一趟,晚上我會盡量趕回來,你下午放學別亂跑,乖乖跟小周他們一起回家,到時候我會打電話給蘇伯,要是發現你不在家,你自己看著辦。”
路寧的鼻子翕動了兩下,掃了一眼道路兩邊鮮嫩的綠色,悶悶地說:“放心吧,我不會亂跑的!”
話音剛落,汽車陡然一個急刹,路寧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差點撞在前方的玻璃窗上。
“怎麽回事?”她坐直身,扭頭問裴淵。
裴淵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追尾了,我下去看看!”
與他們相撞的是一輛黑色的suv,車主剃了個光頭,頭頂中間留了一撮黃毛,左邊臉頰從眉骨到下顎處還紋了一條黑色的蛇,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這一帶臨近郊區,來往的車輛並不多,而且很多人一看到黃毛那恐怖的紋身就忍不住心生愜意,哪還會下車多管閑事。
路寧坐在車裏,看著黃毛抬起又粗又壯的胳膊往裴淵的胸口頂了頂,一副耍橫的模樣,生怕裴淵吃虧,她連忙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喲,還有小妞做幫手啊!”黃頭發扭頭脖子,嗤笑了一聲,手一招,幾個同樣威武壯碩的男人從車裏走了出來,不懷好意地朝兩人靠攏。
裴淵眼一眯,意識到這幾人是有備而來,連忙把路寧攬進懷裏,一隻手偷偷按在手機上,臉上卻帶著認命的笑容:“你們要的不外乎是錢,我給錢就是!”
黃毛又濃又直的眉毛往上一撇,哼笑道:“這就對了嘛,哥們你早識時務不就沒這麽多事了。不過現在嘛,遲了!”
“了”字剛一出口,幾隻冷冰冰的槍口隔著衣服頂在了裴淵和路寧的腰間,而裴淵的手機也第一時間落到了黃毛手裏。
黃毛拿起手機在手裏把玩了一下,然後遞到裴淵麵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還想打嗎?隨便打。”
裴淵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竟沒有信號,剛才那個電話自然也沒能撥出去。他的目光落在黃毛得意洋洋的臉上,心不住地下沉:“你們帶了幹擾設備!”
黃毛一拍手掌:“裴總果然是個聰明人,那就別讓我們為難了!”
說完一打響指,那幾人又貼近了裴淵和路寧幾分,藏在大衣裏的槍口往前拱了拱,緊緊貼在裴淵和路寧的背部。
裴淵用力壓住路寧蠢蠢欲動的手,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然後用眼神示意路寧上車。
兩人剛走到車門口,車裏又鑽出一人,拿著兩隻寒光閃閃的手銬,趾高氣揚地說:“手呢,伸出來!”
前麵是冰冷的手銬,身後是一不小心就能要他們小命的槍管,裴淵和路寧沒辦法,隻能把手伸出來。
路寧和裴淵被押上車後發現,這一輛suv裏麵竟然擠了八個劫匪,加上他們倆就是十個人,其中四人手裏拿著槍。即便上了車,這幾人也沒鬆懈,仍舊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兩人。
汽車發動,黃毛坐到了副駕駛座上,叫人關掉了幹擾設備,掏出手機對著電話那頭興奮地說:“老板,搞定,人我帶走了,三十分鍾後,我要看到錢!行,ok,你放心,我洪四就沒失敗的時候。”
掛斷電話,他又盯著手機瞅了一會兒。突然一道短信提示音在安靜的車裏響起,格外刺耳,他打開手機一看,嘴角跟著一翹,心情大好地哼起了歌。
哼了幾句,他似乎才意識到路寧和裴淵還在車上,扭頭指著左邊那個沒拿槍的男人說:“大勇,把他們的臉蒙上!”
汽車不知開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
路寧和裴淵被蒙著臉帶到了一間連個透風連小窗口都沒有的房間。
黃毛他們把兩人丟在房間裏,然後把門一鎖就走了。
聽到關門聲,路寧立即拉下麵罩,抓住裴淵,緊張地問:“現在怎麽辦?”
裴淵的眼睛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大門的正上方那麵牆,不疾不徐地安撫道:“別急,他們既然沒有在外麵就殺了我們,而是把我們綁到這裏來,所求的不外乎是財而已,等羅助理把錢打過來,咱們就能回家了!”
監控裏,大勇聽到裴淵這天真的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四哥聽到了嗎?這小子還想活著出去呢!”
臉都被他們看到了,放他們出去不是找死嗎?
黃毛給了他一栗子:“別掉以輕心。知道十幾年前縱橫a市黑道的貪狼嗎?此人狡猾貪婪又陰沉狠毒,在他最風光時道上誰都不敢惹他,最後貪狼卻栽在了咱們這位裴總手裏,而當時咱們這位裴總才十歲!”
大勇不信:“老大,你開玩笑的吧。貪狼那時候混得多風光,連女明星都自薦枕席。”
黃毛斜了他一眼,冷笑道:“我騙你做什麽,沒看到貪狼十幾年前就掛了,這位裴總卻活得好好的嗎?誰勝誰負,還不是一目了然?”
路寧也正好聽到裴淵講到這一段:“其實我哪有什麽本事鬥得過這些黑老大。我那時候還隻是個孩子,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我要活下去,無論如何,我都要活下去,為了活命,無論他們怎麽戲弄我、使喚我,我都乖乖聽話,盡量不觸怒他們。也許是老天爺聽到了我的呼聲,讓我等到了警察。所以,路寧,你也不要擔心,我們會得救的!”
說完,他的手指輕輕指了指上方,眼睛卻一直直視著路寧的臉。
路寧會意,淺淺一笑,閉上眼,聚精會神。
幾秒過後,房間裏的燈一暗,監控室裏的大勇見到這一幕,連忙站起來,飛快地按了好幾下,結果屏幕上還是一片漆黑。
“四哥不好了!”
黃毛正斜靠在躺椅上做著美滋滋的夢,這會兒聽到他的聲音,不耐煩地睜開眼:“什麽事,不要一驚一乍的!”
大勇指著屏幕:“燈泡閃了,監控也壞了,連聲音也聽不到了。”
黃毛站起來,湊到屏幕上一瞧,果然黑漆漆的,他不死心地在儀器上按了一通,監控還是沒任何的反應,他氣得一拳砸在儀器上:“媽的,申老頭找死,賣個假貨給我!”
大勇嚇了一跳,縮著腦袋問:“老大,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廢物!”黃毛瞪了他一眼,“去,安排人手去房門口監視,分兩班輪流盯著,在沒拿到尾款之前,絕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密室裏,裴淵驚訝地抬頭望了望:“這燈怎麽突然壞了?”
路寧湊過去小聲說:“監控也壞了,咱們可以說話了!”
“你怎麽知道?”裴淵狐疑地看著她,不過屋子裏光線太暗,隻依稀看得到一個人影,他也沒看到路寧臉上一閃而逝的不自在。
路寧捂住嘴:“我就是知道,你相信我就是。裴淵,我們想想怎麽逃出去吧。”
“嗯。”裴淵應了一聲,兩隻手伸到了路寧的頭上,一陣亂摸。
路寧忍不住偏頭躲開他:“你幹嘛,把我頭發都弄亂了。”
裴淵笑了:“把你的發卡取一根下來,我給你表演一個魔術!”
魔術?路寧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好,我自己取,你不要亂動!”
她取下一根細細的發卡遞給裴淵。
裴淵拿著發卡湊到路寧的手腕間,悉悉索索地弄了一陣,隻聽到一聲輕微的哢擦聲,手銬應聲而解。
路寧驚喜地看著他:“你還會這個?”
“當年他們就把我銬在廁所的下水道旁好幾天,獲救後我用回形針對著視頻練了好幾年,現在隻要給我一個尖銳的物品,我就能打開手銬。普通的鎖我也會開一些。”裴淵輕描淡寫地帶過這段遭遇。
路寧心裏悶悶的,為曾經無助的裴淵難過。她伸手拉著裴淵,頭靠到他的肩上:“裴淵,你能給我講一講當年的事嗎?”
裴淵看了一眼牆縫裏閃進來的微光,笑道:“也好,到晚上還有一段時間,我就跟你說說。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我媽年輕的時候,天天圍著我爸轉,經常忘了我這個兒子,兩人好得蜜裏調油。我爸時不時地要到處飛,我媽也一直跟著,兩人的感情一直為旁人所豔羨,我爸也成了圈子裏有名的好男人。”
“一個男人長得不錯,又有錢專一,溫柔體貼,自然會有很多女人喜歡,哪怕他已經結婚生子了。但因為我媽盯著緊,我爸又自身潔好,旁人插不進去。有的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後來我爸識破了她的用心,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最後她因愛生恨,一怒之下就勾結黑社會綁架了我。”
路寧不解:“隻是這樣嗎?就因為求而不得就綁架一個無辜的小男孩?這人的心腸也太壞了。”
裴淵伸手輕輕撫摸著路寧的頭,眼神中閃著寒光,當然不止這樣,當初裴母發現了那個女明星的別有用心,在她獲得最佳女主角的前一晚給媒體發了一篇通稿,揭露了這個女星的不堪上位史,讓她身敗名裂,她才在絕望之下做出這樣的事。
也因為這樣,裴母一直覺得對不起他,在他的事情上總是反應過度,而且對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幾乎什麽都順著他。母子之間的感情也少了旁人的親昵和自然。
不過這樣的齷蹉事就不用告訴路寧了。
裴淵伸手輕輕拍著路寧的背,安撫道:“你休息一會兒,羅助理應該已經報警了,警察會來救我們的,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先養精蓄銳,晚上再想辦法。”
路寧其實也是這個意思,晚上有了夜色的掩護,也方便她動手,她即便做點什麽手腳,這黑乎乎的也沒人發現。
***
飛機都要起飛了,裴淵還沒來,電話又打不通,羅助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在他忍不住想回公司找裴淵時,卻接到了秘書的電話,裴淵的車在下繞城高速不遠的路邊發現了,車尾還被撞了一下,而本該坐在車上的路寧和裴淵卻不見了蹤跡。
那一段又是監控的盲區,沒人說得清楚這兩人去了哪兒。
羅助理坐立難安,但因為現場並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其他異常,時間又才過去兩三個小時,警局不會給立案,他隻能把電話打到成傑那兒。
“成隊長,我有事要告訴你,我們裴總和路寧……”
成傑聽完,眉心擰得死緊:“我明白了,有什麽消息你再打電話給我!“
掛斷電話,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盯著眼前的年輕警察問道:“小紀,你確定,19年前的那樁**案還有漏網之魚?”
小紀拿出資料遞給了成傑:“沒錯,當年的案件資料都被潘虎成給銷毀了。但據另一位小橋巷的老民警回憶,當時犯**罪的一共有三人,都是富家公子哥,這還有他的日記。日記上記載,最後一人姓孫,叫孫唯利,據我調查,這人目前是孫氏石化的當家人。他比程永康和彭哲明更狡猾,藏得更深。當年事發後他就出國留了學,幾年後回國換了個名字,改頭換麵,在家族產業裏任職,再也沒跟以前的朋友來往,因此也沒人能把他跟程永康幾人聯係在一起。”
成傑雙手敲打著桌麵:“那這人目前在哪裏?”
小紀合上資料:“他昨晚就去了孫家在海邊的別墅,據說還帶了十名保鏢!從保全公司那邊傳來的消息顯示,此前他一直都隻有兩名保鏢,也就是在三個月前才突然一口氣聘請了二十個保鏢,日夜輪值,每時每刻都保持十名隨身保鏢在側。”
“嗬嗬,三個月前,正好跟程永康的死亡時間對得上,看來他是做賊心虛了!”成傑冷笑,略一思忖,他突地變臉,“不好,這孫唯利隻怕有危險,周書榕就是為了複仇而回來,他不會放過孫唯利的。小紀,你馬上安排人手暗中盯著孫唯利,隻要周書榕一出現就逮捕他。”
小紀點頭,手剛按在電話上,電話就突然叮鈴鈴地響了起來,他接起來,隻聽了一句,他就傻眼了。
“隊長,周書榕劫持了孫唯利!”
成傑的臉刷地變色,蹭地站起來,奪過電話,放在耳邊,劈頭就問:“什麽情況,孫唯利還活著嗎?怎麽回事,孫唯利不是有十個保鏢嗎,怎麽還讓周書榕得手了?”
半分鍾過後,他掛斷電話,抄起外套:“喊上大家,立即跟我去孫唯利的別墅!”
小紀點頭:“已經安排好了!”
上了車,小紀一邊開車,一邊問成傑:“隊長,這周書榕怎麽接近孫唯利的?”
說起這個,成傑鄙夷地撇了撇嘴:“色字頭上一把刀。程永康幾個還知道懺悔,還知道收斂,這個孫唯利可是幾十年不改本色,小命都快丟了還招、妓,周書榕應該是知道他這個喜好,男扮女裝混了進去!”
“男扮女裝?”小紀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這周書榕差不多四十歲了吧?”
成傑撇嘴:“一看你這樣就是沒女朋友的,不知道這世上有門化腐朽為神奇的神奇藝術——化妝術嗎?”
說話間,警車已經開進了孫唯利的海邊別墅。
別墅周圍圍了一堆當地民警,還有孫唯利那二十個保鏢也全聚在院子裏。
成傑推開眾人,擠進去衝民警問道:“人呢?他們現在在別墅的哪個位置?”
民警指了指二樓那間正對著大海的窗戶:“就是那間,孫唯利的臥室。”
成傑點頭:“現在是什麽情況?周書榕有什麽要求?”
民警一臉茫然,看向孫唯利的助理。
孫唯利的助理是個大胖子,這才開春,天氣還有點冷,但他卻急出了一頭的汗。
對上成傑的目光,他連忙走過去點頭哈腰道:“成隊長,你可一定把我們孫總救出來,那麽大一個公司都還靠孫總撐著呢!”
“行了,跟我說說現在是什麽情況!”成傑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胖子摸了摸脖子,指著窗口說:“就是……就是那周書榕綁架了我們家孫總,他不肯放人啊!”
綁架?周書榕什麽時候這麽婆婆媽媽了,這可不像他的風格,莫非他想以此逃脫法律的製裁,這想法一冒出來,成傑都覺得好笑,周書榕可是學法律的人,他怎麽可能會有如此天真的念頭。
成傑猜測周書榕肯定別有目的,他扭頭問胖子:“周書榕可有其他要求?”
又扭頭對小紀說:“看看,能不能跟周書榕溝通?”
胖子臉上的虛汗更多了,他抬了抬眼鏡,聲音發虛:“他……他要求帶一個人來交換我們老板!”
成傑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什麽人?”
胖子的腦袋都快垂到地上了:“路寧!”
“什麽意思?”成傑利眼瞪著他,“說清楚!”
胖子肥碩的身體不停地發抖:“我……我說,我說,就是我家老板請人綁架了路寧……”
成傑掐死他的衝動都有了:“那你還不打電話去叫綁匪放人,想看你們老板被捅死啊!”
胖子都快哭出來了:“打了,沒用,不是我們老板一個人綁架的,還有一個人……”
“誰!”成傑雙手叉腰,大吼道。
胖子一個哆嗦:“馮禹州,他去年投巨資拍的那部電影票房遭遇了滑鐵盧,血本無歸,徹底輸給了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因此恨上了裴淵!”
成傑氣得罵娘:“這關裴淵什麽事?”
“聽說他想請裴淵幫忙,裴淵沒答應!”胖子縮著頭說。
成傑無語,這都什麽破事,媽蛋,這些人的腦子是不是有坑,動不動就雇人綁架行凶的,當警察沒事幹啊。
他收拾起怒氣,對小紀說:“馬上讓人去拘捕馮禹州,盡快想辦法弄清楚綁匪在什麽地方,還立即把這個案子通知到局裏,申請援助。”
小紀點頭,瞧見成傑脫掉外衣,從窗口往二樓爬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隊長,周書榕手裏有槍,你小心!”
成傑點頭:“我知道,你快去安排我說的事,其餘的人,都在下麵等著,沒我的命令,不許妄動!”
爬上樓,成傑在臥室的西北角看到了臉上還帶著妝的周書榕,還有他用槍頂著頭,下半身都染血了的孫唯利。
成傑還沒說話,周書榕卻先一步出聲了:“成隊長久仰,放心,我不會殺他的,我現在隻有一個要求,我要見到路寧,隻要見到她,我就放了這個畜生!”
“警察,你別聽他的,快救我,他砍了我一刀,我再不去醫院我就要死了,警察你……”孫唯利驚恐的聲音消失在冷冰冰的槍口下。
成傑看了一眼還在緩慢擴散的血跡,放軟聲音道:“周書榕,他這樣撐不了幾個小時,不如先放了他。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路寧救出來的!”
周書榕猙獰地笑了:“成隊長,閑話少說,若是救不回路寧,就讓他給她們母女陪葬吧!”
說完,把孫唯利推到胸前,做出一副拒絕再談的模樣。
成傑見勸不動他,隻能把希望寄托到孫唯利身上:“路寧究竟在哪兒?說出來,你也可以早點得救!”
孫唯利頭都快搖掉了:“我也不知道,都是馮禹州找的人!”
得,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
路寧這邊,兩人閉目休息了一會兒,天漸漸黑了,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氣溫也比白日裏更冷一些。
路寧搓了搓胳膊,回身抱著裴淵的胳膊,小聲說:“幾點了?”
裴淵看了一眼緊閉的門,低聲道:“剛天黑一會兒,應該也就**點,再等等!”
突然,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裴淵立即站了起來,兩人走到門口,貼近門邊。
門外,吊兒郎當的男聲傳來:“勇哥,你親自給他們送飯?”
“送屁的飯,別貧了,趕緊收拾收拾,事情發生了變化,咱們得趕緊轉移!”
“變化?什麽變化?勇哥,錢不是已經到了一半嗎?”
“閉嘴,不該問的別問!”
大勇斜了多嘴的那人一樣,指著門說:“推開,把那兩個人押出來,待會兒記得把麵罩給他們戴……”
大勇的話還沒說完,開門的那個就被拉了進去,隻聽到悶悶的一道呼痛聲,那人就消失在了黑森森的門洞裏。
“你們……”大勇剛想喊人,迎麵一拳直接擊中他的麵門。
等他醒來已經是好幾分鍾後的事了,他揉著青紫的下巴,抓起電話給黃毛打了過去。
黃毛那邊久久沒人接電話,沒幾分鍾,大勇突然聽到小院子外麵的小樹林裏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聲。他嚇得一屁股滑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完了,完了,真開火……”
裴淵和路寧這會兒也嚇了一跳,他們趁著大勇兩人不備,偷襲得手,逃出了房間,哪知剛跑到院子就驚動了那隻大黑狗。
黑狗一叫,全院子十幾人都被驚動了,路寧和裴淵偷偷開溜的機會也泡湯了。
黃毛看兩人跑了,顧不得其他,帶著人就追了上來。
但他沒想到兩人這麽能跑,尤其是路寧,看著嬌嬌小小的一個小姑娘,跑起來像隻兔子,連他們這些大男人都比不上。
眼看兩人跑進小樹林,隻要穿過樹林就能跑到車來車往的國道上,黃毛再也沒了顧忌,揮手讓底下的人開了槍。
他是奔著把路寧兩人射成篩子去的,因此出手也沒有任何的顧忌。
砰砰砰,連續十幾顆子彈飛向裴淵和路寧。
聽到槍聲,裴淵心中一凜,伸手一拉,把路寧拽進了懷裏,然後抱著路寧往地下一滾。
險險避開第一波子彈,但新一波子彈接踵而來,裴淵心知躲不過,他用力把路寧往懷裏一按,低聲道:“槍聲一停就跑,去找人來救我!”
砰砰砰……
子彈攜帶著冷冽的風襲向兩人,就在裴淵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他看到了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朦朧的月光下,路寧手一彎,子彈像調皮的孩子,速度陡然降了下來,然後輕輕一蹦,跳到了路寧的手裏。
砰砰砰……
更加密集的槍聲和警車的聲音拉回了裴淵的神智,他回頭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遠處自顧無暇的黃毛,扭頭用力抓住了路寧的手。
路寧手一抖,子彈掉到了地上,落在樹葉上,發出嘩嘩的聲音。
“你……”路寧對上他盛滿驚訝的眼神,張了張嘴,“我……我可以解釋的,裴淵,我有……”
“不要說了!”裴淵的手指按在了路寧的唇瓣上,製止了她的話,“什麽都不要說,路寧,保守住一個秘密的辦法就是把它爛在心裏,不告訴任何一個人。”
路寧沒想到裴淵會這麽想,眨眨眼:“可是,你不是別人!”
裴淵輕輕搖頭:“我也不要告訴,我們都忘了今天這事。”
說完,他推開路寧,伸出雙手在地麵摸索起來,撿起一粒粒子彈。
“我找到了五顆,還有嗎?這上麵有你的指紋,不能落到警方手裏!”否則怎麽解釋,飛行中的子彈不但沒擊中目標,反而還帶上了目標的指紋。
路寧手一彎,餘下的三顆子彈從地麵彈了起來,落到她手裏。
裴淵接過子彈,拉著她就往前走:“前麵有一條小河,我們把這東西處理了。”
突然,裴淵感覺手胳膊上擦過一道柔軟的熱乎乎的東西,他來不及臉紅就發現眼前一張俏臉無限放大,然後唇瓣上一熱,路寧熱乎乎,香香軟軟的唇貼到了他的唇瓣上。
“裴淵,我愛你,我們在一起吧!”
裴淵反客為主,用力吮吸,反客為主。
這一吻直到兩人呼吸困難才停了下來。
裴淵伸手捧住路寧的臉,親了親她的額頭:“傻姑娘,我的話都被你搶了。我本來是準備在你十八歲的生日上,對你表白的!”
路寧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都一樣啊,這世上沒有比你更值得我信任的人了!”
“夠了,你們倆肉不肉麻!”突然,樹林裏傳來一道怒吼,打斷了兩人的纏綿。
裴淵扭過頭看到成傑氣喘籲籲的趕來,翻了個白眼:“你們來晚了。那些綁匪抓住了嗎?”
成傑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路寧,周書榕自盡了!”
路寧一愣,下意識地問:“什麽時候的事?”
成傑歎了口氣:“一個半小時前,孫唯利失血而亡,他就自盡了。孫唯利是那個案子中的第三人。”
他又看了路寧一眼:“周書榕給你留了一封信,你待會去警局取吧!”
善後,做筆錄,取走那封信,這麽一折騰就到了第二天。
回到家,路寧拆開了周書榕的信,信上內容很簡單,周書榕先是表達了對牽連路寧的歉意,然後說他回國前在瑞士銀行的保險箱存了些東西給路寧,讓她去取。
裴淵跟著看完,問路寧:“你想去取嗎?”
路寧放下信,搖頭:“不了,那些本來就不是給我的!”
隱隱已經猜到路寧來曆的裴淵,一把抱住了路寧:“你還有我。”
路寧回以一笑,朝他臉上重重親了一口:“裴淵,謝謝你!”
謝謝你陪著我,謝謝你信任我!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還有一個小番外,過幾天加到這一章後麵,有興趣的筒子們可以看看,買過的就不用花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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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安靜……”殘暴中夾在著戲謔的聲音從頭頂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條泛著金屬光澤的鞭子。
鞭子砸在地上,灰色地板馬上裂開一條手指粗的裂紋。
男人張開黃褐色的齙牙,得意又猖狂地笑了。
旁邊一人拉住了他:“齙哥,別玩了,就快要交貨了,若是傷了他們待會兒就賣不出好價錢了。”
齙牙揮起鞭子指著男人,輕蔑地說:“全船就你小子最膽小,算了,今天賣你一個麵子,咱們去喝酒。”
兩人一走,寂靜無聲的船艙裏馬上響起一道道壓抑的抽泣聲。
鬱喬抬起一雙冷漠的眼,淡淡的掃過前方黑壓壓的人群,最後定格在左前方第三個人身上。
與其他人的崩潰絕望不同,這人神色漠然,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能讓他動容,讓人下意識地忽視了他腳上手上都戴著一條大拇指粗的白色合金鏈子。
不過最吸引鬱喬的還是他那張臉。鬱喬發現自己活了二十幾年就沒看過這麽漂亮好看有型的側臉,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赤、裸,男人突然抬頭,銳利的眼毫不留情地刺入鬱喬的眼簾。
僅僅一瞥,鬱喬就忍不住挪開了視線,無他,隻因這人身上的氣勢太過迫人,像一柄出鞘的寶劍,鋒芒逼人,讓人不敢直視。
好強的殺氣!鬱喬的心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個不停,最初的驚詫過後,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好奇。
這樣一個男人,怎麽會淪為階下囚?
鬱喬抬頭再次望向那個男人。他已經收回了視線,像一尊雕塑一樣,緊閉著眼,盤膝而坐。
鬱喬盯著他看了好幾分鍾,對方都沒有反應。
她移開目光,再次觀察起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間幾千平的大房間,門在東南方七八十米遠處。房間裏坐滿了年輕男女,個個膚白貌美,容貌精致,包括她自己。
鬱喬攤開雙手,手上的皮膚細膩白皙,一絲瑕疵都沒有,跟她那雙布滿老繭和舊傷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沒想到跳個海還能有這種福利。
不管怎麽說,她現在還活著,這就已經是大賺特賺了。
想到那隻猙獰的噴火獸和倒在血泊中的隊友,濕意湧上了鬱喬的眼眶。
她閉上了眼,再度睜開時,裏麵已經風平浪靜。
逝者已矣,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脫困。
鬱喬初來乍到,連情況都摸不清楚,更別提逃出去了。她把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個男人。
不知為何,她心裏有種直覺,這個男人一定有辦法。
她雙手抓住腳鏈,小心往前挪動了幾步,然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那個男人的肩。
男人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下一瞬,他睜開了眼,挑起半邊眉,冷眼看著她。
對上這樣的絕色,還真是考驗自己的小心髒。鬱喬壓下心裏的悸動,指了指門的方向,用眼神暗示他。
男人靜默了兩秒,冰冷的眸子中浮起一抹極微弱的笑,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眼神往頭頂瞟了一眼,用眼神示意鬱喬稍安勿躁。
鬱喬會意,眉心一蹙,張了張唇,無聲地問:“有監控?”
男人眨了一下眼,突然抓過鬱喬的手,在她手心飛快地劃了幾下。
鬱喬傻眼了,等她回過神來,男人又變成了雕塑,剛才的一切快得好像是她的錯覺。
鬱喬仔細回味了一下才確定,剛才男人在她掌心劃下的是“等著”二字。
等著?等到什麽時候?後續有什麽,這男人也沒個說法,鬱喬有心想問清楚一點,但男人又擺出了拒人於千裏的態度,明顯不想搭理她,她又忌憚著頭頂的監控,隻好偷偷縮了回去。
接下來的行程,鬱喬一邊思索對策,一邊觀察那男人。
這人還真是沉得住氣,她都盯著他看好幾個小時了,這人連手指頭都沒抬一下,他就不腿麻嗎?
鬱喬正在尋思著怎麽撬開他的嘴,問問這是什麽地方,突然,身下一個震動,房間陡然呈四十五度傾斜。
大家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亂成一團,房間裏也吵吵嚷嚷了起來。
鬱喬連忙抓緊時機,湊到男人身邊,死死抓住男人的胳膊,小聲說:“喂,好機會,你知道怎麽出去嗎?”
男人突然扭頭,看她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懷疑:“外麵是無邊無際的星空,你打算往哪兒去?”
他的聲音就跟他的人一樣,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的情感,但音色卻極好,極動聽,讓人忍不住沉淪,但鬱喬這會兒卻完全沒有沉淪的心思。她整個人都被“星空”兩個字給鎮住了,她明明跳的是海,誰能告訴她,怎麽一覺醒來,她就跑到了傳說的飛船中。
鬱喬花了好幾分鍾才消化掉這個事實,她的心情剛剛平複,房間的大門突然被踢開了。
門外火光漫天,還夾雜著時斷時續的槍聲。
身上掛了彩的齙牙掄起一支等離子槍走了進來,槍口對準烏壓壓的人群,他頭一仰,拍著胸口囂張地大吼道:“開槍啊,開啊,不開的是龜孫子……”
鬱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的雙手輕輕按住胸口。
嘩啦一聲,突然,前頭那個男人站了起來:“我跟你走!”
齙牙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小子有種,自願當人質,不錯,過來吧!”
他按了一下手裏的控製鍵,男人的腳鏈嗖地一下縮進了地板。
等男人和齙牙都不見了蹤影,鬱喬還盯著光滑如鏡的地板,眼神裏的驚訝藏也藏不住。
好家夥,未來人的科技就是發達,若是地球有這樣的科技,何愁幹不掉那些變異獸和喪屍。
房間裏的人惶惶不安,鬱喬雖然也著急,但腳上手腕上的鏈子也不知是什麽材質做的,根本沒辦法用人力扯斷。或許可以用精神力試試,她掃了一圈,卻發現屋子裏沒一個人這麽做,這是怎麽回事?
不管了,小命要緊。鬱喬把手藏在袖子底下,正要動手,手腕上、腳腕上突然一鬆,鏈子消失了,再看其他人也無不如此。
下一瞬,一道年輕的男聲在天花板上傳來:“大家請保持鎮定,我是帝國衛隊第一支隊少尉陶錚,你們已經獲救,飛船將在兩小時後降落在北都星,屆時會有政府工作人員安排大家的返家事宜。”
聞言,房間裏的人喜極而泣,鬱喬的心也跟著一陣放鬆,隻是,剛才那個男人呢?也不知他獲救沒有。
直到飛船降落,鬱喬也沒等到那個男人。
她收起失落的心情,站起身跟著人群走到飛船的出口,突然旁邊的小門被打開,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鬱喬驚喜地看著他:“你也沒事。”
男人瞥了她一眼,拿起一件大衣丟到了她懷裏:“穿上。”
鬱喬怔了怔,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察覺到附近的人灼熱的視線和豔羨的目光。
難道在這裏大衣也是個稀缺貨?
就這麽一怔愣的功夫,前方的人已經下去了,路寧也被隊伍擠到了前方,飛船下方,刺骨的寒風迎麵刮來,冷入骨髓。
鬱喬終於明白大家為何會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她了。
這件大衣還真是及時雨,她回頭衝男人嫣然一笑,突地彎腰,鬼使神差地往男人唇瓣上輕輕碰了一下:“謝謝……”
話未說完就被急著下船的人擠了下去。
站在男人左後側的那個男人驚恐地瞪大眼,忍不住伸手撞了撞旁邊那個男人,壓著嗓子說:“陶錚,我沒眼花吧,殿下,殿下這是被人調戲了?”
“岑武,閉嘴!”陶錚瞪了他一眼,回頭擔憂地看著前方巍峨不動的男人。
直到所有人都下了飛船,陶錚忍不住走到男人身邊,低聲問:“殿下,你不認識她?”
男人側過頭,目光好奇:“你認識,她是誰?”
殿下竟會對一個一麵之見的女人感興趣,偏偏這女人還是……
陶錚眼一閉,硬著頭皮說:“她是沉落星上安家的長女,五年前逃婚與人私奔,安家已經把她從繼承人中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