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行走江湖,要先分清東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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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關戰事告急,江湖風起雲湧,路上的過路人行色匆匆,進出關外的行商漸漸變少,就連街邊的百姓都察覺到了這段時間的風波不定。

    任誰都看得出來,當下不是一個太平時節,而今年應該也不會是一個太平年。

    可偏就是這個時候,平日裏最喜歡攪弄風雨的人,卻在向著平日裏最不問世事的山門趕去。

    這個最喜歡攪弄風雨的人,自然就是李駟,而那個最不喜歡過問世事的山門,叫做藏劍穀。

    要問李駟為什麽先去了藏劍穀而不是金刀門,答案很簡單,因為藏劍穀離少林更近一些。

    要問藏劍穀為什麽是最不問世事的山門,那是因為他們一直深居在一片重山深穀之間,幾乎與世隔絕,平日裏隻會鑄劍,甚至比少林裏的那些和尚還要深居簡出。

    所以除了他們的劍之外,江湖人對他們,總是知之甚少。

    這讓藏劍穀通常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江湖上有關於他們的傳言大多也是含糊其詞,沒有幾個說得詳盡的。

    不過萬幸,李駟在藏劍穀有一個朋友,所以藏劍穀應該不至將他拒之門外。

    而更值得慶幸的是,這個朋友就是他此番要找的人,所以他應該不會空手而歸。

    沒錯,宮不器便是李駟的朋友。

    這也是為什麽一想到要找人幫忙,李駟就第一時間把他列入了名單之中的原因。

    老實說,做這個賊人的朋友著實是有一定風險的。

    至於宮不器為什麽會和李駟成為朋友,那還要從一個早年故事開始講起。

    放心,這故事很短,也很普通,說起來浪費不了太多的時間。

    那是小賊初入江湖的幾年:天為被,地為席,風餐露宿月為明。

    月明不明照溝渠,溝渠不通無故裏。小賊身無去可去,乃過深山穿古林。

    古林之後山無際,長壑橫斷路難行。忽聞山中碩耳鳴,隨聲而去探究竟。

    碩聲終於一穀底,穀底深處石如金。前有山人獨自立,身高九尺麵生須。

    見到小賊,山人吼道:“呔,小賊何處去?”

    對這吼聲,小賊倒也沒怵,回聲吼道:“呔,老子向南去!”

    山人被著理直氣壯的吼聲吼得愣了一下,接著是又喝問道:“南是哪裏?”

    小賊指了指東西,該是也分不清楚,便罷手也喊了一聲:“你管他哪裏!”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然後皆不知為何,笑出了聲來。

    山人覺得小賊有趣,小賊覺得山人不聰明。

    笑完之後,兩人就又都不再作聲了。

    山人繼續敲打起了身前的金石,用他手裏人高的錘頭,敲得山穀震蕩。

    小賊閑的無趣,就坐在山人的身後,看著他打石頭。

    等到日落時分,山人才停了下來,他擦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汗,平靜地出聲,對著身後的小賊問道。

    “毛賊,你是不是無處可去?”

    小賊看了他一會兒,盤坐在一塊圓石上笑著回答道。

    “別說得這麽難聽,我隻是不知道要去哪裏而已。”

    “那就是無處可去。”山人擦完了頭上的汗,放下了手裏的錘頭,轉過身來看向小賊,也盤坐在了地上。

    小賊自然不滿山人的說法,抬著視線與山人對視了一會兒。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兩人都靜默無聲。

    最後小賊還是敗下了陣來,無奈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說道。

    “好吧,我確實無處可去。”

    “那你可以先待在這裏。”山人說著,靠在了身後的石頭上。

    “待在這裏幹什麽?”小賊不解地問道。

    “看我砸石頭。”山人閉上了眼睛,給出了一個在常人看來似乎是有些好笑的回答。

    但是小賊卻橫過眼睛看了他一眼,認真地沉默了半響,最後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啊,這樣似乎也不錯。”

    從那之後,無論風雨,小賊都會坐在山穀裏看那山人砸石頭。

    也無論風雨,山人都會站在那一錘又一錘地砸著石頭。

    偶爾他們會聊上一兩句,但大多數的時間他們都是相互沉默著。

    有時雨下得太大了,小賊就會去山穀上摘兩片蕉葉來,坐在峭壁上給山人遮雨。

    有時小賊睡熟了,山人就會先停下手裏的錘頭,等到小賊醒了再敲。

    直到五個月後的一天,小賊突然對山人說道。

    “我要走了。”

    “去哪?”山人問道。

    “南邊。”小賊回答說。

    “南邊在哪?”山人又問。

    “我不知道。”小賊又答。

    “嗬。”山人笑了一聲。

    “哈哈哈哈。”小賊也笑了起來。

    “以後我還可以再來嗎?”這次輪到小賊問了。

    “可以。”山人點了點頭:“你想來就來。”

    “嗯。”小賊應了一聲,便轉過了身,縱身一躍,向著山穀上飛去。

    “呔!”遠遠的,他聽到山人在山穀下吼道:“小賊何處去!”

    “向南去也!”半空中,小賊笑著高聲回答道。

    隨著聲音遠去,他的身影也翩然飄遠。

    此後每過兩三年,他都會帶著一些酒水和吃食去往山穀。

    山人也不忌口,隻要是小賊帶的,他就都吃,而且每次都能吃個幹淨。

    那山人,便是宮不器,而小賊,就是李駟。

    如今想來,他們是也已經認識好多年了。

    這麽多年來,山人一直沒變,還是那副蓬頭垢麵的野人模樣。李駟倒是變了許多,從一個毛賊,變成了一個江洋大盜。

    有一次,宮不器看到了他腰間寫著盜字的玉牌,就問他,你現在在黑道上是什麽身份了。

    李駟那時正自顧自地摳著手指,聽到宮不器的話,像是洋洋自得地搖頭晃腦了一下說道。

    “盜聖。”

    宮不器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對李駟的名頭發表什麽看法,隻是說道。

    “名聲大了仇人也會變多,毛賊,要是以後有人在江湖上欺負你,你就來找老子,老子幫你錘他。”

    實話實話,就他手裏的那柄大鐵錘,可能還真沒什麽錘不了的人。

    但是聽著這話,李駟還是笑了起來。

    “哈哈哈,放心吧,從來都隻有我欺負別人的份,沒人能欺負得了我的。”

    再怎麽說,他也是堂堂的盜聖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