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共參方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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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會上,眾臣齊聚。

    在初時,卻罕見的沉寂了片刻。

    畢竟上次大家齊聚金殿時發生的風波太過驚悚,再次站在這裏,再次看見陛下與明王同殿,多多少少都還是心有餘悸的。

    略默間,朝臣暗自觀察局麵。

    隻見老九高坐上首,毫無表情,眼神始終未曾落在明王身上。

    再看明王,立於殿下,不與任何人交流,仿若萬事與己無關。

    見這情形,朝臣們倒是心中略安,看情況這君臣二人,都有暫時避諱對方,沒有再起衝突的意思。

    心中有了底,朝臣也就不再拖延,上正菜了。

    最先出頭的,毫無疑問,是一向以清流自居的朝中中立派。

    “陛下,方有群身為軍帥,卻在戰時臨陣脫逃,置我國土淪喪,軍民百姓流離失所,死傷慘重,臣叩請陛下立即將其鎖拿入京問罪!”

    “陛下,如今蘇北蘇南二省因方有群怯戰脫逃而淪喪,置我國威大損,民憤已成滔天之勢,若不立刻將方有群問罪,隻恐局麵將一發不可收拾!”

    “陛下,方有群罪大惡極,當就地斬首,以振軍心,以平民憤。”

    “陛下,方有群貪生怕死,誤國誤君,此人不死,正道不存呐……”

    頃刻間朝堂上沸起,躬身一片。

    墨白注意了一下,並不止中立派,胡黨之中也站出來了許多人,也是眾口一詞,要嚴懲方有群。

    現在這副場麵,分明就是眾誌成城,非要弄死方有群不可。

    墨白就不信,這麽多人,就沒人想過,現在這種情況下,處置方有群的後果。

    目光瞥過那些胡黨官員,墨白事前明明已經和胡慶言達成了默契,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要保方有群的。

    此時,墨白心裏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胡慶言給擺了一道。

    這老家夥難道是在借機搞死方有群?

    也是這時,墨白感覺有目光看向自己,微微瞥眼,正好與張邦立對視了一眼。

    從張邦立凝重的神色上看,顯然也是懷疑胡慶言在陽奉陰違,故意借機搞方有群。

    墨白眼中厲色微閃,他可以任由胡慶言權傾朝野,也可以看著他黨同伐異,但不會容許他為了黨同伐異,連國朝利益都不顧。

    隻是此時,以墨白的身份,卻是不好開口保方有群。

    他在抗蠻一事的立場,從來都是堅定的鷹派,出了方有群這種情況,以他的立場,是不能縱容的,否則將後患無窮。

    “陛下,蘇北淪喪,確乃舉國同悲之事,不過臣認為,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追究方有群的罪責,而是應該防止戰局繼續糜爛。如今旗蠻占了蘇北蘇南,兵峰直接威脅我中原大地,若再不遏製,隻恐後果不堪設想。”

    張邦立站了出來,他也不得不開口了。

    隻是立刻就有人站出來,大聲怒喝道:“張大人難道是在為方有群求情嗎?”

    張邦立倒也沒慌:“我隻是實事求是,何來求情一說,敢問諸位,如今之勢,旗蠻劍鋒直指西江,若此時將方有群問罪,豈非是自斷陣腳,助旗蠻一臂之力?”

    “荒謬,正因旗蠻兵峰正盛,國朝才更應該當機立斷,將方有群問罪,以扼殺此種不戰而逃之風氣,張大人可曾想過,此番若是姑息了方有群,將來隻怕軍中將領有樣學樣,皆臨戰便逃,如此恐怕不止西江,我整個大夏江山葬送就在旦夕之間。”

    一老大人站出來,直麵張邦立,滿臉怒容大喝道。

    此話一出,滿堂皆靜,便是連張邦立也是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墨白聞言,也不禁回頭望去,隻見這開口之人,竟不陌生。

    正是他的鄰居蔡元德老大人,墨白心頭倒是驚訝,這位老大人平日裏都是裝烏龜,得過且過的主,今日竟是不懼張邦立之威,直言上諫。

    蔡老大人話還沒完,隻見他環視一周,聲音慷慨激昂:“眾位,當此之際,我國朝已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際,近幾日,無數仁人誌士進京,向國朝請願誅方有群。諸位,這是什麽?這是民心啊,方有群不死,我國朝丟的絕不僅僅隻是一個蘇北,而是民心,民心若失,縱使旗蠻不在,我國朝恐也氣數盡失。”

    最後這位蔡老大人,衝著老九躬身拜倒,以頭觸地,擲地有聲道:“陛下,臣叩請,立刻問斬方有群,以平民憤、振軍心。”

    “臣等叩請陛下,立刻問斬方有群!”眾臣齊拜。

    大殿中靜了。

    張邦立看了一眼明王,最終無奈拜倒。

    眼見這一幕,墨白心頭莫名的有些複雜。

    不得不說,今日這一眾朝臣,倒是讓墨白刮目相看了。

    雖然這些朝臣是和他背道而行,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次,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的確並非私心,而是秉持公心,是為了國朝將來計。

    如這蔡元德,殺不殺方有群,對他本身沒有任何利益相關,他為此站出來得罪了張邦立,若從私利想,是不值得的。

    “閣老,方有群之事,你如何看?”上方終於緩緩傳來聲音。

    胡慶言出班,恭敬一禮:“回陛下,是否問罪方有群,的確事關重大,諸位同僚所言有理,張總長的顧慮也是非虛,老臣認為此事當慎重。不如先聽一聽秦大人和明王殿下的意見,他們一個是軍機大臣、一個是監軍大臣,皆主職軍事,他們的意見,想必更為周全些。”

    此話一出,秦鴻當即暗自叫苦。

    他包不得當透明人,胡慶言卻偏偏這時候將他給點了出來。

    果然不出所料,還不等老九開口問他,便隻聽身後朝臣中,已是有人高聲道:“陛下,臣還要參秦鴻,其身為軍機大臣,卻縱容方有群怯戰潰逃,此實乃失職之罪,當與方有群同罪論處。”

    “臣附議!”

    頓時胡黨官員群情激憤,比剛才上奏方有群還要用力,幾乎頃刻間,殿中矛頭就從方有群轉移到了秦鴻身上。

    秦鴻一張老臉蒼白,緩緩跪倒:“陛下,老臣冤枉,方有群撤兵之事,確有上報軍機處,但老臣並未批準,其便擅作主張,老臣絕沒有縱容啊。”

    “秦鴻,你此言實在可笑,身為軍機大臣,統攬全國軍事,豈可用部下擅作主張以隱罪責?”

    “秦鴻,你既節製不得軍機處,又何敢忝居高位,誤國誤民,如今導致國土淪喪,五百年大夏蒙受奇恥大辱,你該當何罪?”

    “無德無才之輩,何敢與我等同殿共商國事?”

    “我等羞與此輩同立……”

    墨白站在一邊,眼看著這群情激憤,再看看不動如山的胡慶言,最後再看著跪在地上滿臉蒼白,渾身微顫的秦鴻,心中默然。

    今日,他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黨爭的殘酷。

    至此,他也總算明白了胡慶言在搞什麽。

    隻是他心中有些疑惑,秦鴻才剛上任不久,墨白也未曾聽說秦鴻和胡慶言有什麽齷齪。

    兩人之間職務也不重疊,胡慶言主理朝政,而秦鴻主理軍機,胡慶言為何要對付他。

    即便拿下了秦鴻,軍機也不可能落到胡慶言頭上,若軍權再歸他,這國朝不就姓胡了嗎?

    秦鴻的結局,已經是注定了。

    如此逼迫之下,秦鴻根本沒有第二條路走。

    他顫顫巍巍抬頭,看向了坐在上首的老九。

    而老九目光卻是漠然的落在胡慶言身上,胡慶言低著頭,仿佛沒有察覺。

    良久,老九目光又落在了墨白身上。

    墨白微微皺眉,隱約間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什麽情況。

    最終老九收回目光,秦鴻則是無奈一笑,主動除去了頂戴,拜倒:“臣無能,請陛下治罪!”

    “既如此……”老九默然稍許,緩緩開口。

    卻在這時,墨白的聲音響起了:“秦大人未能節製部下,故而有罪,若照此推論,本王這監軍大臣,未能提前探知方有群撤軍,豈非也是瀆職?”

    此言一出,滿殿皆鄂。

    就連老九都是一愣,誰也沒想到這時候墨白居然會幫秦鴻。

    而且還是以主動找罪的方法,這是主動給陛下送動他的理由嗎?

    老九愣了,秦鴻更是詫異,朝中胡係,中立黨,全是麵麵相覷,一時間場中竟是詭異的靜謐。

    誰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不過還是有人開口的,是胡慶言,隻聽他聲音平靜:“殿下此言差異,滿殿同僚皆知,殿下自上任以來,便因身體有恙,修養在府,此事自然不能攀誣到殿下頭上。”

    “多謝閣老開脫!”摸吧衝著胡慶言拱拱手,然後又麵向眾臣:“既然本王不是戴罪之身,那麽就鬥膽說上幾句。”

    “王爺請!”胡慶言伸手示意。

    墨白踏步出班,自有朝臣讓出中間位置。

    墨白環視一圈,最後麵向老九:“陛下,諸位同僚方才所言,皆是一片拳拳報國之心,對於方有群是否有罪,本王與諸位的立場是一致的。國土淪喪之事,自古以來,就是天大之事,無論何朝何代,皆是從嚴從重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