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家落敗了。

    甚至可以說是破落了。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在收集到的資料上，上杉家早已經變成了普通的家族，雖然有著一個相當不錯的酒廠做為支柱產業，但是在‘裏世界’，早已經沒有了關於上杉家的傳聞。

    是那種徹徹底底消失、沒有的。

    哪怕是活了上百年的妖魔都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上杉’家。

    如果不是他的首領同樣出身不凡的話，根本不可能知道上杉家在戰國時曾經那麽的輝煌過。

    但是，有一點，他們預料錯了。

    上杉家是破落了。

    可並不是徹底的失去了‘傳承’。

    也許在漫長的時間中，上杉家的‘傳承’早已經十不存一，早已經支離破碎了。

    但，還有一些傳承下來。

    上杉、虎千代就是最好的例子。

    前者應該是結合了火藥武器的秘術，不然的話，射擊術怎麽可能這麽誇張？

    而且，結合火藥武器的秘術從戰國末期就有。

    隻是到了最近50年才變得讓人重視。

    至於虎千代？

    類似‘心眼’的秘術嗎？

    半妖想著，深深的吸了口氣。

    下一刻——

    “就算你們有所傳承，但還是差的太遠了！”

    “我要讓你們看看真正的力量！”

    帶著這樣宛如宣言般的話語，半妖身軀開始膨脹。

    呼吸間，半人半蛇的半妖，就變為了一條身長10米的巨蛇。

    它吐著信子。

    它陰冷的目光掃視著上杉、虎千代和惠麗晶。

    被盯著的三人心底發緊。

    終於恢複了一絲行動力的惠麗晶拉過了虎千代，開始一步步的後退。

    上杉也跑了過來，擋在了女兒身軀。

    但是，這樣的‘防禦’，對於完全妖魔化的半妖來說，真的是毫無作用。

    一記甩尾。

    三人的‘防禦’就被瓦解了。

    惠麗晶翻滾著飛了出去，暈倒在那。

    被重點照顧的上杉則是雙臂骨折，遠遠的跌在地上，怎麽也爬不起來。

    射手射手，打斷了手，一切自然是好解決了。

    而虎千代還站在原地。

    半妖的攻擊並沒有波及到她。

    但是，那粗大的尾巴卻將她卷了起來。

    麵容上沾染著惠麗晶、自己父親鮮血的虎千代開始極力的掙紮。

    可沒有用。

    相差的太遠了。

    “哈哈哈，知道差距了嗎？”

    “你們這樣的人類，在我認真之下，完全是不堪一擊的！”

    “不要白費力氣了！”

    完全妖魔化的半妖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尤其是在看到掙紮的虎千代時，這樣的笑聲變得更大了。

    帶著這樣的笑聲，蛇妖直立起身軀，低下頭，用龐大身軀所帶起的陰影遮蔽著虎千代。

    宛如是小山一般的陰影，帶著無盡的壓力，令掙紮的虎千代一滯。

    “看來你明白了！”

    “擁有著種族天賦的我們，注定是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

    “而你們？”

    “隻是我們的食物罷了！”

    蛇妖猙獰的笑著。

    而且，似乎是為了威嚇虎千代，蛇妖一邊說著一邊低下了頭。

    噴吐著的蛇信子，不停的從虎千代身邊劃過。

    虎千代全身開始起著雞皮疙瘩。

    她想要掙紮。

    但是，冰冷的氣息，卻讓她根本的動彈不得。

    不是之前的驚嚇。

    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力量’。

    屬於妖魔特有的力量。

    那是一種種族的壓製。

    類似老鼠見到貓兒一樣。

    虎千代甚至感覺肺部開始麻痹，她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果然……

    完全不是對手嗎？

    虎千代默默的想著。

    在剛剛，她無意中撞到了對方所謂的核心，再加上她的父親表現出的‘射擊術’，虎千代心底是升起了一份僥幸的。

    也許我能行。

    但是，運氣實在是太飄忽了。

    剛剛虎千代還感覺自己是命運之子一般。

    現在？

    為什麽變成了路人甲？

    奢望之後，是最為徹底的失望。

    明明隻是一時運氣，卻還想要翻盤？

    實在是天真！

    虎千代忍不住的暗自嘲笑自己。

    可，她掙紮的想法卻沒有消失。

    即使這個時候的她失去了行動力，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時，她也沒有放棄掙紮。

    要是有一把刀，就好了！

    艱難掙紮中的虎千代心底想著。

    蛇妖看著還沒有放棄的虎千代，忍不住的又一次笑了起來。

    “你這樣的眼神、神情是不是在說給你一柄刀就好了？”

    “不要否認！”

    “我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眼神了！”

    “他們在被我吃掉前，都是這副模樣！”

    “你和他們一樣都是徹頭徹尾的傻瓜，真的以為靠一柄刀就能夠彌補差距嗎？”

    “就算是老大他們收集的‘名刀’，之所以強大，也是因為握在了強大的人手中！”

    蛇妖最後的話語，幾乎是咆哮著。

    在這樣的咆哮中，虎千代雙耳被震得發出一陣陣嗡鳴。

    她的雙眼，連帶著也出現了短暫的茫然。

    而在遠處的，惠麗晶則是幽幽醒來。

    女偵探下意識的就要起身。

    但是全身的疼痛，卻讓她動彈不得。

    看著那條巨蛇和被巨蛇纏住的虎千代，她焦急萬分。

    怎麽辦？

    怎麽辦？

    女偵探問著自己。

    而蛇妖則是繼續開口說道。

    “不要說你了！”

    “就算你們中曾經被稱之為‘劍豪’的人物，他們在揮舞那些可笑的刀劍時，最後，依舊是食物！”

    “他們食物的命運始終沒有改變！”

    “你們也一樣！”

    “我吃了不止一個劍豪了！”

    “而你這樣的螻蟻？”

    “我不介意多吃一個！”

    “知道嗎？”

    威脅的話語之後，蛇妖滿足的停下了。

    它剛剛吹牛了。

    劍豪它雖然吃過，但是，那是在老大的幫助下，它去收拾‘殘局’的，

    真讓它和劍豪打？

    普通的劍豪還沒有問題。

    稍微厲害一點的，它就被斬了。

    不過，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反正它隻是為了唬騙眼前的虎千代。

    虎千代又不知道真假。

    隻要唬住了就行。

    而從現在的局麵來看，它做得相當的好。

    呆呆愣愣的虎千代，明顯是被唬住了。

    當即，蛇妖就要夾裹著虎千代離開。

    但就在這個時候，虎千代突然開口了——

    “那些劍豪為什麽而戰？”

    “他們已經很強了，就算不和你們戰鬥，也應該活得很好吧？”

    “他們為什麽而戰？”

    虎千代低著頭詢問著。

    “傻子唄！”

    “那些家夥就是一群嘴裏口口聲聲為了所謂的‘大義’，什麽為了保護他人，絕對不會後退一步的傻子。”

    “然後……他們揮舞著那可笑的刀劍，就成為了我們的食物！”

    蛇妖頭也不回，嗤笑出聲。

    接著，它頓了一下。

    它感覺到自己的鱗片有些異樣。

    下意識的扭過頭，蛇妖就看到了一口咬住自己鱗片的虎千代。

    砰！

    沒有任何的猶豫，蛇妖一把將虎千代甩出。

    “混蛋！”

    “低等生物！”

    “竟然敢咬我！”

    被咬了一口，哪怕是絲毫都沒有受損，但是這樣的舉動卻讓蛇妖大怒。

    看著摔倒在那，頭破血流的虎千代，它毫不猶豫的一尾巴甩出。

    砰！

    虎千代根本無力躲閃，被重重的砸在了地麵內。

    鮮血伴隨著骨斷筋折的聲音噴散而出。

    “虎千代！”

    上杉、惠麗晶高呼著。

    上杉這位雙臂折斷的父親，用頭鋤地，努力的讓自己站起來。

    惠麗晶強忍著全身的劇痛，開始一步一步向著虎千代挪去。

    蛇妖睜著冷酷的雙眼看著眼前有點熟悉的一幕。

    “原來是這樣！”

    “你們也是那樣的傻子！”

    “哈哈哈！”

    這樣的評價著，蛇妖再次的笑了起來，它看著全身是血，意識明顯模糊了的虎千代，又看了看站都站不穩的傷勢、惠麗晶，徑直說道——

    “不！”

    “你們是比那些傻子還要傻的傻子！”

    “他們起碼還要一柄刀。”

    “而你們？”

    “手無寸鐵！”

    “不過……就算給你一柄刀又能夠怎麽樣？”

    “像你這樣的螻蟻，就算給你一柄刀，你又能夠怎麽樣？你還能用它斬殺我不成？”

    蛇妖大聲的嗤笑著。

    半昏迷的虎千代，好似是察覺了什麽。

    她迷迷糊糊，低聲呢喃著。

    “刀。”

    “我的刀。”

    這樣的呢喃，讓蛇妖越發的不屑一顧了。

    什麽時候了，還在這執迷不悟。

    這裏怎麽可能會有刀？

    又不可能從天而降！

    一步一步挪動的惠麗晶，聽到了虎千代的喃喃自語。

    她看著血泊中的好友，緊緊咬著牙。

    此刻的女偵探，無比痛恨自己的弱小。

    為什麽自己不能夠像傑森一樣強大呢？

    不！

    不用像傑森一樣強大！

    隻要有傑森一半強大就好！

    至少！

    至少要滿足虎千代最後的願望啊！

    沒錯！

    最後的願望！

    女偵探能夠看得出，虎千代活不下來了。

    那種傷勢，正常人早已死亡了。

    虎千代還能夠說話，就是奇跡了。

    或者說，執著。

    想要一柄刀。

    就是虎千代的執著。

    “請給她一柄刀！”

    “請給虎千代一柄刀！”

    “不管是誰也好，能聽到嗎？”

    “我求求亻……”

    步履蹣跚的惠麗晶心底大聲的喊著。

    她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她隻是希望滿足虎千代最後的願望。

    僅此而已。

    叮！

    一聲清脆的劍鳴突然響起了。

    回蕩在所有人的耳邊。

    下一刻——

    劍氣衝天而起。

    筆直的線，劃過了雲朵。

    白雲被一分為二。

    陽光下，寒芒放。

    鋒銳無匹的氣息，猶如要把天空斬裂般。

    吼！

    吼吼吼！

    陣陣龍吟從深淵般的地下傳來。

    它。

    等到許久了！

    它。

    終於聽到了主人的回應！

    它。

    來了！

    鏘！

    寒光閃爍，一柄長刀從地下激射而出，準準的落在了滿身是血的虎千代手中。

    刀柄入手，生命似乎都要流失殆盡的虎千代回光返照般的抬起了頭。

    她要看看手中的刀。

    但是，她看到了一位身著華美舊服，美麗的宛如公主般的女子。

    女子看到了虎千代目光，低低的欠身。

    “主公。”

    女子說道。

    聲音熟悉，很熟悉，是……

    “之前夢中是你？”

    虎千代下意識的問道。

    “是我，主公。”

    “我是……”

    女子的聲音被淹沒，隻剩下了嘴唇的張開閉合。

    但對虎千代來說，卻是無比的清晰。

    那話語出現在了她的心底。

    “是姬鶴一文字！”

    她如此篤定。

    而就在她喊出了佩刀的名字時，光輝乍現。

    如有實質的白色光輝從‘姬鶴一文字’上漫延到了虎千代的全身。

    下一刻，光輝凝聚。

    奄奄一息的虎千代重新的站立起來。

    藍白色的裙甲代替了原本的衣裙。

    她手持長刀，目視前方。

    在她的身後，一支懸浮於半空中的大旗，正獵獵作響。

    旗麵舞動。

    光輝跳動。

    逐漸匯聚。

    最終，一字躍然其上——

    毘！

    當‘毘’字出現時，那龍吟聲再次響起。

    不同於之前的若隱若現。

    這一次是真實的。

    是令眼前的蛇妖連連後退，簌簌發抖的。

    它宛如遇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天敵！

    不！

    準確的說是，上位者的壓製！

    降維打擊一般的氣息，讓它全身都要伏在地上了。

    但怎麽可能！

    一個區區凡人！

    “我要吃了你！”

    不明所以的壓製，徹底的讓蛇妖失去了理智，紅著眼向著虎千代撲來。

    吼！

    腥風撲麵而來。

    虎千代卻是低下頭看著手中的佩刀。

    “姬鶴一文字我們又能並肩作戰了。”

    她帶著輕聲細語，抽刀而出。

    鏘！

    刀出。

    寒芒一閃。

    斬！

    巨大的蛇妖，身軀被一刀斬碎。

    頭顱也碎成了數瓣。

    那殘缺的眼睛，盯著虛空中的‘毘’字旗。

    突然的，它想到了一個關於戰國時關於上杉家的傳聞——

    毘字旗到，所向披靡！

    可那是戰國啊！

    那個家夥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怎麽可能？

    帶著這樣的疑惑，蛇妖陷入到了徹底的黑暗中。

    虎千代鬆了口氣。

    她看著頭頂飄舞的毘字旗，眼神中帶著茫然。

    然後，仰天摔倒。

    “虎千代！”

    被眼前一幕驚呆的上杉、惠麗晶，連忙的跑過去。

    兩人到現在不知道虎千代發生了什麽，但是眼中、臉上的關心從未改變。

    就如同虎千代心底的堅守一樣。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傑森也是一樣的。

    正在前行的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看向了祖宅的方向，不自覺的吞咽著口水，輕聲自語著——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