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第一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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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蓮垂落的手指動了動,一絲血痂從指尖脫落, 他睜開了雙眼, 麵前的沙塵在如霜月華下, 仿佛灑落的銀粉。
沙塵……又一次席卷。
容丹桐一頭冷汗,發覺頭頂怪物的陰影開始晃動, 麵前似實似虛、千奇百怪的魔物, 紅色眼珠子中的貪婪之色重了幾分。
巨腳之下魔物圍繞之中,他和笙蓮不是被踩成肉泥就是被魔物撕成碎片啃食幹淨。
銀發人對著他們友好笑了笑。
“你……”笙蓮遲疑出聲,細弱而疲憊, 幾乎不聞。
“汪!”容丹桐的聲音徹底蓋過了他。
笙蓮抬頭, 扶住他的人手臂有力而沉穩, 此刻麵紅耳赤, 雙目灼灼的直視前方,唇瓣張開。
“汪汪汪!”
笙蓮鳳眸迷惘而震驚。
銀發人手指停在半空中, 愉悅大笑:“這樣才對嘛!”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在下沒齒難忘!”容丹桐一字一句道, 在生命威脅麵前, 首次將自尊踩成了渣。
“嗯!”
“請問前輩該如何離開此地?”
“再叫幾聲聽聽。”
“汪汪汪!”容丹桐眨了眨一雙妖冶的鳳眸, 眼角染了一絲薄紅, 他咬了咬牙,再一次叫出聲。這次他直接的多, 他不想死, 也不想帶著笙蓮一起死。
“那我就救人救到底。”手指一劃, 風沙驟停, 銀發人這次饒有興致的打量了笙蓮同容丹桐一眼,不經意的落在笙蓮緊緊扯住容丹桐衣袖的手上,他看的清楚分明,少年沾了血痂的手指,指尖泛白。而笙蓮低垂眸子遮住了神色,唇瓣幹裂而微微顫動。
這是依賴而憤怒的姿態。
他覺得非常的陌生。
“我道號景明!”銀發人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無聲而笑,月色將他的麵容映照的溫潤如玉,白色的修眉直入發鬢,唇角勾起的弧度卻略帶古怪。
“景明前輩。”
“錯了,是景明帝君。”
容丹桐蹙眉:“帝君,請賜教。”
景明帝君回身,長袍扶風而起。他伸出了手,像是憑空握住了什麽東西,容丹桐他們實力低微不明所以,銀發人的眸子卻穿透夜幕沙漠,落在了那個至今殘留著各種可怕力量的戰場上。
在真正的天障之地,虛空浮起的月亮如同水中之月,虛幻而縹緲。
他握住了那輪彎月,然後,“扯”了下來。回身一拋,將一條鉤月形狀的玉墜扔進了容丹桐懷裏。
“先帶著這東西,然後去找一塊寫著天障之地四個字的石碑,放你旁邊那家夥的血,你們自然安全無虞。”景明帝君伸了一個懶腰,轉身離去,聲音被月色送來:“估計你們早就找到了那地方,不過提醒你們一句,最好在天亮之前回到那裏。我隻管夜晚,白天可不歸我管。”
“哈,離開這裏簡單的很,撕破這空間就行,可惜,這可不是你這樣的小娃娃能夠做到的。”
容丹桐握著手心的玉墜,掌心冰涼的透骨,他卻不敢放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逐漸消失的背影。
那銀發玄衣的背影仿佛亙古不變,甚是風姿絕代。
他卻覺得……他老子的!
這樣的恩情他不僅不想報答,他還特別想“弄”死他!
“容丹桐……”笙蓮拉住了容丹桐的手,目光執拗。
“哎!”容丹桐有一瞬間尷尬,然後無奈的扯了扯笙蓮的頭發,頭疼般道:“讓你看到我這麽丟臉的樣子……”
明明第一次相見時,老子這麽帥!
“怎麽了?不說話?你這樣老子很尷尬啊。”
“……哥哥。”
“啊?”
“我們回石碑處。”笙蓮繃著臉,抿著嘴,藏在袍袖下的手指捏著自己生疼。
“你喊我什麽?”
“哥哥。”
容丹桐一愣,發現笙蓮別過了頭。然而藏在墨發間的耳廓在月色下紅了一圈,撕碎自尊,茫然恐懼的心突然消散了。
男主是他弟,他還怕什麽?場子日後再找回來唄。
“來,我背你。”興奮的幾個側踢,得瑟的將麵前的魔物踢出老遠,容丹桐彎身催促道,“快點兒。”
背上一沉,溫熱的呼吸縈繞耳畔,笙蓮低低應了一聲。
月光將兩人身影拉的老大,沙地上留下了一道腳印,零零碎碎,向遠方無限延伸而去。
笙蓮悄悄回頭,鳳眸淡漠的盯著古怪而格外耀目的彎月。
容丹桐伸了個懶腰,他今天有點累了,精氣神不足。
又是勾心鬥角,又是搶人,還搶的是個男人。
心好累……
因此就沒有發現侍女的反常,在正常情況下,她們恨不得把床曖了,真的隻是用法術把床溫曖……
頗覺得身上衣服礙眼,容丹桐就把那層十分閃人狗眼的朱紗袍子扯了下來,隨意丟在床榻上。
抬眼之時,不期然對上一雙輕輕淡淡的眸子。
身子一僵,容丹桐偷偷退後了一步。伸出手尷尬的招呼一聲:“啊,你好啊。”
他在說什麽鬼……
容丹桐最滿意的那張紅木雕花大床上,卻是端坐著一人。
依舊是一身白袍,卻不是原來那件,衣袍領口處繡著繁複的暗雲紋,衣袖之處更是紋了幾株薔薇。
唯一不變的是手上的玄色鎖鏈。鎖鏈纏繞住手腳後拖出一段,尾端被人鎖在了床頭,導致被鎖住的人活動範圍最多下床一步罷了。
少年本是閉著眼,在容丹桐進來的那刻抬了抬眸,卻掩飾不住眼角的疲憊。
容丹桐認得那鎖,那是玄靈鎖,鎖靈鎖神鎖生機的玄靈鎖。是魔修用來對付仙修的手段,封鎖靈氣,困住元神,索取生機,使仙修一身修為全部鎖於肉體,無法使用。
誰能告訴他男主怎麽在這裏?
好吧,容丹桐揉了揉額頭。能夠如此利索地將男主打包的幹幹淨淨並且先一步送到床上來……一看就是出自葉酒她們的手筆!容丹桐默默在心裏捂胸。
畢竟隻有她們才能進出自己房間。
容渡月雖然不肯弟弟變成沒節操的家夥,但是,對於對自己弟弟有好處的事卻是不會阻攔。因此葉酒美人十分有效率的把人扔容丹桐的……床上。
“丹桐少主?”抿了抿唇,被鎖住雙手的少年淡淡望著他,輕聲問。他的聲音有些幹澀,卻同他的人一般清晰。
正在思考應該現在就說幾句刷好感度,還是先將人好吃好喝伺候著。容丹桐卻聽到了他的下句話。
“你想如何?”說這四個字時,他闔了闔眸,麵上劃過一絲輕嘲。
“啊?”
“怎麽?不是你說要我嗎?”少年睜眸,似笑非笑問道。
是啊,他要的,他不是想以後有人罩嗎?
容丹桐回過神來,才明白目前的處境。他的確是要到了男主,也不會對他做什麽。可是目前的問題是,任何一個男人被人五花大綁送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都不會有好感吧?
容丹桐帶入了一下自己,覺得隻有砍了對方才能消心頭之恨。
而現在,對方是想砍了自己吧?!
而現在他心裏有多恨有多不甘,就有多……悲哀?容丹桐不由感歎,任他之後是龍是鳳天地任翱翔,都必須經曆磨難雕琢。
目前還是刷好感要緊。
後台什麽真的很重要。
為了不讓對方更加難堪,也是為了一份恩情。
於是乎,容丹桐上前幾步,站定在笙蓮麵前,思考怎麽解開這個鎖。原著中,笙蓮似乎自己解開了,怎麽做到的?
笙蓮微微垂首,雙手卻緊握成拳,幾乎要陷進肉裏。
幾絲發落下,遮住了眼中的冷意。
他是純陽之體,連他自己都是被抓後知道的。因為這個理由,他活了下來,卻代表也許生不如死……
如果這樣,不如一起死。
一隻手握住,笙蓮鬆開了緊握的手,看不出一絲掙紮的痕跡。
容丹桐看著玄靈鎖,玄靈鎖一般是強者對弱於自己的修士下的禁錮,如果對方強於自己,就沒有絲毫作用。
原著中,笙蓮似乎是用了血祭,轉變功法成為魔修,實力一時大增才解開了鎖。
如果別人想解開的話,就需要原主人轉讓。既然六欲老魔將人賣給了自己,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破嬰丹,那麽應該不會得罪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才對,那麽應該隻要自己注入靈力就可以解開了。
容丹桐想的太久,太入神,對笙蓮卻是一種折磨。
他看似在漓雨軒不動聲色,不卑不亢,但是,他始終是一個十六七歲陷入困境的少年。站立在床前,看似在沉思的魔修修為高於他,輕而易舉的可以決定他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