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第兩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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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訂閱 然而,這並沒有什麽用。
容丹桐冷靜下來後, 方緩緩回想起來, 他們一開始是因為雙日月的景色太過奇特, 才異想天開的想要射日,可是真的射日之後了?
“難不成真的要去對麵闖一闖?”容丹桐嘀咕,下一句就否定了,“那種鬼地方,我們這些弱渣估計都不需要過去,隻要靠近, 大概就真的變成渣了。”
天障之地, 此處隻能算是屏障,對麵才是真正的天障之地!
容丹桐有點兒萎,回頭想聽一聽笙蓮的想法, 還沒看清笙蓮的樣子, 手臂就被重重抓住往前一拉,他一個趔趄,在沙地裏滑了兩三步才站穩。
“你……”容丹桐怒目而視,卻發現笙蓮的臉色蒼白, 剔透分明的眸子清晰的印著雷電冰火,可他仿佛看到了非常可怕的東西,眸中浮光顫動。
“我們快走!”
“怎麽呢?”
“那裏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容丹桐被笙蓮拉著狂奔, 隻能看到笙蓮一頭長發在狂奔中揚起, 聽聞此言, 他回頭望了一眼, 手中飛出數張符咒落在沙塵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笙蓮的一句話而過於警惕,他隱約看到那幾片森林深處,籠上了幾層虛影,仔細望去,卻什麽也沒有。
“用神行符!”容丹桐沒有再問原有,而是拿出了符咒,同迷霧林一樣,準備奪命狂飆。
他並不傻,笙蓮在這地方的奇特之處,他已經完全認知到了。他說危險,那麽就是真的危險。
“你帶著我跑。”笙蓮立刻反應過來,聲音急促,“禦劍飛行速度更快。”
“……”
容丹桐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築基修士修出元神後,能夠禦物飛行。迷霧林之所以沒人提起這件事,是因為迷霧林濃霧重重,根本不能飛行。可是容丹桐根本沒有練習過啊!
“我們先用符保存體力!”容丹桐斬釘截鐵道。下次,下次他老子的一定把這些東西都學了!
狂風呼嘯,黃沙漫天。
灼灼曜日下,兩道身影頂著迎麵而來的風塵飛速而行。這片沙地出乎意料的大,大到仿佛沒有邊際,入目都是黃沙,根本沒有所謂的綠洲曾在,真的要說的話,這塊土地像是被抽盡了靈氣,就算是之後千千萬萬年的滋養,它依舊像是年邁的老人,苟延殘喘。
眼前景色沒有一絲一毫變化,容丹桐覺得多待幾日會被滿目黃沙逼瘋,可是此刻他卻容不得自己懈怠。吞下幾顆補充靈氣的丹藥,容丹桐“呸”了幾聲,感覺自己隨著丹藥也吞了幾口沙子。
兩人目前都同樣狼狽,容丹桐甚至覺得很難忍受,可是容丹桐知道修為才煉氣的笙蓮想必比他難受數倍,可是他至今一聲不吭。望著臉色格外蒼白的笙蓮,還是忍不住皺眉問道:“你還堅持的住嗎?”
“沒事。”笙蓮搖了搖頭:“靈力損耗有點大,吃幾顆丹藥就行。”
“你厲害!”容丹桐幾乎要伸個大拇指鼓勵了。
笙蓮回頭看他。
兩人相視一眼,容丹桐臉色一變,然後道:“沿途留下的符咒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抹去了,既然堅持的下去,那我們就能逃掉!”
音落,拉住笙蓮就跑。
笙蓮被一拉,眼前有片刻黑暗,他望著容丹桐,眼中的光線忽明忽暗,最終沉澱成溫潤清淺的色彩。
隨著時間過去,沙地越來越酷熱,仿佛置身火爐之中,在熱風下,四周都有種扭曲虛幻感。直到金烏逐漸西斜,光線散漫昏黃時,溫度卻沒有絲毫降下去。
容丹桐留了一路符咒,他能夠感覺到符咒一個個失效,失效的速度遠遠超過他們的速度,這種恐懼壓迫之感,甚至比麵對廖老更甚。
因為他甚至沒搞懂那究竟是什麽怪物,或者說是……人?
未知往往來的比什麽都恐怖。
容丹桐甚至隱隱後悔自己嘴賤和異想天開了,而他一路能保持的這麽鎮定,甚至能夠笑,那是他自我安慰能力好!
朝聞道,夕死足以!
心中一遍一遍的念。
又一張符咒失效,這是他最後一次布下的符咒,已經離兩人非常近了。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容丹桐一招手,隨著一聲清鳴,一把長劍悠然出鞘,淩空而起,隨著容丹桐指尖所指之處,刺入前方的風沙之中。一把抓起笙蓮,躍上飛劍,準備邊學邊逃,在他踏上飛劍時,飛劍足足擴大數倍,正好足夠兩人立足。
容丹桐踏上飛劍就一個趔趄,在笙蓮疑惑望過來時,端著一張臉,大手一揮,有模有樣的喝道:“去——”
“去——你媽的啊啊啊啊!”
飛劍如離弦之箭,驟然飛起,如同容丹桐清晨那“射日”一箭一般,飛地又快又高又遠,然後帶著容丹桐兩人直直往一座沙丘上撞去,容丹桐的驚呼響徹了沙漠。
“砰!”
“轟!”兩聲巨響下,飛沙揚起數丈高,似乎要遮天蔽日。容丹桐差點兒把臉撞上了飛劍,揉著腰從笙蓮身上爬起來時,遠遠看到陣陣煙塵中似乎有個小山一般的黑影,夾雜著似哭似笑的聲音。
笙蓮倒抽了口涼氣,似乎被容丹桐撞的有點痛,然而他顧不了這麽多,推著容丹桐道:“來了!”
兩道轟響,一道是他們撞進了沙丘,另一道卻來自那個黑影。
容丹桐提起笙蓮就跑,一邊跑一邊揮袖招劍。天色突然黑了黑,有什麽東西遮蔽了天日,帶起風聲狂嘯,煙塵迷眼。
然而一道白光卻穿透風沙,停滯半空。黑影突然壓下,如天幕崩塌,要將天地一切生靈毀於一旦。千鈞一發之際,容丹桐帶著笙蓮飛撲而起,一把抓住了那道黑暗中的光芒,飛劍帶著兩人離弦而去。
“砰——”
整個沙地都似乎抖了抖,風沙組成的浪潮從身後洶湧而來,飛劍像是得了助力胡亂飛地更歡。
容丹桐隻是手死死抓住了劍柄,另一隻手拉著笙蓮,形成了半掛飛劍吊在空中的姿勢,異常苦不堪言。
“拉我一把。”
“好!”瞬間明白笙蓮的意思,容丹桐拉著半懸空中的人使勁往上扔去,他此時可沒這般本事直接把人帶上去,然而笙蓮借了一把力,靈巧的借著人肉肩膀,飛身而上。
一踏上劍身,他立刻傾身拉住了容丹桐伸上來手,將容丹桐扯了上來。手中濡濕,血腥味縈繞,容丹桐張開剛剛握住笙蓮的那隻手,才發現手上全是血。
飛劍是容丹桐的,笙蓮碰觸劍身時,被劍氣劃破掌心!
“小心!”
來不及多想,前麵是沙丘,後麵是追回來的怪物,容丹桐跌跌撞撞的指揮飛劍,東飛西撞,險而又險逃過一次又一次。他並不適應飛劍這種四周空蕩蕩毫無保障措施的飛行工具,又無法在漫天灰塵中找到路,在差點一跟頭直接栽下去後,他直接拽住了笙蓮,將笙蓮拽的七葷八素。
“你扯到我頭發了……”笙蓮吸了口涼氣,疼得眼睛染了水色。
“啊……不好意思。”
“嘶——”
“意外,意外,我不是故意扯壞你……”衣服的。
“看前麵!要撞上了!!!”
沙塵逐漸散去,在落日餘暉中,黑影露出其中冰山一角,容丹桐瞪大眼睛,看到了一個巨大而殘破腐爛的人形生物。他身披黑色鱗甲,斜陽風沙中,遙遙望去仿佛一身鎧甲,征戰天下的魔族戰士。
然而,現在他卻醜陋的可怕,黑色的血肉部分腐爛,露出森森白骨,屬於眼睛的部位卻是一團綠色的火焰,讓他成了死去很久的怪物!
在黑色的,腐爛的生物身邊,無數忽實忽虛的魔物或懸浮半空,或趴在怪物身體上,發出一陣陣“桀桀桀”的笑聲。
“轉彎!轉彎!轉——”飛劍的方向,正對著散去風塵露出真麵目的魔物而去,容丹桐急得滿頭大汗,想要改變方向,眼看迎麵撞上魔物,他抽出白骨鞭一頓亂抽。
魔物們看著乳燕投林而來的獵物,露出貪婪狡猾之色,蜂擁而上。可是飛劍太快太利,劍氣直接將一隻妄圖撕咬而來的魔物捅了個對穿,魔物發出尖銳的吼叫,其餘魔物有些遲疑,接著又被容丹桐誤打誤撞抽飛一隻。白骨鞭上,電閃雷鳴,魔物被抽飛時電花纏繞發出尖利的慘叫。
其餘魔物有些忌憚,紛紛退讓。
下一刻,容丹桐連帶著笙蓮,直接撞上了黑色鱗片的怪物,撞了個頭暈眼花。
“啪!”
飛劍刺中鱗片折了劍刃,怪物冷硬如玄鐵的鱗片絲毫無損,容丹桐兩人眼冒金花摔進沙地。
怪物背對著沙漠最後一絲昏黃暗淡的光線,對著沙地中的螻蟻一腳踩下,剛剛退開的魔物發出陣陣尖叫,紛紛撲上前,不甘又瘋狂,想要從怪物腳下扒拉出自己的獵物。
夜幕降臨,沙漠的酷熱終於無聲的消散一絲。
黑暗中,有人輕輕咦了一聲。
這裏是真正的天障之地!
容丹桐第一眼看到時,就想過來感受感受強者翻雲覆雨的力量。可惜,實力有限,他根本就是送死,隻能在心裏遺憾的想一把罷了。
沒想到能在夢裏置身其中,這可比遙遙一眼震撼地多。
“沒想到你現在最想要的東西居然是這裏。”景明帝君的聲音略帶輕嘲,“這裏的一切都毀的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任何傳承和法寶。小子,你可以死心了。”
“這地方很美。”容丹桐反駁,順著聲音方向望去,看到灼灼火焰中衣袍獵獵的景明帝君,遺憾的想,他怎麽還陰魂不散?
“這種萬年不變的鬼地方美?”
斟酌片刻,容丹桐道:“非常震撼,我想不出什麽樣的力量能夠造成如今這樣的戰場。”
“也算震撼,畢竟天玄境每一寸土地都灑滿了血。”
“帝君知道此處由來?”容丹桐被天玄境三字吸引,頓時先忍下心中情緒,好奇問道。
“我在此處沉睡萬年,當年何其鼎盛的天玄境都成了如今的天障之地,外麵恐怕早就天翻地覆。”景明帝君問,“你對這種老掉牙的故事感興趣?”
“求賜教。”
“哈哈哈!”景明帝君大笑,“你連自己記憶最深刻的人和物都不在乎,卻對力量如此執著,倒是個好苗子。”
“……”容丹桐沉默微笑。他根本沒有見過容渡月,也沒回過“自己”長大的地方,怎麽可能有感情?
“離夜晚還有段時日,既然你想聽,我就跟你說一說。”景明帝君對容丹桐並沒有過多關注,比起一個剛剛起步的小娃娃,他更加自信自己的能力。因此也不在乎容丹桐遲疑的神色,略一停頓後,似乎在回憶什麽一般,伸手指著這無邊無際的火海道:“這火海來自一個糟老頭子,道號真武,是個囉囉嗦嗦一身歪道理的人。就是火使得不錯,燒死無數倒黴鬼後,住進了天玄境。”
“嗬嗬……”容丹桐幹笑:“景明帝君這說法很是有趣,難道見過這位真武道人?”
容丹桐很猶豫要不要信他,畢竟聽他這熟悉的語氣,不像是講一些道聽途說的故事,反而像是見過本人,親身經曆,可能還對對方有意見,很不屑對方的樣子?
“哦?”景明帝君瞥他一眼:“看來你也是個囉囉嗦嗦的人。”
“……”容丹桐老老實實閉嘴。
“這片總是吵個不行的雷雲來自一個偽君子。”
容丹桐隨著景明帝君的話抬起頭,目光在看到雷電之後亮了亮。
他和容渡月屬性都是雷,對雷電最有興趣,這片經萬載歲月不散,反而沉澱的更加危險可怕的雷雲是他遙不可及的目標。冒著又要被數落一頓的可能,還是忍不住垂眸小聲問:“帝君,我見識不足,不知這火究竟是何火?這雷究竟是何名?”
他擺出小心翼翼的委屈樣子,景明帝君別過了眼,回道:“金丹之後,丹田生真火,這就是火屬性修真者結成金丹後,體內生出的真火罷了。真武那個無賴一輩子就會這招,用了幾萬年也用不膩。”
感情你嫌棄別人囉嗦不囉嗦完全是看自己想不想聽,想不想回答啊!意外得到了答案,容丹桐不由心中默默吐槽。然而,景明帝君下一句話另他驚駭。
“至於這雷雲?”景明帝君似笑非笑道:“身為那個偽君子的後輩子弟,連自家老祖宗的東西都忘了?哈哈!不學無術的東西,要是霄霽看到你,我還真想看看他臉上還能不能掛著那自以為是的虛偽樣子。”
容丹桐倒抽一口涼氣,一臉蒙逼的望著無邊無際的雷雲。
得到這個消息,被罵不學無術他都認了,畢竟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他雖然早就知道男二號絕招怎麽可能會簡單,然而來曆大到這份上完全出乎預料。
“傻愣著做什麽?”
容丹桐回過神來,發現景明帝君踏進了火海中,隻能看到一頭銀發在火海中異常璀璨。趕忙衝進火海,追了上去。心中突然多了一份感激,這位前輩雖然嘴巴不好使,又踩著自己自尊,然而不僅僅救了自己一命,又告訴自己這麽多,於自己而言簡直是一份大機緣。這其實不是笙蓮的金手指到了,而是自己轉運了吧?
追到景明帝君身後,容丹桐沒有越過,而是跟隨其後,恭恭敬敬的問:“帝君,這位霄霽……”
“再問一句殺了你!”
“……”
臥槽!
容丹桐寒毛直豎,不敢動彈,這句話絕對是真的吧?!
之後容丹桐沒敢多說話,怕真的被幹掉,或者景明帝君心思一差,就不肯多說讓他被好奇心虐死。
這片火海太大,就算容丹桐走個幾年都不一定走的出,可是這裏到底隻是夢境,控製了這片似真似幻之地的是至今為止,神秘莫測的景明帝君。
他們不過在火海中行了片刻,就踏出了這片屬於焦土和火焰的地方。
眼前金紅交織,焚亮了整片天障之地的火焰撕開後,麵前出現一條並不大,卻極為長的河流。
流水潺潺,繞林木而生,又延伸到看不見盡頭的遠方。
他們麵前的河流邊上有一棵倒塌的古樹,古樹樹幹橫臥河流,樹身生滿了一層層碧色青苔,其間混雜著長勢良好的樹菇。
容丹桐轉頭看了一眼經久不息的火焰,又回頭看著生機盎然的森林流水,這裏毀滅同生命隻是一線之隔。
景明帝君踏上樹幹,往森林而去,容丹桐不敢耽擱,立刻跟隨而去。
“這條河流來自疏雲仙子,算我師姐,她……她什麽都好,就是眼光不怎麽樣。”
容丹桐俯視河流,流水清澈見底,將古樹樹幹上一身紅衣灼灼的容丹桐和銀發道袍的景明帝君映照。他看到河底淤泥上有鵝卵石,有水草,更有幾尾水魚遊來遊去。
這條流水比起火焰雷電,實在溫柔的太過分。
進入森林後,景明帝君神色陰沉,冷冷道:“一個隻會花言巧語的浪蕩子!”
竟是名字都不肯提,抬手就將麵前的數棵古樹毀成了渣。
容丹桐遠遠跟在其後,隻聽到一陣陣轟隆聲,麵前就被清出了一條非常廣闊的路。
一盞茶後,走出了森林,景明帝君才恢複正常,容丹桐回頭,發現一路被毀之地已經恢複了正常。
之後容丹桐又見到一些“小東西”,雖然體積沒有前麵幾樣龐大,氣息卻是一樣可怕。
有一個九龍環繞形狀的青銅鼎,有一把殺意滔天的方天畫戟,有一個惡鬼縈繞怨氣衝天的寶珠,更有懸浮空中看不出特殊之處的宣筆……
“這青銅鼎的主人是個毛毛躁躁的女瘋子,整天無所事事,到處惹是生非,除了煉製一手好丹藥外,一無是處!可笑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居然還尊稱她為九雲帝君……真是不可理喻!”
“這可是我老朋友!”景明帝君指著方天畫戟少有的笑了:“我這老朋友叫君不歸,別人稱他一聲神君,看著凶,是個非常好騙的傻大個,就是直覺太敏銳,真有危險立刻就跑。”
“這寶珠主人有點兒意思,殺了無數人煉製了這邪物,最後被人追殺的如同落水狗哈哈哈!”
“……”
容丹桐感覺已經過了兩三個時辰,可是他依舊聽得津津有味。
這些上古秘聞可不是誰都能夠聽到的。
直到到達冰山之處,景明帝君方才沉默下來。容丹桐察覺到不對勁,不敢吱聲,隻能默默跟隨著風雪中的前行的銀發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