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第兩百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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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和阿音經過幾日恢複已經無礙, 如今兩人小心翼翼的站在潮濕陰冷的腐葉之上,一個向來沉默,一個不敢吱聲。
在眾多容貌惑人卻一身血腥味的魔修麵前,他們謹慎的淪為陪襯。
葉酒四人出現時, 他們微不可查的鬆了一口氣。
然而除了葉酒麵色還算正常外,綠竹, 漪漪,朱言三位美人不是麵色蒼白就是魂不守舍。
四人引路在前, 沉穩的腳步聲不緊不慢的從後傳來,有人自陰影中而來。
古樹高達數丈,一棵挨著一棵繁茂生長,即使是白日在迷霧林也不見得如何光亮, 隻能在樹幹夾縫裏尋出一條路行走。
然而十九等人停留之地卻是突兀空曠,不知什麽歲月生於此地的數十棵古樹倒塌, 硬生生被毀成無數木屑——這正是那日葉酒四人同那元嬰魔修的交戰之地。
“阿桐就是在此處失去蹤跡?”伴隨著異常冷冽的聲線, 玄衣人提著劍自樹木陰影中踏出。
麵對葉酒四人都小心翼翼對待的人物, 十九阿音低著頭, 隻能在那人從自己身邊走過時, 看到玄色衣袍一角。衣擺拂過枯枝敗葉,沒有沾上一絲汙穢,隱隱能看到衣袍上勾略的精致花紋, 細密的紋路自下而上攀延而去, 隨著步伐, 在光線下顯露出星月之景。
這是夜魅城星月殿主的標誌, 十九同阿音跟隨容丹桐一段時日,立刻都明白了來人身份。
八位星月殿主互為血脈相連的摯親,同樣也是利益相爭的敵手,唯一會尋來的也就容丹桐的親哥哥容渡月。
葉酒應了一聲後,仔仔細細將那日迷霧林的場景描述一遍,當說到血契可以證明容丹桐安危時,容渡月停下腳步,轉身冷冷瞥過兩個容貌姣好的少年。
這種沉默無聲的輕瞥,卻比容丹桐刻意營造出來的威勢更甚幾分,具體相比就是紙老虎和真凶獸的區別。
十九臉色蒼白幾分,阿音手腳冰涼,直到葉酒一句話將兩人解脫。
“少主?”
“將他們帶上。”
普普通通一句話,綠竹漪漪應是,一左一右走到了兩人身邊,為守護的姿態。然而,葉酒四人心中卻了悟,渡月少主怕是誤會了什麽,如果丹桐少主這次能夠安全無虞返回夜魅城,怕是又要關小黑屋了……
數丈高的石碑矗立在一片起起伏伏的金色沙地中,任憑風沙侵蝕,依舊千年萬年的沉默於此地。容丹桐遙遙看到石碑時,才鬆了口氣。
雖然那位所謂的景明帝君實在變化無常,令容丹桐憤怒又心中顫栗,可是也正因為他太過神秘強大,反而讓容丹桐對他的話生出幾分信心來。
耗盡最後一絲靈氣衝到石碑前,容丹桐放開了笙蓮,直接一屁股癱倒在沙地上不想動彈,他現在覺得這沙子躺著特別舒服!
笙蓮被背了一路,身上的大小傷口本來就是皮外傷,如今早就自動痊愈。
他直接繞過容丹桐,手指貼在冰涼的石碑上,石碑粗礪,摸上去凹凸不平。那種奇異的感覺又一次浮上,笙蓮直接忽視,提起斷劍,利落的往手腕上劃去——
“臥槽!你等等!”
斷劍在光滑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淺白的印痕,卻沒有出血。
“先等等!看看情況在動手!”容丹桐雖然製止,卻懶得爬起來。他的眸中落滿了天際淺白的光線,最後用一種期許的神色注視著不遠處的奇景。
沒錯,他們當初就是在此地“射日”,又是從此地逃離,最後幾乎跑斷了兩條腿後,又衝回了原地,簡直讓容丹桐無語至極。
太陽星從沙漠盡頭緩緩出現,原本靜止的風開始流動,停滯空中的黃沙落了一地,連同魔物貪婪的笑聲也從遠方遙遙傳來。
“看來景明帝君最後一句話沒說謊,他隻控製夜晚,白天不歸他管束。” 就如同劃分地盤,或者說限製了景明帝君的能力一般,也許其中還有什麽秘密,當然更有可能是他隨口一說。
可是容丹桐一時間也無從探究,隻能囑咐笙蓮:“你又不打算自殺,不要割手腕,先用手指試一試。”
聽到“景明帝君”四字,笙蓮握住斷劍的手緊了緊,神色認真道:“昨夜追尋我們而來的怪物被遠遠甩在了身後,一時半會很難追上,可是……”笙蓮指著遠方恐怖的戰場,“它們就是從那個地方出現,我怕等會兒再放血可能來不及。”
“這次絕對不止一隻怪物,怕是……一群。”
笙蓮平緩猜測,最後兩字加重音調變成了敘述。在視線遠處,巨大的黑色魔物從雷電火焰的範圍中爬出後,目標非常明確的直奔容丹桐兩人而來。
容丹桐這下不懶了,直接從沙地上跳起,退到石碑之下。他有些心有餘悸的握緊了白骨鞭,卻聳肩無奈道:“昨天已經試過了,我們逃不掉,如果這個方法不行就沒辦法了。唉!你又不是血庫,隻能一點兒一點兒放,不然把你抽幹血我們也堅持不到夜晚,隻能完蛋。”
笙蓮無聲輕笑,聽從容丹桐的話,隻割破了手指。
指尖冒出一顆顆血珠,笙蓮伸出手指按在石碑上,血滴順著石碑凹凸不平的表麵緩緩滑落,在即將落入沙地之前消失不見,仿佛是落在了無法看見的神秘之所。
兩人一眨不眨的注視,心髒劇烈跳動。
從遠古戰場中爬出來的怪物開始迅速移動,他們塊頭大,渾身腐爛如同屍體,速度卻極快,在風沙中留下無數虛影。魔物圍繞著它們,飛舞而來。
見沒什麽特殊之處,笙蓮利落劃破了左手另外四根手指,重重按在石碑上,十指連心,容丹桐看著都覺得疼。笙蓮卻隻是緊緊抿著唇,又往手腕上割去。
怪物帶起濃重的風沙,將漸漸炙熱的火紅光線遮掩,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呼嘯的風沙籠罩此處,天地一片昏暗。矗立在風沙中的石碑,在怪物層層包圍而來時,顯得意外纖細而低矮。魔物被血液的味道吸引,按耐不住,從怪物身上飛撲而來。
斷劍折了劍刃,卻依舊鋒利非常,劃破了皮膚後,血液從傷口處慢慢流出,卻沒有更進一步,隻在手腕上留下一個非常輕的傷痕。
笙蓮停住了動作,神色頗為不可思議。
蜂擁而至的魔物在數丈之內時,像是什麽震懾,突然停住。
在容丹桐笙蓮眼中,隻看到魔物尖嘯聲戛然而止,如同景明帝君出現時一般停滯在半空中,帶著毀滅貪婪的紅眸失去了所有氣息,風沙席卷,魔物如同被火焚燒過的紙片,被風吹成灰燼。
“酷……”
容丹桐忍不住大喊一聲,終於徹底放鬆,笙蓮用衣袖擦去了額頭的冷汗,露出了歡喜的笑容。
四周的怪物被震懾停住,魔物紛紛往後退去,這樣浩浩蕩蕩的隊伍停住後,彌漫的煙塵漸漸消散。
半響後,怪物匍匐於沙地,圍繞這刻下天障之地四字的石碑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黑色沙丘。黑壓壓的一片,看上去可笑而傷眼。
魔物不甘心,時不時飛撲而來,卻在靠近時化為灰燼。容丹桐徹底安心,身子順著石碑劃下,最後無力靠坐,卻不忘對著笙蓮抬手豎起了大拇指。
果然,主角就是珍貴的生物,從血肉,骨頭到魂魄,那都是堪比唐僧肉的東西,總是被各種作者大肆放飛,哪裏有需要,哪裏就頂上……
一放鬆下來,早就虛脫的容丹桐沉沉昏睡過去,一天一夜的奔逃實在超出了他的極限,如果不是在生命威脅的驅動下,他早就挺不住了。
笙蓮站在石碑前,目光落在容丹桐手腕處時凝住,那裏露出一線光亮,正是昨夜景明帝君留下的玉墜。玉墜其實是由一塊鉤月形狀的白玉和穿過白玉的銀色絲線組成,如今被容丹桐綁在了手腕上。
他們無從得知玉墜的用法以及作用,卻讓容丹桐不得不謹慎。
半響,笙蓮收回出神的目光。他的傷口在這片沙地中,總是好的特別快,在傷口複原的那刻,他就毫不遲疑的添上另外一道傷口。
這樣……能堅持到夜晚吧?
容丹桐醒過來時,揉了揉額頭,對著床幃一時間有點兒懵,覺得自己可能又穿了。因為他是在一張雕花大床上蘇醒,然而下一刻他就不那麽覺得了,因為一轉頭,他就看到了翹著二郎腿半靠床榻的人。
對方一身黑色道袍,一頭星幕銀河般的銀發鋪展在被褥上,一雙眸子饒有興味的打量四周。發覺容丹桐醒了,他淡淡瞥過來打了一個招呼:“哎,被圈養的小家夥~”
容丹桐:“……”
他簡直想哀嚎,半響繃著臉問:“這裏是哪裏?”
景明帝君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意味,挑眉道:“你夢裏。”
看出容丹桐臉上的疑惑,又笑:“怎麽,你連你記憶中最深刻的地方也認不出嗎?”
容丹桐目光從景明帝君身上挪開,環顧這擺設華麗的寢殿,下一刻他就明白為什麽景明帝君說這裏是他記憶最深刻的地方了,這是原身從小到大住了十幾年的臥房。
“你幹了什麽?”容丹桐感覺自己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心涼,隻能冷著一張臉質問。
為什麽他知道這裏?那獨屬於自己知曉的記憶了,他會不會也知道?
“我看了你的記憶。”景明帝君嗤笑,一雙眸子上下打量著容丹桐,絲毫不掩飾其中的惡意:“一個能夠無憂無慮長大的魔修,是不是像被人圈養長大的寵物!”
他沒有看到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容丹桐涼下去的心火熱起來,在明白景明帝君的意思後,無法抑製的惱怒在胸腔間衝撞,喝道:“夠了!”
搞半天人家原身和自家哥哥在你眼中就是這樣啊!你到底多缺愛?
“擺出這副德行幹什麽?”景明帝君冷冷勾唇:“連認都認不出,看來此處在你心中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存在。這還是我成功施展入夢術後,第一次弄錯。”
“既然如此,帝君何不離開我的夢境。”
景明帝君無視容丹桐,自顧自道:“不過螻蟻一般的小家夥,我的入夢術怎麽會失效?如果是成功的話,你真的有心肝這種東西嗎?”
“……”臥槽,簡直是一句話都交流不了!
景明帝君突然轉頭,像是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起身走向房門處。落了滿頭銀發的背影站在黑色地板上,硬生生讓一切失色。
沉穩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由遠及近。
“既然你不在意此處,想來外麵也不是你最重要的人。”景明帝君拂袖,周圍的景色如同燭火一般晃了晃,霎時模糊。
房外,一道冷冽的聲音帶著灼熱的怒火:“容丹桐,你給我滾出來!”
景明帝君不急不緩,又是一揮,眼前一切瞬間化成虛偽。
容丹桐退後一步,發現自己毫發無損,而眼前卻是一番新天地。
烏雲大片大片覆蓋天空,雷電轟鳴不斷,天空呈現慘淡的鉛灰色。然而這樣的天色下,卻被烈火燃燒的光芒照亮。
這裏是真正的天障之地!
容丹桐第一眼看到時,就想過來感受感受強者翻雲覆雨的力量。可惜,實力有限,他根本就是送死,隻能在心裏遺憾的想一把罷了。
沒想到能在夢裏置身其中,這可比遙遙一眼震撼地多。
“沒想到你現在最想要的東西居然是這裏。”景明帝君的聲音略帶輕嘲,“這裏的一切都毀的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任何傳承和法寶。小子,你可以死心了。”
“這地方很美。”容丹桐反駁,順著聲音方向望去,看到灼灼火焰中衣袍獵獵的景明帝君,遺憾的想,他怎麽還陰魂不散?
“這種萬年不變的鬼地方美?”
斟酌片刻,容丹桐道:“非常震撼,我想不出什麽樣的力量能夠造成如今這樣的戰場。”
“也算震撼,畢竟天玄境每一寸土地都灑滿了血。”
“帝君知道此處由來?”容丹桐被天玄境三字吸引,頓時先忍下心中情緒,好奇問道。
“我在此處沉睡萬年,當年何其鼎盛的天玄境都成了如今的天障之地,外麵恐怕早就天翻地覆。”景明帝君問,“你對這種老掉牙的故事感興趣?”
“求賜教。”
“哈哈哈!”景明帝君大笑,“你連自己記憶最深刻的人和物都不在乎,卻對力量如此執著,倒是個好苗子。”
“……”容丹桐沉默微笑。他根本沒有見過容渡月,也沒回過“自己”長大的地方,怎麽可能有感情?
“離夜晚還有段時日,既然你想聽,我就跟你說一說。”景明帝君對容丹桐並沒有過多關注,比起一個剛剛起步的小娃娃,他更加自信自己的能力。因此也不在乎容丹桐遲疑的神色,略一停頓後,似乎在回憶什麽一般,伸手指著這無邊無際的火海道:“這火海來自一個糟老頭子,道號真武,是個囉囉嗦嗦一身歪道理的人。就是火使得不錯,燒死無數倒黴鬼後,住進了天玄境。”
“嗬嗬……”容丹桐幹笑:“景明帝君這說法很是有趣,難道見過這位真武道人?”
容丹桐很猶豫要不要信他,畢竟聽他這熟悉的語氣,不像是講一些道聽途說的故事,反而像是見過本人,親身經曆,可能還對對方有意見,很不屑對方的樣子?
“哦?”景明帝君瞥他一眼:“看來你也是個囉囉嗦嗦的人。”
“……”容丹桐老老實實閉嘴。
“這片總是吵個不行的雷雲來自一個偽君子。”
容丹桐隨著景明帝君的話抬起頭,目光在看到雷電之後亮了亮。
他和容渡月屬性都是雷,對雷電最有興趣,這片經萬載歲月不散,反而沉澱的更加危險可怕的雷雲是他遙不可及的目標。冒著又要被數落一頓的可能,還是忍不住垂眸小聲問:“帝君,我見識不足,不知這火究竟是何火?這雷究竟是何名?”
他擺出小心翼翼的委屈樣子,景明帝君別過了眼,回道:“金丹之後,丹田生真火,這就是火屬性修真者結成金丹後,體內生出的真火罷了。真武那個無賴一輩子就會這招,用了幾萬年也用不膩。”
感情你嫌棄別人囉嗦不囉嗦完全是看自己想不想聽,想不想回答啊!意外得到了dá àn,容丹桐不由心中默默吐槽。然而,景明帝君下一句話另他驚駭。
“至於這雷雲?”景明帝君似笑非笑道:“身為那個偽君子的後輩子弟,連自家老祖宗的東西都忘了?哈哈!不學無術的東西,要是霄霽看到你,我還真想看看他臉上還能不能掛著那自以為是的虛偽樣子。”
容丹桐倒抽一口涼氣,一臉蒙逼的望著無邊無際的雷雲。
得到這個消息,被罵不學無術他都認了,畢竟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他雖然早就知道男二號絕招怎麽可能會簡單,然而來曆大到這份上完全出乎預料。
“傻愣著做什麽?”
容丹桐回過神來,發現景明帝君踏進了火海中,隻能看到一頭銀發在火海中異常璀璨。趕忙衝進火海,追了上去。心中突然多了一份感激,這位前輩雖然嘴巴不好使,又踩著自己自尊,然而不僅僅救了自己一命,又告訴自己這麽多,於自己而言簡直是一份大機緣。這其實不是笙蓮的金手指到了,而是自己轉運了吧?
追到景明帝君身後,容丹桐沒有越過,而是跟隨其後,恭恭敬敬的問:“帝君,這位霄霽……”
“再問一句殺了你!”
“……”
臥槽!
容丹桐寒毛直豎,不敢動彈,這句話絕對是真的吧?!
之後容丹桐沒敢多說話,怕真的被幹掉,或者景明帝君心思一差,就不肯多說讓他被好奇心虐死。
這片火海太大,就算容丹桐走個幾年都不一定走的出,可是這裏到底隻是夢境,控製了這片似真似幻之地的是至今為止,神秘莫測的景明帝君。
他們不過在火海中行了片刻,就踏出了這片屬於焦土和火焰的地方。
眼前金紅交織,焚亮了整片天障之地的火焰撕開後,麵前出現一條並不大,卻極為長的河流。
流水潺潺,繞林木而生,又延伸到看不見盡頭的遠方。
他們麵前的河流邊上有一棵倒塌的古樹,古樹樹幹橫臥河流,樹身生滿了一層層碧色青苔,其間混雜著長勢良好的樹菇。
容丹桐轉頭看了一眼經久不息的火焰,又回頭看著生機盎然的森林流水,這裏毀滅同生命隻是一線之隔。
景明帝君踏上樹幹,往森林而去,容丹桐不敢耽擱,立刻跟隨而去。
“這條河流來自疏雲仙子,算我師姐,她……她什麽都好,就是眼光不怎麽樣。”
容丹桐俯視河流,流水清澈見底,將古樹樹幹上一身紅衣灼灼的容丹桐和銀發道袍的景明帝君映照。他看到河底淤泥上有鵝卵石,有水草,更有幾尾水魚遊來遊去。
這條流水比起火焰雷電,實在溫柔的太過分。
進入森林後,景明帝君神色陰沉,冷冷道:“一個隻會花言巧語的浪蕩子!”
竟是名字都不肯提,抬手就將麵前的數棵古樹毀成了渣。
容丹桐遠遠跟在其後,隻聽到一陣陣轟隆聲,麵前就被清出了一條非常廣闊的路。
一盞茶後,走出了森林,景明帝君才恢複正常,容丹桐回頭,發現一路被毀之地已經恢複了正常。
之後容丹桐又見到一些“小東西”,雖然體積沒有前麵幾樣龐大,氣息卻是一樣可怕。
有一個九龍環繞形狀的青銅鼎,有一把殺意滔天的方天畫戟,有一個惡鬼縈繞怨氣衝天的寶珠,更有懸浮空中看不出特殊之處的宣筆……
“這青銅鼎的主人是個毛毛躁躁的女瘋子,整天無所事事,到處惹是生非,除了煉製一手好丹藥外,一無是處!可笑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居然還尊稱她為九雲帝君……真是不可理喻!”
“這可是我老朋友!”景明帝君指著方天畫戟少有的笑了:“我這老朋友叫君不歸,別人稱他一聲神君,看著凶,是個非常好騙的傻大個,就是直覺太敏銳,真有危險立刻就跑。”
“這寶珠主人有點兒意思,殺了無數人煉製了這邪物,最後被人追殺的如同落水狗哈哈哈!”
“……”
容丹桐感覺已經過了兩三個時辰,可是他依舊聽得津津有味。
這些上古秘聞可不是誰都能夠聽到的。
直到到達冰山之處,景明帝君方才沉默下來。容丹桐察覺到不對勁,不敢吱聲,隻能默默跟隨著風雪中的前行的銀發道人。
用了整整一壺酒的時間,兩人登上了雪峰頂端。說是峰頂也不算,因為雪山被攔腰而斬,他們的落腳處不過是一塊非常平整之地罷了。雪山太大,如果不是爬了這麽久,容丹桐會以為所在之處並非山巔處,而是雪原。
風雪中,兩人佇立了很久,久到容丹桐覺得今天結束了時,景明帝君才緩緩開口:“萬年前,天玄境是整個天譴界靈氣最濃鬱之地,天地靈寶,世間奇景更是數不勝數。日月雙輪在天際轉換,無數同道中人集聚此地,劃分地盤,時不時聚在一起談玄論道,飲酒觀景……雖然太多都是些令人厭煩之輩,卻不是如今這荒蕪的戰場。”
這就是修真版的占山為王,強者為尊吧!容丹桐暗道,他無法想象天玄境有多好多美,但是看這景明帝君都如此誇獎,也知道定是不凡,可惜,他錯過了這般盛景。
“可笑的是,這般和睦的場景不過隻是一個假象罷了。”景明帝君背對著容丹桐,俯視這蒼茫之地,聲音嘲諷刻薄:“一件據說能夠成仙的寶物在日月之輪交匯之處橫空出世,一場以正道魔道之爭為遮羞布戰鬥立刻爆發。”
“你是沒看到,這些往日坐在一起品茶博弈,談玄論道的偽君子和真小人撕開臉皮後利益至上的醜惡嘴臉,真是讓我笑破肚皮。”
說著說著景明帝君真的哈哈大笑,仿佛還沉浸在萬年前的歲月。
容丹桐忍不住問:“那帝君你呢?”
“我?”銀發道人側首,一頭銀發隨風雪混在一起,玄色道袍被一層風雪彌漫,如同深灰色的天空。然而,他唇角的笑容卻讓容丹桐發寒:“這等寶物不管有沒有,我都不能錯過這等盛世,自然要滅掉幾個才行,不然我怎麽能甘心?”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好事啊!”
容丹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