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我從外麵請了兩個外地的廚娘進來。也不是長期的，就是幫忙做個晚飯。畢竟這是重要的晚會，據說三年才聚一次，桌的菜肯定得硬一些。

    孟姐姐更是腰杆倍挺的拿了很多“銀子”出來，她這麽信任我，我必須要好鋼花在刀刃。

    “嬸子，這隻雞要做成手扒的，這排骨隻能是糖醋的，這個土豆塊需要先用油給炸一遍出鍋”

    我在後廚不斷的叮囑著、忙碌著。孟姐姐也從樓下走下來，去看舞廳的布置情況。

    這座廠房裏原來就有個舞廳，相當於文化交流中心一樣，基本是供倒班或者休息的工人們休閑放鬆的地方。

    我把花生瓜子都擺好了，大家站在外麵都舍不得進屋看我們在忙碌的場景。

    “聽說武穆局長要回來了”大家都站在外麵議論紛紛，是啊，誰不想知道大領導到底長啥樣呢？看到他，我也好和他提一提辭職的事兒。

    師父的傷需要靜養，這裏的事兒我看到的就被孟姐姐壓下去一摞子。我沒看到的呢？肯定更多！

    他們若是和資本家一樣，讓師父帶病幹活兒，也不是沒可能。

    所以，盡快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之前，師父問我有啥打算的時候，我就想離開了。特情處的水太深，一群老狐狸不知道在博弈什麽，我和我愛的人不想充作任何人、任何權利、任何立場的炮灰。

    到時候，局長同意了，我就帶著師父、安孤鴻一起回白山。或者，雲遊四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夜幕降臨的時候，休息室的臨時舞廳裏已經開始閃耀著五顏六色的光芒了。我和大林子看著五顏六色的燈光，同時發出哇哇的讚歎聲。

    偉大的工人階級待遇真好，像我們這種窮鄉僻壤裏出來的都沒見識過。

    孟姐姐說晚會就在晚六點鍾開始，算算局長下火車的時間，那個時候他也到了。

    等快到六點的時候，我陪著孟姐姐一同到大門口等著，陪同的人還有二處處長張建國。

    遠處緩緩有了車燈亮，黑色的小轎車在門口停了下來。車麵覆蓋著薄薄的一層霜雪，也不知開了多長時間。

    車子停穩當，從後麵走出一個男人。一身黑色的中山裝，整個人中等身材，從行動看應該是練家子。

    張建國一看到局長就激動了，登時走前去。孟姐姐眼裏泛出了淚花，對比之下，我就沒啥特別的反應。

    這局長也很一般嘛，沒看出來多厲害的模樣。

    局長和張建國簡單的握了下手寒暄了一下，又打開另外一側的車門，車裏竟然還有一個人。

    能和局長一同坐車回來參加晚會的人會是誰？

    “李局長？”孟姐姐也吃了一驚，這怎麽又跑出來一個李局長。

    那個白發老者，其實不老。從麵相看還是很年輕的，帶著一副黑框的眼睛，隻有那滿頭的白發顯得有些蒼老罷了。

    “武穆，我們終於回來了！”他站在特情處的門口，看著“宗教管理委員會”說道。

    這句話，不知道含著什麽情緒，他和武穆局長站在大門口足足愣了幾十秒鍾，才讓孟姐姐給迎進去。

    “小孟同誌，辛苦你了！”那老者衝孟姐姐伸出手，孟姐姐趕緊雙手回握。後麵的武穆局長也是感激的說道，“多虧了小孟，不然你我在外這些年，恐怕都不會這麽順利！”

    大家彼此寒暄完之後，才發現還有一個我。

    局長就是局長，直接問孟姐姐，這是不是趙幽幽。可能特情處的姑娘本來就少，如今就剩下我一個，想不認識都難。

    我衝著局長鞠了個躬，甜甜的問好。局長微微點頭，“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我們的祖國輩有才人出，你們就是這個國家的希望啊！”

    他說的很是正經，我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工作竟然這麽高端有意義。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笑一笑，也許人家就是個客套話。

    我們一行人踩著積雪嘎吱嘎吱的往舞廳裏麵走，孟姐姐在前麵跟局長匯報著什麽，大概就是這次回來到底有何打算，局長與她小聲低談著。

    我更在意的是前麵那個老者，他步伐輕盈，走起路來雪地都不留痕跡。若說武穆局長是個練家子，那這老者恐怕就是世外高人了。

    推開舞廳大門的時候，裏麵的人都圍著圓桌坐好了。首席的位置麵隻有王守一坐在麵，和大家說說笑笑。

    武穆局長回來了，全場都肅靜了，眾人激動、新奇、欣喜、懷疑的麵容，如同一副眾生相擺在麵前。我從人群裏第一眼就找到了安孤鴻，他的反應很是平靜，平靜的不像是以往的他。

    不過，我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他卻是看著白發老者的方向眼珠都沒轉過。

    尤其是王守一看著回來的人一副如同看到鬼的表情，隻是這裏麵的喜大過於驚。

    李瑞麟從下麵第一個跑出來，看著那名老者激動的滿臉淚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父親您回來了！”

    王守一也是從麵跑下來，前一把抱住那位老者，拍著那名老者的肩膀熱淚盈眶。

    大家都不明就裏議論紛紛，我卻是知道了這位老者的身份。

    特情處前任局長，李瑞麟追尋了好幾年下落的父親，在碧口鎮放出三艘鬼船來向特情處來人下達任務的前任局長，李毅仁。

    回想起他派鬼船下去的做法，無論是從計謀還是手段，明顯比我們一般人高了不止幾個段數。

    這個時候，真應該請師父過來，他一直說這個前任局長，值得學習的地方太多了。

    大家彼此寒暄了一會兒，紛紛落座，晚會正常開始。

    五彩紛斌的轉燈被關了，白熾燈被點亮，武穆局長請李毅仁局長坐在正中間，卻被他推辭掉了。

    我在安孤鴻身邊坐了下來，三處就他一個代表也挺可憐的。我和二處的人也不太熟，果斷的拋棄了羅兀叔叔。

    “嘿，你有沒有覺得這不像是開晚會，倒像是在開代表大會？”我悄悄的拿起桌子的瓜子，含在嘴裏和安孤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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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我倆的關係很是模糊。友情之，戀人未滿！

    安孤鴻正襟危坐，腰背挺的很直，“我看倒像是批鬥會！”

    我扭頭往麵瞧了一下，確實挺像！

    把後麵的字換一下就行了，在周家村的時候，批鬥一般也是晚這個時候開始的，主席台圍著紅布，就差麵放兩個話筒了。

    “你倒是挺能聯想，在這兒能批鬥誰？”這裏可謂是從到下，牛鬼蛇神大薈萃，要是批鬥，一個都跑不了。

    安孤鴻冷哼一聲，不再言語。隻是眼神裏放出寒冷的光，直直逼向座位的李毅仁和武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