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一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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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我和你奶說過了, 今天晚上和我們一起唄!”梁春覺得那聲音聽得有些不真切。

    梁春點頭,順從地被梁絲絲拉走。

    “你剛才在哪裏呀, 我找了你好久!”梁町也拉著梁春的手,嘟囔道, 那語氣,似是抱怨又像是撒嬌。

    梁春沒說話,她覺得自己髒透了, 她其實和她兩個堂姐沒什麽兩樣,甚至比她們給令人惡心。至少她們的惡意是放在明麵上的, 她是在心裏偷偷的嫉妒。她有時候也會想, 為什麽同樣是女孩, 她們可以受盡寵愛, 為什麽她就隻能在陰影裏度過一生呢?為什麽她們能過得單純幸福,而她連一句關心都得不到呢?是她做錯了什麽嗎?她那麽努力地包攬一切她能幹的活, 小心翼翼地討好一家子人,卑微地活著,而她們姐妹什麽都不用幹就能享受一切。

    梁春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糟糕, 所以她在一直努力壓製著它,她不想讓這樣的惡心的想法繼續發展下去,但有時夜深人靜的時候又會突然冒出來,讓不自覺地就開始思考。為什麽梁絲絲姐妹願意和她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可憐蟲做朋友呢?大多時候她都會堅定地認為是因為她們人好心地善良,但也有不那麽堅定的時候, 她周圍的人都在和她說——她們就是想要找個陪襯想要襯托她們罷了, 她們就是想要看你可憐巴巴地樣子。

    她自己這樣想的自己簡直是壞透了, 她為自己有這種想法害怕過,哭泣過,但無論她怎麽努力,都祛除不掉這樣卑劣的思想。

    梁絲絲把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突然離開了圍巾的包裹,冷風將她凍了個激靈,她快速地將圍巾環繞上梁春細細短短的脖子上。

    “絲絲姐,你圍吧,我不冷。”梁春低聲說,聲音有些哽咽,但她努力地想要不讓人聽出來。

    梁春隻比梁町小上一個月,但個子卻隻比梁季宇高上一點點,和梁絲絲姐妹站在一起,看起來又瘦又小又寒磣。

    “沒事,我衣服穿著厚實呢。”梁絲絲裏麵穿著秋衣秋褲,新罩衫裏麵還套了棉襖,腳上還踩著千層底的棉鞋,雖然棉衣棉褲都是舊的,但裹得嚴嚴實實的也是很暖和的,她說不冷,是真的不冷,就是脖子一下離開了圍巾有點不適應。

    “你們別爭了,看我的!”梁町鬼主意最多,她把兩條圍巾都拿下來,重新擺弄了一下。三人脖子上都圍上了圍巾。

    梁春站中間,梁絲絲和梁町分別站她左右邊,梁春脖子上的圍巾裹得格外厚,看起來有些好笑,但確實很暖和。

    家裏就兩條圍巾,長輩心疼小輩不戴,大人說活力旺不戴,男孩子嫌礙事,三小都被裹嚴實了,圍巾沒地兒圍,所以梁絲絲和梁町就一人一條圍上了。

    圍巾是買給老人的長款圍巾,不過三個人圍著還是有些短,為了每個人都圍著舒服,三個小姑娘手挽著手,緊緊地走在一起。梁町和梁絲絲活躍氣氛,梁春話少,偶爾應上兩聲,時不時地就有歡聲笑語傳出去。

    梁春為自己的陰暗想法羞愧,她不敢和她們說太多,怕自己掩不住心思,讓人心寒了,好在她平時就是話少的,梁絲絲和梁町也沒發覺什麽。三人看著融洽,但裂縫早就出現了,隻是有人要努力掩蓋,有人粗心大意。

    梁季文他們到的時候電影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人到齊開放。梁季文一路上拉著湛九江的手,另一隻手還抱著兩個長板凳,還得時不時看梁季宇一眼,留心三個小姑娘,看著也是夠累的。沒辦法,拖家帶口地出來,家裏男人都去注意警衛安全去了,路上坑坑窪窪地不好走,還有三個剛會走路的小娃娃,又有三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不過他精力旺盛,也沒多累的感覺。

    湛九江心疼地想要幫梁季文擦擦汗,結果用手摸了半天也沒在梁季文腦門上摸到什麽。

    梁季文一放下板凳,梁季宇一屁股就坐下了,開開心心地招呼著小夥伴們坐下,才想起他這個受苦受累的大哥,隨即轉頭過來狗腿地朝他笑。梁季文沒當一回事,把長板凳讓給梁季宇,自己坐梁季宇那的小板凳,拍拍大腿示意湛九江坐下來。

    他們一共搬了五張長板凳和一張小板凳,十多個人還要加上梁季宇兩個玩得好的小夥伴,肯定要擠一擠的。

    湛九江就得怪不好意思的,但又不想去做他爺爺腿上,環顧一圈都已經坐滿人了,隻好乖乖坐梁季文腿上,然後小聲地對他說:“要是待會腿被我坐難受了,告訴我一聲,我們換換。”

    梁季文就點頭,不過是沒打算真和湛九江換的。

    沒多久電影就開始放了,因為是按村占的位子,他有些看不清,就側著頭貼著湛九江的腦袋,把下巴支在湛九江的肩膀上。

    電影講的是一個紅.軍長征的故事,裏麵摻插著戰鬥、堅持、背叛和團結,那種熱血、扶持和犧牲的情節讓人忍不住落淚,尤其是一個老班長為了手下的小兵能吃上飯,自己活活餓死的那個情節,讓很多人都忍不住落下淚來。

    才一個小時過去,梁季宇的眼睛都快腫起來了,梁季文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和他的兩個小夥伴一起雙手抹淚,結果越抹淚越多。

    湛九江也哭了,梁季文心中是有些觸動的,但他沒那麽容易哭,於是他就輕輕地幫著湛九江擦眼淚。

    湛九江哭得秀氣,等老班長去世的情節過去了,他回過神來就有些不好意思,臉都紅了。

    梁季文的腦袋和他的貼在一起,他的呼吸都噴在他的耳朵和側臉上,著天氣冷得很,熱氣一呼出來就有些濕濕的,湛九江窘迫得臉更紅了,剛才看電影太投入了沒發覺,現在一感覺到就忽視不了了。湛九江不知道該怎麽和梁季文說,就一直忍著,但梁季文的呼吸弄得他酥酥麻麻的,臉上的熱度一直消散不下去。耳邊的感覺弄把他弄得挺不自在的,他努力地想要把注意力轉移到電影上,但努力了好一陣子都沒成功。

    梁季文神經粗,沒想到這茬。

    “春兒,町丫,我想上廁所。”梁絲絲臉紅紅地小聲和小姐妹嘀咕。她是真忍不住了,早在半個多小時前就像上廁所了,但那時候正是精彩的時候,她不舍得走。

    “正好,我也想上了。”梁春聽梁絲絲這麽一說,她覺得自己也要去一趟了。

    三人戀戀不舍地將眼睛從大幕布上挪開,手拉著手一起去了。梁季文看她們是一起走的,就沒跟去。就去上個廁所,應該沒什麽事。

    三人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梁町給她們望風。梁絲絲和梁春解決完,三人就小跑著往回走。不過因為要找隱蔽一些的地方,三人走得有些遠,拐過牆角的時候,梁絲絲哎呦一聲雙手捂著腦袋摔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太黑了沒看清楚。”梁町和梁春就連忙道歉。

    “哎呦,太黑了沒看清就像混過去啊?”一個流裏流氣的聲音調笑的。

    “怎麽說也要好好賠償一下我們老大的損失啊。”後麵有人大笑。

    “小姑娘,把我們老大伺候好了就放你走。”

    三個小姑娘臉色都有些發白,梁町和梁春把梁絲絲拉起來,梁絲絲咬著牙說了句對不起。他們借著月光看隱隱約約的看到人,心裏都有些害怕,如果是別人還好,但攔著她們的是公社裏有名的二流子,小姑娘們臉上是一點血色都沒有。她們才不相信是巧合呢,指不定這群人早就待在這裏等落單的小姑娘過來了。

    梁絲絲想到公社裏對他們的傳言,害怕得都要哭了,她朝梁町和梁春看過去,顯然,她們也要哭了。

    領頭的那個二流子叫瞿賀,他姑父是公社裏的民兵營長,手下管著幾十個人,是有權力拉著人去□□的那種,瞿賀不學好,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幹,有時候還會逼寡婦和他幹那事。不給就想著法子折磨人,如果這樣就算了,偏偏他還喜歡摸小姑娘。

    一個二十好幾的大小夥幹這樣的事情確實很招人恨。之前就有一個小姑娘他爹氣不過,跑去和他打了一架,沒討到便宜不說還被他報複了,家裏值錢的東西全被一點一點給偷走了。再說他也沒興趣和小姑娘幹那事,就是把小姑娘脫光了摸來摸去,摸完了他不承認不拿他沒辦法。

    “我看到兔子朝著蘑菇跑過去,也趕緊加快腳步,但兔子跑得實在是太快了,我在地上抓了一大把石頭,但是一個都沒砸中,咬了一大片蘑菇就跑走了。我在山上走了好幾個小時了,又追著兔子跑了很久,實在有點累,就做在石頭上休息了一下,結果一隻山貓突然從那棵歪脖子樹後麵竄出來,嘴巴能張那麽大!”湛九江比了一個比他腦袋還要大好多的輪廓。小孩子們齊齊發出了驚歎聲。

    湛九江有些開心地看著這群小孩吃驚的表情,心裏因為流言感到羞惱的氣急敗壞也消散了一大半。

    “那隻山貓拉長身體的時候比梁隊長還要高,牙齒最粗的地方比我手臂還要粗,牙齒上還有血呢!我看到的那隻兔子被他一撲一口就咬成了兩半!”小孩們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同時也為那隻兔子可惜。多肥的兔子啊,要是拿回家的話能吃好多頓呢!

    湛九江一路上講得手舞足蹈,小孩子們也聽得兩眼發光,看著湛九江的眼神跟後世小迷妹小迷弟看偶像的眼神差不多。

    現在的娛樂生活有限,但電影、說書這些個娛樂活動幾乎是沒有的,有些年齡大的還好,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有幸看過一次電影,但記憶都已經模糊得不行了,更別說年齡小的了,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麽有意思的故事,一個個的都被湛九江講的“遭遇”給吸引了,隻求湛九江能一直一直地講下去。

    “......然後梁季文同學就出現了,我的膝蓋在被山貓追的時候不小心磕出了一個大口子,又被山貓狠狠一撲,我為了躲開山貓的攻擊就地一滾,身上劃出了好幾道傷口。梁季文同學看幫我一起趕走了山貓,但我的膝蓋實在疼得厲害,梁季文同學十分熱心的背我下了山。”然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實在太累了,就趴在梁季文同學身上睡著了。”

    由於梁季文在場,湛九江沒有那麽厚的臉皮當著當事人的麵篡改事實,所以盡量含糊掉他們的相遇,把自己說的勇敢一點,英勇一些。大意就是,不是我太菜,都怪那隻山貓太厲害。

    湛九江講完了山中遇險記,但這些個精力旺盛得恨不能上天的猴崽子們都還一臉的意猶未盡,纏著湛九江再講些山上那些有意思的事情。湛九江無法,隻好殺死一坨又一坨的腦細胞給他們編故事。

    好不容易走到學校,回到教室,坐到凳子上,好不容易能鬆口氣了,坐直身子就看到梁季文那張不苟言笑的臉。

    “......”剛剛舒到一半的那口氣又給默默咽了回去。

    ............等等!他為什麽會在這裏?!Σ(⊙▽⊙"a

    也難怪湛九江不知道,湛九江到學校上課的時候,梁季文還在家裏養傷,等傷好得差不多了,又碰上那倒黴事,自然沒時間和梁季文一起在學校上過課。

    在一個學校一個班就算了,為什麽他們還是同桌啊!摔!

    梁季文看著他變臉的絕活,看出了他心裏的疑問,難得主動開口:“班裏隻有我一個人是單獨做的,你過來了,隻能是我當你同桌了。”

    湛九江暗暗磨牙。

    這時候老師走進來了,老師姓李,是一個溫溫柔柔的女老師,心軟人善良,對梁季文很是照顧,看到他們倆愉快地在交流,很是欣慰地走到他們麵前說:“湛小同學,梁同學好久沒來上課了,你學習好,多幫幫他,同學之間要好好相處啊!”李老師很會照顧人,就想現在這樣,即使大家都知道梁季文以前是傻子,她也不會直接說出來戳人心窩子。

    湛九江功夫還沒到家,隻知道做出熱心溫和的模樣,但還不會溫柔委婉又讓人挑不出一絲錯的拒絕人,隻好裝做很認真,很愉快地接下了這個光榮的任務。

    他心裏都快嘔出血來了,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湛九江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每次遇上梁季文的時候心裏總是有一股火氣,明明他雖然小心眼了一點,但對別人從來也不會有這麽不受他控製的情緒的啊。

    “九江同學,以後還要麻煩你了,我可以拿我不懂的問題問你嗎?”梁季文雖然沒有這方麵的煩惱,但是看著湛九江張牙舞爪有不得不對他乖巧的模樣有覺得特別有趣。

    當著老師的麵,他難道還要說再拒絕的話嗎?

    他艱難地把頭點了又點,在老師帶著欣慰的心情走了之後,狠狠地瞪了一眼梁季文。梁季文還是那招牌式的麵癱臉。

    湛九江:“嗬嗬。”隻有一天他要把他麵癱的表情給扒下來。

    湛九江覺得上課實在無聊,但人還是坐得端端正正,其實兩眼放空,腦子裏記的背的都是“封建糟粕”的那些個東西。

    和湛九江一樣的梁季文也是挺直腰板,比湛九江坐著都要端正,但心思完全不在課堂上,內力在他的控製下快速地增長但又快速地消失,他也不氣餒,一圈一圈又一圈地在增加和消失的死循環中奮鬥,一節課下來,即便他再努力,也隻增長了比一絲絲還要少上許多的內力。

    下了課,李老師很是欣慰地點名表揚了梁季文和湛九江兩位同學。

    其他的孩子在這麽長時間的放假中早已是放假綜合症晚期患者,哪怕是認真好強的梁町都免不了有些走神,班裏四十多個小孩也隻有梁季文和湛九江整節課下來做地筆直筆直,一顆紅星向課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