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當壞運氣降臨的時候, 也就無所謂再好一點或者再壞一點了。所以，當issac知道電梯現在停在兩個樓層中間居然也沒有太驚訝, 和頭頂的情況相比，上下不靠的位置算什麽？

    維修人員從下向上確認電梯停在七八層之間, 但即使使用工具也隻讓電梯門打開了不到二十厘米的縫隙, 站在第七層的電梯前, 外麵的人隻能看到裏麵人的一雙腳。

    issac蹲下，和外麵的人打了聲招呼, “不能把門開的再大點嗎？”

    “裏麵好像卡死了。”維修人員一臉嚴肅，和同伴商量了一下, “如果你們著急的話, 我們會從上麵打開電梯的安全窗接你們出來。”

    “我不覺得那是個好主意。”issac有些憂桑的看著就算他練了縮骨功也無法擠出去的那點空間，也許是因為他走到了門口破壞了電梯的平衡, 電梯居然有咯吱作響向下滑了幾十厘米。但這不算壞, 如果能把位置穩定住的話，直接跳出去並非不可行。

    “那你想怎麽辦呢？”外麵的維修人員在被嚇了一跳之後淡定的反問。

    “相信我, 我是為了你們好。”issac靠在門口，外麵湧進來的空氣衝淡了一點這個小空間裏的血腥味，“如果你們要檢查的話，記得做好安全措施。”

    他沒有在意維修人員不以為然的眼神，如果不是剛才的意外狀況，他也不會多嘴，畢竟他根本不懂修電梯，可他在意的不是別人修電梯的水平, 而是別在驚嚇過度之後造成另一樁悲劇，而在電梯裏的他很可能成為悲劇的一部分，那就不好玩了。

    “在電梯停下來之前，有東西從上麵掉下來了。”issac指了指頭頂，“等會兒去查看的時候別被嚇到，如果確認了記得順手報個警。”

    本來心情有些緊張的matilda keppel斜了issac一眼，強自鎮定，“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issac沒看她，matilda keppel從來不是一個傻瓜，隻是她早就習慣性的和自己對著幹否認一切，但不代表她沒有腦子。在其他場合這樣的確很令人惱火，可現在，如果她能這麽自欺欺人的安靜下來也不是壞事。

    畢竟，issac不想安撫一個驚慌失措的人，從剛才的情況上看，這架電梯也不那麽穩當。

    現在，更讓issac不確定的是外麵的那兩名維修人員。本來，在matilda keppel出聲後，issac還以為他們會懷疑一下，但是，他們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你確定，真的有東西掉下來了？”

    “從上麵滴了不少血。”issac當然確信，“我希望會是什麽動物，應該是大型動物。”

    好吧，issac得承認，他也有點自欺欺人。

    “那不是鏽水嗎？”matilda keppel幾乎是掐著嗓子。

    “嗯，鏽水。”issac好脾氣的應和，卻換來了matilda keppel更加難看的臉色。

    電梯頂部的安全窗並不能從內部打開，可如果外麵糊了一個人，還流了一灘血，issac就真得認真考慮出去的通道了。根據他所知道的那些法醫的習慣，那些人不把外麵的東西搜集好不遺留一點疏漏，是不會輕易的讓裏麵的人通過的，以免破壞什麽證據。

    一個維修人員留在原地，另一個去上一層探查，很快，那個人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了出來，帶著電流音嘶啞難聽，“有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孩……她的脖子好像被扭斷了，一百八十度轉彎正在瞪著我……”

    matilda keppel發出一聲短促的氣音，然後緊咬著唇死死的抓著電梯裏的扶手，站在那裏僵硬的一動不動。

    issac看了一下她的身形，又估量了一下電梯露在第七層的空間出口，覺得應該能把她塞出去。

    但這個方法有點冒險，讓他總是聯想到《生化危機》裏那個也是被困在電梯裏好不容易扒開一條門縫伸頭出去探查結果被忽然下墜的電梯斬首了的女職員。

    “別擔心。”這種時候，沒必要去計較以往的不愉快，issac試探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快就好了。”

    “一個人，從上麵掉下來了！”matilda keppel低吼，“就在剛剛！”她的手抖得不像樣子，“剛才滴在我頭上的，是不是……是不是……”

    “冷靜下來，你需要做的隻是等待救助。”issac的聲音也嚴厲起來，“別像個嚇得魂不守舍的小姑娘似的。”

    matilda keppel一下子忘了恐懼，條件反射的又瞪著issac。

    issac沒在理她，對於某些過分要強的人來說，有時候朋友的親切安慰效果遠不如敵人的嘲諷。隻是這個認知讓他感覺有些糟心。

    他這樣善解人意的好人，偏偏要被迫當壞人。

    出了命案，這就不是一般維修人員能處理的了。又因為屍體所在的環境實在不那麽常規，issac他們在電梯裏等了好幾個小時，然後才從裏麵平安出來。這一點不能別人，因為那台電梯比issac想象中更危險，在等待的過程中，他們隻要移動一下位置，就有咯吱的令人壓縮的摩擦聲響起，matilda keppel出去的時候，電梯朝下滑了兩層，等issac出去的時候，那種高度讓issac覺得就算電梯直接掉下去他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當然，這種想法在他發現daisy居然也來了的時候就死死的藏在心裏，不然，說出去絕對要討打的。

    “你怎麽來了？”issac不覺得這算是什麽大事，自然沒有通知別人，所以對daisy的存在格外疑惑。

    “我怎麽來了？”daisy瞪了他一眼，“警方通知的，說我的職員被困在了電梯裏，情況很複雜。”

    本來隻是關懷一個還算有能力的下屬，結果以來發現自己的兒子居然也在裏麵而沒有一個人通知她這一點，daisy都不知道該害怕還是生氣。這導致daisy看issac的目光及其不善。

    看著警員不斷從身邊路過，issac說不出這是警方大驚小怪的話，隻能聳肩，“要不是有人在上麵跳電梯井自殺，這本來是一件小事。”

    “自殺？你確定？”booth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傻兔子沒給反饋，issac也沒感覺到什麽，所以他姑且這麽認為來安撫daisy，但booth一冒頭，他就不能這麽敷衍了，“從頭到尾我都沒發現有驚叫或者掙紮的聲音，除非有人堵住了她的嘴。”

    “我剛才看了一眼屍體，並沒有。”booth說，“但不排除那個女孩墜落的過程中失去了意識。”

    “說起這個，監控有什麽收獲？”issac樂得轉移話題。

    “現在還不確定受害者是從哪層墜落的，angela還在排查。”booth說，“這棟樓的監控設施很老舊，有點麻煩。”

    “我建議你先查一下十八層。”issac還在為指示牌提醒這件事耿耿於懷，“有人拿走了那一層的警示牌，這台電梯本來已經暫停使用了。”

    “你是從十八層下來的？”booth點頭表示明白，“從樓下上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嗎？”這是單純從擔憂的方麵問候了，要知道，如果一台電梯有了故障暫停使用的時候，會在那台電梯所停留的每一層都給出提示，以防有人誤入。

    “我上樓的時候乘的是另一台電梯，它們根本不挨著。”issac指了指另一邊，神情鬱悶。

    既然不是因為粗心大意造成的，booth也隻能拍拍issac的肩膀，當做安慰了。

    “對了，你們有沒有查到這台電梯為什麽被暫停使用？”issac抖了下肩，把booth的手抖掉，“這裏之前應該發生過什麽。”

    “發生過什麽？”booth疑惑。

    “我說有東西從上麵掉下來的時候，那兩個維修人員根本沒有質疑。”issac說，“你知道，正常情況下，在他們不知道我的職業的時候，隻會把這當做是受到驚嚇的人的胡思亂想吧？”

    “你覺得這裏發生過類似的事？”booth立刻明白了，招手叫過一個探員，讓他去調查這件事。“好了，你還發現什麽了，一起說出來吧。”

    issac低著頭，貌似深沉的想了一會兒，“現在還不好說，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現場吧。”

    “行。”booth沒有猶豫，“不過你要下去嗎？hodgins已經被吊下去勘探現場了。”

    電梯井很大，容納兩個人並不成問題。但issac仍然選擇拒絕。他隻是想找個理由暫時離開daisy的低氣壓範圍而已，如果真的下去，他可一點都不想去試一試自己的空間恐懼症是否痊愈。

    還有屍體，issac得承認，他已經有四舍五入一年的時間沒有出過現場去看那些死狀慘烈的屍體，他一點都不懷念那個。

    不過也不怕就是了。

    “issac——”daisy拖長了聲音。

    “我就是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你看一下keppel吧，她嚇壞了。”issac一臉的正直嚴肅誠實敬業，轉到樓梯間的時候還在懷疑自己明明沒做什麽錯事，有什麽好心虛的。

    他在外麵也是長官了，這樣不好，很不好。

    隻留下daisy在原地深呼吸，情緒調整好之後才看向matilda keppel，“還好嗎？要不然暫時把手頭的case放一下吧，好好休息幾天。”

    matilda keppel有些失神，“他……工作時是這樣嗎？”

    “什麽？”daisy不解。

    matilda keppel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