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張

    關於德州一小鎮警局全體貪腐涉黑的消息就這樣傳了出去。紙媒暫時來不及現印, 但在網絡上卻像是被投了一顆炸彈，頓時沸沸揚揚鬧了開。

    這件事絕不算小, 即使偏愛傳統媒體的人群都有所耳聞。隨即，繼網絡上的大規模傳播後, 最近一檔的新聞節目給出了詳細內容。警方和fbi聯合召開的發布會介紹了這件事情的起因結果, 讓人們在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有了同仇敵愾之心。別管這個國家在國際上怎麽攪風攪雨, 但主體民眾的思想還是符合道德主流的。這件事引起了社會關注，許多人都想得知最新消息。

    比如那些受害者怎麽安置, 他們的家人會怎樣，警局裏的敗類是否全部抓獲, 各方聯合辦案能不能順藤摸瓜把那些犯罪行為一網打盡……

    當然, 也少不了一些抨擊的。但在整體大環境下無關痛癢，畢竟, 思想是自由的, 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做到統一思想，包括某個東方絕對封閉的國家——朝鮮, 每年還能聽到那個國家裏的誰又申請政治避難了。

    這件事太聳人聽聞了，如果能夠保護你幫助你的人搖身一變從代表公平正義的警員變成遊走在黑暗中唯利是圖必要時還是殺害你的黑警，大家都會忍不住自我代入一下，被自己可能遭受的悲慘遭遇嚇壞，然後他們會代表自己的立場要求嚴查這件事，為了那些曾經受害的人，也為了未來可能需要幫助和保護的自己。

    不過，也不是誰都能時刻關注時事新聞的, 比如開了一天超長會議的daisy，正在為某項法案和人據理力爭的kiven，以及剛剛結束了行程在家斷網斷電視趕作業的emma。

    於是，在晚餐的時候，kiven習慣性的打開電視跳到新聞台，就發現這個國家又出事了。

    “幾個警察就能一手遮天，其他人的存在是擺設嗎？”daisy看著電視上剪接的戶外采訪視頻，每當出現類似與這樣發生在國家公務人員身上的醜聞的時候，她都要忍不住質疑一下自己這些年繳的稅金居然花在了這種人身上值不值得。

    視頻上的圖像不算太慘烈，但某些交火後留下的痕跡是無法避免的。攝像師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掌控下的畫麵裏居然染上了一份悲涼。

    “如果真是擺設，這件事也不會被暴露出來。”kiven說了句公道話，然後電視畫麵一轉，接下來是單人采訪。

    看著畫麵中出現的那個人，kiven接下來打算說的話暫時消音了。

    “哇哦。”emma咬著插在果汁裏的吸管，“這個人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嗎？”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kiven和daisy心裏浮現出來沒有說出的第一想法。

    做父母的人，在看自己孩子的時候都在眼前放了一個三百米厚的濾鏡，無論怎麽看都是最可愛的那個。即使嘴上偶爾說著嫌棄的話，但如果要認真把這話提出來的話，他們絕對否認的比誰都快。

    issac在kiven和daisy心裏是什麽樣的呢？

    issac會覺得自己獨立又優秀，是特別讓家長省心的模範兒子；但如果讓那對做父母的說，就是另一個答案了。

    小時候又乖又安靜，一點都不想其他孩子那樣吵鬧；幼兒園的時候又很活潑，早早的就表現出了領袖氣質，至於那點讓人憂心的花花公子潛質也在後來好多年裏證明了那不過是杞人憂天；出了意外以後有一段時間特別粘人，不過也很堅強的走出了陰影，從此以後一帆風順，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做出成績的時候像開了屏的孔雀，一旦覺得自己理虧就粉飾太平，糊弄不過去就裝鵪鶉……

    當然，對待家人的態度和對外的態度肯定不一樣，可根據kiven和daisy這些年收集的影像上看，issac對外表現還算符合精英人設，看上去沉穩可靠值得信賴。隻是daisy有時候覺得他還不夠強硬，在對待某些問題上沒有直接反擊，而是用玩笑略了過去。不過daisy並沒有和issac說過這件事，因為issac的做法很明顯更容易讓人接受，而她固然作風夠強硬，但也不是沒吃過虧。至於kiven，盡管他在工作中常板著臉，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並不是很強硬，隻是在發表意見的時候立場堅定而已。

    適合自己風格的路線才是最好的。

    但這一次，他們的想法都變了。

    看著屏幕上那個表情冷硬，態度強硬不容反駁的人，有那麽一瞬間他們都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生了雙胞胎。

    這是issac從來沒有表現出的一麵。

    總覺得像是看到一個假兒子。kiven和daisy互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絲驚訝。

    隻是隨著采訪的推進，他們的眉毛漸漸皺了起來。

    kiven和daisy對issac的了解絕對超出issac的預料，有時候issac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但那隻是家長們放過他了而已。而現在，看著連小動作都有些改變的兒子，kiven和daisy心裏不免生出一絲疑惑和擔心。

    “天啊，fbi探員一重傷一輕傷，反抗的警察四死一傷，還有殺手去醫院裏殺人滅口！”emma的動作更快，她一邊聽著新聞，一邊打開了手機在網上追蹤前因後果，“難怪這件事鬧得這麽大，issac的臉色這麽難看。”

    “kiven，你覺得……”daisy看著issac的手再一次貌似不經意的從肋間拂過的時候，有些猶豫的開口，“ike是不是受傷了。”

    “什麽？”emma先被這個猜測弄得一愣，然後又飛快的在手機屏幕上打字，“網上沒這個消息……”她看向daisy，“既然已經公布了受傷人數，數據應該不是假的吧？”再看向電視裏的人，“fbi也不會推傷患出麵……吧？”

    kiven的動作更直接，他直接起身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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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ssac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那個號碼，沒急著接，而是挑了挑眉。說實話，這通電話可比他想象中的晚來很久，之前心裏升起的那些心虛早就被一天下來的工作量給磨光了，此時儼然有一種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的衝動。

    衝動是魔鬼。

    issac在心裏默念這句話，然後點開了通話，“kiven，有事？”

    “我在電視裏看到你。”kiven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穩重。

    “嗯，基本上，全國範圍內，隻要打開電視看了新聞頻道的人都會看到我。”issac也很穩重的往下說，“等到明天早上，這個範圍會更大，因為報紙會被印出來。”

    “我聽報道說有fbi探員受傷了？”kiven問，“你還好嗎？”

    “不好。”issac歎了口氣，“我們被耍了，man中了很多槍，多虧有防彈衣。還有reid，他的情況更糟糕，子彈擦過了他的脖子，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呢。”

    “網上傳的那個醫院殺手是衝他去的？”kiven的聲音一下子就急促起來，“他還好嗎？”

    “我在那呢，別擔心。”issac放輕聲音，“對方現在自顧不暇，逃命都來不及，不會再出這種事了。”

    issac白天還抽空去翻了翻那個男護士的審訊記錄，一般來說，作為一個思維正常的人，是不會在警局陷落之後再去做無用的滅口，但誰讓警局陷落的太快？許多消息都沒有及時傳出去，這就導致了之前的計劃沒有變更。利用抗生素讓人閉嘴不是什麽高明的主意，但之前的警長就是因為這一招去見上帝而沒引起任何熱的疑問顯然這一次的殺手打算故技重施。

    在知道這件事後，issac毫不客氣的給主使者又添加了一條罪名。當然，作為執行人，即使他現在還在醫院，但未來已經不會有變數了，暗殺警務人員和聯邦探員，死刑正在向他招手。

    “真是太瘋狂了。”kiven說，“他現在可以移動嗎？也許可以先回華府，至少醫療水平有保證。”

    “我知道，這邊收下尾就可以回去了。”issac這一天除了協調媒體關係，剩餘時間都用在計劃統籌上了，那一警局黑警的業務範圍太廣了，人口買賣，販毒，軍火，偷渡……這都不是一個部門管的！

    kiven放下了一半的心，另一半卻沒有得到安撫，“你呢？”他又問了一遍。

    “我什麽？”走神在腦子裏過計劃的issac問。

    “你在接受采訪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用手拂過腹部，你是不是也受傷了？”kiven單刀直入。

    “新聞通報上可是說了聯邦探員隻是一輕傷一重傷。”issac猛然回過神，成敗在此一舉。

    “媒體也是按照你們的意願出聲的。”kiven語氣平淡的說，“你最好告訴我事實，不然等你回來以後在被發現，你要想好結果。”

    “我覺得我被恐嚇了。”issac說，“告訴我，kiven，這是我的錯覺嗎？”

    “不是。”kiven回答。

    “好吧。”issac的聲音明顯沮喪起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然後呢？”kiven問。

    “膝蓋扭傷，行動不便。”issac特別懊惱，那股情緒甚至傳到了電話的另一端，“感覺特別不舒服，那些記者還一個勁兒的要真相真相真相……”

    “新聞裏怎麽沒說你的情況？”kiven卻沒那麽好糊弄。

    “說什麽？別人都是在槍戰中英勇負傷，我是在拉人的時候不慎扭傷嗎？”issac的聲音含糊不清，“太丟人了！”

    kiven卻鬆了一口氣，他是知道issac有些愛麵子的，“沒受傷就好，你已經很久沒出外勤了，忽然外勤難免會有些意外。”

    “這可算不上安慰。”issac不滿的說。

    不管怎麽樣，issac還是成功的讓kiven放下了疑心，而一般情況下，daisy是信任kiven的判斷的。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的issac心情甚好的伸了個懶腰，然後伸到一半的時候又痛的縮成了一團。

    好吧，他剛才差點把自己也忽悠過去，忘了肋骨上那輕微卻很有存在感的骨裂。

    不過這不妨礙他的好心情，以至於手邊放了有一會兒的沙拉給他的感覺都好像美味了很多。

    說服kiven沒那麽難，即使他是個法官，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