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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一這堂課下來,收獲頗豐,細奴幫他線訂的記事簿上,滿滿記載了眾弟子上課的各種表現,駱一對待工作態度十分認真,記得很仔細,包括含光歎氣次數都清晰登記在冊。

    鄒玄墨好不容易捱到下課,虎著臉走了。

    駱一不明就裏,隻當是他哪裏做得不夠好從而觸惱了師尊,屁顛顛貼上來,問:“師尊可是覺得此法有欠妥當?”

    鄒玄墨腳下未停,亦未多言。

    “還請師尊明示,駱一即刻改正就是。”駱一不死心,再度跟上來。

    鄒玄墨冷瞪他一眼,駱一不解,“師尊不開心?”

    他有什麽可開心的?換你媳婦兒被人繪了小像時刻惦記著,你能開心還就怪了。

    鄒玄墨越想越氣,被駱一纏得狠了,隻覺得心煩氣躁,遂止了步子,轉身等著駱一,駱一背著他那辦公包一頭紮了上來,鄒玄墨五指扣住他帽子,將他摁了回去,一臉嫌棄甩甩手,沉聲道:“以後沒事別給竹裏館闖,不方便。”

    “呃?”駱一沒想到師尊會這樣說,撓撓後腦勺,仰頭望天,不方便?師尊這是幾個意思?以前他有事沒事就給‘竹裏館’跑,現在多了一位師母,他還就來不得了?

    難道師尊嫌他聒噪……抑或?

    哎呀,我的娘呀!

    駱一咬著手指,恍然大悟,師尊如今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又新婚燕爾,自是不會像往常那般素了,駱一想想都覺得臉紅,怪道早上他三催四請,遲遲不見師尊出來,駱一覺得他的確很冒失。

    駱一抬手輕掌嘴三下,碎碎念:“叫你不長記性。”回頭,師尊已經走出老遠,可師尊還是沒說他為什麽不高興,早上出門時,師尊心情明明就很好嘛,上完課怎麽就晴轉多雲了呢。

    不行,還是得找師尊把話問清楚。

    “師尊,等等我。”駱一抬腳又待追,身後嘩啦一下子湧上好多弟子,“駱督導,請留步。”

    駱一當即擺起了師尊的架子,負手踱著方步,象征性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須,眯縫著眼,老成在在問:“何事?”

    李大頭上來就勾肩搭背,笑著喚了聲:“駱哥。”

    駱一渾身一哆嗦,就他那小身板哪裏承受得住李大頭的分量,將他那爪子撥下去,道:“有話說話,少跟我套近乎。”

    “嗬嗬,駱督導,我的親親駱哥哥,能不能給通融通融。”李大頭胳臂撞了撞駱一,笑得一臉花枝亂顫,駱一一陣惡寒,道:“不能。”

    “真的不能?”問話的是韓葵。

    韓葵於課堂上將毛筆當劍使,筆杆在指間轉啊轉,轉啊轉,駱一當仁不讓把這筆給記進去了,韓葵覺得駱一有些小題大做,想讓駱一將他那筆賬給抹掉,駱一死活不幹,於是,韓葵一把揪了駱一衣領將他給拎了起來,吆喝一嗓子:“我這暴脾氣呀,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動手。”

    李大頭隻當韓葵讓他動手揍駱一,猶豫著不敢上前,心虛道:“韓葵,這樣不大好吧,駱督導畢竟是師尊的書童,咱們把他打了,師尊會不會怪罪?”

    “蠢啊你,哪個讓你打他了,我讓你翻他的包袱,把那啥冊子緊了給找出來。”韓葵催促。

    “哦,明白了。”不用傷人一切就都不是事兒,李大頭覺得他對駱一很仁慈。

    幹幹笑著上前就要翻駱一包,駱一雙手將辦公包護於胸前,韓葵反鎖了駱一胳臂,李大頭笑嗬嗬將那冊子從包裏翻了出來,掃了那記得滿滿的一頁紙張,李大頭就笑了,念道:“李大頭於課堂上公然打瞌睡,磨牙,放屁。”

    “曲含光看著師尊一臉哀怨,搖頭歎氣了不下三回。”

    “曲承影頻頻回頭看含光,還給曲含光偷偷遞了紙條。”

    “傅卿書偷偷踢了曲含光三腳。”

    “韓葵以筆當劍……”

    “行了行了,盡是些雞零狗碎的東西,就這還當寶貝一般,拿著雞毛當令箭,”韓葵鬆開駱一,駱一隻當他們要打他,腿腳早都軟了,這一跌,直接摔在地上。

    韓葵信手奪了李大頭手中冊子,將那頁撕了下來,揉皺吧了,隨手一拋,拍拍手走了。

    “你,你們……我去師尊那告你們去。”駱一心疼壞了,這可是他忙活了一天的工作,就這麽被他們給毀了。

    李大頭嚇壞了,追上韓葵,說:“咋辦哩,他不會真告師尊去?”

    “隨他去,反正嘴長他臉上。”

    駱一哭喪了臉,怒發上指就要去找師尊告狀,含光過來,俯身將他扶起,伸手要拍掉駱一身上沾染的灰塵,駱一急喊:“別動我,這樣就很好。”這可是韓葵李大頭欺負他最有力的證據,他還要去師尊那裏告狀呢。

    含光心中明了,俯身拾起地上揉爛的紙張,撫平了,遞還給駱一,“你別往心裏去,他們就是跟你鬧著玩呢。”

    “玩兒?我可是駱督導。”駱一強調。

    含光心中好笑,還真把自己當督導了呀!話說這小書童對待工作夠認真的,含光心中佩服。

    “對,你是駱督導,書院除了師尊,就屬您駱督導最大。”

    那可不。

    駱一心中總算舒坦了點,拍怕含光肩:“你很熱心,別學他們的樣子。”

    含光說:“哪能夠呢,我們壓根就不是一路人。”

    駱一點頭:“說的也是。”師尊私下經常誇含光有潛質,是可造之材。

    “總歸你人不賴,要不,我把你課堂對著師尊歎氣少寫兩回,你看咋樣?”駱一和含光打商量。

    含光擺手:“別,該怎麽寫還怎麽寫,毋需因我這些小恩小惠有所改變。”

    駱一對含光肅然起敬,可造之材呀,師尊沒看錯人。

    就聽含光說:“有件事兒想請駱督導幫個忙。”

    “你說,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幫你。”駱一拍胸脯保證。

    含光說:“師尊今兒沒收了我的小像,不知道駱督導能不能找機會幫我拿回來。”沒有小像他寢食難安呀。

    駱一點頭:“這個不難,還有沒?”

    含光感激涕零:“沒有了,如此,麻煩駱督導了。”

    “不麻煩,不麻煩,舉手之勞嘛。”駱一覺得幫人的感覺真心不錯,告辭含光,駱一背了他的包,朝著後宅方向去了。

    駱一隻想著告狀,早將那會子師尊的教誨忘了腦後,扯著嗓子跑進了‘竹裏館’。

    “師母為駱一做主啊。”駱一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在地上隻管哭他的委屈,那模樣甚可憐,乍聽到誰的笑聲,駱一抬頭,屋裏是個陌生的丫鬟,凝眸打量著他。

    “你誰呀?”

    “你誰呀?”

    兩人竟是異口同聲。

    “我是彩環,伺候夫……哦,不,伺候少夫人的。”

    “我是駱一,書院的管事,兼文淵堂的督導員。”駱一忽而站了起來,笨死了,人都沒瞧清,就給人跪下了,害他總覺得矮人一截。

    彩環問:“你找少夫人?”

    駱一說:“我不找少夫人,難道還找你?”

    “嘿,咋說話呢你,吃了槍藥啦。”彩環雙手叉腰,模樣異常凶悍,嚇得駱一向後退了一小步,“我和你這丫頭沒話說,走了,不用相送。”

    嘿,這人……

    彩環撇嘴,給駱一背影一記白眼。

    看看時辰,這會兒師母應該是在膳廳才對,駱一抬腳來了膳廳,沒人,駱一又取了書房,門開了,果然,駱一看見師母的背影,師母此刻背靠他坐在桌案上高揚了頭,嘴裏溢出破碎的呻~吟。

    駱一想也沒想就衝了進來,“師母可一定要為駱一做主啊,駱一剛剛給人欺……”欺負兩字尚未說完,就聽到師母一聲驚叫,雙臂一收,一攏。

    駱一給師母的驚叫聲嚇了一跳,然後,駱一看見師尊大人紅著臉緩緩從師母懷裏露出頭來,師尊寒聲道:“出去。”

    “我……我什麽也沒瞧見。”駱一仿似明白過來,撒腿就跑,還不忘將門給帶上。

    屋裏,隱隱傳來師母撒嬌的抱怨聲:“都賴你,青天白日的非要……讓駱一給撞上了,也不知道他瞧見了沒有。”

    “不是背對著門嘛,他不可能看見,”鄒玄墨一臉懊惱,見她含羞帶怒,十分可愛,玩性又起:“咱們繼續?”

    “去你的。”細奴側臉不看他。

    鄒玄墨雙手攬了細奴腰肢,輕咬細奴耳朵:“做人做事得公平,才剛是左邊,現在輪到右邊了。”說罷,低頭吻了下去。

    ……

    駱一坐在井台邊歎氣,他覺得自己今天在文淵堂裏很是囂張了一把,同時,他也背到家了,在書房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一幕,師尊不會因此把他趕出書院吧。

    千萬不要啊師尊,我是真沒瞧見。

    駱一對天發誓(83中文網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