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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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孽鏡台的鏡子裏看著那人是穿著一身藍花衣服的。等到張敏安,不,應該叫張雯了;等到張雯還魂之後,卻赫然發現,穿的居然是大紅的嫁衣。

    什麽衣服不好,非要穿紅嫁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男婚女嫁原來是極其正常的事情,卻也是極其重要的事情。對女人來說,尤其重要。它影響著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張雯自己就認為,婚姻的是相互間愛戀與吸引的結果。希望老公能夠與自己“執子之手,與子諧老。”這種最現實、最古典,也是最美好的願望,就是張雯對婚姻的全部憧憬。想不到,才剛剛還魂,就要出嫁了。

    張雯站起身來,隨即又發現,嫁衣居然已經破了!嫁衣都破了,那平時的衣服會破成什麽樣子。那吃的、用的,還不知差到什麽地步。哪有半點福澤終生的影子?

    再一看,旁邊居然沒有人。自己所在的地方乃是一處山穀。是跌下來的?這麽一想,頓時感覺到身上多處刺痛,連臉上也有。糟糕了,這要是在臉上留下疤痕,不是破相了麽?

    還好,嫁衣肯定是掛破的。日子還不是那麽差。

    耳聽得轟隆隆瀑布傾瀉的聲音,張雯走了過去。見山崖上一條窄窄的瀑布,如玉龍高懸,噴珠濺玉,傾入一汪清澈明淨的大湖之中。因水流不斷注入,湖水略顯流動的跡象。張雯想,順著這水流,應該能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

    張雯走到湖邊,抄起幾口湖水喝了。入口清冽,甘美異常,一條冰涼的水線直通入腹中。張雯定了定神,沿湖走去,尋覓出穀的通道。

    ……

    這時天色將晚,穀中餘暉籠罩。別說人跡,連獸蹤也無半點。唯有飛鳥還林,叫聲一片。張雯自下午在百度文學吧Hi群聊天,到此刻已有好幾個鍾頭,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當下四處張望,見崖邊樹林結滿了青紅色的野果,便去采了一枚。咬了一口,入口甚是酸澀。饑餓之下,也不加理會,一口氣吃了十來枚,饑火少抑。隻覺渾身筋骨酸痛,躺在草地上,便欲沉沉睡去。

    猛然間又一片鳥叫聲響起。張雯循聲望去,看見一大群鳥兒自約200米遠近的樹林騰空而起。張雯暗想,飛鳥遇林不入,林中定有埋伏;不對,入暮時分,飛鳥自林中驚起,意味著有人闖入樹林。自己適才入林摘果,不是也驚起了這邊的鳥兒嗎?

    看來是有人來了。打醬油路過的?應該不是。自己這邊,山穀的盡頭就一條瀑布,是條死路。那麽,來人就應該是來尋找失足摔下山崖的新娘的。而這新娘,就是自己。

    所謂失足摔下山崖,還隻是從好的方麵設想。萬一自己這肉身並不是失足,而是被人推下山崖的呢,那麽來人很可能是奉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命令,前來斬草除根的。

    如果來人是好意,找著自己之後,就會帶自己去成親;這是自己不願接受的。

    如果來人是歹意,找著自己之後,就會要了自己的小命。閻王不想看見自己,死倒是不用擔心。但判官好像說過,自己可以不怕死,但疼痛還得自己受。如果來人不殺自己,隻弄個斷手斷足,變成殘廢,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定要躲起來,避開來人。

    ……

    原地不動肯定是不行的。來人驚起那邊的鳥兒被自己看見,自己驚起這邊的鳥兒也有可能被來人看見。來人一定會搜索這片林子的。張雯當即站起身來,順著山壁往後急走。期望能發現山洞以便藏身。偏偏這一帶山壁相當完整,別說山洞,就連石縫都沒有。

    來人距離很近,而自己又是紅衣,很容易被發現的。張雯越走心裏越急。忽然,張雯看見一片竹林,忙跑了過去,折了一根竹枝。去除竹節之後,一吹,幸好,還能通氣。然後張雯徑直奔到湖中,浸在了水裏,以竹枝透氣。

    張雯是會遊泳的。這一段的湖底,水流緩慢,遠遠談不上險惡二字。但時令不對。前麵聊天的時候就是12月份;還魂之後,顯然還是秋冬季節。這個時節,湖水異常寒冷,透徹全身。

    沒辦法,再難受,也比嫁錯了人好受。堅持,再堅持。張雯深知,越是難受,時間過得越慢。為了確保來人退去,張雯心裏就一個念頭:就當自己死了,反正自己又不是沒死過。

    ……

    張雯感覺至少有一個小時了。排除誤差,應該不少於半個小時。來人搜索這片穀底,半個小時絕對有餘。應該已經退去了。張雯從水底鑽了出來。謹慎起見,先露出個腦袋觀察情況。看見沒有動靜,這才上了岸邊。

    一陣微風吹來,渾身濕漉漉的張雯打了個噴嚏。張雯手足幾欲凍僵,上牙直碰下牙。張雯當即鑽進樹林,找了個背風處,把衣服一件一件脫了下來。擰幹,再攤在地上。

    做完了,張雯抱成一團,閉目養神。片刻之後,感覺愈來愈冷。這滋味,真是比死了難受百倍。不行,得活動活動。

    天色已經昏暗,夜幕正在降臨。再加上曠野無人,又有樹林遮擋。張雯就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繞著幾顆小樹小跑起來。七八圈之後,沒有力氣了。感覺肚子又餓了。

    今夜無月。借著黯淡的星光,張雯開始尋找先前吃過的野果。找了又找,卻遲遲沒有找到。心裏一急,轉而摘樹葉,直接開吃。別說,樹葉的滋味,比野果好吃多了。隻是這時候采到的樹葉,上麵有一層絨毛,口感不是很好。

    不知道吃了多少樹葉,肚子飽了,繼而又隱隱作疼。這是要上WC了。當下找了個離衣服稍遠的地方,拉了一大攤。拉完,就用手上剩下的幾片樹葉擦試。擦試完畢,又懷疑樹葉上的絨毛粘在身上。又轉回湖邊,用水清洗。

    水一澆上來,咦,怎麽不冷了?可能是自己體溫下降的緣故吧。

    ……

    不知什麽時候,張雯睡著了。這一覺睡得甚是酣暢,待得醒轉,日頭已經老高。一抬頭,見湖麵上幻化出一條長虹,豔麗無倫。張雯知道這是因為瀑布的水氣折射陽光所至。心想,要走趁早。

    張雯收起地麵的衣服,準備穿在身上。這個時候,張雯驚訝地發現,身上的很多傷口都不見了。晨風吹拂,也不覺得冷。看來,自己體質變強了。就不知道是還魂穿越的原因,還是吃野果樹葉的原因。

    頭一件肚兜就不知道該怎麽穿。擺弄了幾下,始終不行,放棄了。接著穿其它衣裳。結果,其它衣裳依然不容易。真不知昨晚飛快地脫下來是怎麽辦到的。

    好不容易收拾妥當了。最後,張雯將最外麵的大紅嫁衣包了塊石頭扔進了湖中。

    山路崎嶇,難進難出。水回曲折,流去流來。張雯一路行來,大山小山,都沒有看見人家。走到紅日當頭,肚子開始叫喚了,張雯才想起,沒吃早飯。接下來邊看邊走,沒有發現野果。樹木太高大了,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爬不上去。落到地麵的樹葉,要麽是枯葉,要麽是老葉,要麽是爛葉,都不能吃。隻好繼續前行,巴望著能早早見著些小樹或灌木叢。

    越過兩個山頭,吃的沒找著,居然看見兩個人。兩人坐在石頭上,旁邊有兩擔柴禾。應該是打柴人。累了,正在休息。世界上什麽人最可怕?不知道職業的人最可怕。既然這兩人是打柴的,就不那麽可怕了。

    張雯向二人走了過去。這是因為,張雯需要問路。張雯是現代人,現代人更具有社會性。作為一個單獨的自然人,張雯並沒有什麽長處。種地,不會;打獵,也不會。要生存,並且要生活得好,必須融入社會,到人多的地方去。

    看著近,實際上很遠。還沒走攏,便望見兩人起身,重新挑了柴禾,準備離開。張雯當即叫了一聲:“喂——”二人聽見喊聲,轉身瞧了瞧。張雯這邊趕緊揮了揮手。二人瞧見了張雯,便放下了柴禾,原地等待。

    張雯加快了腳步,一陣急趕,終於看清了,這兩個人都是莊稼漢子打扮。著古裝,卻說不清楚屬於哪個朝代。兩人年歲不同,一人約四十,另一人是個半大小子。

    在張雯看清那兩人的同時,那兩人也看清了張雯。兩人朝著張雯這邊急速奔了過來。

    ……

    張雯的頭一下子就大了。為什麽他們要跑過來而不是等著我走過去?

    想**?應該不是。想抓自己?應該是了。兩人先前沒動,直到看清了自己才跑過來,說明兩人針對的是特定的自己,而不是泛指所有女人。

    張雯當即伸右手朝自己的身側摸了過去。遇到歹徒的時候,往人多的地方跑,這是張雯一貫的準則。曾經有一次,張雯在一個很偏僻的地方遇到了歹徒。張雯邊跑邊打電話,並且向歹徒喊話,聲明自己已經打110了,然後歹徒就沒有追趕了。此時張雯伸手,便是想打電話。摸了兩下沒摸著,低頭一瞧自己的衣服:切,這還是什麽年代,哪有電話啊?

    這一帶,隻有參天巨樹,而沒有低矮的灌木。沒有能夠藏身的地方。單純的跑,自己又怎麽跑得過兩個山民呢?

    看著兩個人已經跑近了,張雯抱頭蹲下。如果兩人要打,可以少受點傷。

    ……

    還好,這兩人沒有打張雯。兩個人跑攏之後,隻是站在張雯兩旁,然後喘氣。喘了一陣,年長之人說:“曾令,你腿腳快,回寨子報信。我在這兒守著情急了。”叫曾令的年輕人辯道:“段叔不行也。我道不熟,走得不快,還是段叔回去報信吧。我在這兒守著。”叫段叔的中年人道:“幹脆,慢就慢點。我倆一起,把她押回山寨。”

    張雯聽到這裏,立即站了起來,說:“我跟你們走。”這是因為,周旋兩人,比應付一人更加容易。如果隻留下一個人守著自己,發起橫來,自己隻能認命。

    兩人沒想到張雯會這麽配合,一齊睜大眼睛望向張雯。段叔說:“情急了,你可別想玩什麽花樣?”

    張雯問:“情急了?哦,段叔說的是秦吉了吧。那種鳥,兩隻眼睛後麵的夾腦有黃色的肉冠,能夠模仿人類說話,聲音很大的。”

    段叔說:“沒有說鳥,說你呢。你的名字不是叫情急了嗎?”張雯說:“我叫張雯。”兩人怔了一下。半大小子曾令說:“不管你叫什麽名字,我們都把你當作情急了。你也休想逃走。”

    張雯說:“我逃什麽逃?剛才,如果不是我先叫你們一聲,你們能找到我嗎?走吧,別多想了。我不會逃的。”兩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張雯如果不叫,他們根本就沒發現張雯。

    張雯說:“下麵,聽我的。我們一道過去,把柴挑上。如果就這麽丟在山上,再來上一場雨,辛苦就白費了。”

    兩人依張雯所說,挑了柴禾。半大小子曾令前行,張雯居中,段叔押後,往二人所居的寨子趕去。

    ……

    行了一程,山勢慢慢變化,山道旁邊的樹木沒那麽高大了。再走,張雯居然看見了跟山穀中小樹林差不多的植物。“停!”張雯喊了一聲,待兩人放下柴禾,說,“我今天還沒吃東西呢。肚子餓了。我要到這片林子裏去。”兩人一看,林子裏的小樹結有青紅色的果子。段叔說:“我們也去摘幾個果子嚐嚐。”其實,還是擔心張雯逃跑。

    進了林子,段叔、曾令采摘野果,張雯則采摘樹葉。段叔問:“這葉子,能吃否?”張雯答:“比果子好吃。”然後又補充道,“這種果子我吃過。”段叔聽了,半信半疑,也摘了幾片葉子。然後咬了一口野果,再吃了一片樹葉。“咦,真的比果子好吃。”曾令聽了,也試了一下,咬一口野果,吃一片樹葉,進行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