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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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返回,是往掌門桑德宇所在的竹哨峰方向飛行。

    掌門,跟峰主不同。峰主是內部管理人員,掌門則是要與外界打交道的。因而峰主可以獨來獨往,標新立異,但掌門則必須隨大流,做足一貫都有的架勢。

    拿居住地來說,林景勝那兒,就靠近峰巔的地方,挖了一個洞府。並且那洞府還沒有道路上去。要去,就隻能飛。練氣修士和凡人不會飛,要去的話,就得有人帶了。

    當然,東元派戒律堂堂主武智超,呂林蘭的師父,他的住處,也是一個洞府。但他這洞府跟林景勝不同。凡人用腳走,是能夠走到武堂主洞府門前的。

    當然嘍,實際上是不行的。這兒隻是講道路的難度。武堂主洞府所在的山腰,一大幫戒律堂的人,在那兒建了洞府群。凡人根本就過不了山腰。

    不過呢,無論是武堂主還是林景勝,那都是峰主的模樣。而桑德宇,以及東元派的玄誠真人,那才是掌門。

    玄誠真人那兒,地形是緩坡,像個城鎮一樣,有好幾百間房屋。全並共稱為大衍宮。

    桑德宇這兒,沒有東元派那樣誇張,但也有幾十間房屋。總體上,並沒有合並之後的稱呼。其中相對重要的,是一處議事大殿。那處大殿是有名字的。當然,那名字卻也簡單,就叫炎龍殿了。

    眾人返回炎龍宗的具體地點,就是竹哨峰峰頭的炎龍殿。

    ——

    到地方之後,桑德宇先不理事,而是叫人。掌門所在之地嘛,隨時隨地,都會有人服侍的。

    隨著桑德宇的呼喊,進來了兩個築基弟子。

    桑德宇向羅立軒一指,說:“這位,是中盟羅家的少爺,羅立軒。你們帶他下去休息。他在本門,有暫住的地方。不清楚的話,可以到執事殿查看一下。”

    兩位築基修士上前:“少爺請!”

    已經有好幾天,羅立軒沒有享受過這種有禮貌的待遇了。當即重拾感覺,昂首道:“頭前帶路!”便自去了。

    羅立軒走了,但潘奇水卻沒走。桑德宇想問,但又囿於修為,不方便發問。

    呂林蘭倒是問出來了:“咦,潘奇水,你怎麽不跟那羅立軒走呢?”

    潘奇水回答:“我與他分道揚鑣了。當然,我還要到中盟羅家最後辦理一下手續。”

    “為什麽分道揚鑣呢?”呂林蘭又問。

    這話,換了誰問都不合適。

    潘奇水再答:“我感覺自己跟他的善惡觀念不同。我幫他,就像是在作惡一樣。我不想繼續作惡,所以就不能幫他了。”

    “那太好了。所謂人生於世,必須有原則。其原則,就是做人的底線。這是基於對世界的判定觀念、對價值的傾向估計,以及對美的欣賞所決定的,”呂林蘭說。自己都覺得很繞舌。繞舌,主要是因為世界觀、價值觀和審美觀三個概念。呂林蘭繼續說,“古人有雲,合則同,不合則分。此乃天理。從今往後,可以任憑自己的本心做事了。恭喜!”

    很明顯,對呂林蘭的話,潘奇水沒有完全聽懂。但是潘奇水理解呂林蘭的總體意思,就是認同自己的決定,並給予祝賀。所以潘奇水點頭道:“謝謝。其實,我想,當實在你們那兒,說不定我犯過什麽錯誤。”

    這指的是,潘奇水在呂林蘭等人暫住的地方清醒過來。因而回想起來,之所以出現在那個地方,說不定就是去幹壞事的。也許還打了呂林蘭等人。

    “哦,當時,那羅立軒派你過來追殺我等。你殺著殺著,突然之間,幡然醒悟。就是這樣,不是也是!”最後八個字,呂林蘭重音強調了一下。

    潘奇水想想,也覺得認同。以往之事,追究無益。“就是這樣,不是也是”,更有利於往前看,過好今後的日子。並且重要的是,其結果,對自己來說,是不錯的。這樣的結果,說不定含有一定歪打正著的因素在內。所以不能細究。

    桑德宇這時才插言:“原來潘前輩已經離開了羅立軒。也好,也好。炎龍宗歡迎潘前輩前來作客。”

    ——

    呂林蘭又道:“啊,有點奇怪也。你是什麽時候跟羅立軒分開的?不可能是在扛回林景勝之後的事吧?”

    “自然不是,”潘奇水說,“其實,我昨天到炎龍宗,見到羅立軒,就說妥了分開之事。羅立軒最後的意思是,挽留我一天,主要是為了一起喝一場酒。結果今天,你都看見了,一大早,林景勝就來鬧。酒當然喝不成了。不過呢,經過了這事,沒喝酒也相當於喝過酒了。所以我跟他就算是徹底分開了。”

    呂林蘭問:“既然你跟他已經分開,那你為什麽拚命護著他,不讓他傷於林景勝之手呢?”

    潘奇水急道:“嗨,那是因為,那是因為,這事啊,雖然有,我跟他雖然分開了,但是別人不知道啊!在所有人眼裏,我都是他的家臣,林景勝攻他,我不護著是不行的。”

    “哦,原來是這樣。這倒也是,的確不得已。”呂林蘭附和道。

    桑德宇卻問:“潘前輩見諒。我想請問,麵對林景勝的猛攻,潘前輩為什麽一直沒有還擊呢?”

    “哦,說到這個,話就多了!”潘奇水還要繼續往下說,卻被呂林蘭打斷了。呂林蘭說:“既然三言兩語說不清,那我們還是先看看林景勝的傷勢,然後慢慢再敘吧。”

    至此時,林景勝的傷勢已經平穩。

    翻譯一下就是,呂林蘭找些閑話來說,耽誤時間。拖到這個時候,陶念已經把林景勝的傷勢弄得十分平穩了。陶念給呂林蘭傳音,所以呂林蘭就中止了瞎扯。

    ——

    其實林景勝已經死了。

    當時,林景勝跌落塵埃。呂林蘭一急之下,立即央求陶念,一定要保住林景勝不死。

    陶念不願意,就問呂林蘭原因。無論呂林蘭說什麽原因,一問一答,幾問幾答之間,時間就過了,林景勝也就死透了。

    結果,呂林蘭並不解釋原因,就隻是直接央求。陶念沒辦法,隻得先答應了再說。

    陶念答應了,並不等於林景勝真的沒死。

    陶念神念一掃,發現林景勝身體的生機已然消失,等於是肉身死了。再往遠處一掃,發現林景勝的魂魄正在消散。

    魂魄消散,是因為修仙。凡人死亡之後,魂魄不散,會重新進入輪回。修仙了,等於“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等於脫離了生死輪回。一旦死亡,其魂魄就隻能消散。

    想要保持魂魄一時半會兒不消散的,修為至少從元嬰開始。但就算元嬰,保持的時間仍然不長。林景勝原本隻有金丹,後來又遭遇天遣之雷,魂魄本來就病怏怏的。這個時候,魂魄消散得夠快。

    陶念當即就要用大神通,把林景勝消散的魂魄收羅起來。但陶念轉而一想,就算是收羅了魂魄,原來的三魂七魄,全都混成了一體。那人,是沒有神智的。

    與其這樣,還不如注入一個新魂魄呢。

    哪兒有新魂魄呢?幽冥道上多的是。

    陶念並指一劃,把空間破開,直接通到幽冥道。隨便找了個相對壯實一點的魂魄,抓了過來,再抹除了記憶。然後就打入了林景勝的身體。

    潘奇水怎麽沒有發現陶念做的這一切呢?

    是因為潘奇水的所在,是這個空間。陶念做這些事情所在的位置,倒是這個位置,但卻並不在同一空間。

    陶念將新魂魄打入林景勝身體的時候,也就是潘奇水給林景勝喂了丹藥的時候。

    什麽?死人不會吞咽丹啊?

    別忘了潘奇水是元嬰。他自有千萬種方法,讓一動不動的死人把丹藥吞下去。

    其後,林景勝的身體就顯示出生機來了。

    生機當然不可能旺盛。但也足以讓潘奇水判定:林景勝沒死了。

    ——

    回來的路上,一直到呂林蘭終止瞎扯而止,這中間的時候,陶念還要做一些後續事情。

    主要就是,身體與魂魄,本來是配套的。現在不配套了。身體不認魂魄,其魂魄也不認身體。相互之間,爭執不休。用現代醫學的術語去講,也就存在排異反應。

    陶念所做的後續事情,就是消除這種排異反應。

    如果能夠公開動手,那自然要容易得多。但是沒法,隻能偷偷動手。偷偷動手,就又得從次元空間過去。而這邊,還得留下元神駕馭飛劍。還得把邱書儀和東方以巧護好。

    所以,這才花了這麽長的時間。

    ——

    現在,呂林蘭提議,先看林景勝傷勢。

    眾人自然認同。誰不認同,誰就是無情無義的鐵血心腸。

    林景勝身體所展現出來的傷情,非常複雜,也非常簡單。用現代醫學的話去講,就是成了植物人了。

    幾個人先後上前察看,人人思考,回想有沒有什麽挽救的辦法。

    然後又是一番商議。

    最後的結果,就是隻能維持這種“活死人”的狀況。

    ——

    傷情有結論了,就該進入下一步話題了。這是桑德宇的責任。

    如果桑德宇不主動引導,任由大家散去之後,所有責任就都是桑德宇一個人的了。

    桑德宇說:“雖然活死人就跟死人差不了多少,但是,無論怎樣,總算沒死。雖然於林景勝自己,沒什麽用處。但對於林家,對於林家後輩,卻仍然存在一定作用。

    “接下來,門派將會公告林景勝的傷情,對門下,也對林家。

    “傷情,就是如此了。重要的,是因為什麽。他以前好好的,怎麽就弄到這副田地。

    “老夫慚愧,這個理由,未能想出。不知各位有何高見?”

    穆光遠走了。

    現場少了一個元嬰,頓時覺得呼吸都要輕鬆些了。

    桑德宇說:“該我了。我知道的情況有點多,也有點雜。我先簡要說一遍。事後,需要詳細了解的,你再補充詢問就是了。

    “鷹獵峰的林蘭,是怎樣與中盟羅家搭上關係的,細節不可知。我隻知道,林蘭跟周若雲、林韻等人一道出去遊曆,結果失蹤了兩年。林蘭回來之後,一往如昔。再過了一年多,中盟羅家這才來了信使。

    “信使自然是攜帶書信之人。書信中,中盟羅家說話非常客氣。是商議,而不是通知。但是,我炎龍宗又如何敢與中盟羅家商議。所以,他們有什麽意思,我們照辦就是。

    “那封信,說的就是羅立軒和林蘭的婚事。信,呆會兒可以給你看。信中說,如果炎龍宗首肯,則定個日子,中盟羅家將派重要成員前來麵議。

    “這些,就是羅立軒到炎龍宗來的前因。

    “這事,對於門派來說,是好事的可能性不大。但對於具體的當事人林蘭,也許是好事。林景勝,正好夾在中間。對他,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壞事,端的是看他站在什麽角度去感受了。

    “不過,很多事雖然沒有說明,但可以意會。有了這事之後,門派頌發的任務,鷹獵峰再不賣力了。我找林景勝問話,他也不再客氣。我想,他多半是把自己當成林蘭的直屬祖宗了。林蘭搭上豪門,等於他也搭上了豪門。

    “其它的,也就沒什麽了。再後麵就是雷劫。

    “我倒沒像穆長老那樣,以為是元嬰劫。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劫,但林景勝的修為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因而我確定那不是元嬰劫。既然不是,對門派也就不怎麽重要。直到雷劫消散,有人來報,說是林景勝跟羅立軒打起來了,我才趕到現場。

    “那天的打鬥,林景勝略勝一籌。羅立軒那個金丹後期,要麽,是丹藥堵上去的;要麽,是被女色掏空了身了了。總之是要什麽、什麽就不行。

    “二人相鬥,自然是我勸開的。當時,林景勝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口口聲聲要羅立軒道歉。

    “那天的打鬥,林景勝略勝一籌。羅立軒那個金丹後期,要麽,是丹藥堵上去的;要麽,是被女色掏空了身了了。總之是要什麽、什麽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