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溫度很低，冷得很。

    唐母穿著的棉囚衣根本不能禦寒，鼻子凍得通紅，本來就一直流鼻涕，這一哭更是不得了。

    “媽，別哭了。”

    唐母一看到唐元宵就哭，唐元宵沒多意外，就是覺得難受。

    “媽也不想哭，媽就是忍不住...”

    唐元宵一勸，唐母就更難受了，“媽的日子苦啊...”

    自從進了監獄，唐母的日子真不好過。

    這年頭，能進監獄坐牢的女人，可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唐母算是其中的特例。

    沒膽子沒見識沒本事，還欺軟怕硬，年紀還大。

    她也不算裏麵年紀最大的，監獄裏有人年紀也比她大，可是那比她大的，都是早早就進來的，一直沒服刑滿而已。

    唐母這年紀進來的，還真是第一人。

    不管在哪，都會有自己的規矩，監獄的規矩尤其大。

    唐母毫無例外是最底下的那一掛。

    本來最底下也沒什麽，她隻要不招惹人家也不會管她，畢竟年紀大了，獄警又和大家說過她有病史。

    唐母要是識趣一點，日子也不至於太難過。

    偏偏她就是不識趣。

    來了就哭，天天哭，白天夜裏哭，哭的人煩心。

    簡直忍無可忍！

    唐母就開始被冷落欺負威脅了。

    這一來，無疑雪上加霜。

    唐母的尿崩算是留下了病根，根本不經嚇，一嚇就尿崩。

    一天下來，身上就發臭了！

    唐母他們這是勞動教育改造，每天幹什麽做什麽，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有規定的。

    唐母沒衣服換，也沒時間給她換，很快整個人就隨時一股尿騷味，老遠就能聞到。

    大家本就心煩，再這麽一來，也跟著受折磨。

    和她一個牢房的，那真是要崩潰了。

    唐母被欺負被嫌棄也就注定了，被欺負了，她就越發愛哭。

    越哭就越受欺負...如此惡性循環。

    唐母從進來第一天開始，就如同墜入了地獄中，每日都是煎熬。

    她都不知道自己熬過來的，看到唐元宵怎麽能不哭。

    “湯圓，我不想待在這裏，我每天都好苦啊。”

    唐元宵拉住唐母的手，“媽，很快會過去的。”

    他看著唐母幾乎要全白的頭發，忍住喉間的哽意問道。

    “吃得好嗎？睡得好嗎？”

    唐母搖頭，“不好，一點都不好，天天就吃窩窩頭，咽都咽不下去，菜裏一點油水都沒有...我根本吃不下。”

    唐母早年什麽苦沒吃過，樹皮糠都吃過，可是這些都是年輕時候的事了。

    這幾年都養嬌了，哪能吃得下。

    “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還得幹活，幹不完活連窩窩頭都沒有吃的...”

    唐母真是越說越悲傷，“湯圓，你看看媽媽的手，都變成什麽樣了。”

    唐母之前在杏花村也還是幹活的，可是沒幹重活好多年了，而且累了就休息，自己控製。

    養了這些年，早就吃不了苦了。

    她的手心沒一處好的，都是老繭，還因為冷，起了凍瘡，又疼又癢。

    “媽全身上下沒一處好的，天天吃不好喝不暖，胃也疼得越來越厲害了...”

    唐元宵一聽她胃疼就立刻緊張起來，“胃疼？疼得厲害嗎”

    看到唐母說胃疼，唐元宵這才想起，他忘了準備一樣重要的東西——藥。

    “疼啊，針刺一樣的疼，怎麽不疼。”唐母哭，“就是吃不好吃不暖才鬧的，媽都要被疼死了。”

    唐元宵：“下次我再來，我就多給你帶點吃的，還有藥，你到時候哪裏不舒服就吃。”

    唐母不耐煩，“我不要藥，我就想出去，日子這樣難過，再這樣下去，媽會死的！”

    兩年，她怎麽熬過去！

    每一天每一秒對唐母來說，都是煎熬啊。

    “湯圓，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我出去？”

    唐元宵搖了搖頭，“媽，沒有辦法。”

    唐母原本就隻敢抱了一分的希望，聽了之後，眼睛裏一點亮光都沒了。

    唐元宵帶起精神，“媽，我給你帶了些吃的，還有被子衣服，都交給獄警了，等檢查沒問題就會給你，你放心，我每個月都會來看你，給你帶東西。”

    “你一定要撐住啊，兩年很快會過去的。”

    唐母蔫蔫的，唐元宵陪著她說了好一會才精神了一點。

    一個小時的探監時間，她哭訴了半刻鍾，唐元宵勸她了半刻鍾，最後半小時才有時間說正事。

    “媽，陌陌的撫養權已經轉給蘇梨了，以後...他就不是我們唐家人了。”

    唐元宵吃夠了之前瞞著唐母事情的苦，這次直接就開口說了。

    唐母意外過後，眼底就閃過喜意。

    雖然她後悔她自己做過的事，也愧對小唐陌了，可是小唐陌不是唐家的孫子，留在家裏她心裏還是不舒坦。

    特別是在監獄了熬了這麽久後！

    “這樣啊。”唐母想到蘇梨之前的樣子，撇撇嘴也沒多說。

    她也完全沒問小唐陌怎麽樣了，就轉移了其他話題，問唐元宵最近的情況，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的。

    她是真關心唐元宵，問得事無巨細的。

    可是小唐陌的，她一句也沒問。

    唐元宵嘴裏回答著，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承認，唐母之前說的什麽以後會像親孫子那樣繼續對小唐陌好，真的隻是說說。

    小唐陌不是親生孫子，在唐母心中就已經不是孫子了。

    唐元宵心中難過，卻沒說什麽。

    “湯圓，你現在年紀也大了，蘇梨也和你離婚了，你是不是也該考慮再娶了。”

    他回過神就聽見唐母說了這麽一句。

    “媽，這個時候你說這個幹嗎。”唐元宵無奈。

    他哪有精力心情。

    “這個時候怎麽了，你都多大了。”

    唐母想了想道，“湯圓，我看珊珊就不錯，她也喜歡你，你考慮考慮她吧，我喜歡她給我當兒媳婦。”

    “媽，不可能，你別說了。”唐元宵拉下臉。

    唐母以為唐元宵在意之前在杏花村的事，就著急解釋道。

    “湯圓，上次在村裏的事，是蘇梨害得她，她是冤枉的，要不是被冤枉的，我怎麽可能和你說她！”

    唐母湊近唐元宵壓低聲音，“我親自看過了，湯圓，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唐元宵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是氣的。

    他媽怎麽能和他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