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不許泄露，”張鈺飛馳中的腳步微微一滯，“莫非還不隻是衛家？”

    念頭轉動，時間不過走了毫秒，張鈺知道自己身體素質是什麽水準，硬對硬純粹是以卵擊石，是以他左右蹬地飛快變幻著速率，借著逍遙遊的加成幾個輾轉騰挪躲開亂劍，還順勢刺死一個門戶大開的壯漢。

    殺人，張鈺不止第一次了，不同於當年在王府躍馬借衝力梟首，也沒有獲得超凡的武藝加成，當張鈺憑借自己固有的體質和真實的實力對敵時，感覺與之前是截然不同。

    長劍劍光一閃，徑直飛入那人胸膛，張鈺能感受到劍身正被他體內的血液猛烈衝刷，被他尚有活力的五髒六腑陣陣逼迫，這的確是現代人需要很久去適應的。

    然而張鈺不用了，他順勢把劍奮力抽出，然後快劍在掌中飛旋著再次斬殺一人，任由著鮮血將他的衣袍染汙。

    “劍仙好聽，可這種廝殺才叫爽，這才是真男人！”

    “你那叫糙漢子，”主任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本係統給你這麽騷氣的定位你都不滿意，果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張鈺沒有還口懟回去的時間，當雙方陷入陣地戰，他的壓力驟然猛增，如果單對單他還可以利用速度跑出優勢和空檔，可若是以一敵多，他隻能疲於招架、處處險情。

    一邊的張世平也不甘示弱，雖說他經商多年，可當初也是和張角三兄弟在微末中混起來的好手，揮著寶劍對陣三人也隻是稍稍落在下風，隻是身上不時添上傷痕。

    盞茶時間未到，張鈺已經漸漸力有未逮，身上衣衫被敵我鮮血浸染，另一旁的張世平也早已傷痕累累，在奮力斬殺眼前的最後一人後直接跪倒在地。

    同側的無極衛非死即傷，沒了一戰之力不說，場中再無一人能夠站起。搏命之下，那先前烤串的刺客群也被拚到了隻剩三人。

    張鈺將頭向後飛快一扭，發覺那裏戰況更是慘烈，甚至韓猛的身上已經掛有不止一支箭簇，先前二十餘人也不過寥寥四五人還在站立。

    “現在！”張鈺在心中怒吼，“怎麽辦？給老子說話！”

    “我可以救你，但你想好，這機會隻有一次。”

    “用啊！”張鈺再次前後凝視一圈，“我特麽這次不用就掛了！”

    “當你啟動了類似無敵的緊急程序之後，係統將會與宿主解綁，從此脫離宿主。”

    失去係統嗎……

    “媽的！拚了！”張鈺咬著牙向前一衝，大腿上的傷口突然迸裂，呲地濺出一股殷血，整個人也隨之倒在地上。

    “閣主！”韓猛一時虎目冒火，撐著中箭的身軀生生將三人一擊揮殺。

    “鈺兒！”張世平掙紮著站起。

    “咚！”正扶著車轅的張世平被一根弩箭直接射穿了肩膀，連人一同釘在了車上。

    “爹——！我去你媽的！給我用——”張鈺把劍狠狠朝地下一刺，借著這股衝力朝那兩人殺去！

    “閣主！”

    韓猛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以不可思議的高度和速度從後方躍升而起，橫著堵在了張鈺身前。

    “噗！噗！噗！”

    依舊是山雨樓的神秘刺客，繼續用其從袖中取出的小巧弓弩射出了三支弩箭來。

    直接沒入了韓猛厚實如山的軀幹。

    時間好似凝固。

    “韓猛！”

    張鈺腦中瞬間短路一般，完全將對麵的危險無視，直接跪在了韓猛身邊。

    “閣主……韓猛今生一大幸事……便是……便是能追隨閣主左右……”

    “你今生的幸事、幸事還多得很！你給我挺住了，聽到沒！”

    “公子……屬下撐不住了……就讓韓猛走在您和眾兄弟前頭，替你們將九泉之下……九泉之下的賊人……統統……誅——”

    “啪嗒。”

    韓猛的手落到了地上。

    張鈺的淚落到了地上。

    ……

    和他初次相遇，是在入長安的路上。

    精壯漢子背著大斧想去從軍，被張鈺“慧眼識人”後派韓龍教訓了一頓，從此強拉到了燕雲十八騎中。

    ……

    長安西市，一女子慘遭西涼武士欺辱——

    “別給公子惹麻煩。”

    韓猛氣得叉起了胳膊。

    “救完就走。”

    “好嘞！”韓猛大笑著，將身後的短斧抽出。

    ……

    城中矮牆，那黑衣人手中正提著張鈺在夜中潛行——

    “你是何人！”韓猛怒道，“還不快快放下我家公子！”

    ……

    自長安歸來，眾人歡顏笑語——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又吟詩，無聊！明明有一身武藝，非裝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樣子，還去刺殺我大父，看到沒，真成了這副模樣。”

    “師妹！不許對公子無禮！”

    “說了多少次，我是大師姐！韓小子你是不是找死！”

    “可我明明比你先入師傅門下……”

    “韓龍，聽師姐的！”

    “都欺負我，子若兄，你看！”

    “這事情我想聽聽子善怎麽說。”

    “韓猛？給他個解釋。”

    “嗯……我覺得君寶說的很有道理。”

    ……

    “呃……啊……”張鈺再次拄著劍站了起來。

    “啪嗒！”

    弓弩上弦。

    “韓猛統領，當世忠義之士，我等敬佩。”

    為首之人，也正是當初要獻上烤肉之人說道，“在下實是仰慕無極侯為人，奈何在下也得養家糊口，今日我等各為其主，還望無極侯泉下莫怪。”

    “山雨樓的！廢什麽話，趕緊殺了他來救我啊！”躺在一旁大石後的衛襲突然發聲道，這貨竟是不知何時便跑到那裏開始裝死。

    山雨樓！

    張鈺和那男子齊齊一愣，那人更是險些直接將手中的弓弩朝著衛襲就甩了出去！

    “你這賤民要幹什麽！若吾有絲毫損傷，回去我衛家必定稟告會大公子，狠狠收拾你們這幫——”

    “嘣！”

    利箭飛出，正中其胸膛，衛襲再沒了反應。

    “讓您見笑了，我也沒想到這次會和這樣無智之人合作。”

    “聽他說，你們是袁譚的人？”

    男子表情微微抽搐，似乎在恨自己沒有提前將衛襲幹掉。

    “不錯，無極侯有資格在死前知道此事。”

    “有這樣一支人馬，還配有弓弩，袁譚所圖不小吧。”

    “好了，”男子再次取出一支弩箭來，慢慢搭在了弩架之上，“玉侯您知道的夠多了，在下這就送您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