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徐州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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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備入城之後,基本都呆在陶謙的府上,期間有過幾次宴會,參與者也多為陳珪、陳登、曹豹、糜竺等徐州的耆宿名士。

    糜芳雖然在徐州也有不小的聲望,但要說接觸最頂級層次的宴會,怕是還差那麽一截。

    至於陶商這位“繼承人”,恐怕已經被陶謙放棄了。

    眾人還在木訥時,糜芳首先驚問道:“可是大仁大義援救我徐州的玄德公?”

    “大仁大義哪裏稱得上,不過來援助徐州百姓免於水火,卻是備義不容辭的責任!”

    “玄德公不光仁義無雙,救我徐州於危亡,今日更取得我糜家秘寶,無論如何也請駕臨我府,讓家兄和芳好好招待一二!”

    “什麽意思!劉備,很了不起嗎!何時我徐州的危亡還要靠你一個外人來救了?我陶商不會帶兵嗎!”

    陶商從隨從的攙扶中奮力掙開,又要朝著劉備衝去,卻被一劍橫來擋住去路。

    “大公子,”曹成的聲音冷若冰霜,“玄德公肩膀上那一劍,足夠你受的了。”

    “哎,不過小傷,無礙。”劉備擺擺手,“既如此,那備便恭敬不如從命,前往貴府一聚了。”

    “這是糜家有幸,”糜芳笑道,隨後揮手招呼家丁道:“有請玄德公!”

    ……

    曹府。

    “叔父,事情就是這樣。”

    曹成恭敬地立在一旁,講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陶商啊,完嘍。”一個臉上皺紋頗多、兩撇胡子外帶一個鷹鉤鼻的男子獨酌道,“來點兒麽?神佛倒。”

    曹成臉上浮起驚喜之色,他當然知道這酒意味著什麽,更讓他開心的是曹豹讓他飲這酒的意義。

    四十多的老人,膝下無子,隻有一女。如今,又把珍藏的絕世美酒拿來共飲,是否能說,將來的曹家將是他曹成說了算?

    猛地將腰一彎,曹成謙卑到了極點,他躬身行禮,又緩緩起身坐在曹豹身旁,端起那杯清香醉人的酒水就要飲下——

    “有沒什麽不對的?”

    “啊?”曹成一驚,險些將杯中佳釀都灑了出來。

    “這事情,還沒這麽簡單啊。”

    ……

    “給我滾!!”

    “父親,父親!”

    “來人,將這逆子給我打出去,若敢再踏入我陶府一步,就打斷他的腿!”

    “老爺……商兒,你,你先退下。”老夫人趕緊揮袖朝陶商示意,也不知是怕把陶謙老爺子氣出毛病,還是怕自己這大兒子就此前路無望,更可能,二者兼有之。

    “父親啊,他劉備……孩兒冤枉啊!孩兒……”

    陶商的哭喊越來越遠,陶謙的情緒也稍稍穩下一些。緩了緩起伏劇烈的胸膛,陶謙由老夫人扶到榻上躺了下來,向那些房中的香爐桌案一般。

    “老爺……商兒他犯了什麽錯,您要這樣對他呀……”老夫人早已哭成了淚人,“劉玄德以仁義著稱,想必不會因為商兒無心砍傷他而心存芥蒂的。”

    “嗬,”陶謙冷哼一聲,“婦人之見!”

    老夫人直接連啜泣都嚇得止住。

    “《玉公子文集》,讀過麽?”

    “……未曾。”

    “那張鈺,端的是文采超絕,驚才絕豔,連七言都如此精彩。”陶謙眯著眼睛似是回憶,老夫人也靜靜坐在一旁。往日,或是自從當上這徐州牧以來,自己丈夫與自己的話便越來越少了。

    “那《文集》其中一詩曾寫道,‘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如今,大爭之世,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劉備能在河北立足,能在天下創下偌大名號,哪裏有什麽仁義可言,不過是更會掩飾的梟雄罷了。”

    老夫人不敢說什麽,隻是靜靜充當著一個傾聽之人。

    “某不相信,他是真心前來助我。他對我徐州,絕對有所圖謀。但是欲謀大業者,聲名總該看重的。他苦苦經營仁義之名,舉著漢室大旗,這是他的臉麵,不能輕易壞掉。就像那曹孟德,若不是父親為我所除,恐怕也不會有屠城之舉,這也是我壞他大義的計策。”

    “老爺深謀遠慮。”老夫人起身去濕了濕絹布。

    陶謙接過浸濕的絹布稍稍擦了擦額頭,“所以,先前我有把握可以壓住他……可你的心肝兒子,就給了他發難的機會,一個不慎,我徐州就要姓劉了!”

    “啊!”老夫人嚇得驚叫一聲,“為……為何?”

    “他劉備可以繼續擺出仁義姿態,可他的二弟、三弟,他手下的虎狼之士呢?他越彈壓,世人便越以劉備為仁義,越以我陶家為忘恩負義!”

    “可是他兵不過數千,我徐州再弱也有數萬甲士……”

    “蠢!”陶謙罵道:“劉備是幹什麽來的?是援助我徐州!如今曹操還未退、不管他退不退,隻要我敢滅了他,不光讓天下士人不齒,更讓曹賊得了個名正言順!”

    “那能不能……捏造個緣由?就說劉備……早有奪我徐州之心?”老夫人試探道。

    “本來是可以的。”陶謙換了個側身的姿勢,“但是你要知道,如今掌控天下喉舌的玉公子,可是他的親外甥!”

    ……

    香爐中青煙嫋嫋,杯盞中青茗正好。

    劉備的肩頭已然裹好,此時正對著茶水輕輕吹著氣。

    “玄德公吉人自有天相,這一擊隻破皮肉,並未傷筋動骨,不然便是大公子的性命也難以償還。”

    說話之人雍容文雅,敦厚大方,正是糜家家主,徐州巨賈,被陶謙征辟為別駕從事的糜竺。

    糜家先祖世代經營墾殖,養有僮仆、食客近萬人,資產上億,單論財產勢力,要遠遠大於冀州的張家、蘇家和甄家。

    舉例而言,在張鈺穿越之前,張、蘇兩家合開的馬場才總共有兩千餘人看守,差這萬人是遠遠不如。

    糜竺說完,劉備淡淡一笑道:“子仲說笑了,大公子何等尊貴,備可要不起他性命。”

    “非是說玄德公要取他性命,而是玄德公和麾下將士為我徐州而戰,他身為州牧之子卻做出如此神人共憤之事,怕是我徐州危矣!屆時,他便是豁出性命也無法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