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回 血戰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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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一回血戰華堂

    “黑衣人?”

    楚江寒也是一驚,又想起那黑衣人施展過絕頂的輕功,暗想以此人的身手若是躲在暗處存心害我,早該得手了,如此看來絕非是敵,多半乃白蓮教的對頭來了,於是緩緩收了劍,欲來個坐山觀虎。

    尚九天畢竟是統領一教的梟雄人物,時才的驚懼早就不見了,反而是一陣狂笑,笑罷道:“既然來了,便請現身吧!”

    眾人隻見眼前一閃,一個蒙麵的黑衣壯漢便出現在高台中間,楚江寒感到一絲驚恐:此人之身法當真是驚世駭俗,竟無法得知他從哪裏進來的。

    尚九天眉頭緊鎖,問了句:“你究竟是如何來的?”

    那人笑出了聲:“嘿嘿……當然是有人指路。”

    尚九天虎軀一震,扭頭瞪向了楚江寒和沈毓一方。

    薛宗昌徐道梓二人似是覺察出了什麽,也怒目瞪向沈毓。

    尚九天忽然笑道:“憑你的本事,孤身闖上我極樂島也並非難事。”

    那人抱起了拳頭,向尚九天笑了笑,道:“師兄可是頭一遭兒誇讚我。”

    “師兄?莫非他們是師兄弟?此人果真是來尋仇的?”楚江寒不由再次打量了一番,隻覺此人似曾相識,一時又想不起是誰來。

    薛宗昌徐道梓二人已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大踏步分散開來,與尚九天形成了三角之勢,將那黑衣人圍在了當心。

    尚九天轉怒為笑,道:“嗯……果真是沈姑娘引你上島的。”那人也語帶笑意,反問道:“就不可能是你手下之人奉你之命前來聽令,我尾隨其一而來嗎?”

    尚九天聽罷大笑,道:“笑話……天大的笑話。今日赴會的俱是我教中精英,武功智謀堪稱武林頂尖之屬,平時都匿與民間,無人知曉,就憑你和你手下的那幫子廢物,根本不可能辦到。要不然,這麽多年來他們也曾聚會百十來次,你們幹嘛不趁著老夫去蹲大獄將我教中首腦骨幹一網打盡?”

    那人不再糾纏,道:“不錯!唯一找到你們老巢,將你們一網打盡的方法,就是跟著你。師兄,你萬萬沒想到吧?普天之下,也隻有跟著你一人,才能找到白蓮教總壇的所在。”

    楚江寒心裏一冷,一股莫名的寒意漫布全身,疑惑的望向沈毓,換來的隻是對方眼神有意地地避讓。

    尚九天表情一變,吸了一口冷氣,道:“這麽說來……便連老夫逃出生天,也是……”

    那黑衣人一陣大笑,道:“不錯。”

    尚九天搖頭不住,冷笑了一聲,道:“我到想聽聽……”

    那黑衣人道:“上回一幫武林人士攻打你蒲團洞,我便率領手下一路尾隨而至,真沒想到,師兄啊師兄,你的手下真個兒了得,機關陣法是因有盡有,竟殺得半個兒武林聯盟死傷大半。”

    楚江寒暗想起大鬧泰山,一路背著玄武徐道梓遠下西南的經過來,一時間五味雜陳。

    那黑衣人又講道:“尤其這位苗疆高手更是了得呀,隻略施小計,便叫少林和峨眉兩派大打出手,一番火並之下,峨嵋派僅剩兩人生還,佩服,佩服。”說著又向玄武徐道梓拱手不住。

    徐道梓一縷長髯,隻在原地微笑點頭,雙腳未離一寸,分明是在全身戒備,對這位蒙麵人極為忌憚。

    那蒙麵人歎道:“我到蒲團洞後,你的手下已經撤了多半,暗中隻瞧見這位徐道師將一件東西悄悄放到了峨嵋派千手劍歐陽嶽的行李之中,未免打草驚蛇,我一直暗中跟隨,想趁機出手,嘿嘿,可不成想教我撞見了昏迷中的楚少俠……”說著他望向了楚江寒,也略一拱手。

    楚江寒不由怒起,罵道:“好啊,原來是你害爺爺吃的苦頭,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的廬山真麵目。”說著已拔劍出鞘,一道劍氣劈向那黑衣人。那黑衣人側身一避,居然讓過。

    楚江寒一驚之下欲出第二劍,那人卻一揮手,道:“且慢!楚少俠劍法舉世無雙,在下萬萬不是對手。不過,少俠若容我說完,八成是不會再出手了。”言語之間卻是極為自信,大有些李飛雲的悠然與從容。

    楚江寒回劍入鞘,又望向沈毓,立時心亂如麻。

    尚九天又問道:“那麽在大牢裏,楚兄弟也是你有意安排到我跟前的?”

    那黑衣人道:“不錯。這位楚少俠是武林中百年一遇的奇才,放到你身邊,你非但不會傷害,還會對他青眼有加。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要麽會收他為徒傳他絕學,要麽會讓他繼承衣缽好光大你的基業。怎麽樣,我猜的沒錯吧?”

    尚九天隻是冷笑,道:“不錯,老夫正做此想!”

    那黑衣人向徐道梓問道:“這位徐道師,放到歐陽嶽行李中的,正是近來同楚少俠一並轟動武林的神兵利器震嶽劍吧?”徐道梓麵帶尷尬地望了望楚江寒,口中答道:“不錯!”

    那黑衣人道:“華山的趙岵也在暗中瞧見,便一路尾隨峨嵋派癲僧與沈秋月,接著又慫恿癡癲二僧大鬧少林護佛山莊,期間與你的徒弟宗百元大打出手,偏巧給一心想取你性命的陸雲漢漁翁得利,這柄寶劍便又來到了金刀、木劍手上。”

    楚江寒瞬間失落透頂,時才心有靈犀的喜悅蕩然無存,此刻他實在難以從沈毓眼神裏得到一絲答案,按下滿腹疑惑,道了句:“若非沈姑娘冒死偷劍,我焉能逃的出來。”說話間還不忘注視著沈毓的表情。

    那黑衣人望了望楚江寒,一陣搖頭歎息,道:“楚少俠,你還不明白嗎?”

    楚江寒胸口一酸,強忍著搖了搖頭。

    那黑衣人接著道:“金刀、木劍二人何等身手,況且統領六扇門多年,又豈會讓一個小姑娘給輕易盜走寶劍腰牌……”

    楚江寒再也不想聽了,腦中一片空白,不覺見雙眼已經迷糊了。

    他很想問一句:“為什麽騙我?”終究沒能張口。

    一陣咆哮又把楚江寒的思緒拉了回來:

    “這小丫頭私闖天牢送劍,木劍與陳璋生死相拚,撤走看牢的高手,姓陸的大鬧降龍伏虎陣,這樁樁件件,也是你們合計好的了?”尚九天張開血盆大口問道。

    那黑衣人搖頭道:“也不全是。偏巧那夜陸雲漢攛掇了赤手靈屠張繼,欲闖入地牢結果你的性命,二人闖入了降龍伏虎陣,看管你的高手以為是你的手下門徒前來劫獄,紛紛趕去助陣,這才使你二人輕易逃了出去。嗯……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

    尚九天哼了一聲,那黑衣人道:“師兄啊師兄,你素來機關算盡,怎麽樣,到頭來還是敗於算計之下。”

    尚九天哈哈大笑,道:“你既然敢出此狂言,我倒要問問,你究竟帶了多少人來?”

    那黑衣人道:“不多,不多,武林風雲榜上的絕頂高手十幾位,邀來的各路隱士高人數十位,六扇門高手五六十位,外加我的手下百餘位,人數嘛,指定沒你的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尚九天一陣狂笑,道:“你我雖為一師所授,可你的武功,比我如何?”黑衣人答道:“萬萬不如!”尚九天又問道:“比起我手下堂主、護法又如何?”那黑衣人答道:“隻怕有四五人也不能敵過。”

    尚九天道:“既如此,就將你率領的各路高人都請進來吧。”

    黑衣人一聲長嘯,大門外闖進來僧俗百十來人。

    那黑衣人指著一眾僧人道:“這八位,乃是少林寺覺字輩的高僧。領頭的乃是覺通大師,正伏在殿外,目的嘛,就是為了防止有人逃走。”

    尚九天一聽覺通大師之名,不由變色。

    那黑衣人又指著幾個身背長劍的道師言道:“這十位是我請來的全真派劍術名家,領頭的是姚道長與譚道長。”兩個中年道士稽首行禮,正是姚道虛與譚道淨。

    薛宗昌、徐道梓二人出身道門,自然知道全真教的威名,聞之立即不安。

    那黑衣人指著身後虯髯大漢陳璋道:“這位是陳璋,四掌三劍之金掌。”又指著陸雲漢道:“陸雲漢,峨嵋通背拳的傳人,武林八大神拳之一。”

    陳璋、陸雲漢二人目如凝霜,不發一言,桑、喬、劉、季四人聞之心悸。

    那黑衣人接著引薦武當派數位衝字輩道人,驚得上官雄一,柳滄海,成心霸等人鬢角生汗。

    餘者十數人皆聞所未聞,眾教徒已暗捉刀柄,紛紛準備,隻待一聲令下。

    尚九天麵色蠟黃,怒吼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有青龍衛近百人,各都結成陣法,潛與各路入口,你等怎可闖得近來?”

    那黑衣人笑道:“自然是得了你門人子弟的指引,我們才可如此輕易的越過層層陣法陷井,殺進你的老巢。”他語氣一變,斥道:“姓尚的,你禍國殃民,今日是天要絕你,快快引頸受死吧!”

    成心霸再也按耐不住,怒道:“奶奶的,教主,咱們島上的陣法伏點隻有堂主、護法知曉,看來果真是出了叛徒了。”柳滄海也道:“教主,今日便是丟了命,也要先拿出叛徒來!”

    尚九天向那黑衣人問道:“師弟,這引路的是沈姑娘,出賣我駐防的,又是哪一個?”

    黑衣人笑道:“師兄,我料你早就知道沈姑娘是我們派來的。你布下如此陣仗,機關陷進,高手陣法,無外乎想故技重施,以沈姑娘為餌,吊我們上鉤,再來個一網打盡,是也不是?既如此,我說出沈姑娘也不算不仁不義。”

    楚江寒側臉去看沈毓,隻見她神情呆滯,顯然也是在想著心事,聽了黑衣人此言,一雙臉忽然漲紅,顯然又是驚嚇所致。

    那黑衣人接著道:“至於你要我說出出賣你的人來,那確是萬萬不能!”

    尚九天聞言牙關咬得咯咯響,又見幾個護法、長老暗暗執刃在手,已經開始相互猜忌,誰也不信誰了。他驚駭之下,後背之上已經被冷汗浸濕。見此情形,他生怕手下諸人相互火拚,趕忙喊道:“今日之勢,容不得考慮誰是叛徒,大家各自為戰,逃命去吧!”

    那姓羅的護法忽然一聲高叫:“縱是逃命,也要先殺了仇人。”一言未畢,幾枚毒針已向沈毓射去。

    隻聽得“叮叮”幾聲,那幾枚毒針已被擊落在地。

    楚江寒早在一旁精神恍惚,待反應過來已遲了一步,大驚之下怒氣橫生,舉劍便向那姓羅的護法砍去。

    尚九天有意相護下屬,見狀大喝一聲:“且慢!”右袖筒裏甩出了一條鎖鏈,擋下了楚江寒的一擊,金鐵交鳴處半截鎖鏈刷啦啦被砍斷甩出,正是縛妖索的精鋼鎖鏈。

    尚九天剛要出言求情,一個聲音罵道:“呸,無恥的東西,原來你躲到這兒來了……”

    殿外躍進來兩個人,一個身材瘦小,仙風道骨,乃是判官愁。另一個胖乎乎三縷山羊胡不長不短,正是沈毓之父,閑雲莊莊主小範蠡沈三。

    “爹爹,三叔,你們終於來啦!”沈毓上前撲入小範蠡懷中,哭得梨花帶雨。小範蠡伸手輕撫,慰道:“好孩子,你受苦啦!”

    楚江寒激動之下,不知所雲,隻搶上前去,躬身參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尚九天幾聲狂笑,道:“閑雲莊也要來趟這趟渾水嗎?”

    判官愁不作理會,直向那姓羅的護法道:“湘西四惡作惡多端,三魔已經伏誅,僅剩下第四魔追魂判官羅環不知所蹤,卻原來是混到了魔教之中,做起護法來了。”

    楚江寒吃了一驚,萬萬沒料到,臥鳳山爭劍,康安村殺人的湘西四惡之一的追魂判官,居然是白蓮教的護法羅環。

    那羅環冷笑幾聲,道:“我幾個結義弟兄俱是命喪你閑雲莊的手上,今日定要你幾個血債血償。”說著一把毒針又向這邊飛來。

    “叮叮”幾聲,小範蠡已發出金葉子,使出“細草微風”的絕技,將那把毒針打落在地。

    尚九天眼見對方勢大,眼珠子一轉,搶道:“楚老弟,你一門心思要做閑雲莊莊主的乘龍快婿,可到頭來,處處都在人家的算計之中,說什麽義結金蘭,說什麽青眼有加,都隻不過是人家的手段。哼哼……大丈夫在世,卻淪為人家玩物,任人擺布,哪裏還有臉麵活在世上?”

    徐道梓接道:“楚老弟,教主所言非虛。閑雲莊幾個人跟你義結金蘭,隻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功名抱負而利用你,他們拿你做幌子,是為了吸引我聖教上上下下的注意力,好讓閑雲莊的沈大小姐暗中行動,哪裏真拿你當了兄弟?隻有我教主才是真心待你。你二人原本並無深交,可我教主如此器重你,先是毫不吝惜地將自己獨門的研習內功之法傳你,更有甚者,將這教主之位頒令傳你,孰輕孰重,誰真誰假還用得著說嗎?”

    薛宗昌也接道:“楚兄弟,由來最毒婦人心,你一片真心對待沈姑娘,換來的卻是欺騙與算計,便連老夫也替你不值……”

    楚江寒聽罷心亂如麻,暗思前後,他三人所言四也不無道理,一時間六神無主,呆呆地向沈毓問了句:“毓兒,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言罷已是魂不守舍雙淚橫流。

    沈毓見他傷心,也急得直跺腳,一時間不知如何對答。

    徐道梓又道:“為了他爹爹的功名抱負,你楚兄弟又算得了什麽……她是千金小姐,你卻落拓江湖,在她眼裏你又算得了什麽……”

    一股莫名的怒火,夾雜著些許冰涼霎時間湧上心頭,楚江寒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恥辱,使他再也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再呆在這裏。

    “是啊!她是千金小姐,自幼錦衣玉食,嬌生慣養;而我呢,自幼喪父,如今落拓江湖,也許我們真的就不般配……”楚江寒轉過身去:他想離開這裏,找個沒人的地方安靜地待一會兒,他累了!

    恍惚中,似是那蒙麵的黑衣人叫了一句“楚少俠,你到底要幫哪一邊?”又聽見沈毓叫了聲“楚哥哥……”他眼前一模糊,感到兩頰有一絲絲的冰冷,伸手一摸,胡亂的說了句:“我誰也不幫!”然後向店門外走去……

    尚九天一聲長嘯:“動手!”

    那黑衣人也一聲長嘯,向尚九天攻去,二人霎時拳來腳往,鬥在了一處。

    薛宗昌抽出寶劍,向小範蠡劈去,忽見幾道寒光閃閃,兩柄寶劍飛來,已架開薛宗昌的長劍,姚道虛、譚道淨已率了八位全真高士,擺開了劍陣,將薛宗昌圍在垓心。十個道士俱使出禦劍之術,腳踩八卦九宮之變化,一時間劍如蛛絲氣似彩練,將薛宗昌罩在其中。薛宗昌右手使劍,左手使開寒濤掌的絕技,左衝右擋,上遮下刺,一時間雙方鬥得難分難舍。

    這邊少林寺八位覺字輩的高僧各使了禪杖來取玄武徐道梓,徐道梓甩開拂塵,時而使出少林絕技,時而使出武當神功,時而換作峨嵋拳法,時而又變華山劍法,但使出平生所學用盡渾身功力,與八大高僧戰得不相上下。

    八個朱雀使各抱了琵琶,抄了寶劍,擺成陣勢來鬥武當眾道士,武當各道長解下背上長劍,以精妙劍法來抗衡。

    金掌陳璋大喝一聲,以一雙肉掌來取柳滄海;陸雲漢使出峨嵋通背拳來攻成心霸。四個時而兩兩一組,未幾招又都鬥在一處,劍劈槍挑,掌攻拳對,端的心驚肉跳。

    這邊追魂判官羅環向後奪去,被判官愁淩空躍起,一掌逼回,又暗中施放毒針,被小範蠡以細草微風金葉子一一擊落,三人奮起神威來,轉眼鬥在一處。

    餘下白蓮教中青龍衛、各壇主骨幹,俱被趕來的六扇門各高手截住廝殺。

    上官雄一眼疾手快,率先便往門外趕,正遇上伏在殿外的金刀、木劍,隻數招,便被二人合力所傷,又教石象忽然跳出,擰斷左臂五花大綁。

    桑伯庸、喬二娘、劉三公與季海壽四人隻躲在一邊,伺機正要奪門而出,趕好又遇上金刀、木劍和石象三人,截住廝殺。

    一時間金鐵聲鳴驚天動地,喊殺聲叫泣鬼哭神,中刀者哀吼撕心裂肺,挨劍者嚎啕寸斷肝腸,真是:戰血枯長劍,淚痕染敵裘。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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