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破曉，大地朦朦朧朧的，像是披了一層銀灰色的薄紗。

    盧笙接過丫鬟手裏的帕子，擦過臉後，覺得舒爽了許多，人也清醒了。微笑著接過盧夫人遞過來的衣服，笑嗬嗬地說道：“夫人辛苦了，你可以多睡會兒的，不用起來這麽早的。”

    盧夫人體態豐腴，皮膚白皙，溫潤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順手幫著盧笙整理著衣袍，看在盧笙眼底的青黛，忍不住抱怨道：“老爺總是這樣操勞。江州不比京城，無需早朝，老爺怎麽還是起得這樣早？妾身就沒有聽說過，哪裏的知府大人天不亮就去辦公的。”

    “嗬嗬。”盧笙看著盧夫人前前後後忙著，任由她抱怨著，也不惱，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低聲說道，“習慣了，總是改不了這個早起的毛病。你再回去睡一會兒，待天亮了再起身也不遲。昨夜娘那裏讓人傳話，說是早膳在娘的院子裏用。到時候，我就從前麵的書房直接過去，你不必等我了。”

    “是，妾身聽從老爺的安排。”盧夫人溫聲說道，“老爺也要注意身體才是。”說著，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燕窩粥，低聲勸道，“老爺，這是妾身讓人熬得燕窩粥，您趁熱喝一碗吧。”

    盧笙剛要答應下來，就聽外麵的小丫頭一疊聲地喊著“秋管事'，他知道盧秋這麽早過來，一定是有事要稟報的。遂笑著說道，：“讓人裝上，我帶到書房再喝。”

    “也好，可老爺一定要記得喝呀！”盧夫人接過食盒，親手將粥放了進去，不放心地囑咐道。

    盧笙邊往外走，邊笑眯眯地說道：“夫人放心，我一定會喝的。我可是不舍得把這碗粥浪費了。這可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呢！”

    “老爺！”盧夫人嗔怪地喊了一聲，麵頰酡紅，如同染了胭脂。下意識地四處看看，見丫鬟們都低著頭各司其責，才放下心來。

    “老奴見過大人，見過夫人。”盧秋一身玄色的衣袍，腰間係著同色的腰帶，腳上踩在黑色薄底快靴，恭敬地躬身行禮。

    “秋管事早，辛苦秋管事了。”盧夫人笑盈盈地說道，順手將食盒遞過去，溫聲囑咐道，“這是老爺的燕窩粥，麻煩秋管事提醒老爺喝。”

    “夫人放心，老奴記下了。”盧秋雙手接過食盒，恭敬地答應道。

    進到書房，盧笙徑直坐到書案後麵的椅子上，盧秋按照盧笙的習慣沏了一杯茶，盧笙端起杯子，抿了幾口後，低聲問道：“有什麽事情，你就說吧。”

    “是，大人。”盧秋答應一聲說道，“昨夜，離宵禁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曉園的慕夫人親自帶隊，拉了兩車貨物回來。這兩輛車都用黑布蒙在，對外說是擔心受了潮氣。”

    “曉園的慕夫人？”盧笙眯著眼睛沉吟著，幽幽地說道，“曉園歸屬於明月樓，而且在明月樓裏的位置還不低，很有可能就是江州的分舵主。這個明月樓雖然沒有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可是壯大迅速，幾乎遍及各個州城。偏偏皇上那裏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的。”思量了一會兒，歎息道，“讓人多加防範吧，有什麽事情先過來稟報，且不可魯莽行事。”

    “是，大人。老奴明白了。”盧秋答應完後，低聲說道，“今早，守城的人過來稟報說，玉姑娘踩著開城門的點兒回城的，她進城不久，陸家的那位少爺隨後進城了。”

    盧笙喝茶的動作一頓，詫異地問道：“她昨夜出城了？”隨即緊鎖著眉頭思量著，“慕夫人，陸震東，瀾心，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麽關聯？”盧笙低聲說著三個人的名字，“難道說，慕夫人的那兩車貨物，跟瀾心有關係？是了，那個丫頭前段時間出過海的。一定是淘到什麽好的貨物，借著慕夫人出手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做過萬全之策？可是，陸家的那個小子怎麽也會在這個時辰進城呢？難道隻是巧合？”

    盧秋雙手垂於身側，恭敬地聽著盧笙碎碎叨叨的念叨著。過了一會兒，他抬頭吩咐道：“告訴下麵的人，曉園那裏仍是小心監視著，另外陸家那個小子那裏也要讓人多留意一些。那也不是一個省油燈。”頓了一下，繼續吩咐道，“還有，玉家那裏，讓人多照應一些。”

    “是，大人，老奴記住了。”盧秋躬身答應道，打開食盒，把裏麵的燕窩粥遞到了盧笙的手邊。

    盧笙拿著手中的瓷勺攪了攪碗裏的粥，舀了一勺送到嘴邊。突然手上送粥的動作一頓，無奈地說道：“本以為那個孩子嬌嬌弱弱的，會是個老實聽話的孩子，沒想到竟然是個不省心的。唉！”

    盧秋垂頭站在那裏，這話他不好接。但看著大人眼中的慈愛，就知道，其實大人是口是心非了，他喜歡玉姑娘能夠自立起門戶的。

    ·······

    慕夫人伸手挑開簾子，平媽媽聽到聲音走了進來，順手把簾子掛在了旁邊的如意掛鉤上。看著慕夫人掩口打著哈欠，心疼地勸道：“夫人不如再睡會兒吧，昨天拉回來的貨都已經歸置好了。”

    “不了，還是起來吧。”慕夫人搖了搖頭，掀開被子，趿拉著鞋向淨室走去。唉！平媽媽無奈地搖搖頭，手腳麻利地將床上的被褥疊整齊。

    慕夫人從淨室出來後，人已經清醒了。坐到梳妝台上，等著平媽媽給她梳頭。平媽媽拿起梳妝台上的梳子，微笑著問道：“夫人今天想梳個什麽頭？”

    “跟平常一樣，梳個簡單的發髻吧。反正今天不外出。”慕夫人想了想說道，看著鏡子裏正在替她打理一頭長發的平媽媽，低聲問道，“昨天拉回來的貨物，可是都歸置好了？”

    “歸置好了。”平媽媽微笑著說道，“按照夫人的吩咐，全部搬到庫房了。”

    “嗯，辛苦媽媽了。”慕夫人滿意地點頭說道，沉吟了一下，問道：“菊香那裏可有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