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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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震東長身而立,雙手抱臂,從雅間的窗戶裏向外看著,一雙眼睛如鷹隼一般掃視著後街。眼神平靜無波,卻又如寒潭一般,深不見底。

    瀾心帶著青荷和紅綃走出茶坊,走到街對麵的馬車前,提著裙角上了馬車。馬車簾子放下,坐在車轅上的薛山四處掃了一眼,揚起鞭子,在空中挽了個鞭花兒。馬兒踢踢踏踏地向前走著,車子咕嚕咕嚕地走遠了。

    陸震東嘴角微翹,眉眼含笑地目送著車子漸漸走遠,直到消失在巷子口處,他還是沒有收回目光。“篤篤”,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陸震東站著沒有動,眼睛仍然盯著外麵的街麵,隻是臉上的笑意卻收斂地一幹二淨。

    蘇伯走了進來,對著陸震東的背影,躬身行禮道:“少爺!”然後便站到了邊上。“嗯!”陸震東輕聲嗯了一聲,聲調微挑,對蘇伯能把時間掌握的這樣好,非常滿意。他沒有回頭,隻是繼續盯著遠處的街上看著,看到兩個抱臂斜靠在牆上的兩個人。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

    約一盞茶的功夫,陸震東從茶坊出來,跟在後麵的阿生手裏提著點心包。走到馬車邊,阿生隨著陸震東坐到了馬車上,蘇伯便坐在了車轅上。馬車踢踢踏踏地向前走著,站在角落的那兩個人對視一眼,整了整衣衫,遠遠地綴在馬車後麵。蘇伯斜靠在車廂上,悠閑地甩著馬鞭。似乎對後麵的一切毫無察覺。

    阿生坐在車廂裏,腿上放著兩包點心,看著那晃動的車簾一會兒,再轉眼看著他家少爺。然後,從他家少爺身上轉到了車簾上,從車簾上又轉回了他家少爺的身上。鼓著腮幫,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陸震東盤膝端坐在馬車的墊子上,雙手搭在膝蓋上,閉著眼睛假寐,對眼睛不住地滴溜溜地轉著的阿生,置之不理。不知過了多久,隻聽他淡淡地說道:“這輛馬車確實有些寒酸了,應該去玉家的木器行定座一輛。”

    “那少爺是想要紫檀木的,還是黃花梨的?”阿生眼睛瞟著他家少爺,怯生生地問道,眼睛裏卻是冒著興奮的光,“奴才覺得紫檀木的好。紫檀木堅硬牢固,而且,玉姑娘漂洋過海運回來的,一定都是上好的紫檀木的。我們定做一輛大一些的車,裏麵的設計······”

    “什麽時候,你都可以替你家少爺做主了?”陸震東不知道什麽時候撩開了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興致勃勃的阿生。

    “啊?啊!”阿生看著他家少爺那冰冷的眼神,心裏一凜,瞬間清醒過來,怯生生地看著他家少爺,結結巴巴地說道:“少······少爺,奴······才多嘴······多嘴了。”說完,低垂著頭,差點把頭縮到脖子裏去。

    “哼!”陸震東冷哼一聲,斜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了。定做那晃動的車簾,思緒不由得飄到了中秋節那個晚上,陸震東站在黑暗中,看著瀾心走進了玉家的大門,才轉身向回走去。

    剛轉出巷子,就被盧秋攔住了,盧秋拱手說道:“陸少爺,我家老爺想見你。”

    陸震東知道他是盧笙身邊的人,眼睛轉了轉,淡淡地笑了笑,點點頭,拱手說道:“有勞盧管事了,請前麵帶路吧。”阿生暗中扯了扯他家少爺的衣袖,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少爺!”朝他搖搖頭,讓他不要貿然地答應下來。

    陸震東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便抬腳向前走去。他隨著盧秋來到了一條與四周無異的、毫無特點的畫舫上,船夫見人上船後,撐著船,向海中劃去。陸震東麵不改色地跟著盧秋來到了船艙裏。

    盧笙背對著門口,透過敞開的窗戶,欣賞著天邊的那輪明月。盧秋躬身行禮,低聲喚道:“老爺,人帶來了。”盧笙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盧秋對著盧笙的背影,行了一禮,躬身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屋裏瞬間恢複了平靜,也沒有點蠟燭,隻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那如水的月光。盧笙似乎忘記了屋裏還有人在,隻是背著手,認真地欣賞著天空上的如白玉盤般的月亮。陸震東也不出聲,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甚至臉上連一絲焦急都沒有。

    “嗬嗬!”大約過了兩刻鍾,盧笙轉過身來,圓乎乎的臉上掛著招牌般的溫和的笑意。他今天沒有穿官服,著了一件深灰色的長袍,腰間係著同時的寬腰帶,掛著一塊通透的雕刻著金蟾的玉佩。配上他臉上那和煦的笑容,整個人看上去,令人十分親切。

    “草民見過知府大人。”陸震東躬身行禮,姿勢標準得體,聲音明亮,不卑不亢。

    “嗬嗬,免了。”盧笙笑嗬嗬的擺手,示意免禮,“真不愧為是能和‘京城雙煞’對抗的人,光這份定力就讓本府佩服。”盧笙的語氣和緩,如果忽略了他不自覺打起的官腔兒,就如同對自己子侄欣賞佩服的長輩了。

    “大人過譽了。”陸震東微笑著拱手,語氣輕緩地說道,“大人的這份膽量也是令人佩服的。明知道草民曾出海剿過海匪,手上沾滿了血腥。大人不但敢和草民獨處一室,還大意地將後背暴露在草民的麵前。”

    “不錯,膽子夠大。”盧笙笑嗬嗬地坐在看黃花梨太師椅上,隨手端起桌子上的茶盞,掀開蓋子,呷了一口茶,目露欣賞地看著垂手站在身前的陸震東,“這份定力,這份膽識,都讓本官欣賞。”指著旁邊的椅子,招呼道,“來,坐,坐下來說,我們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聊聊,坐下來說。”

    陸震東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那把椅子,嘴角微翹,淡淡地笑著說道:“多謝大人賜座,隻是草民還是覺得站在比較舒服。”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不知道大人讓人將草民叫過來,所謂何事?大人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