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三清煉魔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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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閑笑道:「這等存在的去向,哪裏是我能知道的?陳道友,這總兵的位子本應是你的,怎奈上頭一紙令下,讓我暫領總兵之職,我推辭再三也未能推掉,還望道友不要怪罪。」
    他是真仙境,但是對陳實卻客客氣氣,很有禮數。
    陳實笑道:「我與殷鳳樓的賭鬥,本就是一句戲言,當不得真。他就算戰敗,任命誰為總兵他也做不得主。」
    更何況殷鳳樓已死。
    張閑聞言,舒了口氣,心道:「陳實並非不講理的人。奇怪,為何他一定要殺殷鳳樓。」
    他頗為不解,按理來說陳實剛剛飛升,來到天庭做天兵,人生地不熟,本不應該與總兵發生衝突。
    陳實卻偏偏激怒殷鳳樓,將他當眾誅殺,這件事本就透露著古怪。但更古怪的是,陳實被打入天牢後居然文被釋放。
    「他背後一定有個很厲害的靠山!」
    張閑目光閃動,心道,「多半火字營的總兵這個位子,就是那位靠山留給他的,不過他在坐牢,這才輪到我。我須得小心,免得得罪了他,被他幹掉。」
    想到這裏,他對陳實愈發客氣,
    「傳說昊天天庭建立之後,天庭與祖地分開,仙凡分治,昊天天庭升騰而起,開辟地仙界。」
    張閑道,「那時地仙界還是一片蒙昧蠻荒,玄黃海還是一片黑暗,諸仙與天庭路藍縷,開墾黑暗,煉除魔氛,逐漸有了後來的地仙界。玄黃海中的萬千世界,都是自那時開辟出來的,原本是無法定居的地方。浣仙穀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進入浣仙穀,此地雖然有穀這個字,卻基本上與山穀無關,而是一個盆地,廣闊數十萬裏,堪比西牛新洲。
    盆地四周是山巒,有的山嶽倒懸,應是仙家的宗派。
    張閑繼續道:「傳說這裏原本是一片澤國,盆地中都是水,人們覺得這裏是仙人洗澡的地方,便稱之為浣仙穀。但是仙人也是從凡人修煉而來,哪裏用得著這麽大的澡盆?」
    白芳芳詢問道:「浣仙穀中的水呢?」
    「據說是一位跟隨三清祖師的高仙,用手指一劃,山巒便被劈開,大水從山間傾瀉而去。」
    張閑指向遠處的兩座大山,道,「那兩座山,便是高仙一劍劈開的山,稱作劍門。」
    眾人看去,隻見那座山巒極為厚重高大,卻從中間被分為兩半,斷麵整齊無比。
    「高仙偉力,非同小可。」眾人盡是讚歎。
    浣仙穀中留下大大小小的湖泊,應是當年放水之後所留,陳實查看附近山峰上的痕跡,發現許多戰鬥留下的灼痕與爪痕,還有利器留下痕跡,想來是當年三清煉魔時所留。
    浣仙穀中有凡人建立的國度,處處村莊城寨,百姓開墾良田,蠶桑耕織,商貿往來,
    便如凡間一般。
    陳實仔細感應,心中微動:「此地的修士,遠不及西牛新洲,有負地仙界之名。」
    西牛新洲的修士數量極多,但凡到了讀書的年齡,便可以送到官學讀書,就有成為修士的可能。而浣仙穀雖在地仙界,但還是門派治世,想要修行,除非世家傳承,否則便隻能拜入門派宗派之中,才能修行。
    張閑率眾來到浣仙國的國都,國主急忙率領文武百官相迎,道:「天使因何而來?」
    陳實看去,那國主也是仙人,本領不弱,已經是天仙境,積累了雄渾的修為,朝中文武,也多有仙境的存在。
    張閑道:「奉上諭,查看浣仙穀是否有大魔出世。」
    那國主遲疑一下,道:「前些日子,的確有發生過怪事,隻是不知是否是大魔出世。
    在鐵溪鎮,夜間風聲如吼,響了半夜,還夾雜著鐵鏈嘩啦嘩啦的聲響,雷電交加。鐵溪鎮的人不敢出來查看,待到天亮,這才去看,發現鐵溪鎮外多出了一個大坑,方圓數裏,不知有多深。」
    張閑心中微動,道:「勞煩國主帶我們前去看看。」
    那國主不敢違背,讓文武百官退下,隻帶著幾個修成天仙境的官員,親自為他們引路,向鐵溪鎮飛去。
    陳實詢問道:「國主,發現大坑後,你們沒有派人前去查看?」
    「去了。」
    那國主道,「朕·我派去一些修土,還有我浣仙國的大司馬洪秋水坐鎮,隻是他們去了幾日,至今不曾回來。」
    鐵溪鎮不算太遠,一個多時辰後,他們便來到鐵溪鎮外的那個天坑前。
    天坑寬約四裏,向下望去,黑暗幽深,看不到盡頭。
    戴清溪祭起一道火焰,火焰化作朱雀,振翅翱翔,紮入天空之中,向地底飛去。
    眾人等了片刻,隻見火焰朱雀已經化作了一個小小的光點兒,還是未飛到坑底。
    「我這道神通名叫雀翎斬,可以飛出三千裏,威力沒有任何衰減。」
    戴清溪皺眉道,「這天坑,隻怕比我們預想的要深很多。」
    張閑道:「想知道下麵發生了什麽,隻有下去看一看。火字營聽令,各隊單數留下,
    準備接應,雙數隨我下天坑。」
    火字營有二十四隊,每隊五十人,陳實、黑鍋等人所在的隊為單數,留下接應。
    黑鍋在火字營,也有天兵名額。
    張閑清點好隊伍,立刻各自祭起一道劍氣護體,沿著天坑向下飛去。
    他們腦後散發仙光,照耀四壁,哪怕飛出千餘裏,身形依舊清晰可見。隻不過再向下飛去,便越來越模糊。終於,張閑等數百位天兵也如神通雀翎斬那般,變得越來越細小,
    逐漸看不清。
    剩下的人各自浮空,緊張的看向天坑深處。
    陳實四下張望,這時,十多裏外的一道粗大的鎖鏈映入他的眼簾。
    鎖鏈是從山體內部延伸出來的,懸掛在山崖上,垂到地麵,一端埋入地底,不知有多長。
    鐵溪鎮不遠的地方,還有些古怪而巨大的建築遺跡映入他的眼簾,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四下裏張望,發現山體中有鎖鏈的不止這一座山峰,在鐵溪鎮四周,其他山峰之中往往也有鎖鏈,而附近必然會有古老的建築遺跡裸露在外!
    這些山峰,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遠或近,屹立在鐵溪鎮的周圍。
    從山峰上的鎖鏈延伸的方向來看,鎖鏈的中心便是天坑!
    陳實飛身而起,來到一條鎖鏈旁,黑鍋見狀,連忙跟過去。
    「黑鍋,這鎖鏈和建築,我曾經在黑暗海中見過。」
    陳實仔細檢查鎖鏈,目光閃動,低聲道,「那時我與幹娘乘著柳葉船渡海,去尋扶桑樹,路上我與海中魔怪廝殺,神通打入深海之中,將海底照亮,便看到一條條粗大的鎖鏈在海中穿插交錯。那些鎖鏈,就是如此。」
    海中還有古老的建築,建在這些鎖鏈上。除此之外,還有海中魔怪,一個個也站在鎖鏈上。
    此地的鎖鏈和建築,與當初他在海中所見很像。
    黑鍋拉了拉鎖鏈,鎖鏈被深深埋在地底,那些建築也被埋在大地深處。
    它站起身,現出禍鬥真身,隻是收斂了魔氣和魔火,人立起來,筋軀掙獰,挽住鎖鏈,奮力拽去。
    「啪啪啪。」
    大地震動,不斷有地麵被掀起,鎖鏈連接的古老建築也被黑鍋的蠻力扯了出來!
    那建築不止一座,還有三座建築被掩埋在地底,也被黑鍋那無上的蠻力扯出。
    陳實心道:「黑鍋這身力量遠勝於我,難怪能把丈天鐵尺耍得虎虎生風。丈天鐵尺它大約是不打算還我了—」
    黑鍋拖著鎖鏈向後用力蹬去,陳實則飛身而起,沿著從地底崩起的鎖鏈向前飛去。隻見那鎖鏈不斷震開地表的土地,崩開山石,陳實順著鎖鏈,一路來到天坑旁。
    「嘩!」
    劇烈的抖動傳來,一條粗大無比的鎖鏈從天坑的坑壁被拽了出來,鎖鏈直通地底,不知有多長!
    其他天兵見狀,驚訝莫名,紛紛湊近來看。
    陳實大聲道:「四周山巒上也有類似的鎖鏈,各隊前去,將這些鎖鏈拽出來!」
    白芳芳、蕭度蘆等人立刻飛去,一眾仙人各自祭起元神,拽動鎖鏈,奮力拉扯,他們的力量遠不及黑鍋,但一隊五十位仙人合力,還是輕鬆將鎖鏈從大地深處拽出!
    過了片刻,眾人又聚在深坑邊,低頭看去,但見一條條鎖鏈從坑壁浮現出來,直達地底深處。
    「張閑總兵他們,發現這些鎖鏈了麽?」蕭度蘆開口道。
    仲麟搖頭道:「多半沒有。他們下去的時候,這些鎖鏈深埋在坑壁之中,他們若是察覺,早就會把這些鎖鏈扯出。」
    陳實心中微動:「黑鍋。」
    黑鍋知他心意,來到天坑旁,用力扯動一條鎖鏈,將這條鎖鏈從天坑中一點點拽出。
    很快,黑鍋身後鎖鏈便堆成一座鐵山,還有更多的鎖鏈不斷被黑鍋扯出來。
    鎖鏈嘩啦啦作響,如此扯動不知多久,鎖鏈越來越輕,最終,這條鐵鏈被它完整的扯出。
    陳實勘察鎖鏈斷口,隻見這條鎖鏈有著一個狹長的斜切麵,切口極為平整,仿佛經過精細的打磨。
    仲麟湊了過來,觀察一番,道:「是混元劍氣的切麵!」
    他催動背上的劍匣,一道混元劍氣飛出,叮的一聲斬在鎖鏈上,火光四濺,鎖鏈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仲麟搖頭道:「我的混元劍經造詣,不足以斬斷鎖鏈。」
    白芳芳蕭度蘆等人紛紛祭起各自的混元劍氣,催動混元道經,駕馭劍氣向鎖鏈斬下,
    卻見劍氣落在鎖鏈上,連痕跡都不曾留下。
    陳實同樣也催動混元劍氣,施展出劍經的第二招,風侯參差。
    這一招劍光飛出的同時,他腦海中突然湧出風吹大地,暖風吹綠江南岸,北風料峭萬物枯的道理,領悟出風侯參差,萬物枯榮,將這一招的奧妙,頃刻間參悟得透透徹徹!
    這一招原本蘊藏著天道運行的奧妙,他即便有所成就,一時間也無法將這一招的妙處完整悟出。但此刻不知何故,竟然領悟出這一招蘊藏的至高妙理!
    「叮!」
    這一劍妙絕,劍光落下,鎖鏈竟被他斬斷,留下一道平整的切痕!
    陳實心中驚訝萬分:「難道是天機策的烙印的作用?」
    四周傳來其他天兵的讚歎聲,陳實定了定神,謙遜幾句,迎上仲麟的目光。
    仲麟收回目光,仔細檢查兩個切麵,道:「的確是混元劍氣的切麵。斬斷鎖鏈的那人,不是等閑之輩。其人的修為,已經將混元道經修煉到極為高深的境地,最少也是金仙的境界。」
    說到這裏,他又警了陳實一眼。
    陳實道:「我並非金仙,也可斬斷鎖鏈。」
    仲麟深深看他一眼,道:「說不定陳道友是金仙呢。」
    蕭度蘆笑道:「陳道友在西天蕩合道,大家有目共睹,怎麽會是金仙?仲道友,你隻怕猜錯了。」
    眾人紛紛附和。
    突然,白芳芳道:「斬斷鎖鏈的那人,施展的功法是混元道經,動用的劍氣是混元劍氣,劍法多半也是混元劍經。那麽,他該不會是咱們天兵營的人吧?」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靜。
    仲麟打破沉默,道:「天兵營的人做不到,但掌管一所天兵的都督,可能有這個實力斬斷鎖鏈。」
    他打量這口天坑,沉聲道:「若是我所料不差,這裏應該是當年三清祖師所留的煉魔井,並中困著大魔。原本煉魔井被深埋地底,無人知曉其方位,但前不久被人尋到,趁夜打穿天坑,深入地底,將鎖住大魔的鎖鏈斬斷,釋放那尊大魔。那尊大魔在此人的引領下,衝擊天庭,殺入天機衛,將天道法寶天機策打碎。而這個人,就在天王魔下的天兵天將之中。」
    眾人聞言,心中皆是一沉。
    「他做出這等事,看似隱秘,但瞞不過有心人。」
    仲麟道,「天機策被毀後,他無暇離開天庭,但他若是聰明,肯定會抽出時間回到此地,將煉魔井和鎖鏈處理幹淨。」
    他話音剛落,一個聲音遠遠傳來:「前麵的是火字營張閑魔下麽?庚字衛辰字所都督,伍觀雲,前來巡察。」
    眾人麵色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陳實不動聲色道:「諸位,不動聲色。」
    蕭度蘆麵色如土,結結巴巴道:「伍都督來清理案發地的痕跡了,我們肯定會被他們幹掉,如何不動聲色?」
    陳實微微皺眉,道:「黑鍋。」
    黑鍋會意,意識頃刻間掃遍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