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浮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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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王慎一個人將一整鍋的湯都喝完了,然後困意上湧倒頭便睡,當他次日一早醒來的時候,發現溫九回又不知從哪搗鼓出來一麻袋亂七八糟的東西,放進那龜殼裏繼續熬煮著。
“你醒了,感覺如何?”
溫九回聽到動靜回頭問道。
王慎舒展了下腰身,稍一運氣就發現自己體內的驚人變化。
他丹田氣海之中的元氣居然在一夜之間增進了不少,這個發現讓他意外不已,溫九回看他滿麵震驚神色,點頭笑道:“看起來不錯,接著練。”
這下王慎可以說是喜出望外,他哪裏還顧得上睡覺,拿起那張記著大化神功的羊皮紙就開始擺弄剩下那幾個古怪姿勢。
大化神功?這究竟是什麽逆天功法,為何隻是一夜之間自己的修為就增進了這麽多?莫非真的是自己天降造化有此機緣?哎,要是小白能醒過來就好了,或許自己可以問問她這大化神功的來曆。
一想到小白的狀況,王慎無奈之下也隻能摒棄雜念,全心沉浸在這大化神功的修煉之中,情況還是和昨天一樣,他練了沒一會就開始覺得肚子餓。不過這一次,他仔細注意著體內的所有變化,他發現當他照大化神功上的圖譜保持修煉姿勢的時候,體內四肢百骸之間都能產生源源不斷的靈氣,這些靈氣不像是來自於天地之間,而是產生於他自己的肉身之中。
不同於運功打坐時候吸納的天地靈氣,這些從自己身體之中產生的靈氣極為特殊,一旦進入丹田氣海之中就會盤踞不動,而不是像天地靈氣那般流轉周天氣穴後又重歸天地隻留下極少一部分化作氣海元氣。這麽一來,他丹田氣海中沉積的元氣就越來越多,甚至他發現自己的氣海都在以極為恐怖的速度在被不斷開拓放大著。
周天大成之後便是開拓氣海,傳說每個人的丹田氣海之中藏著一方先天幽府,當其修為足夠,便能開拓氣海見幽府。
望幽府懸於氣海之上,後天得見先天之門,是為真人。
王慎此刻已經完全被這大化神功給吸引,饒是腹內饑火熊熊,依然咬著牙繼續堅持。而那溫九回也似是知道王慎修煉這門功法極容易肚子餓,於是他熬湯的頻率也加大了起來,這第二天他就整整熬了五鍋湯。
看著自己帶來的天材地寶越吃越少,溫九回麵上卻不見絲毫心疼神色,反倒是看向王慎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平靜。
等到第三天結束,王慎體內的元氣已經較三天前暴漲了數倍之多,他覺得此刻自己丹田之內的氣海元氣渾厚而又澎湃,宛若躁動不安的海浪一般在他體內來回衝蕩。
看著王慎狼吞虎咽地將最後一口湯全部喝完,溫九回對他滿意笑道:“你很不錯,想不到這麽短的時間內居然能將大化神功練至這般境地,難得難得,真是蒼天助我……”
王慎感受著體內洶湧躁動的元氣,嘿嘿一笑拱手道:“多謝溫前輩這份機緣,晚輩感激不盡。”
溫九回點點頭,然後拿起那本浮萍身法,對王慎說道:“今夜,你就可以開始練這浮萍身法了。此功乃我三弟司空風家傳絕學,若非他後繼無人,我斷不會拿出來交於他人之手。王老弟,你我有緣,且我三弟大仇還需借你之手一同完成,所以這身法傳與你,我那三弟泉下有知也不會責怪我。”
王慎見溫九回說得鄭重,急忙起身恭敬接過,正色道:“溫前輩放心,晚輩定不辱使命!”
溫九回輕歎道:“原本這一切都該我親自來做,隻可惜我年紀大了,當年那一次也受了重傷,溫養了這麽多年,一身修為也不過恢複不到六七成。這大化神功就算再練成效也不大,況且我也不擅劍法,對於這浮萍身法當年雖然也曾私下研究過,卻發現並不適合我練。所以,這些東西一並都傳授於你就當讓你幫忙的酬勞,至於這套身法,若無大成者親自指點著實難以摸著其中關鍵門道,能學到多少,就全靠你自己悟性了。”
王慎麵上鎮定,心中卻已是欣喜若狂,雖然這幾日他沉浸於修煉大化神功之中,但對於這套隻看過一眼的浮萍身法卻一直掛念心中,今夜終於能拿出來仔細研習,巴不得立刻就上手修煉起來。
“天地獨煙客,江海一浮萍。弱水沉不去,西風任飄零。”
再度翻開手中秘籍,輕吟卷首這四句詩,王慎心中竟湧起一陣莫名的親切感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四句詩就像是自己的寫照,細讀這詩句就像是在咀嚼回味自己走過來的這段人生,天地蒼茫,身如浮萍,飄飄蕩蕩不知所往。
深吸了幾口氣後,王慎將整本秘籍又仔仔細細翻看了一遍,然後閉上眼睛沉思良久,等他睜開眼時,便將這本秘籍還給了溫九回。
“都記下了?”
“嗯,記下了。”
“好,很好,希望你不會讓我三弟失望。”
說完這句話,溫九回竟是直接將這本秘籍連帶著大化神功的羊皮紙一起扔進了火堆中。
看著轉眼就成灰燼的兩套絕世功法,王慎沉默不言,接著他對溫九回一拱手,轉身就往身後的一棵大樹走去。
樹很高,王慎輕縱而上一直到最高的那根樹枝,然後就這麽直直站在樹梢上一動不動。
看到這一幕,溫九回驚訝地張了張嘴,眼中露出幾許追憶和欣慰。
整整一夜,王慎就這樣站著樹梢上沒有動過,當溫九回醒來時,還見王慎在那棵樹上。不過與昨夜不同的是,王慎的身子在樹梢上輕輕擺動著,確切地說,應該是王慎的身子在隨著樹梢而擺動。
晨風徐徐,吹刮著枝葉搖晃,而王慎整個人宛若掛在樹上的一隻風箏一般,也在隨風晃動。此刻的他閉著眼睛,心無雜念,就連自身的念力都盡數收斂,他甚至將自己看做了這樹梢的一部分,隻要有風吹來,他就往後倒,等風過去,他便又站直。這模樣看上去很奇怪,因為王慎全身上下手腳腰肢都沒有任何動作,就像是一個站著睡著了的人一般,任憑山風吹打,自顧自在樹上左右搖擺。
這感覺很奇妙,王慎放鬆全身,不以手腳身軀去保持自己的平衡,而是完全由體內元氣來支撐自己。風若迎麵吹來,王慎體內的元氣就自動散至背後,撐著自己不至於仰麵摔倒,風若自背後吹來,王慎就將元氣散至身前。
就這樣,王慎的元氣隨風而動,讓其不刻意去抵抗風力,卻也不至於自己被風吹倒,保持著隨風搖擺的奇怪姿勢。
這便是浮萍身法的精要所在,風吹浮萍任水流,千淘萬浪沉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