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水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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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無法百分百確定徐青藤是否為凶手,但他身上疑點實在太多。
此前顧青手掌那片雪花是他以冰玄勁故意為之,內氣從出現到消失,僅是一瞬,而且極其輕微。
獨七他們是很難感應到的,但徐青藤近在咫尺,若是身懷絕藝,定能有所感觸。
不過徐青藤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異常,都是正常反應。
但顧青注意到了徐青藤的左肩,有刹那間的繃緊,那是身體的本能反應,沒法控製。
這件事說明徐青藤遭遇襲擊時,第一反應是用左手。
他如果左手天生無力,絕不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真正讓顧青判斷徐青藤很可能是修行者的原因在於顧青的第二次試探,徐青藤在跟他走近院門時,雪地裏留下了很輕的腳印。
徐青藤看起來瘦弱,腳印很輕似乎也說得過去,但是根據顧青的目測,徐青藤到底是個男子,看著瘦,多少有些骨架在,留下的腳印不應該輕得像是同體型的女子似的。
他從前有這樣的經驗,而且現在眼力比過去任何一世都厲害,判斷絕不會出錯。
這隻是腳印的第一個疑點,還有一個疑點便是每一個腳印都整齊得如同尺子量過。常人在雪地裏走路,步子隻能做到大致相近,絕不可能如此精確。
因為這需要極為驚人的身體控製力。
如果不是修行者,亦得付出艱苦卓絕的努力。問題是以徐青藤的身份,既然能完成如此驚人的訓練,自也可以將其用在修行上,反正都是讓自身變得強大。
沒有理由不修行。
另外一方麵,徐青藤見到《水遠山長》時,確實表現出著迷的神情,他亦表明從沒見過如此精妙的筆法。
他在撒謊。
顧青從徐青藤的細微表情中,分析出徐青藤沒有那種第一次見到《水遠山長》的驚豔,反倒是藏著不易覺察的疑惑。
顯然他之前見過這幅畫。
徐青藤沒有理由在這件事上撒謊,他完全可以說之前何清給他看過。
他是本能想跟這幅畫撇清關係。
後麵徐青藤進臥室聽到何清聲音時的表現,亦顯得可疑。
可疑不在於徐青藤聽到何清得病後麵帶驚訝的回答,而是整段對話裏,一個徐青藤事後回想,才能覺察的破綻。
顧青模擬何清的口氣時,提到是兩個賤人害他得了病,並被何清處理掉。畢竟是兩條人命,所以何清請徐青藤讓典獄通融,沒有任何不對。
關鍵在於,徐青藤從始至終都沒問過兩個賤人是誰。
他竟一點都不好奇。
他的回答中,透出自己的潛意識,那就是他知道死的兩個賤人是誰。從徐青藤前麵的掩飾水平來看,他絕不該犯下如此大的失誤。
一個本不該失誤的人,突然失誤,隻能說明一點,徐青藤心亂了。
當然,這也是顧青表演得太好的緣故。
他的模仿中,連何清的呼吸、心跳都盡力表現出來。
不過如果徐青藤比較厲害,當時細細觀察,亦可能尋出破綻,隻能說明何清的聲音實實在在地攪亂了徐青藤的內心。
因此顧青趁機撒了藥粉。
那個藥粉叫做附骨香,能和人的體味產生奇妙的反應,絕非沐浴更衣能夠消除,隻會隨著時間過去,變得越來越淡。
而且這種附骨香,可以調製成獨特的氣味,那就是自己聞得到,別人卻聞不到。
這種原理正如有的男子聞到某個少女身上有清香,可別的人卻什麽都聞不到,因為人的嗅覺本就有如此奇妙的特性。
如果徐青藤是凶手,他絕對會想辦法弄清楚《水遠山長》的事。畢竟那才是他殺人的緣由。
他即使不潛入清秋館,亦很可能再次於附近出現窺視一二。
如果他偷偷出現在附近,顧青幾乎可以斷定徐青藤是凶手之一,隻是唯一一點無法解釋的事是徐青藤的右手拇指少了一截。
如果他是凶手,如何掩蓋這一點的?
造一截假拇指不難,問題在於如何瞞過何清。要知道芸娘的回憶裏,冬梅是給何清按頭了的。
顧青基本斷定,另一個凶手是盲琴師,扮作春香。
徐青藤如果是凶手,自然是扮成冬梅。
按頭是她的右手拇指肯定要使用,如果是假的,何清不可能不會感覺異常,畢竟以修行者的敏感,即使再渾然忘我,都該能覺察到這份不對勁才是。
顧青不信何清真的會察覺不出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徐青藤是凶手的同夥,但不是兩名凶手之一。
他隻是知情者。
如此一來,徐青藤亦可能讓別人來窺視清秋館。
這個人也不可能是盲琴師,因為盲琴師畢竟是瞎子。總會有相比正常人的不便和局限之處。
顧青亦認為跟何清死亡有關的人絕對不多。
畢竟他們是為了利益殺人。
每多一個人參與,就要多分出去一份利益。明明兩個人就能解決的事,怎麽會輕易多讓一個人來分享。
因此顧青還是認為,徐青藤如果是知情者,那也該是參與者。
哪怕他從徐青藤對書畫的鑒賞水準,以及如果是盲琴師的同夥,判斷出徐青藤很可能就是九流社的社長畫師。
亦認為徐青藤很難將利益多分享出去一份給社員。
畢竟盲琴師在刺殺中,可以說起到了重要作用,讓他參與說得通,剩下那件事,沒有不可替代性。
因此顧青更相信,如果徐青藤是凶手,亦可能是用特殊的手段掩蓋了右手拇指的殘疾。
畢竟這是個奇妙的世界。
對於顧青而言,有了這些懷疑後,最重要的不是搜尋更多的證據,而是變強。
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即使找到真凶,又能如何,頂多是無能狂怒而已。
顧青等待著下一個月圓,亦期待能在這幾天突破到混元童子功第三層。
等他確信這次的實力增強到可以碾壓盲琴師之流時,對徐青藤動手便是。
他找不到盲琴師,可徐青藤就在那裏。
他跑不掉。
無論如何,徐青藤都該知道內情。
他也不怕徐青藤會出乎意料的強大,因為徐青藤一直在掩飾自己,如果很強很強,不可能對付何清都需要經過周密計劃,亦不需要過於掩飾自己。
“希望這一次後,我也不用刻意掩飾自己了。”顧青瞧著東邊的明月,心裏幽幽地想著。
…
…
“我見了他兩次,認為你的判斷有問題,他應該不是那種古老強大的妖魔。”
“可是我的感覺怎麽會出錯?”
“因為你眼瞎了,所以太相信自己的感覺。而且這個人不能留,我們得想辦法除掉他。”
“如果他真的是妖魔怎麽辦,雖然你是社長,但這件事上,我有拒絕的權力。畢竟這件事的利益隻有我們兩個人分享,正如你讓我刺殺那個典獄,好安排上自己的人一樣,都不屬於社裏的利益。既然已經得到了咱們想要的,何必去冒險。”
“你真以為咱們得到了咱們想要的?”
“難道畫還有假?”
“我可以向你保證,咱們偷到的《水遠山長》出了一點意想不到的問題。咱們必須從那個顧青手上取得另一幅畫,否則根本不可能達成目的。”
“真的?”
“這方麵的事,你不應該對我有所質疑。”
“好,我相信你。什麽時候再次行動?”
“十五,這一天正好是下元水官節,我可以擺下陣法,接引神明之力,不給那家夥任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