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我想敲你點竹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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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分鍾以前

    電話剛接通,王農兵像野驢一般,氣勢洶洶地興師問罪:高宇,你個王八犢子,你知不知道,我兒子死你的雙山縣了

    什麽時候的事啊,王市長,我不知道啊。小說

    你少他媽跟我裝犢子,你不知道古昭親自給我打的電話,他會不告訴你

    果然是大家族裏出來的,這個時候還不忘給自己下套。高宇心裏不由得暗自佩服王農兵,王農兵說是古昭給他通的風,那麽一定不是古昭給他報的信。首先,王農兵沒有這麽笨,如果王農兵能這麽輕易把給他通風報信的賣了,那麽自己何至於用了三年才能得到王農兵的信任,其次,古昭也沒有這麽笨,古昭一定會把王晨死亡的消息通知王農兵,他也會讓王農兵知道是他透露的,但是不會親自給王農兵打電話。

    王農兵之所以故意說是古昭,目的很明確,王晨死在雙山縣,那麽身為公安局長的古昭肯定是第一負責人,哪怕王農兵安排市公安局的人接手,也繞不過當地公安局的一把手,而且,王農兵覺得古昭是他高宇的人,離間了自己和古昭的關係,他可以在案件的處理掌握主動。

    王農兵當然知道他兒子王晨是什麽人,隻有掌握了案件的主動權,才能把所有黑的都變成白的。

    這是大家族的積累,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充滿陰謀和鬥爭。

    古昭給我打了電話,說我兒子出了車禍,我正等他的消息呢難道,王少和我兒子在一起他們一起出的車禍

    明天午九點,我要開常委會,開完會,我會親自把我兒子接回來。高宇我告訴你,你最好燒香拜佛讓你兒子跟我兒子一起死了,他要有一口氣,那你,還有你們全家哼哼

    電話掛斷後的嘟嘟聲,像魔鬼在大笑,不斷傳到高宇的耳朵裏,王農兵已經把臉撕破了,那他現在該怎麽辦是卑躬屈膝地求饒,還是魚死破拚死一搏

    和王農兵鬥,那是和整個王家鬥,那是蚍蜉撼大樹,勝率也好算,不大於不小於,正好等於零。

    如果是求饒呢以王農兵的脾氣,把自己這麽多年辛辛苦苦攢下的所有的家當都奉獻出去,再痛哭流涕地表表忠心,王農兵也許會給他留一條生路,可是人家兒子死了,自己的兒子活著,在這個問題,無論他做什麽都無法讓王農兵滿意。

    你一個兒子,我也不是有倆仨的,你的兒子是兒子,老子的兒子不是了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老子不信你的邪了,你動我兒子一下試試。高宇把手機往桌一扔,手指著屏幕說了一句狠話。

    誰成想話音未落,桌的手機又響了,高宇慌忙地拿起手機,連來電是誰都沒看按下了接聽鍵:王市長,你好你還有什麽指示

    高宇突兀的問好顯然讓電話那頭的人感到莫名其妙,對方頓了一下,才怯生生地道:爸,我是劉媛

    聽到來電話的不是王農兵而是兒媳婦劉媛,高宇敲了敲額頭,神經太緊張了:劉媛啊,這麽晚還沒休息啊

    沒呢,爸,我有一個朋友要找您說幾句話說完劉媛把電話遞給黃大力,也不管高宇同意不同意。

    高書記您好,我是劉媛的朋友一個洪亮有力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高宇的眉頭皺起,這麽晚了,兒媳婦怎麽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劉媛家也是獨生子女,並沒有兄弟。

    你是誰

    我是誰現在對您來說不重要,您隻要相信我是劉媛的朋友,也是高小軍的朋友可以了。

    你有什麽事高宇慢慢坐下,他很不喜歡對方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尤其是在剛剛被人用這種語氣教訓的時候。這是他的一畝三分地,容不得別人對他放肆。

    我沒有事

    沒事高宇原以為對方是托兒媳婦關係走後門的,隻要對方一張嘴,他可以大義淩然地怒斥對方,發泄一下心的鬱悶,可當聽到對方說沒事,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高宇正要追問一句的時候,電話的人幽幽地說道:現在有事的是您吧,高書記是不是剛接完王市長的電話,剛挨完罵啊

    高宇忽地從椅子站起來:你到底是誰他剛剛放下王農兵的電話,這個人知道了,他是王農兵的人,王農兵讓他給自己打電話或者王農兵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他在王農兵的身邊如果他在王農兵的身邊,那麽兒媳婦怎麽會和他在一起呢

    我說了,我是誰現在不重要,您不用擔心,您的兒媳婦很安全。對吧。黃大力把電話遞給劉媛,劉媛忙對著電話道:爸,黃大哥是我和小軍的救命恩人,您要相信黃大哥,聽他的話

    黃大力朝劉媛微微招了招手,劉媛聽話地把電話遞給黃大力,黃大力朝劉媛笑了笑,對著電話道:您聽見了如果沒有我,你兒子高小軍已經死在果山腳下了。

    你今天在果山現場小軍現在怎麽樣高宇的聲音都在發抖,古昭隻說兒子沒有生命危險,蹭掉塊皮是沒有生命危險,缺胳膊少腿也叫沒有生命危險,古昭去了這麽久,應該早到了果山了,怎麽不打個電話匯報一下呢。

    不止我在果山,你的兒媳婦也在果山,你們高家真是輩子積德了,能娶了這麽賢良淑德的好兒媳婦,知道丈夫有難,特意找我和我師弟來搭救你兒子。

    我問你我兒子怎麽樣了高宇不耐煩地問道,哪一個願意聽他閑扯,自己隻關心兒子。

    你放心吧,隻是輕微的腦震蕩,有我和我師弟在,是他死了,我們也能把他的魂從閻王殿裏找回來

    劉媛聽了黃大力的話,看著黃大力的眼神再次滿是崇拜,高小軍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在自己懷裏很久,身體都開始發涼發硬,黃大力簡單指揮吳朋做個人工呼吸把丈夫救回來,而且黃大力伸了一個懶腰,讓所有人見到了藍臉和綠臉兩個真正的鬼差,黃大力不光能讓大家看見,他還能驅使鬼差,讓鬼差稱呼他和魏猛為老板,黃大力和魏猛可能不是仙,也可能不是神,但是絕對不是凡人。

    聽到說自己兒子沒有問題,高宇才微微地放下心,可隨即有把心提了起來:感謝這位朋友,不過我現在想知道,你給我打電話的目的是什麽呢

    很簡單,敲你一筆竹杠黃大力說話的時候又朝劉媛笑了笑,劉媛的表情很平靜,沒有覺得黃大力如此和自己的公公說話有什麽不妥。

    朋友倒是直接,您救了我兒子,我理應給予報答。

    你兒子是你兒子,你是你,我現在和你談的,是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哈哈,我有什麽問題高宇笑了兩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放鬆,電話那頭的人語氣雖然玩世不恭,可卻總能占了風頭,他到底是哪頭的呢

    你的兒子活著,可王市長的兒子死了。王晨雖然死有餘辜,可王晨是王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子,你現在,想求饒沒有龍肝鳳髓孝敬,想拚命沒有白馬長槍殺敵,正可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宇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臉的肌肉也因為過分的緊張而劇烈地抽動:你到底是誰

    跟你說幾遍了,耳朵插雞毛了還問我最後告訴你一次,我是誰對你來說不重要,你要擔心的是你自己,你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了,而我呢,能給你指一條光明大道,不過呢,在指路之前呢,我想敲你點竹杠,看你能不能心甘情願被我敲。

    高宇沉默了,即使他百般不願意承認,可他現在的處境真地已經是窮途末路了,明天王農兵要來了,和他一起到來的,還有暴風驟雨般的報複,如果自己不能在王農兵到來之前想出個辦法,那麽必然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局麵。

    請您讓劉媛聽電話高宇沉默了約有一分鍾才說話,而此時的他,對黃大力說話用了敬語,語氣也不在那麽強勢。

    想聽聽你兒媳婦的意見不用問了,我可是她重金請出山的,不會提出與我相左的意見。你現在給我你的決定,我的竹杠,你認還是不認。

    黃大力的話像是最後通牒,如果高宇說不,黃大力離開會永遠結束通話。

    你有什麽條件高宇沉默了三秒,還是沒有敢拒絕黃大力的要求。

    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出五十萬,在玉門山的山腰修一座土地廟,一座白老太太的廟

    修廟

    對,兩座廟而且要在陰曆七月十五之前修完

    還有其他的條件嗎高宇原以為對方會獅子大開口,可沒想到對方讓他修廟,而且隻花區區的五十萬。高宇不相信有天掉餡餅的事情發生,像他不相信花兩塊錢能五百萬一樣。

    沒有了黃大力的眼珠轉了轉,笑了兩聲,這次是沒有了。反正用不了多久,他還有事求到自己。說話的時候黃大力朝劉媛看了看,沒錯,用不了多久,他高宇還要求到他麵前。

    我答應你反正是句口頭的承諾,先答應下來,看看這個人有什麽錦囊妙計可以幫助自己破了現在這個死局。

    恭喜你,高書記,你會為你做出這個決定而感到驕傲的

    高宇沒有說話,他從黃大力的話裏聽不出一絲的恭喜之意,反倒有幾分嘲諷。

    好了,說正事黃大力的語氣一變,一改剛才戲謔的語氣,一本正經地道:高宇同誌,我黨的宗旨是什麽

    我黨的宗旨高宇一愣,他不明白為什麽對方會在這個時候問這樣一個問題,語氣還如此地正式。

    當了這麽多年黨員,不會連黨的宗旨都忘了吧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我黨的根本宗旨

    隻要是為人民服務,人民會擁護,任何與人民為敵的人,必然被人民拋棄,必然走向滅亡。

    如果黃大力在高宇麵前,他能啐黃大力一臉吐沫星子,扯什麽犢子呢你他媽是誰啊,給老子政治課,你是紀檢委的還是黨校的。跟老子唱高調,你還嫩點。

    感謝你,高宇同誌,你不光嚴格要求了自己,還影響了你的家人,正是在你的影響下,高小軍同誌才能在麵對窮凶極惡的歹徒麵前,勇敢地站出來,配合警察將被綁架的人質解救出來,當然,進行綁架的歹徒死於心髒病是一個意外,和高小軍,和警方都沒有關係,隻能是歹徒咎由自取。

    刹那間,高宇恍惚了,此時此刻,他仿佛置身於主席台前,正在參加兒子高小軍立功受獎的儀式。兒子戴著大紅花迎接台下雷鳴般的掌聲,領導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出了黃大力對他說的話。

    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嗎有王家猶如太行王屋兩座大山壓在他身,難道老天爺會眷顧他,派下兩個黃巾力士把山搬走

    與人民為敵,不管它從天來,海來,陸來,必將葬送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裏,落得個可恥的下場高宇不知咋地,想起運動時期的口號,也不知咋地,對著電話說了出來。

    有高小軍的證詞,兩名警察的證明,外加現場的物證,警察身的槍傷,這是個鐵案,是把李昌鈺請來,也是個鐵案。把官司打進京城,它也是無法改變的鐵案。

    有時候司法,不一定能完全公正

    沒錯,我國的法製進度還很慢,法律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不然不會有鄧玉嬌案,輿論影響司法審判的事件發生了。劉媛,我聽說你爸是報社的,你還有個親戚是京城的著名記者能不能給我問問明星的八卦新聞啊

    報社著名記者黃大力毫不相幹的一句話讓高宇眼前一亮,他終於知道黃大力說了這麽多話的意思,自己一直在一個誤區,想著如何向王家求饒,想著怎麽可以讓王家放過自己,或者用自己這螻蟻之力,如何和王家這頭大象拚命,孫猴子還要搬救兵救唐僧,自己為什麽不能借勢呢。

    高書記,不知道我給你指的這條明路,值不值五十萬呢

    差東風啊。王家的勢利是他高宇無法回避的存在,哪怕有證言證據,哪怕親家可以在報紙幫自己擂鼓助威,可還不夠,這個勢借的還不夠。

    有東風啊。不過借東風需要還啊

    敲竹杠,又要敲竹杠,對方果然不會這麽輕易幫自己,五十萬,太少了,區區的五十萬怎麽能把這麽大的問題解決呢,如果是自己,起碼會要幾千萬。

    這是一個人思維的慣性,一個出租車司機,一個月能賺五萬塊,那他認為是天數字,而對一個貪官來說,一個月賺五十萬,那是對他莫大的侮辱。

    你開價吧我不借,我買。

    您先別著急,我先說說我的東風是什麽。王晨開車撞飛高小軍的車,槍擊警察,脫了褲子要強奸女學生黃大力故意賣了一個關子,等他聽到電話裏高宇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他才笑了兩聲,道:真是無巧不成書,這一切的一切,剛好被我的行車記錄儀記錄下來,不光用圖像,還有聲音。

    我出三千萬高宇感覺他的心都要隨著黃大力話的跳出來,無圖無真相,何況是影像,如果真有影像資料,那麽是無可辯駁的鐵證,有這樣一份資料,他可以找王農兵談談。

    別忙啊,高書記。我還沒說完呢。這可不是東風,風是需要吹的,剛好我認識幾個朋友,他們可以在一分鍾之內讓各大站循環播放這段視頻,讓全世界都看到這段視頻。

    啪高宇手裏的手機掉到了桌子,他突然感到了恐懼,知道王晨死了更恐懼,如果真讓全世界的人看到他所說的那段視頻,別的後果他不知道,他成為整個王家的眼釘肉刺,則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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