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金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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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許你們自私自利,我就不能人不為己了?”半空之中的張牡丹臉色很猙獰:“要是隻能活一個,那我就希望,活下去的是我,和我的金子。”

    “老板,你看……”王德光恨恨的看著我:“咱們也太……”

    我盯著半空之中的吊籃,說道:“吊籃馬上就會下來的。”

    “啥?”王德光還沒明白,我衝著上頭就喊了起來:“董警官!把吊籃的繩子給放下來!上去不是人,是個怪物,身上帶著瘴氣,見了光,你們都會倒黴的!”

    “你說什麽?”這四個字,倒是董警官跟張牡丹異口同聲。

    我答道:“張牡丹,你想不起來了?你已經死了,你也是個乾麂子。”

    “你……你放屁!”張牡丹氣急敗壞,伸頭就衝著我吐口水:“你特麽別冤枉好人,給老子潑髒水,老子怎麽是乾麂子了?你才是乾麂子,你們全家都是乾麂子!”

    我側臉躲過了那口口水,說道:“別著忙,你要是不信的話,上麵,就是太陽光。”

    這會兒應該是夕照時分,礦井的一半進了金紅色的陽光,張牡丹的吊籃接觸到了井壁上的陽光之後,他忽然不吱聲了。

    而董警官,也看到了吊籃之中的情景,倒抽了一口冷氣。

    隻見張牡丹的皮膚,暴露在陽光下之後,飛快的在陽光之中給潰爛了,接著變成了一絲一絲的揚塵,消散在了陽光之中。

    像是一隻蛾子,振翅的時候,身上飛散下來的鱗粉。

    鱗粉消散,肉露出來,化作粉塵,骨頭也露出來,同樣成了粉塵。

    張牡丹抬頭望著礦井外麵的藍天和陽光,長大了嘴,他的手裏,還是緊緊的抱著那一口袋的金子,怎麽也不肯撒手。

    我耳朵尖,聽見他咕噥了一聲:“金子……”

    “你好好想想。”我說道:“你下來這裏偷金子之後,就染上了瘴氣,可你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還一門心思,想著找金子,還債,回家,是不是?”

    你跟那些個礦工,都是一類,你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信……我不信……金子……”這幾句話沒說完,張牡丹渾身都化開了,一陣風從礦井口上往下衝,他在吊籃裏麵,成了飛灰,打吊籃的縫隙之中篩了下來,灰飛煙滅。

    我為什麽不帶他上去?是因為我想著再放下籃子,想方設法,留他們個全屍送回家。

    可他著急——還覺得我是要故意甩下他,帶著自己人出去,情急之下,就搶著上去了。

    這就是命。

    董警官已經看見了底下的情況,手一鬆,吊籃就給下來了裏麵隻剩下了那個陳舊的三眼疤煙袋鍋子。

    “行了,趕緊走。”我拉過了陸恒川和王德光就要坐上去,可這個時候,礦井裏麵的轟鳴聲已經越逼越近,大塊的石頭從我們頭頂上往下砸。

    不行了,眼瞅著要倒黴,我這個想法才剛浮現出來,董警官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快點!要塌!”

    這話還沒說完,一塊大石頭就直接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正他娘的要砸在了吊籃上,我哪兒還顧得上吊籃,一把先將陸恒川和王德光給拽了出來,一回頭,吊籃已經直接扁了。

    你媽個蛋的,這下咋出去啊!

    而這個時候,整個礦洞真的跟個骨牌似得,一股勁兒的就倒了下來,眼瞅著吊籃也特麽玩兒完了,身邊還一個勁兒的掉石頭,我沒法子,拽著死魚眼和王德光就往能躲石頭的地方跑。

    那些個乾麂子自打被壓死了以後,可能也沒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嚇得跟螞蟻似得四處鑽:“回家……還得回家!”

    何況我們已經答應過帶著他們回去,這會兒我們上哪兒,他們也會跟到了哪兒。

    眼瞅著一個石頭洞像是挺堅固的,當務之急是先不要被砸死,我就帶著陸恒川和王德光進去了,回頭喊乾麂子們:“進來!全進來!對了,把那兩個不能動的,也弄進來!”

    我們剛進了那個洞口,“哄”的一聲,外麵又被堵了一個嚴嚴實實,眼前重新是一片黑暗。

    王德光在黑暗之中歎了口氣:“哎,老板,咱們出來之前,可能沒看黃曆,今天,不宜動土啊!”

    “廢話,現在說這個還有卵用?”我喘了一口氣,轉臉就借助腦袋上的那個探照燈就往後頭看。

    隻見那些個乾麂子密密麻麻的把我們都給圍起來了,可以說進不去出不來。

    “怎麽著?”陸恒川譏誚的說道:“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說要來救人,自己也給搭進去了,行了,你就等著做個乾麂子城隍,我們倆給你當乾麂子文書和師爺。”

    “我覺得行。”王德光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他頭頂上的光隨著他的點頭上下搖晃。

    “拉"ji ba"倒吧,當毛線的乾麂子城隍,天無絕人之路,以前碰上過多少麻煩,還不是湊闖出去了,這算個屁。”我嘴上這麽說著,奔著這個洞口一望,豪氣幹雲的感覺也沒了,這心裏頓時也拔涼拔涼的,特麽這個山洞,也是個堵死的啊?

    照著董警官之前的意思,那就是說這個礦洞後麵就是一個山,我們這是在山裏,除非把山給挖通了。

    可我們這也沒啥穿山甲啊!

    陸恒川注意到了我麵部表情的變化,冷笑了一聲。

    不對,看著陸恒川這麽淡定,肯定是說明我們的麵相都不像是要死的,一定還有其他出去的辦法。

    我一尋思,這個“金”字,是人在土上,土不全,土都不全了,那肯定還是能出去的。

    人在土上——你娘,難不成我們屁股底下,能有什麽出路?

    我回頭就問那些個乾麂子:“這裏有什麽地道沒有?”

    乾麂子們搖搖頭,陰沉著臉:“出不去了。”

    還沒咋,我們這些活人還帶著點勁頭呢,你們這些死鬼倒是先喪氣上了。

    有一口氣,就得掙紮掙紮。

    我再想了想,“金”字也有水為“淦”,意思是水上通行的意思,臥槽,難道這個地方,有個地下河什麽的?

    我趕緊看向了王德光:“你看看,這裏會不會有暗河?”

    要是有的話,我們就能跟上次在雙塔寺的時候一樣,挖開了暗河,直接被水給衝出去了。

    王德光一聽,連忙點頭,起手在山洞裏麵就摸索了起來,可這一摸索,他又哭喪了臉,為難的說道:“老板,不行啊,你看這裏全都是石頭,和金礦,就算能有什麽暗河,咱們也不能挖掘開啊!”

    是啊,雙塔寺底下都是土,好挖,這裏是石頭,還得開礦……對了,我轉頭看著那些個乾麂子,立馬來了主意:“你們能開礦,是不是?”

    “俺們當然能開礦。”那些乾麂子絮絮叨叨的說道:“俺們上這裏,就是來開礦賺錢的……”

    “那你看水,”我跟王德光說道:“這裏這麽多的礦工,肯定能刨開!”

    王德光一聽,拍了腦袋一下:“對啊!老板,你等著!”

    說著,他就先又摸索了起來:“橫平豎直為先,藏風止水為幹……”

    好半天,他才說道:“老板,我看這裏行!”

    我一瞅,那地方確實都是岩石,一看就特別結實,我就回頭看了那些乾麂子一眼,跟他們招了招手:“挖開了這裏,我帶你們回家!”

    那些乾麂子一聽,都挺激動,操持起了平時帶著的工具,對著那塊石頭就拚命的刨了起來——別說,那塊石頭一起,底下又是黃橙橙的金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