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回 起我羌兵見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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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是涼州大郡,自曹丕掌權以來,此地羌人眾多,距離羌人真正霸占的隴西郡也不過一山之隔。半年前曹丕於此打圍,由是治安便亂了起來,無數的羌人趁機湧入城中。
羌人雖是涼州的大民族,但真正的地位卻無比低下,除了真正霸占一方的土著能夠視漢人為草芥,其他的羌人早已被漢人馴化,變得無比溫順。
隻是不知為何,最近縣衙裏的訴狀突然多了起來,大多都是羌人擾亂治安的消息;郡太守薑敘也是發了慌,羌人一向逆來順受,從不擾亂治安,怎的近日變得如此躁動?
薑敘於是召集幕僚,詢問他們所知道的事情;參軍楊阜道:“近日屬下在羌人周圍的耳目曾說,劉備暗中與羌人聯盟,本打算去年進攻涼州,並允諾贈送錢財,許之養牧之地,故而羌人紛紛樂而效命。哪知一年已過,劉備依舊毫無動靜,有羌人不滿,意欲隴西、天水諸郡,迫使曹丕接受他們的要求。”
這不就是準備叛亂嗎?”薑敘拱著腦袋喝道,“此事為何不早日與我說?”
楊阜道:“太守,此事略有蹊蹺;其一,近日劉備攻打襄陽不利,既然他早與羌人有約,為何反去進攻襄陽?其二,此乃羌人醉後之言,難以辯其真偽,若徒增郡人慌亂,在下難辭其咎!”
薑敘點了點頭,楊阜所言甚有道理,隻是這羌人叛亂一事事關重大,他一個小小的太守還沒權力過問,需得將此事上報給涼州刺史張既才行。
功曹薑冏忽然阻止道:“太守,在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薑敘手中墨筆微停,笑道:“你我本是一族之人,何必細分彼此?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薑冏說道:“馬騰、馬超在涼州之時,羌人畏懼馬超之威,故而臣服於大漢近二十年;而今馬超落魄不知所蹤,故而羌人複反。依屬下愚見,不如派一人偽裝成馬超,大張旗鼓的說他降了曹丕,羌人無知,必然信以為真,則涼州之患盡息也!”
楊阜眉頭一皺,喝道:“叛賊馬超等人已悉數為先王所除,今日又起其名,非是讓羌人畏懼,而是讓兩種漢人恐慌!以為那馬超複攻入涼州也!何況馬超孤傲自大,羌人縱然無知,卻也不是傻子,他們如何不知道馬超的所行所為?”
薑敘也是不認同薑冏的觀點,說道:“此事暫且作罷,涼州刺史多謀,待他上報司隸校尉,又上報魏王之後,我等再行決斷!”
薑冏還打算說些什麽,但薑敘已經封了密函,命人將信送往武威,便又聊了聊其餘的事情,就這麽散會了。
一路無言,薑冏悶悶的回到家中,其妻姚氏出門迎接,笑著將他的衣衫脫了下來,卻見他一臉不快,便問道:“郎君今日廟堂之上可是有甚不快?為何如此鬱鬱?”
薑敘飲了一口冷茶,姚氏罵了一句,連忙將冷茶撤了下來,換上嶄新的擂茶。他見其郎君心不在焉,心道必然有事,再三追問下,薑冏方才說道:“冀縣危矣!”
姚氏大驚道:“郎君何出此言?”
薑冏也不避諱,便將今日廟堂上的所有事情告訴給了姚氏,姚氏默默的聽著,直到最後方才歎了一句:“薑敘優柔寡斷,此事上報涼州刺史後若再上報司隸校尉、魏王,那豈不是擾亂涼州刺史的決斷?待魏王決策下來之後,隻怕羌人早已反了!”
姚氏出於名門,曾與馬超互道兄妹,對於這件事也是看得透徹;按理來說薑敘上報刺史並沒有過錯,但他卻又僭越的上報魏王,這是在製約刺史,不僅陷自己於兩難,也讓涼州百姓陷入危難。
若羌人知曉有人泄密,隻怕起兵造反便是幾日內的事情了;此刻薑敘不想應對之策,反是心安理得,豈不自取滅亡?”
薑冏進獻偽裝成馬超的計策,雖說算不上良計,但至少會讓打算叛逆的羌人掂量掂量;畢竟神威天將軍的名號不是亂吹的,馬超在涼州的威名足以讓所有羌人喪膽!
不行……我得去整頓整頓兵馬,若是羌人在三日內叛亂,以薑敘的性格必然難以抵禦!維兒自先生那裏回來後,你記得輔導他的功課。”
姚氏從來不阻止自己的丈夫,也是輕輕應了一聲,還沒等熱茶煮好,薑冏便慌張的走開了。
此時的羌人向來反複無常,就連匈奴人都比他們有信譽多了;叛亂沒多久被平定之後,還沒等和約上的墨漬變幹,又會開始反叛。如今二十年未反已是難事,你看自黃巾之亂後,涼州的羌人安分過嗎?董卓、皇甫嵩等人都是討伐過羌人的叛亂,而韓遂這類人又不停的教唆這羌人叛亂,就連馬騰也曾經利用過羌人。
但薑冏感覺這次很危險,羌人有幾百個部落,平日小叛亂不斷,若這次是幾個大部落聯手的話,少說也是好幾萬人,憑借冀縣的兵力如何守得住?
將至黃昏,一名六歲的孩童走進了薑冏家的大門,年紀輕輕麵貌不凡,長得英俊瀟灑,孔武有力,令人看著就喜歡。肩上扛著一個背包模樣的東西,走進屋內就嚷嚷著自己餓了。
屋中的姚氏忙著烙麵餅,忙朝小孩說了一句:“快了快了,維兒,今日父親不回來,你可以多吃一些。”
薑維哦了一聲,心道父親畢竟是功曹,肯定還有許多要忙碌的事情,加班加點也不是什麽稀奇。趁著母親烙麵餅的功夫,薑維取出了今日所講的功課好好溫習。
今日先生講了什麽?”灶房裏的姚氏大聲問道。
薑維仰著頭砸吧砸吧眼睛,回應道:“先生今日什麽也沒講,隻說了一堆羌語,孩兒聽不懂,隻能自己學習。”
咦?”
姚氏忽感驚奇,放下手中活路走了出來,疑惑道:“你先生不是漢人嗎,怎麽會說羌語?”
先生在前幾日就換成了一個羌人,至於原來的先生到哪裏去了孩兒不知;隻是這新的先生著實不怎麽樣,連鄭玄的經學內容都給講錯了,還好意思自稱自己是大儒!”
薑維說著便笑了起來,他還記得自己給那先生糾正錯誤的時候那先生如同便秘一般的眼神,想著就覺得好笑。
但聽了薑維的話後,姚氏卻暗中感覺不妙;先生換人,學堂裏必是有人來家中說的,為何她一點都不知道?再加上薑維剛才說先生說了幾句羌語——雖說學堂裏三分之二的是羌人,但唯獨不讓漢人聽明白,難道有什麽陰謀?
維兒,你可記得那先生說的什麽?母親倒是略知幾句羌語,你說出來我說不定還是明白的。”為了不讓薑維多疑,姚氏還是笑著說起此事的。
薑維記憶力過人,很快便將羌語複述了一遍(筆者不懂羌語,隻能略過了),姚氏聞言大驚失色,驚呼道:“維兒,你父親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