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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三天,南宮玉總領朝政,每晚批閱的奏折如山,還要處理戶部和軍部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張居正和高拱曾來拜見過他,隻做了短暫的交談就離去了。張居正提醒南宮玉小心嚴黨也許在密謀著什麽,三天早朝不上奏絕不是嚴家的風格,他們也絕不會這麽輕易認輸。

    南宮玉心知張居正說的有道理,但他實在沒功夫深想,反正朱厚熜隻閉關一個月,頂多也就再辛苦幾天。

    事情的曲折發生在第四天,南宮玉剛剛上朝,就有一隊禁衛軍簇擁著一人走進殿來。群臣一陣喧嘩,可當見到簇擁的那人時全都跪地下拜道:“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那人正是皇太子朱載垕,隻見他相貌英俊,臉色蒼白,精神卻是不錯,龍行虎步並無病態,來到大殿正中道:“諸位平身。”

    接著向南宮玉施禮道:“皇叔監國辛苦了,近日小王身體好轉,得知父王閉關修行,特意來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南宮玉忙還禮道:“世子言重了。皇帝不在,太子監國,殿下既然龍體好轉,當然由殿下總領朝政才是。”

    朱載垕笑道:“父王明令讓皇叔為攝政王,侄兒豈敢僭越,願聽皇叔調遣。”這時嚴世藩出列道:“皇上讓應天王監國隻因殿下龍體抱恙,如果皇上得知殿下已然好轉肯定會讓殿下監國的,這是祖製。”南宮玉心想“你要真心不想監國,帶禁衛軍進來做什麽?這不是故意給我壓力麽?不過你來監國更好,我正好得以清閑。”便道:“嚴大人說的是,攝政之位非太子莫屬,在下實不敢再坐下去了。”

    朱載垕也不再謙讓,走到南宮玉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道:“繼續朝議吧。”南宮玉走下來後,張居正手捧奏折道:“臣有事啟奏,山東河北的災區雖已賑災安撫,但今年的土地仍然貧瘠難用,臣建議從別的省調糧食前去,平價賣給兩省災民,買不起的還允許他們借貸糧食,待他們明年秋收後償還。”

    朱載垕看過他的奏折,徐徐道:“朝廷已經接濟了他們一年,要是明年土地仍然貧瘠,是不是還要接濟?欠朝廷的糧食是否能及時償還?接濟不是辦法,隻能讓百姓自力更生。”

    張居正道:“賑災糧隻是杯水車薪,如果今年不繼續接濟,就會有大量的難民淪為乞丐,流往別的城市,甚至會引起動亂,如此惡性循環,土地更沒有人耕種,國家的負擔也就更大呀。”朱載垕笑道:“刁民還敢造反麽?如果全天下的百姓都懶得種田,都指望朝廷養活他們,早把我們大明吃窮了,此議不準。”

    張居正支吾了一聲,把話咽下下去,道了聲“是”退回隊伍,和高拱奇怪的對視了一眼,高拱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奏折,張居正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

    這時嚴世藩和鄢懋卿依次出列上奏,內容都是擴建宮殿,加大征稅力度,擴大江南桑蠶麵積等一共八道奏疏,朱載垕隻是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後就拍板同意了。”

    當天朝議結束後一個時辰,張居正和高拱二人身著便裝前來找到南宮玉,高拱直接問道:“王爺對今天的早朝有何想法?”南宮玉道:“太子監國合情合理,也沒什麽不妥。”高拱道:“下臣不是說的這個,是太子否決了張太嶽的提案,接連準奏了嚴黨的提案,王爺不覺得奇怪麽?”

    南宮玉心知官場水深,要先探明他們的意思再說,便沉吟道:“也許殿下有他自己的考慮,二位有什麽看法。”張居正道:“王爺應該知道太子和嚴黨向來是水火不容,就算太子監國也絕不會偏向嚴黨,可這還不是最奇怪的。”

    南宮玉道:“最奇怪的是什麽?”張居正道:“奇怪的是三天前我們才去太子府看望過,太子仍然臥床不起,太醫說並無好轉的跡象,怎麽才兩天功夫就康複了?下官和肅清都是太子的師傅,太子對我們無話不談,凡是我們的奏疏太子是肯定會支持的,可今天早朝卻讓我們疑惑不解。剛才我們又去太子府上探望,太子下令閉門謝客,誰都不見,所以下官和肅清才覺得蹊蹺,來找王爺商量。”

    南宮玉道:“不管太子的行為有多奇怪,可太子就是太子,他有他的權利。一切還是等皇上出關以後再說吧。”高拱道:“皇上出關還早,看今天的趨勢太子好像和嚴黨聯合了起來,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呀。”

    南宮玉實在不願參與他們的黨派之爭,道:“太子才剛剛監國一天,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再說了,我們對這件事也無能為力,對麽?”張高二人對視了一眼,也歎了口氣,起身告辭。

    誰知往後幾天的改變不但讓徐高張三人疑惑不解,連南宮玉也感到了奇怪。第二天朱載垕就解除了南宮玉戶部尚書的職務,重新交給了嚴世藩。第三日,宣布高拱和張居正退出內閣,由嚴黨的人接替。第四日,加強了皇城禁衛軍的布防,升嚴慶冬為大內禁衛軍統領。文武百官都看出這是要“變天”的節奏,一天之內撤下兩位內閣大臣,所有人在朝堂上噤若寒蟬,生怕一句話說錯惹來大禍。

    這一晚來找南宮玉的除了張居正和高拱外,還有徐階,徐階城府極深,可如今連他也坐不住了。南宮玉在書房接見了他們,徐階道:“老夫認為太子府一定出了什麽事,不然太子絕不會如此反常。”南宮玉道:“徐閣老認為會出什麽事呢?”徐階搖了搖頭,道:“太子除了上朝外,整日閉門不出,我們已求見了多次,都吃了閉門羹,讓人匪夷所思。王爺也是朱家的人,能不能請皇上提早出關主持大局,這麽發展下去的話隻怕大明會大亂的。”

    南宮玉道:“我今天早朝後問過劉瑾,劉瑾說皇上閉關是從裏麵鎖的門,誰都打不開。而且皇上有條明文規定,誰打擾他與神仙交會,是要殺頭的。”高拱重重歎了口氣,道:“要是任由太子鬧下去,神仙也救不了大明了。”徐階沉聲道:“肅清慎言。王爺,我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您聽聽有沒有這種可能。”南宮玉道:“閣老請說。”

    徐階道:“老夫猜測太子是不是有什麽弱點握在嚴黨手上,被他們操控了,不然解釋不了這幾天的情況。”南宮玉思索了一下,道:“確實有這種可能。”徐階道:“我們都是外臣,有些事不能做也做不了,王爺卻不一樣,在皇上出關前隻有王爺才能保住我大明社稷。”南宮玉道:“閣老言重了吧,怎麽就威脅到大明社稷了呢?”

    徐階鄭重道:“老臣絕非危言聳聽,太子和嚴黨這幾天的部署其實隻為一件事。”南宮玉奇道:“什麽事?”徐階一字字道:“篡位謀反。”南宮玉倒吸了一口涼氣。徐階道:“奪王爺戶部之權,遣高張出內閣,大用親信,控製禁衛軍,下一步要做什麽也就呼之欲出了,王爺不能再無動於衷了。”

    南宮玉沉吟道:“好,如果他們真要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我會全力去阻止。”徐階鬆了口氣,道:“有王爺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現在也隻能依仗王爺了。”

    三人走後,南宮玉沉思了很久,認為徐階的擔心還是有道理的,其中定有隱情。如果太子真被嚴黨要挾,那自己就必須助他脫困,這不僅是朱家的事,而且關乎著全天下的興衰。想到這裏他換上一件夜行衣,飛身跳出了王府,趁著夜色來到了太子府前。

    太子府永遠都亮如白晝,也永遠戒備森嚴,可這一切都難不住現在的南宮玉。如今他的武功除了內功還差點火候外,其他方麵都躋身為宗師之林,輕功更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輕而易舉的躍過了院牆,躲過了巡邏的士兵,來到了內院的主宅後。他先在臥室和書房外逗留過一陣,聽不到任何動靜,轉而繞到宅子前麵,見大廳正門處把守森嚴,便想太子應該還在大廳裏,就輕身上房,悄無聲息爬到房頂正中,將瓦片挪開一條縫隙,向下觀看。

    這一看可吃了一驚,廳內不但有太子,還有嚴世藩,嚴慶冬,和自從離開西域後就一直沒見過的魑魅。怎麽魑魅也和太子,嚴黨攪在一起了。

    更令他難以相信的是,這些人都是坐著的,而太子卻站在那裏,一副巴結嚴世藩的嘴臉,還親自為他端茶送水。“就算有把柄握在嚴世藩手裏也不該如此低三下四啊,這種奴性不該出現在太子身上。

    隻聽嚴世藩淡淡道:“看來你還知道你是誰。”朱載垕忙躬身道:“小人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絕不忘記小閣老的栽培之恩。”嚴世藩道:“聽說你昨晚寵幸了一個丫鬟?”朱厚熜尷尬道:“是。。。是那丫鬟勾引小人,小人忍不住就。。。”嚴世藩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大事做成了別說丫鬟了,三宮六院又有何難,關鍵時刻可不能出一點岔子!”朱載垕忙道:“是,小人遵命。”

    聽到這裏南宮玉已然明白了怎麽回事,也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個朱載垕是假的,不知是長的像還是帶著人皮麵具,總之是在冒充太子,嚴黨一定想用這個假太子謀權後繼續把持朝政,可真的太子又在哪裏?太子妃李氏呢?果然是一場驚天陰謀,現在必須先救出太子和太子妃,如果二人還活著的話。

    嚴世藩道:“往後幾天該怎麽做,你再重複一遍。”朱載垕道:“小人會慢慢清換掉太子和徐高張他們的手下,把重要位置都換成咱們的人,尤其是在軍權上。”嚴世藩“嗯”了一聲,道:“也不能太慢,七天之內必須換完。尤其是朱玉那小子的兵部尚書,一定要換給我。如果有誰敢不聽話,魑魅先生會幫你解決。”朱載垕點頭應是。

    嚴世藩頓了頓,沉聲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東廠和錦衣衛,這兩撥人隻效忠皇上,不一定會跟著我們起事,如果能把劉瑾那老狐狸拉到我們這邊,事情就十拿九穩了。”朱載垕道:“小人要怎麽做,還請小閣老明示。”嚴世藩道:“那個老狐狸你對付不了,隻能交給我爹來辦。你演好你的戲,太子的語氣,動作,習慣都要一模一樣,最近我們減少往來,不要讓人察覺,魑魅先生留在你的身邊,有事請他來告訴我們。”

    朱載垕領命後,道:“小人還有一事想問,真的太子不會跑出來吧。”嚴世藩冷笑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的不用管。”說完就起身走了。魑魅的聲音仍然尖細如針,道:“明天我再來。”也揚長而去。

    這本是一個活捉假太子的良機,但假太子也不知真太子的去向,救人才是當務之急。魑魅的警覺性太高,難以跟蹤,隻能跟蹤嚴世藩。

    南宮玉出了太子府,一路跟著嚴世藩回到嚴府,可嚴世藩一回到府邸就睡下了,待到半夜也沒出現任何情況。隻能離開嚴府,走在寂靜的長街上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如果把事情挑開,當麵對峙的話,假太子就算扮的再像也會露餡,隻要張居正問幾句授課時的內容就會破綻百出,何況太子妃也消失了。如果到了那一步,嚴黨肯定會破罐破摔,孤注一擲,拿真太子來要挾,如果太子被撕票,就等於斷送了大明江山。如今嚴家已掌管了禁衛軍和駐京官軍,這麽一來劉瑾手下的東廠和錦衣衛就顯得至關重要,如果也被嚴家拉攏過去,就算朱厚熜出關也無濟於事,已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逼宮,大明江山從此也就姓嚴了。

    南宮玉心想事關緊急,必須連夜進宮找劉瑾商量,他認為劉瑾就算心思再多,城府再深,對朱厚熜還是忠的,太監的根隻在宮裏。

    南宮玉是唯一一個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人,可他來到西苑一打聽才知劉瑾被朱厚熜招進關裏護法,朝堂上的事根本來不及說。南宮玉出宮後暗感不妙,現在東廠和錦衣衛群龍無首,很容易會被嚴家招攬,雖然自己對拉幫結派比較反感,但這時隻能挺身而出。

    他沒有回府,直接來到北鎮府司,今天執夜的是二爺,南宮玉道:“我要大事需要和幾位指揮使商議,請二爺把大家請到密室一敘。二爺當即找來了譚勉,三爺,四爺,六爺,八爺和小九。

    到齊後小九道:“不知王爺深夜召集我們有何事做?”南宮玉道:“不知大家對最近朝堂上的事可有耳聞?”譚勉沉聲道:“我們向來奉命行事,朝堂上發生什麽,都不幹錦衣衛的事。”他對南宮玉的語氣並不算客氣。

    南宮玉道:“錦衣衛的職責是什麽?”譚勉道:“當然是效忠皇上。”南宮玉道:“如果有人想要大逆不道,篡權逼宮,錦衣衛該怎麽做?”幾人詫異的互看了一眼,譚勉一字字道:“殺無赦!”

    南宮玉點點頭,將剛才在太子府上聽到的事講了一遍。幾位爺聽罷麵麵相覷,三爺道:“王爺當真沒有聽錯。”南宮玉道:“太子府至今閉門謝客,裕王妃不知所蹤,隻要諸位想查就一定能查出端倪。現在劉公公已進關陪王伴駕,不知你們錦衣衛是什麽態度。”

    一陣寂靜後,譚勉道:“我們自然是效忠皇上。”南宮玉道:“嚴家勢大,如今已掌握了禁衛軍和京城守軍,相信嚴世藩一定會找諸位談話,到時還請勿忘你們的職責。”

    譚勉道:“屬下知道王爺因沈俊的事對屬下有看法,以為屬下是個賣主求榮之輩,為了自己當上指揮使,不惜出賣上司沈煉,對不對?”南宮玉道:“一碼歸一碼,沈俊雖然是我師兄,但我絕不會把私人感情牽涉到公事裏來。”

    譚勉道:“王爺既是下官的上司,那下官就有必要解釋一下。在下能有近日,免不了沈公的提攜,下官的心也是肉長的,豈會為了一官半職而陷害恩公,令同僚側目。官場水深,有些事下官不得不為,就算下官不做,別人也會做,怪就隻怪沈公太剛正不阿,不知這麽說王爺能不能聽明白。”

    南宮玉點頭道:“我明白。”他聽出譚勉的意思是誣陷沈煉全是有人指使,而他的頂頭上司就是劉瑾,劉瑾則隻聽皇上一人之命,但皇上當然不能直接下令處死沈煉,所以必須要找個人背黑鍋,這個人就是譚勉,沈俊真正的仇人其實就是皇上朱厚熜。

    譚勉繼續道:“天下沒有不是的君父,我們既為錦衣衛,就隻認皇上這一個主子。隻要為了皇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王爺說該怎麽辦吧。”其他幾位頭領也都紛紛應是。南宮玉欣然道:“那我就放心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救出太子,在此之前不要輕舉妄動,打聽消息是你們的特長,我就不用多說了。”

    譚勉吩咐道:“二爺,尋找太子就由你親自主持吧,需要誰你盡管挑。”二爺起身領命。譚勉道:“王爺還有什麽安排?”南宮玉道:“除了錦衣衛外,東廠也是可以拉攏的對象,可我跟東廠的人呢不熟,不知該信任誰,著實為難。”

    譚勉道:“劉公公不在的話,東廠由大太監陳洪統領,小人和陳洪交情不錯,他肯定也會效忠皇上,小人會親自前去遊說。”南宮玉道:“那就太好了,請大家切記,找到太子前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如果嚴家的來找你們,你們既不用答應,也不用拒絕,隻要拖延就好。”譚勉道:“是,小人明白了。”

    然而搜救太子的過程並不順利,一連幾天都沒有消息,而嚴家的計劃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南宮玉的兵部尚書已被嚴黨的人所取代,各部重要職位也都換上了嚴黨的人,之所以沒有立即逼宮全因錦衣衛和東廠尚未表態,但嚴家的人已步步緊逼,譚勉和陳洪都已無詞可推,如果再拖下去必會引起嚴黨起疑,如果刀兵相見的話,京城必將大亂,更不知要死多少人。

    到了晚上,南宮玉正準備睡覺,有人來報道小九求見。南宮玉心中一動,連夜接見了小九。小九直接道:“我們找到了一些線索,雖然還不確定,但應該和太子的事有關。”

    南宮玉道:“什麽線索?”小九道:“我們在城外發現了唐門棄徒唐崢的行蹤,雖然他蓄了胡子,戴著鬥笠,但還是被我們認了出來。”南宮玉吃驚道:“唐崢已經加入了東瀛甲賀穀,莫非這件事竟跟東瀛有關?”小九道:“這麽大的事情,小人可不敢亂言。”南宮玉心想東瀛想要瓦解大明朝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內部瓦解,東瀛和嚴黨暗自勾結也就不奇怪了。

    南宮玉問道:“唐崢現在哪裏?”小九道:“盯梢的人發現後就通知了我,他會沿途留下記號,我們跟著去就能找到。”南宮玉道:“我們現在就去。”

    去的人還有蕭雲溪和龐明陽,這兩人不但是南宮玉的益友,還是左膀右臂,和他們在一起,南宮玉有信心應對任何危險。

    小九帶著他們騎快馬出城,來到四十裏外的一座山坡上。這裏偏僻無人,隻能看到深林處的破廟裏亮著一盞陰森的燈火。林外陰暗處已埋伏了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陳洪和譚勉都在等候著南宮玉來主持大局。他們的能力都是可以獨單大任的,但在如此大事麵前,他們必須要找一個負責人。

    陳洪是個五十歲的長瘦太監,看他的氣度和身手無疑也是個高手,他向南宮玉行過禮後,道:“點子就在廟裏,請王爺定奪。”南宮玉點了點頭,道:“都布置好了麽?”陳洪道:“我們的人已將土山包圍了三圈,全都配備了火焰彈,無論倭寇從哪方麵突圍都可以立即前去接應,可以說十拿九穩,隻是不知這裏會不會是關押太子殿下的地方,這才不敢輕舉妄動。”南宮玉道:“這件事小閣老知不知道?”陳洪道:“這件事隻有咱家和譚指揮使知道,我們隻對皇上和劉公公負責,他們不在,王爺就是我們的主子,其他人誰都無權知道我們的行動。”

    南宮玉道:“好,你們待在這裏,我一個人先去探探。”陳洪露出擔憂之色,譚勉卻沒有說話,他是了解南宮玉的武功的,取了兩個火焰彈給他,道:“火焰彈一上天,我們就會圍攻而上。”南宮玉應了一聲,裝起火焰彈向林中走去。

    他悄無聲息的接近了破廟,在距離還有二十丈時心生警兆,向一旁的深草堆裏望去,什麽都看不見,但他確定裏麵有人在放哨,便小心翼翼的接近,曲指對著草堆淩空連彈了兩下,便有一人悶哼一聲,栽倒在地。

    南宮玉沒有冒然前進,而是繞著走了一圈,果然又發現了三處暗哨,全都被他無聲息的放倒。

    破廟殘破的大門前蹲坐著兩名東瀛武士,正吃著酒小聲交談。南宮玉繞到廟後,見四周無人飛身上房,一丁點聲音也沒發出,掰開瓦片向裏麵望去。

    隻見廟堂裏有六名東瀛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人就是唐崢。另外佛龕前還有兩張床,躺著一男一女,男的臉色憔悴,睡得昏昏沉沉,女的在默默垂淚,懷中還抱著一個一歲大男嬰。南宮玉認出那男的就是真正的太子朱載垕,女的就是太子妃李氏,懷中抱著的是小世子朱翊鈞。誰敢想在這一間破廟裏竟關押著大明未來的兩任君王。如果東瀛人沒有那麽多想法,而是直接殺了他們,大明已然亂成一團。好在兩位世子都平安無事,現在更不可能讓東瀛人的陰謀得逞。

    他正準備打出火焰彈的時候,忽然聞見了一股濃濃的藥味,他這才發現破廟的角落裏還坐著一人,一個女人,一邊拿扇子熬藥,一邊看著一卷書。當看清那女人的容貌時他渾身一震,竟是許久不見的秀子。

    南宮玉心的沉了下去,他曾想過如果再見麵的話可能就是仇敵,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綁架太子”是板上釘釘的的死罪,就算是自己也護不了她。想到月光下的夫妻誓言,海島上的相愛纏綿,他怎忍心把妻子送入大理寺非人的牢獄。想到這裏,他將火焰彈重新收了起來,決定自己解決這件事。他忽然想到了在少林寺偷襲自己的東瀛高手,那人功力絕不在八大高手之下,不知會不會也在這裏。他雖然沒見過那人的相貌,但是那種高手舉具備的氣質是可以感覺出來的,他又仔細觀察了廟堂裏的每一個人和每一個可以藏身的角落,確定那個人不在這裏時才放下心來。

    他直接從房頂跳了下來,落在了太子和李氏的前麵,隻要那名東瀛高手不在,他並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東瀛人一陣騷亂,紛紛拿起兵器朝他圍攏了過去。秀子嬌軀一顫,手中書落地,秀目射出複雜難明的神色,也拿起忍者刺圍攏上去。她早知南宮玉不但沒死在海上,還當上了王爺,這次前來京城行動既想見到他,又怕見到他,二人的身份已不同,如今隻能刀劍相向。

    唐崢臉上殺氣騰騰,南宮玉非但是他的情敵,還幫助唐凡奪取了自己的門主之位,害得自己流落他鄉,好如喪家之犬。他拜入甲賀穀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報複唐門,尤其是唐凡和南宮玉。

    南宮玉淡淡道:“我既然在這裏,你們的一切陰謀詭計就休想得逞,看在殿下尚無損傷,爾等若立即離去,我可以不殺你們。”他這麽說全是為了秀子,不然他才不會大發善心。

    他在京都踢館的名氣猶在,但這批東瀛忍者卻不認識他是誰,有幾個年輕氣盛的見他隻有一個人,喝罵道:“八嘎!太囂張了!讓我們來領教一下!”

    秀子是他們的頭領,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但還是有一個年輕的忍者想在秀子麵前表現一下,揮動武士刀砍了上來。結果可以想像,被南宮玉彈指擊中腦門,陷下去一個坑,昏死過去。

    其餘忍者一片嘩然,就要一擁而上,秀子喝令道:“住手!你們不要送死!”一名年紀稍大的忍者道:“組長,他隻有一個人,我們不必怕他。”秀子用東瀛話道:“他就是京都踢館的百人斬,南宮玉,難道你們比新選組的十番長更強麽?”所有人的背脊上都冒起涼意,不再輕舉妄動。

    秀子轉向南宮玉,輕歎了口氣,幽幽道:“你還好麽?”雖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但南宮玉心裏卻很不是滋味,他多麽想把秀子留下,從此不再分開,但心知是不可能的,僵硬的點了點頭,道:“還好。”

    秀子看了眼南宮玉,低聲道:“外麵是不是有埋伏。”南宮玉頷首,也低聲道:“你要小心,東廠和錦衣衛的人都在這裏。”秀子“嗯”了一聲後,用東瀛話吩咐手下道:“放棄行動,化整為零,分散撤退。”忍者隻好聽命撤離,唐崢離去時狠狠瞪了南宮玉一眼。

    秀子最後一個跳出窗戶,她蹲在窗台上停了停,扭頭深情的看了南宮玉一眼,道:“別了,夫君。”

    南宮玉暗歎了口氣,這才回身拜見太子和太子妃。

    朱載垕仍然昏睡不醒,倒是李氏抱著孩子盈盈下拜道:“多謝皇叔相救。”南宮玉忙攙扶還禮道:“王妃不必多禮,你們是如何被劫持的?”

    李氏道:“小閣老到王府做客,說請到了神醫為王爺把脈,誰知那神醫卻是東瀛的高手,把我們全部點穴,悄悄運出了王府,關押到了這裏。他們計劃明天把我們送往東瀛,好在皇叔及時趕來,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南宮玉道:“王妃可記得那神醫什麽模樣?”李氏回憶道:“文質彬彬,恭敬有禮的中年人,他出手時的眼睛閃著藍光,很是詭異。”

    南宮玉心想那人應該就是那位東瀛高手,看來他才是幕後主使,好在他不在這裏,便道:“東廠和錦衣衛的人都在外麵,我們先送殿下回府。”李氏道:“也好,不過還請皇叔把那東瀛女子熬的湯藥拿來,現在到了殿下用藥的時辰了。”

    南宮玉見秀子煎的那壺藥燒的正旺,便拿過來倒在碗裏,準備為朱載垕服下。藥到嘴邊突然心中一動,把藥潑到了地上。

    李氏奇道:“皇叔這是何意。”南宮玉不需要解釋,就聽見“刺啦”一聲,土地被湯藥融出了一個洞,裏麵劇毒無比。李氏吃驚道:“這次怎麽有毒,前幾天都沒事的。”

    南宮玉歎了口氣,他了解秀子。雖然對自己舊情難忘,對任務卻是一絲不苟,不然當初也不會推自己入海。現在既然帶不走朱載垕就肯定會想辦法殺了他。

    隻聽“咚咚咚”,四周火焰彈連響,圍山的守軍和突圍的東瀛忍者交上了手,不一會兒陳洪和譚勉率人衝進破廟,見到他們一家沒事,這才鬆了口氣,連夜送他們回府保護起來。南宮玉讓他們秘密進行,並計劃了下一步的計劃。

    文武大臣都不知昨夜發生了什麽,第二天照常早朝。百官到齊,太監高宣“太子駕到”時,嚴世藩才從殿外拖拖然走了進來,與假太子同時到場,百官的“千歲千歲千千歲”倒像是對他喊得。

    嚴世藩站在隊列裏,微微含笑,並不向太子施禮。高拱大步出列,高聲道:“臣要參嚴世藩無禮狂妄,目無殿下,犯大不敬之罪,請殿下將他亂棍哄下殿去。”

    假太子笑道:“本王新拜了嚴大人為師,視師若父,照禮本王該向嚴大人行禮才對。”高拱嘴唇抖動了兩下,道:“張大人和下臣才是皇上指定的太傅,他嚴世藩連個進士都不是,有什麽學問可以教殿下?”假太子道:“學問不一定是書本上的,本王多請一位師傅,博取諸家之長,有什麽不好。來人啊,給嚴師傅賜坐。”

    嚴世藩坐下後,笑道:“肅清兄,大家同為太傅,最近殿下跟我親近多了些,你又何必嫉妒呢?”高拱好笑道:“我嫉妒你?”搖頭退回本隊。百官互視了一眼,見次輔徐階仍然站著,嚴世藩反而坐著,看來太子是徹底倒向嚴黨了。

    假太子道:“近日嚴閣老身體抱恙,不能早朝,下朝後派本王的禦醫前去問診。”嚴世藩道:“多謝殿下。”

    假太子道:“本王今天有一件大事宣布。父王已在昨夜成仙得道,現將王位正式傳於本王,有聖旨在此,百官跪聽。”說著取出聖旨交給了旁邊的太監。

    百官全都大驚失色,但也不敢多問,紛紛跪地聽旨。張居正道:“傳位大典應該雙君齊至,不知聖上現在哪裏?”嚴世藩道:“太子殿下不是說了麽,聖上成仙得道,現已位列仙班,如何雙君齊至?”張居正道:“皇上既已成仙,又如何寫得這份聖旨?難道皇上在閉關前就料定這次會成仙得道麽?如果已經料定,為何不提前安排傳位大典?”嚴世藩怒道:“這份聖旨難道就不能是提前準備的麽?張居正,聖旨在前,你仍喋喋不休,如此大不敬之罪,還請殿下將他哄下殿去。”

    假太子“嗯”了一聲,道:“來人,趕張居正下殿。”殿兩側衝出一百禁衛軍,為首的嚴慶冬抓著張居正的衣領就向外拎去。

    這時殿外忽有一人大喝道:“住手!”百官閃目看去,隻見南宮玉率領著譚勉,陳洪,小九等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從殿外走了進來。南宮玉在嚴慶冬手腕上輕輕一點,後者便中電般的鬆開了衣領。南宮玉將張居正拉到了隊伍裏,道:“張大人受驚了。”

    嚴世藩看出情形不得,沉下臉道:“王爺,你早朝來遲也就罷了。現在太子登基在即,你帶這些人持刀上殿,是來逼宮的麽?”

    南宮玉看了眼他身後的禁衛軍,笑道:“小閣老帶來的人並不比我少呀。”嚴世藩冷笑道:“太子登基之日,下官怕有人造反前來護駕,有何奇怪?”南宮玉道:“你怎知我不是來護駕的呢?”

    假太子厲聲道:“本王無須護駕,還不退下。”

    南宮玉微微一笑,走到大殿正中,朗聲道:“各位同僚,你們現在看到的這位太子殿下是假的!”此言一出驚堂四座,跪滿一地的群臣都震驚的看向假太子。假太子心虛,嘴唇抖了抖,沒說出話來。

    嚴世藩臉上也變了顏色,大怒道:“放肆!你睜著眼睛說瞎話,太子就在你眼前,怎麽會是假的?”南宮玉道:“找一個長得像的人冒充太子,小閣老的膽子可真夠大的!”嚴世藩深吸一口氣,道:“你既說太子是假的,那真的又在哪裏?沒有證據就不要信口雌黃。”

    南宮玉笑了笑,道:“請太子殿下進殿。”四名東廠太監抬上來一頂軟椅,上麵躺著虛弱不振的朱載垕。此時他已蘇醒,指著嚴世藩,虛弱道:“賊子!還不伏誅!”

    這回嚴世藩的臉色才徹底變了,張居正和高拱都失聲道:“王爺!果然是真的王爺!”嚴世藩勉強堅持道:“又有誰能證明你的那個太子是真的呢?”

    “我能證明。”李皇妃抱著小世子走上殿裏,對假太子道:“你說你是真的殿下,那你告訴我,成婚當日,父皇送給我們的禮物是什麽?”假太子滿臉冷汗,支吾不語。李皇妃繼續道:“你再告訴我,洞房交杯酒時,你又對我說過什麽話?”假太子更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此時百官再無懷疑,這才知這些日一直被一個假太子糊弄,全都大怒不已。

    李皇妃嬌叱道:“來人!脫下那人的龍袍,連同嚴世藩一起拿下!”譚勉和陳洪齊聲應是,帶人走了上去。嚴世藩大叫道:“護衛何在!”以嚴慶冬為首的禁衛軍也衝上去護住了嚴世藩。不過禁衛軍的態度已有些猶豫,現在形勢明朗,都不願為假太子賣命,都生出了投降之心。

    嚴世藩大聲道:“魑魅先生!現在該你建功了。”話音剛落,從禁衛軍後走出一人,正是帶著麵具的魑魅。譚勉道:“魑魅先生,你我都曾為皇上效力,為何如今反助賊人?”魑魅嗬嗬一笑,沒有說話。

    嚴世藩狠笑道:“現在誰活著,誰說的就是理,至少我們還有魑魅先生,你們仍沒有必勝的把握,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

    魑魅微微一笑,道:“我們不是一條船上的人,老夫不必和你魚死網破。”嚴世藩驚訝回頭道:“先生這是何意。。。”話還沒說完就被魑魅一指點倒。嚴慶冬驚呼道:“爹!”也被魑魅點中。

    魑魅來到南宮玉身前,跪下施禮道:“嚴世藩已抓,請王爺處置。”南宮玉道:“你這是要戴罪立功麽?”魑魅笑道:“王爺誤會了,老奴奉命在嚴黨身邊潛伏,到了關鍵時刻就將他們一網打盡。”

    南宮玉道:“你奉了誰的命?讓我如何信你。”魑魅嗬嗬一笑,取下了麵具。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都沒想到魑魅原來竟是劉瑾。

    南宮玉也驚奇道:“劉公公?”劉瑾道:“皇上早已懷疑嚴黨有篡位之嫌,特意讓老奴投靠他們,收集罪證。”說著拿出一疊信件,道:“這都是嚴世藩這些年關於造反的書信。”

    此時譚勉已讓人拿下了嚴家父子,禁衛軍也全都繳械投降。南宮玉看了幾封信件,道“嚴家的證據雖然確鑿,但也不能證明公公沒有參與其中。”

    “朕能替他證明。”不知何時一身便裝的朱厚熜走了出來,坐在了龍椅上。南宮玉等百官趕忙山呼萬歲。

    朱厚熜笑道:“劉瑾一直都是朕的人,是朕把他派到嚴世藩身邊的,王爺放心就是。”南宮玉躬身道:“是。不知皇上是何時出關的?”朱厚熜大笑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朕哪還有心情閉關。嚴世藩剛一找劉瑾扮作的魑魅,朕就料到他想幹什麽了,就已經出關了。”

    南宮玉不解道:“那皇上為何不早點主持大局,任由嚴世藩胡作非為那麽久?”朱厚熜歎道:“當時太子已被偷龍轉鳳,朕怕他們狗急跳牆,害了太子,不敢輕舉妄動。再說機會難得,朕正要借此事看看誰忠誰奸。”

    南宮玉心想你倒能沉得住氣,也難怪在西域時魑魅能有朱厚熜的血粉,原來他就是劉瑾。有人說魑魅富可敵國,應該是劉瑾用魑魅的身份斂財,把錢再給朱厚熜。魑魅的身份隻是朱厚熜的一個賺錢工具。

    朱厚熜麵對嚴世藩道:“朕不曾薄待你們嚴家,為何反朕。”嚴世藩哭道:“臣一時鬼迷心竅,罪該萬死,臣知錯了,請皇上開恩。”朱厚熜冷然道:“敢做不敢當,別讓朕瞧不起你。就算你不說,朕也能猜到你與東瀛暗中勾結,不然借你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種事。”嚴世藩大哭不止。

    朱厚熜道:“朕隻問你一件事,你的所作所為,嚴嵩知道麽?”嚴世藩驚恐道:“我爹最近重病在床,根本不知道下臣在做什麽。”朱厚熜冷然道:“朕覺得也是。以嚴嵩的老謀深算,就算要做也會做的更高明,況且他也根本不會做的。以你們父子的權勢,跟坐這個位子又有什麽區別?嚴嵩才不會這麽傻。”嚴世藩悔斷肝腸,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

    朱厚熜擺了擺手道:“押到大理寺牢,嚴加審問。”嚴家父子和假太子押走後,朱厚熜讓南宮玉把嚴家造反的書信交給了譚勉,道:“這些不想活的人交給你們錦衣衛去抓,要讓所有人都明白一個道理,不忠者死。你們該知道怎麽做。”譚勉收起信件,道:“聖上放心,下臣明白了。”

    錦衣衛,東廠和禁衛軍都撤離後,朱厚熜轉顏笑道:“反臣可恨,殺不足惜。忠臣難得,更應該嘉獎了。在這次謀反事件中的最大功臣非應天王莫屬,若非他及時查明真相,采取措施,救回了太子,我大明朝的江山真就有覆滅之危了。應天王除了繼續掌管兩部外,另加封為護國天君,平時領攝政王之職,統領朝政。”

    朱厚熜寵信道教,護國天君雖隻是他想出來的虛職,但攝政王卻操縱著天下大權,一人以下,萬人之上。南宮玉現在騎虎難下,隻能領旨謝恩。朱厚熜又嘉獎了陳洪,譚勉,張居正,高拱等一幹有功之臣。

    風波平息後的三天,南宮玉前往西苑給朱厚熜輸氣。完畢後,朱厚熜留下他聊天,道:“昨夜嚴嵩來見朕,求朕放嚴家一馬,應天王如何認為?”南宮玉心知朱厚熜早有了主意,道:“請聖上示下。”朱厚熜道:“嚴嵩是三代老臣,又為朕做了不少事,朕也不願趕盡殺絕,嚴世藩是不能留的,嚴嵩嘛,不殺也罷,我看他也活不過這個冬天了。朕擔心這麽做的話會不會有損威嚴,太過婦人之仁了。”

    南宮玉道:“皇上多慮了,世人隻會感念皇上天恩浩蕩,不忘舊情。臣弟還有個提議,不知除了嚴嵩外,能否再留下一人?”朱厚熜道:“還要留誰?”南宮玉道:“嚴慶冬。”朱厚熜道:“他是嚴世藩的兒子,也是這次事件的幫凶之一,朕怎能饒他。”

    南宮玉道:“可以把他流放他鄉,隻留一條性命而已。這次要殺的人太多了,給嚴家留下一人也可以安撫仍在職的嚴黨成員,他們隻會感念皇上的恩德,更加為皇上效忠。”

    朱厚熜想了想道:“你是社稷功臣,你的提議朕不會拒絕,但隻能放過嚴慶冬一人,其他嚴家的男女老幼必須殺絕,朕要讓所有人知道背叛的下場。”南宮玉心中泛起一絲涼意,心想謀反的隻是嚴世藩一人,他的兒孫和親戚也許根本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許他的孫子隻有果果那般大小。為什麽這些無辜的人也要陪嚴世藩而死呢。別的朝代隻是誅滅九族,隻有大明朝是誅滅十族。

    朱厚熜道:“除了嚴家的人,朝中跟隨嚴家謀反的同黨也不能輕饒。”說著交給南宮玉一份折子,道:“這都是嚴世藩的同黨,朕決定殺光他們,一個不留。”南宮玉心情沉重的接過厚厚的一本折子,打開一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人名。其中竟還有王涵禮,冷月姬,李君賢的名字,這些人再加上家屬,那要殺多少人呀。

    南宮玉忙跪地道:“這些人隻是從犯,還望皇上開恩,饒了他們的家屬吧。”朱厚熜道:“這些人中有朕的大臣,嬪妃,也有京城的富商,他們的一切都是朕給他們的。現在他們卻想反朕,一群吃裏扒外的東西,朕既能讓他們富有,也能讓他們一無所有。”南宮玉道:“得民心者得天下,還望皇上以天下為重,少殺以示威嚴即可,萬不可濫殺呀。”

    朱厚熜笑道:“不如你來做這個皇帝,這樣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南宮玉心中一驚,忙跪地道:“臣弟絕無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剛才所言全是為皇上著想,請皇上明察。”朱厚熜大笑的將他扶起,道:“不必緊張,朕沒有懷疑你,也沒有試探你,而是在認真的跟你商量一件事。”

    南宮玉擦了把冷汗,重新坐下後道:“皇上想商量什麽?”朱厚熜道:“朕的兒子體弱多病,臥床不起。孫子才滿兩歲,難當大任,朕一心玄修,無意朝政,有心想把皇位傳位於你,你有何想法。”

    南宮玉嚇得趕忙起身,劉瑾笑著將他扶回座位,道:“聖上在問王爺話,又沒有讓王爺跪,王爺回話便是。”南宮玉趕緊道:“臣弟絕無此心,請皇上勿疑。”朱厚熜笑道:“朕說過不是在試探你,而是真的有意傳位於你。”南宮玉道:“臣弟身為攝政王,身兼兩部已然誠惶誠恐,絕不敢再有奢望。隻望倭寇之亂平定後便帶著家人歸隱田園,臣弟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朱厚熜歎了口氣,道:“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朕啊,朕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其實朕早就試探過你了。還記得冷妃勾引過你麽?那是朕授意劉瑾讓冷妃做的。她認劉瑾為幹爹,以為在宮裏找到了靠山,殊不知劉瑾隻效忠朕一個人,什麽事都不瞞朕。朕有意讓冷妃勾引你,試探你的忠誠,你的表現朕很滿意,這才認定你是能做大事的人,才有了將皇位傳位給你的想法。這皇位本來屬於你們太祖嫡係,老天讓朕的兒子體弱多病,就是為了讓朕傳位於你,這一切都是命啊。”

    南宮玉道:“太子尚在,又有徐高張等賢臣輔佐,將來病情好轉後必能成為一代明君,臣弟素無威望,人心不服,從無稱帝之心,還望皇上收回成命。”朱厚熜詫異的與劉瑾對視了一眼,劉瑾道:“皇上擔心的是大明江山後繼無人,王爺也是朱家的人,總不能看著江山旁落吧。”南宮玉堅定道:“臣弟既為攝政王,就誓保大明江山無恙。”

    朱厚熜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也罷,此事以後再議,你回去後也再三思一下。現在我們說一些愉快的事。嚴世藩這幾十年積攢的財富不次於當年你們南宮家,抄家的重任就交給你了,確保嚴家的錢全部上繳國庫。當然,你要是喜歡什麽東西,留下來也無妨。”劉瑾笑道:“抄嚴家可是件肥差呀,王爺還不謝恩麽?”南宮玉施禮道:“多謝皇上信任,臣弟保證每一文錢都上繳國庫。”

    次日南宮玉前往嚴家抄家。半天下來隻清算出了三分之一的賬目,但數目已經觸目驚心。晚上收工時,抄家得來的金銀財寶已堆滿了整間後院。南宮玉正準備回府時,陳洪神秘的將他領到一間小屋裏,施禮道:“王爺今天辛苦了,這是小人們從抄家的東西中挑出來的幾件小東西,請王爺笑納。”說著打開了一口箱子,裏麵都是精挑細選的珍寶奇玩,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南宮玉淡淡看了一眼,道:“我已答應過聖上,抄出來的東西都要悉數上繳國庫,這些也不例外。”陳洪尷尬道:“皇上讓王爺來主持的目的再明顯不過,就是想給王爺好處,王爺不要白不要呀。”南宮玉笑道:“我答應過皇上的事也不能更改,這些東西全部封存入庫。”陳洪幹笑道:“王爺要是不要的話,小的們也不敢拿了,小的們都以王爺馬首是瞻呢。”南宮玉笑道:“你們該怎麽拿怎麽拿,隻要不讓我親眼看見,我就不過問。”陳洪愣了愣,賠笑道:”王爺如此高風亮節,小的們又怎敢吃獨食,全部封庫就是了。”

    南宮玉剛出了屋子,恭候在一旁的譚勉上前道:“王爺借一步說話。”南宮玉跟著他來到僻靜處,譚勉道:“該抓的人都抓的差不多了,不過有幾個人該如何處置,大理寺還拿不定主意,特意讓小人來請教王爺。”

    南宮玉道:“按大明律法處置便是,不用問我。”譚勉道:“是。不過,那個李君賢隻給嚴世藩寫過幾封討好的書信,其中並無謀反之意。他的人已抓了起來,想要編排個砍頭的罪名不難,不知王爺要不要我們這麽做。”

    南宮玉本想說既是無辜的,就放了吧。但轉念想到他對海瓊的態度,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淡淡說了一個字,“殺。”

    譚勉道:“明白了。王涵禮的情況和他差不多,另外嚴慶冬該如何流放,還請王爺示下。”南宮玉想了想道:“嚴慶冬流放西域,終生不許返回中原。王涵禮,你們自己看著辦。”譚勉道:“小人懂了,最後一件事。我們在嚴府搜到了幾封嚴世藩和通天幫主司徒雄的書信,嚴世藩希望請司徒雄帶領幫中高手來京城相助謀反。還許諾事成後封司徒雄為大將軍。司徒雄並沒有拒絕,隻是說最近事忙,脫不開身。想必嚴世藩等不了那麽久,這才提前舉事,如果這次有通天幫的高手相助,成敗還在兩說。”

    南宮玉皺眉道:“通天幫怎麽也參與進來了?這件事皇上知道麽?”譚勉道:“皇上知道後十分擔憂,通天幫在全國有十萬之眾,如果將來真造反起來將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南宮玉道:“我對司徒雄有些了解,他的野心隻在江湖,如果他想反我大明,早已和東瀛聯手,他應該不會對我大明不利。”譚勉道:“皇上的意思是防範於未然,十萬人的幫會在我大明境內,隨時都可能掀起一場不小的叛亂。就算司徒雄暫時沒有反叛之意,但終究是心腹大患,皇上決定借此機會鏟除通天幫。”

    南宮玉沉吟道:“通天幫本不會反的,鏟除他們就是逼他們造反,我去找皇上談談。”譚勉道:“王爺不用去了,皇上的聖旨已經下達到東廠和錦衣衛,這次圍剿並不通過你們兵部,由陳公公和小人負責,皇上是不會收回成命的。”

    南宮玉好奇道:“讓東廠和錦衣衛去圍剿地方幫派,我們兵部做什麽?”譚勉道:“這小人就不知道了。”南宮玉頓了頓,道:“我可否求指揮使一件事?”譚勉微微笑道:“可是關於沈俊的?”南宮玉點點頭,道:“如果我二師兄落在指揮使手上,能否放他一馬?”譚勉道:“如果小人落在沈俊手上,王爺會讓他放我一馬麽?”南宮玉不知該如何回答。譚勉苦笑道:“沈俊一心為父報仇,就算王爺勸也無用,哎,下官告辭了。

    次日早上南宮玉仍以攝政王的身份臨朝聽政,下朝後前往西苑求見朱厚熜。匯報了早朝的情況後,朱厚熜笑道:“你是攝政王,這些事你拿主意就好,不必對朕說。”南宮玉道:“是,其實臣弟還有一事相求。臣弟認為通天幫不會造反,還請皇上不要下令圍剿,不然真會逼反他們。如果皇上不放心,臣弟可以去招安司徒雄,讓他們歸順我大明,不是更好?”

    朱厚熜道:“朕哪有那麽多官位給那些反賊,司徒雄在信中沒有明確拒絕嚴世藩,就說明他心懷不臣之意。朕不會和一群反賊談判,你也不必去,就交給東廠和錦衣衛就行了。

    南宮玉見朱厚熜心意已決,隻好退而求其次道:“那圍剿的事能不能交給臣弟負責?”朱厚熜笑道:“你的兵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南宮玉道:“什麽事?”朱厚熜笑道:“剿倭。”南宮玉驚道“剿倭?”朱厚熜道:“倭寇在東南日漸猖獗,寧波,台州都已失陷,沿海百姓苦不堪言,朕的忍耐已到了極限,誓要與倭寇決一死戰。”

    南宮玉道:“有戚繼光和俞大猷兩位將軍在,臣弟能做什麽?”朱厚熜道:“戚繼光他們目前隻是防守,朕要讓你帶著他們進攻。”南宮玉道:“進攻?進攻哪裏?”朱厚熜笑道:“東瀛本土。”

    南宮玉最大的心願就是徹底解決倭患,這也是他沒有辭官的唯一理由,想到俘虜在東瀛受苦的百姓,他恨不得立刻帶兵前去解救,所以當朱厚熜封他為“征東大將軍”時,他欣然接受。抗倭有很多事情需要準備。

    首先是調兵遣將,他以兵部的名義從各地抽調四萬士兵,兩萬水軍,又從朝中挑選能征善戰的大將。另外廣發“英雄帖”,召集天下江湖人士共舉大事。他仍記得上次少林寺的慘案,東瀛的炸藥幾乎殺死了一半的抗倭人士,令中原武林元氣大傷。重組武林抗倭人士不但是他自己的心願,也是師傅瑤光子的遺願。

    英雄帖一發,四方響應,以少林武當為首的武林群雄紛紛響應,上次在少林沒死的群雄幾乎都來了,兩個月內,京城驛站住滿了江湖人士,南宮玉盛情款待了大家,說起在少林的慘案,大家無不傷感落淚,同時也對這次的反擊充滿期待,眾誌成城,士氣高昂。

    這一日秋高氣爽,大明軍隊整裝待發,南宮玉的妻子們也都來送行,南宮玉身穿戎裝,金盔金甲,英氣逼人,魏玉柔將一個平安符掛在他的脖子上,道:“夫君珍重,我們等你平安回來。”南宮玉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朱心琪道:“相公你再考慮考慮帶我一起去嘛,人家也會武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南宮玉笑道:“不是麻煩的問題,行軍打仗哪有帶家居的,我身為主帥可不能開這個先例。”朱心琪隻好做罷。蕭雲溪夫婦也來給他們送行,蕭雲溪畢竟在東瀛住過幾年,不便前去。

    大軍旗幟鮮明,盔甲明亮,浩浩蕩蕩的離開了京城。行軍五天後,在前線陣地與戚繼光的部隊會合。戚繼光的軍營整齊有序,就如他的人一樣,簡單直爽。他白麵微須,雙眼炯炯有神,內披甲胄,外罩紅袍,見到南宮玉後躬身施禮,道:“末將見過王爺。”南宮玉忙雙手攙扶,道:“戚將軍快免禮,還請介紹一下當前的戰況。”

    戚繼光道:“倭寇現已占據台州和寧波府,末將正在組織反攻,正愁兵力和糧草不足,王爺就帶兵來了,真是及時雨呀。”

    南宮玉道:“倭寇情況如何。”戚繼光道:“倭寇的統帥是汪直,手下大約有十萬兵力,既是商人,又是海盜。琉球國被滅後就被他一直占據,是我們最大的對手。“南宮玉道:“我好奇的是汪直一個漢人怎麽能讓那麽多倭寇俯首稱臣。”戚繼光道:“汪直具有商人的精明,又有梟雄的野心,而東瀛隻是給他一個機會罷了。如今他的勢力比任何一家東瀛大名都要強大,就連豐臣秀吉都讓他三分。

    南宮玉道:“豐臣秀吉一心想侵我中華,他為何沒有和汪直合作,這樣倭寇的勢力不是更大了麽?”戚繼光道:“王爺說的不錯,他們二人的野心雖然都很大,汪直隻是想稱霸海上,做一方梟雄,豐臣秀吉卻想吞並我中土,二人誌向不同,所以是不會聯手的。末將最新得到的戰報,豐臣秀吉的軍隊已經占領了朝鮮,朝鮮王已向我大明求救,朝鮮一亡,緊接著就會進攻我國東北。”南宮玉道:“沒想到琉球和朝鮮如此不堪一擊,朝鮮與我國相壤,不得不救。”戚繼光道:“末將猜測皇上應該打算先打倭寇,再救朝鮮,畢竟要先掃清自己家門前的事。”

    南宮玉道:“皇上的旨意是反擊東瀛,進攻東瀛本土。不知我們該如何行動?”戚繼光道:“首先我們要收複台州和寧波府,然後進攻倭寇本部,也就是原來的琉球國。”南宮玉道:“就依戚將軍。”

    戰爭進行的很順利,倭寇其實隻是一群東瀛浪人組成的遊勇,缺乏組織和訓練,平時欺負老百姓如魚得水,真打起打仗來當然不如大明官兵。這些日子,南宮玉得到情報,東廠和錦衣衛已攻破了通天幫總壇,沈俊和譚勉同歸於盡,司徒雄不知所蹤。南宮玉和龐明陽知道後傷心難過了很久,但沈俊也總算也得償所願,為父報仇。

    失地收複後,南宮玉和戚繼光率領戰船進攻倭寇本部,在一次夜襲中,南宮玉和一幹江湖高手中了暗算,被汪直俘虜。在監牢中遇見了司徒雄,原來司徒雄因不與東瀛合作,已提前被抓回了東瀛,逼他傳授東瀛武士武功。周子通的武功不但可以吸收內力,也可以傳輸內力,他聯合周子通都將內力傳輸給了南宮玉,希望南宮玉能夠逃生。

    在準備逃跑的當天晚上,甜兒來釋放了南宮玉。原來甜兒已成了汪直最寵的愛妾,上次南宮玉去東瀛時,嚴剛在船上說的原來是“甜兒也在。”

    南宮玉被甜兒放走,卻沒有跟他一起走,她對汪直也生出了真感情。南宮玉回去後發現出賣他們的人是東方素,而東方素的真實身份是東瀛“伊賀穀”的組長,連秀子都是他的手下,在少林寺偷襲他的人也是他。楊義堂發瘋殺人也是他用笛聲操縱的。東方素知已無法隱瞞,索性和南宮玉交手。如今南宮玉已獲得了司徒雄和周子通兩人的內力,就連東方素也不是對手,被擊敗後關押了起來。

    過了一段時日,公孫大娘忽然找上門來,求南宮玉放了東方素。南宮玉這才得知公孫大娘其實就是自己的母親,但是她有雙麵性格,在西域時是另外冷酷的一麵。她和南宮策的結合隻是一個偶然,她懷上南宮玉後就交給了南宮家,她繼承了神針門的門主後就沒有和南宮策再有往來,反而和東方素相好,也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她和東瀛也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南宮玉並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就算是母親也不能讓他因私廢公,公孫大娘隻好黯然離開。

    此時朱厚熜也生了重病,那是長期服用丹藥所致,就算是南宮玉的火龍之氣也不能讓他好轉,可朱厚熜仍然讓他揮軍朝鮮,抵禦倭寇。

    南宮玉再次出征,率領大軍前往朝鮮。經過長期的交戰,大明軍隊最終戰勝東瀛,最後雙方談判議和,交換俘虜,豐臣秀吉要求換回東方素的屍體,南宮玉在成殮屍體的棺材裏放了唐門製作的炸藥,炸死了豐臣秀吉,情願不要俘虜也要炸死豐臣秀吉。

    戰爭勝利後,南宮玉帶兵返朝,解決了倭寇之患。這一天早朝時,德川秀忠代表東瀛前來向大明朝修好。原來豐臣秀吉的繼承者德川家康不願再和大明為敵,不但送回來了周子通等人質,還送還了所有的大明奴隸,隻求兩國交好。南宮玉雖然允諾,但他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無論東瀛誰當權,他們的最終目的還是侵略中華,和平隻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東瀛人的武士道精神注定他是好戰的民族,而且隻服強者,隻有在武力上擊敗他們才能讓他們畏懼尊敬,所以南宮玉竟不顧俘虜的死活,炸死了豐臣秀吉。

    朱厚熜的病越來越重,而朱載垕已然病死。百官請求朱厚熜喬遷新建好的宮殿,而海瑞的一封反對的奏疏讓朱厚熜勃然大怒,將海瑞打進了死囚牢。海瓊前去求南宮玉救他哥哥,其實南宮玉早求過了朱厚熜,但朱厚熜非殺海瑞不可。南宮玉為了海瓊再次去求朱厚熜,朱厚熜告訴他隻有皇帝才掌握著絕對的生殺大全,想要救海瑞就必須要成為這樣的人,那就是皇帝。

    南宮玉最終答應了朱厚熜,朱厚熜當即讓劉瑾寫下聖旨,讓南宮玉成為了下一任皇帝。朱厚熜不久後駕崩,南宮玉登基成為了大明朝的皇帝。

    三年後,朱俊來告訴南宮玉朱策無意中毒而死,不知凶手是誰,不過屍體被德川家康允許送回了中土,現已安葬。南宮玉跟著他前去祭拜父親,在父親墳前磕頭發誓,定要查出凶手,為父親報仇。這時宋逸道:“你爹並沒有死。”南宮玉垂淚道:“宋叔你就別安慰我了。”宋逸道:“誰都知道是東瀛人暗中殺了朱策泄憤,隻是沒有證據罷了。而這一天我們早已料到,所以有人替你爹死了,其實你爹還活著。”

    南宮玉吃驚道:“那我爹在哪裏?”宋逸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南宮玉似乎已猜到了什麽,疑惑的望著宋逸。宋逸輕歎了口氣,道:“老夫就是你爹。”南宮玉吃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宋逸解釋道:“我們朱家每一代的傳人都會有一個替身,為父的替身就是那個死了的朱策,他唯一的職責就是替為父承擔風險。而你的替身就是宋明了。”南宮玉還是不敢相信道:“宋叔。。。你。。。是我爹?”宋逸目光忽然變得溫柔,微笑道:“你是我親生的孩子,為父怎忍離你遠去,其實我一直都在你身邊而已。”南宮玉心情複雜之極,低頭沉默不語。宋逸扶著他的肩膀,道:“為父知你一時接受不了,你是個好孩子,以後多保重。”

    南宮玉忽然抬頭道:“爹!你要去哪?”宋逸露出一絲疲倦的微笑,道:“是時候歇歇了,奔波了這些年,也累了。”南宮玉道:“那。。。父親的大業呢?”宋逸大笑道:“我們的大業就是讓你當上皇帝,你如今已是大明之君,為父已經沒有大業了。”南宮玉道:“那我們還能再見麽?”宋逸微笑道:“隨緣吧。”

    就這樣南宮玉做了十五年的皇帝,小皇帝朱翊鈞成人後,南宮玉詐死,將皇位傳給了他。南宮玉沒有讓自己的孩子繼承皇位,因為他知道生長在帝王之家並不是一種幸運,人,應該有一雙自由的翅膀。

    這日清晨,南宮玉舉家老小離開應天王府,遷往珠鏈水閣。走到城門口時,秦羽笑道:“夫君,你不想再帶一個人同行麽?”南宮玉奇道:“還帶誰?”秦羽笑了笑,道:“夫君好好想想。”南宮玉立刻會意,輕歎了口氣,道:“那我去試試,你們先走。”

    李君賢被處死後,海瓊一直寡居在家,平時做些針線賣錢,住在一間小木屋裏,平時很少出門。南宮玉曾看望過她幾次,都隻在門外做了簡單的交談,海瓊也婉拒了南宮玉的任何幫助。

    當海瓊打開門時,見南宮玉又換上了布衣,躬身施禮道:“見過聖上。”南宮玉道:“我已經不是皇帝了,不知。。。可否與夫人說兩句話。”海瓊輕輕點了點頭,道:“到院裏說罷。”

    當南宮玉推開院門走出來時,隻有他一個人。“有些人早晚都會改變,還有些人永遠不會變,隻問心智堅否。”

    南宮玉,龐明陽,蕭雲溪及他們的家人在珠鏈水閣平靜的生活了兩年。水閣比以前更熱鬧了,還新添了幾座房子。這一日他們打獵歸來,說說笑笑的回到穀裏,就見朱心琪匆匆忙忙的跑來,叫道:“你們怎麽才回來?”南宮玉笑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還咋咋呼呼的。”

    朱心琪沒心情和他吵架,道:“有客人來了。”南宮玉道:“還有客人?難道是周師叔來下棋的?”朱心琪道:“不是,是個女人,你猜猜是誰?”南宮玉心中一動,放下了獵物,道:“是誰?”朱心琪笑道:“告訴你多沒趣,你自己去看。”南宮玉快步跟著她走上甲板,來到了客廳門前,心情忽然緊張了起來,當推開虛掩的門,便看到了一雙繡花鞋。

    可鞋子的主人是誰呢?是海瓊,還是秀子?

    全書完

    因為要寫新書,結尾倉促了一些,但劇情已表達清楚,望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