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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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寒風送魂去,瑞雪兆豐年!”

    “國師,大才啊!”範鎮長看著董策寫的字後,忍不住讚許道,雖然他覺得字不咋地。

    “你可別高興。”董策放下筆,拿起幾個竹筒,往一排排的碗裏倒下了一些漆粉,沾水研磨。

    “國師是何意?”範鎮長立即擔憂了。

    “沒什麽。”董策一笑,道:“就是借助你範家鎮作為藍本,畫一幅畫而已。”

    “呃……國師為我範家鎮作畫乃是好事啊,老朽高興還來不及呢。”

    看著笑嗬嗬的範鎮長,董策搖搖頭,指著二十個字道:“此畫的主題!”

    範鎮長不傻,一聽就明白了,趕忙伸手抓住董策的手腕道:“別,國師求您了,您可別這樣,我雖沒把範鎮長治理好,可也沒落得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吧!”

    董策一聲不吭,盯著範鎮長的手,立即嚇得範鎮長縮回手,依然渴求道:“國師,還請您高抬貴手。”

    他總算明白,國師那別高興是什麽意思了!

    國師的畫已經名傳全國,可見此畫一出,嘖嘖,他這鎮長可玩完咯。

    “範鎮長。”董策抬眼看著這可憐的老頭,笑道:“我不題地名。”

    “那也不成啊!”範鎮長雖然沒見過董策的畫,可傳聞是見畫如見實景,這真要畫上了,能瞞得住有心人嗎?

    “您還想不想讓範家鎮繁榮了?”董策沒好氣道。

    “您可別您,小老兒擔待不起啊,國師還是說個明白吧,小老兒真是愚笨,窺不到此中真諦。”

    董策一邊研磨漆料,一邊道:“哦,好,這樣說吧,博取同情,有些人,是眼不見為淨,可我非要讓他們看,非要整的他們心裏滿是疙瘩難受不堪,這幾幅畫,不僅要讓那些生活在富裕中的人知道,同為人,同一天地,卻不同的悲劇人生,還要讓他們明白,罪魁禍首的白蓮教究竟做了那些令人痛恨的事!畫一共有四幅,都是巨幅,丈長,四尺高,小樣我早已經準備好了,你範家鎮是最後一幅,便是這瑞雪兆豐年!”

    “嘶!”範鎮長深吸一口氣,再看了看董策的字後,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朱門酒肉臭,白蓮教?”

    “對!”董策點頭。

    範鎮長又指著另一行字道:“路有凍死骨,難民?”

    “人老精!”董策讚許。

    “可寒風送魂去,這又是哪裏取景?”範鎮長不解。

    “來範家鎮的路上。”董策沒有多解釋。

    “哦!”範鎮長明白了,嘿嘿一笑道:“國師畫吧!”

    董策可不含糊,調好顏料後,立即提筆作畫。

    第一幅,董策足足用了四天時間才成型,範鎮長沒事就跑過來坐在後麵看,這畫成之時,他著實被震驚了。

    畫很大,範鎮長從未見過這麽大的畫,畫中是一片城景,挨家挨戶的連綿到盡頭城樓,畫中似乎沒有屋頂,但仔細一看,其實有,隻是色調很輕,越往邊,屋頂的顏色越明顯,從如水一般的透明到琉璃一般的透亮,再到實景一般的瓦片和積雪,端的是新穎大氣,不拘一格。

    而這些屋中的,有些地方滿地金銀元寶,綾羅綢緞,邊上圓桌圍了一圈人,桌上大魚大肉,這些人把酒言歡,聲色犬馬,一些內屋,有著男人欺壓這掙紮的女子,還有些地方居然在殺人!

    在一片建築的盡頭之上,是城樓,而城樓上,豎起的旗杆是白蓮教的旗!

    看到這裏,範鎮長猛然醒悟,他又看了看那些喝酒的男人,發現他們的衣著布甲居然都是白蓮教的兵馬服飾。

    兩天後,第二幅畫也出現了,這幅則簡單許多,但居然可以與上一幅結合,這畫中是那片建築外的街道,大雪飛揚的,地上堆滿了屍體,有孩子,老人,有半身被積雪覆蓋,有隻從雪堆中伸出一隻手的,這骨瘦如柴的手不僅伸出了積雪,似乎還從畫中伸到了畫外,想要抓住誰的肩膀,令人畏懼,邊上,幾扇府宅的朱紅大門外,有敲門的門不開,有開門的,卻是一位身穿白蓮教服飾的男人,他手提戰刀,捅穿了一名拿著破碗的老人腹部,刀從老人背後伸了出來,血紅血紅的,看得令人觸目驚心,膽寒顫栗!

    還是那個城樓,還是那些旗杆!

    到了第三幅,已經是又過了四天,這幅畫中,是那城外,一隊難民如長蛇彎彎曲曲看不到盡頭,隱沒在了天地間的雪景中。

    有人死了,有人在挖土,有人在埋葬,有人跪在剛修好的墳堆前禱告,卻無人幫助他們,一幅幅景象就想是親眼看到般,其實,範鎮長已經見過了,而且不僅一次!

    抹了抹老淚,範鎮長道:“下一幅就是範家鎮了吧。”

    董策點了點頭,看著屋內已經被三幅巨畫霸占,容不下作畫的空間了,他走過去摸了摸第一幅,確定幹了後,對範鎮長道:“鎮長字寫得如何?”

    “啊……不咋滴!”範鎮長知道國師什麽意思,要題字了,他雖然很想在這上麵留下自己的墨……可是,他也怕被天下人笑死!

    而國師的字,他十天前就見過了,也知道,也就普普通通,不過這畫真是……鬼斧神工!

    “那還請鎮長找來一位筆墨大家,把那三句逐一寫上。”

    範鎮長老臉一紅,苦笑道:“我們這鎮上哪能有什麽筆墨大家啊,能識字的也就百八十個,還認不全。”

    “那就去問問對門那女人,如果也不行,去找行遠和尚,如果還是不行,鎮長覺得你的字比得過我,就你來,若還不行,隻能運到京城後讓人代寫了。”

    雖然董策力爭完美,可有時候你就是缺乏這東西。

    範鎮長一聽就趕緊跑到對門,來到百裏霜屋子門前悄聲道:“百裏娘子,敢問你書法如何?”

    房門很快開啟,出來的卻是碧月,她很不耐煩道:“老頭你什麽意思?”

    範鎮長立即有些後悔,應該叫上些護院,畢竟這女子鐵定恨死他了!

    “就是問問,如果稀鬆平常,那就算了。”

    “我……”碧月剛想怒斥,紫月卻走出來道:“這可你找對人了,我家霜娘筆墨天下無雙,自成一派。”

    “那可否寫幾個字?”範鎮長可不信。

    “等著。”紫月說著轉身,突然一愣,問道:“寫什麽?”

    “呃……”想了想,範鎮長靈光一閃便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紫月一愣,然後笑容滿麵的諷刺道:“這可真是應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