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淩月灸充滿不屑與鄙視的神情，摩理沙迦耶盯著她的眼睛，許久後說道：“這是我們每一個人選擇的路！

    有的人很幸運，有的人披荊斬棘，有的人跌倒了，這沒什麽。”

    阿緹婭還是搞不懂，於是再次小聲問道：“我想不通，為什麽非要搞得這麽悲慘，你為什麽不在學院就殺了她？”

    摩理沙迦耶哭笑不得，偏偏又小妹的發問，於是再次耐心講解：“我跟西斯萊爾交手數次，很清楚他的性格弱點：隻要沒有後顧之憂，便會無法無天！

    所以，我必須先給他一個無法抗拒的誘餌，然後製造一個相對於他來說絕對安全的環境，最後，就是一步一步誘使他膨脹失控，從而露出本來麵目。

    這些你們應該都深有體會，我也不必多說。”

    淩月灸扭過頭，恨恨說道：“說了這麽多，這麽正義凜然，還不是拿我們當棋子！”

    摩理沙迦耶全身突然散發出莫名恐怖的氣息，雙目圓睜，對淩月灸嗬斥道：“放肆！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如果不這麽做，下次我要殺的，就是阿妙！

    再下一個，就是你，是你，是你們認識的每一個人！

    我倒想問問你，凱公主，你不在老家好好待著，跑來這裏所為何事？真的隻是為了求學嗎？

    我們每個人，做每一件事，都有各自的目的。

    慕斯赫爾有她的目的，西斯萊爾有他的目的，阿妙有她的目的，柯李妮有她的目的，厄多尼諾有她的目的，死去的每個人，都有他們各自的目的。

    就連你淩月灸，也有自己的目的！

    隻不過，每個人選的路不一樣，有人選擇了逃避，有人選擇了奮進，有人選擇了墮落，有人選擇了問心無愧。

    不過是風景各異，結局不同罷了。”

    淩月灸聽完後，似當頭棒喝，又如迅雷擊頂，不禁喃喃道：“選擇的路？風景？結局？

    可是，我已經選擇了那條路，還能回頭麽？”

    摩理沙迦耶語氣緩和了很多，柔聲道：“不管有多少條路，不管將來會遇到怎樣的風景結局。

    請你記住，能做出選擇的，隻有你自己！”

    克裏弗蘭導師的諄諄教導，又一次回響在淩月灸的腦海，她雙眼明亮，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次失敗就失敗了，我會從頭再來，一定要留在阿茲薩卡！”

    摩理沙迦耶看了看單純可憐的小妹阿緹婭，又看了看頗為喜愛的屬下阿妙，最後看著眼睛深處陰鬱消失，恢複靈動的淩月灸，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微笑！

    ……

    帝國母星崔伊凡克，風和日麗，位於美麗的人工浮島群提克裏爾上，阿茲薩卡一級學院的畢業典禮如期舉行。

    幸運升入二級學院的名單早已公布，不過寥寥千餘人。

    實際上，沒有哪支試煉隊伍出現類似慕斯赫爾這樣橫掃一切的強者，大家的人員配置，裝備標準，學識技術水平經過係統匹配，都是差不多的，不存在任務中一方碾壓一方的情況。

    所以，絕大多數對抗隊伍都耗在了最終目標點的爭奪上，導致一方完全占領目標點，並堅守到時限用盡的勝利太少了。

    B16宿舍兩人上榜，淩月灸和阿妙。

    這下阿緹婭不幹了，她瞞著家族，在那麽多人麵前信誓旦旦，吃了那麽多的苦，遭了那麽多的罪，更是從那樣不堪回首的慘烈中活了下來，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爭一口氣？

    都是從B16出來的，憑什麽那兩人順利晉級，自己卻被淘汰，隻落下個畢業的結局？

    阿緹婭怎麽也想不通，使起小性子，這幾天把自己關在臥室，沒和任何人說話，連阿妙也不理不睬。

    其實和阿緹婭一樣感覺不公正的，還有許多人。大家同樣出自一個團隊，同樣堅持到任務結束，為什麽有的人順利晉級二級學院，有的人隻能背包走人？

    可不管再怎麽有想法，學院的畢業典禮不得不參加。所以這一天，一級學院所有師生還是來了。

    這片整潔莊嚴的廣場，就是三年多前大家初次來到學院舉行開學典禮的地方。

    回想當初，幾萬人臉上充滿好奇，眼神執著堅定，滿懷期待。可如今，相比當時隊列整齊的盛況，隊伍縮小了一大半，人人表情沉重，眼神躲躲閃閃，不少人甚至低頭哭泣。

    院長阿茲薩卡今天沒來，副院長也不在，一級學院院長克裏弗蘭做了簡短的發言，結束後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下麵請學院管理委員會首席委員，達塔導師給大家說兩句！”

    克裏弗蘭可能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好說的，於是將發言權交給了達塔大師。

    達塔大師顫顫巍巍走到發言台，將黝黑手杖往地上重重一墩，沙啞緩慢，但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都抬起頭來！看看你們，一個個成什麽樣子？

    你們都是我阿茲薩卡的畢業生，就應該有阿茲薩卡的樣子！

    哦，那是什麽眼神？你們，是不是都不服氣？

    二級學院，包括更高級的學院，是我阿茲薩卡的核心中堅，是貫徹學院始終秉持之精神理念的所在，豈是你們這些哭哭啼啼的小屁孩隨隨便便就能進入的？

    老朽早就說過，按照我個人的標準，你們沒有一個人能晉升二級學院。可是學院願意為大家給一個機會，所以就有了升級試煉！

    想必你們最近也有聽到傳聞，實戰試煉是有隱藏任務的。我現在就負責任地告訴你們，隱藏任務是老朽特意設立，是判定諸位是否升級的關鍵！

    謊言與背叛？哼哼，諸位倒是理解得透徹，更是積極付諸實踐。

    可諸位難道忘了？你們可是同學啊！

    嗬嗬，恰同學年少，難道諸位就一點都不珍惜同學之情？

    哼哼，不過是一次小小的心理測試，就能讓你們狠心拋棄同學情誼，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勾心鬥角，自相殘殺？

    這樣的人，試問我們怎麽敢讓你升入二級學院？

    學院試煉尚且如此，等你們獨立後，真正麵對宇宙中無盡誘惑、脅迫、壓力、欲望的時候，有誰還敢信任你？你，又能真心對誰？

    捫心自問，諸位還能堅持本心，抵禦一切欲望誘惑，不背叛出賣生死夥伴，必要時為同伴獻出生命嗎？

    你們有誰能做到，現在就站出來，看著我的眼睛，走到我麵前！”

    達塔大師話音一落，全場寂靜無比，所有人的心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疼痛著，抽搐著。

    那些僥幸升級的學員之中，有很多人因為種種原因鐵定晉升二級學院，但大師所說的，堅持本心，抵禦一切欲望誘惑，不背叛出賣夥伴，甚至為夥伴獻出生命，還沒有一個人自問敢做到。其他沒晉升的學員就更別提了，紛紛陷入愧疚自責之中。

    等下方學員思考一段時間後，達塔大師冷漠道：“現在，老朽就將本次升級試煉的合格標準講一下，好讓諸位明心，是我們不公平，還是你們遠不夠資格！

    凡是在實戰試煉正式開始前一個小時內，沒有放棄隱藏任務的學員，統統不合格。

    但給予二次選擇機會，進入觀察階段。

    相對應的，凡是放棄隱藏任務的學員，初步判定合格，同樣進入觀察階段。

    在觀察階段直至試煉結束，凡是執行隱藏任務的學員，中途不管何種原因，故意暴露自身也好，幡然悔悟也罷，隻要主觀自行中斷任務的，實戰試煉判定合格。

    而那些最初就放棄隱藏任務，中途沒有什麽變故，甚至提醒幫助敵我雙方擺脫隱藏任務陷阱，堅持到最後的學員，實戰試煉判定合格。

    那些整個試煉過程都在一絲不苟執行隱藏任務的學員，對不起，直接淘汰。

    其餘未接到隱藏任務的學員，按照普通任務標準評判考核。

    嘖嘖，你們一個個可真了不起啊。就多了一個小小的心理測試，硬是把10%的死亡率提高到60%！

    所有存活下來的學員，你們在實戰試煉前那一個小時的選擇，再加上諸位在整個試煉的綜合表現，以及之前的模擬試煉成績。

    所有成績綜合到一起，由阿茲薩卡一級，二級，三級學院的主腦智能，三個學院臨時抽調人員而成的觀察評估委員會，一級學院管理委員會，三方聯合作出裁定，最終得出你們的成績，來決定諸位是升級，還是直接畢業！

    這下，諸位都明白了麽？

    路，是你們選的。

    怎麽走？看諸位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