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晨對著一個跪在靈堂前的背影柔聲說道：“阿婷，時間到了。大家都等著呢。”

    這身影自然是東方晨的妹妹東方婷了，隻聽她冷冷說道：“你不是我哥，誰也別想把奶奶帶走！”

    東方晨轉頭看了一眼一位三十來歲的男人。

    那男人會意，跪坐到東方婷身邊，勸說道：“婷婷，人死不能複生，看開點。停靈已經四天，時間長了我們做孝子的會被別人笑話的。

    早點，早點讓老人家安息吧！”

    這個男人是東方婷的丈夫，有意思的是，此人正是十幾年前那位冒著違紀風險請來道源為老太太看病的特工。

    正因為如此，東方婷對其芳心暗許，時間久了，又在如此封閉的環境，兩人便熱戀起來。

    但這也是嚴重的違紀行為，眼看前途也毀了，這名特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辭去了政府的工作，回到西安落戶，尋了一份普通工作等待愛人恢複正常人的身份。如今，兩人的孩子都六歲了。

    東方婷對丈夫百依百順，聽到丈夫勸說，沒有再說什麽。站起身從東方晨身邊走過，不一會兒消失在人群中，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哥哥一眼！

    東方晨心中一陣絞痛，妹夫表情也十分尷尬，帶著歉意說道：“東方博士，我會經常開導她，過一陣子就好了。”

    東方晨將一張黑色卡片交到妹夫手中，微笑道：“嗬嗬，我是個失敗的哥哥，情感上的低能兒，唯一能做的，隻有這個。還望妹夫你不要推辭，這些年謝謝你了，祝你們幸福！”

    妹夫名叫張勇，怎麽說也曾經是國家特工，是見過世麵的。一看東方晨拿出一張百夫長卡，頓時大吃一驚：“這，這怎麽能行？我們不能要這麽貴重的東西。”

    東方晨自嘲一笑：“張先生，親愛的妹夫，難道你想拒絕我這個當哥哥的唯一能做的事嗎？

    不必擔心這張卡的最低消費限額，我打過招呼的，可以無限透支，取現也沒有限額，所有支出我早已做好了準備，做這些都沒有任何附加條件，密碼是阿婷的生日。

    你們就不能可憐可憐我？讓我的心裏稍微好受一點？”

    張勇十分清楚自己的大舅哥已經是全球說一不二的風雲人物，他的話自然分量十足，當下不再推辭，給東方晨說了一個地址，然後轉身走遠了。

    歐陽女士最後的整理、上妝、入殮全都是東方晨親自動手。完成所有工作後，東方晨一揮手，那巨大棺材懸浮而已，緩緩向前飄去，他默默跟在後麵。

    人群中東方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嘶啞哭喊著。

    棺材移出那座農家小院後，東方晨抬手製止所有送行的人。隻餘一棺一人，緩緩消失山林之中。

    後山頂三清觀，眾道士已經準備停當，空地上壘起一座由木材構成的平台。阿緹婭、搖光、天樞、波克隆斯卡婭、七星觀四聖，道源，以及八個百無聊賴的小道士四散而立，靜靜等待東方晨。

    不一會兒，東方晨護送亡人來到三清觀，也沒多說什麽，一揮手，那棺材輕輕落在柴堆之上。

    東方晨向大家躬身行禮，然後起身輕聲說道：“開始吧！”

    吟誦經文的聲音響起，道源手持木劍道符，開始繞場做法超度亡靈。

    四聖之朱雀上前一步，雙手撚訣。

    轟的一聲，整座柴堆騰起十餘米高的熊熊大火。烈焰舞動一陣，忽而化作一隻大鳥，引項振翅，一飛衝天，而後又掉頭折返，直衝進柴堆之中！

    劈啪聲密集爆響，火焰大鳥融入柴堆之後，溫度急劇升高，連地麵岩石都被烤得通紅。不到一分鍾，柴堆和棺材已經完全消失，隻剩一隻巴掌大的紅色火鳥盤旋飛舞。

    朱雀伸出一隻手臂，那火鳥應招而來，立在朱雀的手腕上，抖抖羽毛，眨眨眼睛，栩栩如生，跟真鳥根本就沒什麽區別。

    朱雀拿出一隻小瓶，那火鳥鑽入小瓶後，化作幾縷青焰消失不見，而小瓶中出則現了小半白色粉末。

    東方晨拿出一隻紫檀木盒，從朱雀手中接過小瓶，小心翼翼放入木盒中，然後擦去眼角淚水，哽咽說道：“感謝諸位道長，感謝各位送奶奶最後一程，諸位辛苦了。大家各忙各的吧，我和男爵去浙江就可以了！”

    眾人紛紛還禮，然後目送東方晨和阿緹婭消失在天空中。

    ……

    在浙江省寧波市東南方三四十公裏之地，有一小鎮坐落在此，這便是東方晨的祖籍雲溪鎮，也是宗室祠堂之所在。

    中國東南沿海屬於人口異常稠密地區，謂之三裏不同鄉，十裏不同音。東方晨不願使用飛行能力引起民眾注意，所以他和阿緹婭隻是飛到鹹陽某機場，搭乘小型專機趕往目的地。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飛行，又坐了一個小時的車，東方晨時隔二十多年來到族地。上一次來這裏，他不過十四歲，因為提前考入重點大學，故此跟隨全家來此祭祖。

    停車步行，東方晨顯出本色，身旁的阿緹婭則繼續用艾麗卡的樣貌掩飾驚世容顏。

    鎮上的人壓根就不認識這兩人，加之兩人一副外國人的麵孔，紛紛駐足觀看，指指點點。

    東方晨徑直走向族老住所，敲開門說明來意後便走了進去。

    族老已是八十高齡，但耳不聾眼不花，說話鏗鏘有力：“這麽說？你真的是阿博的兒子？這次來是要將阿嬸牌位請入祠堂？”

    東方晨趕忙拿出奶奶的身份證明、死亡證明等等一堆手續。

    族老看都不看，搖頭道：“後生，恕老朽無能無力。”

    東方晨臉色鐵青，但強壓怒火問道：“族老，這是為什麽？”

    族老反問東方晨：“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嘍。十七年前，阿博一家慘遭橫禍，全家無一幸免。你現在卻說阿嬸幾天前才亡故，後生，在拿我老人家尋開心麽？”

    東方晨恍然大悟，操起不太利索的寧波方言，連說帶比劃，將故事的來龍去脈給族老詳細講了一遍。直說得口幹舌燥，一口氣喝幹杯中茶水。

    沒想到族老撚須沉吟，足足過了三分鍾，才歎了一口氣說道：“阿晨，別說你阿婆，就是阿博夫婦的骨灰，也沒有入堂，到現在還在外麵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