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回:峒寨人廟堂論理,靈藥官奇探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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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說宮中又過了好幾日。那夜的小太監告知了八位統領與潘公公事情的緣由是那夜三皇子醉酒調戲了在穿行禦花園中回萬花殿的宮女,還對容妃出言不遜,揚言要去萬花殿好好看看容妃,看看自己父皇如此寵愛的妃子到底是何樣貌。

    如此不算,三皇子還抓著宮女的手一路讓其走向萬花殿,好在萬花殿的侍衛阻攔,可三皇子還在萬花殿處大鬧,給了值守的侍衛幾個巴掌。三皇子胡鬧了一會兒便坐在地上睡著了,還是他手下的幾個隨行太監將其抬了回去。

    事後宮女哭得緊,且三皇子在萬花殿外的言語也讓有了身孕的容妃有些難堪,容妃自己不涉後宮之事,卻還會遭人這般羞辱,故容妃也落了淚。這一行淚,讓其手下的宮女將那時三皇子的所為告到了皇上那邊。可宮女言語不順,隻說了三皇子調戲容妃,故皇上龍顏大怒,直說要問斬三皇子。

    此事沒有再先前一般不了了之,整個後宮都知曉了。三皇子的母妃自然苦苦哀求,太後也出麵讓皇上從輕處罰。皇上的怒氣未消,直接讓八統領直接將三皇子打入大內監牢當中,日後處置。之後的日子裏皇上提審了三皇子幾次,就將其軟禁於宮中西北角的一處別苑當中熟悉的西北角,似乎在那裏的人都有著相同的結局。

    潘公公雖勸過皇上幾次,蒲沐、陳仁海、白楊也向皇上說過原先三皇子手下招供之事有疑點,皇上雖說自己聽得進去,可還是將三皇子軟禁了下來。

    事情漸漸平息後宮中也再無人議論此事了,月龍閣每夜裏議論此事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直至沒有。

    日子還是這般度過,直到容妃娘娘誕下一名女子,宮中添了喜。皇上好好慶賀了一番雖說是女子,但容妃之前小產過,此次慶賀也是有理由的。

    這般集萬千寵愛一身的妃子,自然惹來不少的非議。宮中誕下女子的妃子不少,從未有過這般待遇的,如此有些非議也是難免的。但是容妃有了一女後,也無暇顧及這些能中傷她的流言蜚語。

    隻說這日,大內靈藥司中有人到了黔東一處的山寨當中去采峒人為靈藥司五味苦籽。這五味苦籽乃一劑解刀傷的外用藥,靈藥司的人雖采了其種子到京城當中,可無論用何種方法,五味苦籽就是不能成藥,每一批種子都會死。如此靈藥司便讓當地山寨中山民為其培育,到五味苦籽成熟時靈藥司再派人來取藥。

    山寨外的一處房舍當中,有聲音傳出

    “這古寨的峒主為何這麽早就讓我等來?這才剛開春就讓我等來此,日趕夜趕的,這才到這裏。”說話的則是靈藥司的夏明。

    “夏兄所言極是,這時節五味苦籽怎能結得了果?”&nbp;晏景道。

    “五味苦籽據醫書上寫,並無此名啊。這名字莫非又是爾等給起的?五味苦籽……為這劑良藥今日可把我的老腰給累壞了,爾等屆時與我觀賞一下這個什麽五味苦籽。”有人道。

    晏景道“劉太醫,您說您在宮中行醫便好,何故跟著我們來此跋山涉水啊?”

    夏明道“劉太醫這是想親眼目睹五味苦籽真貌,或是來看看這黔東的青山綠水。不用一直在宮中伺候那些王親貴胄吧”說罷,夏明拍了拍劉太醫的肩膀,笑道。

    劉太醫道“爾等不要胡言,此次是我與皇上說要來的……哎喲……這腰啊……”劉太醫動了動自己的腰身,又繼續道“自你靈藥司設立以來,找了不少稀世靈藥,為大內添了不少解毒醫治良方,這些良方也可用於宮中其他各處。且你們中不少人都會行醫。這一來,宮中就有人在言語了,說我等太醫院不如附屬於爾等靈藥司行了。這些閑話,我一個老人家是不在意的與皇上或其他王公貴族診治看病那麽久了,在宮中如此多的日子都已度過,流言蜚語於我無用。可我太醫院當中其他的太醫,未必會這麽想,說爾等既然如此厲害,不如讓我等換換,我等采藥育藥,爾等行診。有人說我等為太醫,不比你們這些江湖郎中……”

    晏景道“江湖郎中?我等都有了大內官職,太醫院中竟然還有人說我等是江湖郎中?”

    夏明笑道“哈哈哈……我懂劉太醫之意了。絕知此事要躬行啊……太醫院的一些太醫們看我等整日出宮到江湖各處采藥,隨後隻作藥材的培育,名聲在宮中就蓋過了他們。劉太醫作為太醫院首腦之一,此時定要維持住我大內靈藥司與太醫院之聯係,不可讓雙方決裂,故親自與我等一同來訪,以此告誡太醫院諸位醫師,讓其不要有這般想法。”

    劉太醫頻頻點頭,道“夏藥師說得不錯,藥理是不分行醫和采煉藥的。術業有專攻,我等太醫雖說都學過這些,可論采煉藥爾等必我等之上。若有人不服,我就親自來一趟,將兩位所行之事告知於他們,看那些人有何話說。”

    晏景道“劉太醫用心良苦,可就怕收效甚微啊。”

    劉太醫問道“晏藥師此話何意?”

    晏景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劉太醫能以此法讓太醫院的人清者自清,可又怎奈宮中小

    人作祟。作祟聲不停,爾等心也難全平。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劉太醫您這般豁達的。”

    說話間有三四個峒人急匆匆跑到房舍中來,這房舍是開著門的,夏明等人都是在門口乘坐。夏明見那些峒人皆麵色慌張,便立馬起身,道“諸位老鄉,發生了何事?”

    那些峒人中有一人氣喘籲籲地道“那五味苦籽……都沒了……”

    此時三人的皆瞪大了雙眼,尤其是劉太醫,他第一次出遠門與靈藥司的人采藥,竟就遇上了這等麻煩事。

    晏景道“沒了?為何都沒了?還請老鄉細說”

    那方才答話的峒人還未從方才的慌張中走出,略帶些哭腔道“我們山寨中趟有一條河水,那河水畔就是栽種五味苦籽的地方。近來我等見五味苦籽花已開,故傳信於靈藥司的諸位大人來此,想諸位大人到了之後,五味苦籽便全都成熟,采摘籽粒後便可入藥。哪知今日大人們說已來到寨門口,河水變黑,五味苦籽全都敗了。”

    劉太醫搶在兩人之前發話,道“河水變黑?你等可查驗過這河水之源,為何如此?”

    另一峒人道“這河水源頭不在我山寨之中,是從他地流出的。”

    劉太醫自覺地撚了自己的胡須,道“這河水變黑,五味苦籽枯萎……想來這河是爾等山寨所依賴之水吧。”

    “大人說得對,我靈水峒寨就靠此河而活,如今寨老們在寨廟中都沒了主意,大家吵作了一團。我等聞得大人們就在山下的寨外,故寨主讓我等來此請諸位大人上山一議。”又有峒人道。

    晏景道“爾等先去,留下一人引路,我等稍候便到。”

    那些人回了令,便留下一人上了山。晏景對那留下的峒人道“小哥先在門外守候。此事有些蹊蹺,我等稍作商討,隨後再由小哥引我等上山。”

    那峒人小夥回了令後便在門外守候,三人鎖上門後,便開始議論。

    劉太醫道“此事我等先告知靜江府王巡撫,讓其派人來此寨為我等增援。我不通武功,更不懂斷案。你等二人倒是在大內當差武功不錯,且也有斷案之能,但就靠我等三人恐不能徹查。”

    夏明道“此事我等還是先飛鴿傳信於大內統領們為上策。”

    晏景心領神會,道“對,此事需要馬上告知蒲統領等人,讓他們來決策。若隻告知所轄官府來此,想來我等之後還需再告知大內。”

    劉太醫不解,道“你們二位所說之話我甚為不解,此事為何需報予大內?大內雖負有監察六部,穩定江湖之責,可這般直接來此破案不與當地官府說,想來也不合規矩。”

    夏明笑問劉太醫,道“劉太醫所說的不合規矩是何意?”

    劉太醫道“你們二位為大內靈藥司中人,本身不負查案之責。是八位統領可直屬皇上命令,可直達每一處州府查案。但我朝州府官也負有所轄之地查案之責,案子是不能隨意上交的。”

    晏景對劉太醫的話語搖了搖頭,道“劉太醫,此事不如你想的這般簡單。想來你還是先回到宮中為上策。”

    夏明打斷了晏景的話語,道“劉太醫此時還是不要下山為妙。劉太醫請跟緊我等,晏景,你速寫信件,到了村寨中讓其飛鴿傳信於靈藥司中,讓其馬上告知統領們此事。”

    劉太醫雖還在迷惑,但兩人此刻寫好了書信,打開了房門,隨即三人前後上了山。

    三人在那峒人小夥引路下,順著山中特有的路一直向上,山路有些崎嶇,雖說夏明與晏景輕鬆上山,可劉太醫已落下了很長一段路,扶著路邊的樹幹在彎腰氣喘籲籲地喘著。

    晏景向下望著劉太醫,道“帶他上來想必不是上策啊。”

    夏明一把躍到下麵的山路上,攙扶起劉太醫,對盤山路上邊的晏景道“晏兄,你與這位小哥先在前走著,我饞著劉太醫,隨後跟著。”

    如此四人一前一後走了約莫有半刻鍾便到了山寨當中,山寨當中的街道鋪著不齊的地磚,那些吊腳樓交錯在山寨當中,不過此時樓中幾乎沒什麽人,除了樓底的那些家家戶戶所養的牲畜外,一眼望過去沒什麽喘著氣的物件了。

    峒寨的山民們都集中在了寨廟內,爭吵聲斷斷續續。那些年輕的後輩此時站在廟堂正當中長篇大論

    “三爺,這水定是山那頭的苗寨所為。他們整日製蠱造毒的,定是他們的人染了河水之源。”

    “對啊,這如此大的山,我峒苗二族世代居於山之兩側,可我等從不製蠱,這幫從苗疆說來的外族占了山不說,還將其蠱毒之術帶來。上次定是劃山時對我峒寨有不滿才會如此的”

    “苗人本就在西南方,為何要來東方?他們是覬覦我們峒寨的山水,我等不趕他們走,遲早這峒寨要遭殃”

    爭吵聲一直不休,直到那引路的小夥子來到了廟堂當中與幾位寨老一陣耳語,才有一位寨老起身道“你們幾個都閉嘴,朝廷的大人們來了,我等請他們進來論斷論斷。”

    才高談闊論的幾個小夥子,也止住了他們的話語。三人到了寨廟當中廳堂,那幾個小夥子稍稍讓了讓,夏明從他們中走到那排坐著寨老們的座位旁,一一拜會了幾位寨老,道“見過大叔公、三爺及各位寨老。”

    那些老人也都悉數站起來還禮,三爺道“夏大人,今年朝廷的五味苦籽沒了,我峒寨想來也是要遭一場大劫了。”

    說罷三爺以袖口拭了眼角欲掉出的兩滴老淚,夏明立馬安撫三爺,道“三爺勿擾,此事發生得蹊蹺,此時峒寨不可自亂方寸,還需冷靜。”

    方才的一位峒人小夥立馬發問,道“大人,這水乃我峒寨之命脈。無緣無故黑了,此刻河水還發著惡臭,大人請看”那峒人將一個小包裹打開,裏麵有幾根銀針,那些銀針並未有發黑,也未有其他異樣。

    夏明道“這幾枚銀針是爾等去探過河水的銀針?”

    那小夥道“是的,這幾枚銀針探過水後立馬變了顏色,針頭都顯了黑色,可未過一會兒,便又全變回了銀色。”

    夏明取下褲腰上的鹿皮手套,拿下一枚銀針。晏景上前遞給了其一個小瓶,夏明將那小瓶中的水倒出,銀針又顯了黑色。

    晏景搖了搖頭,道“確實是蠱毒。”

    這句話說得有些不合時宜,一下子點燃了寨廟中的人聲。就連一些峒人阿媽都坐不住了。

    “看到沒有,就是蠱毒”

    “那幫苗人欺人太甚,我等回去拿起刀械,去找那幫苗人討個說法。”

    “是啊”

    “對,走,怎容得他們騎到我們頭上來?”

    晏景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些不妥,便厲聲道“諸位稍安勿躁,我隻說為蠱毒,這會使蠱的人江湖中數不勝數,爾等這般莽撞會誤了大事。屆時親者痛,仇者快,這正是那些敵人想看到的”

    鼎沸的人聲似入了冰窖一般停住了。夏明道“晏兄說得在理,此案由我等來斷。朝廷讓諸位鄉親替我大內養五味苦籽,我大內定就有護水之責。諸位鄉親放心,我等定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大叔公起身,道“鄉親們還請回到各自家中,我等與三位大人再商議一下這些案子。阿邦,你與幾個年輕人留下,其餘的鄉親們都回去休息吧。”

    眾人這才先後散出了寨廟。

    “阿邦,你將事情原委說予三位大人細聽。”大叔公道。

    那叫阿邦的年輕人道“事情我與大人們都說了,銀針的事方才阿明也說了。”

    大叔公點點頭,道“三位大人,這事情想來阿明、阿邦都與你們說了。這河水今日變黑,河邊的五味苦籽盡皆死了。寨中人心騷動,我等也不知為何這般,故沒了主意,還請三位大人為我寨中所有族人做主,抓住真凶,還我峒寨一個太平啊。”

    夏明點點頭,道“阿邦,爾等先將幾位寨老安頓好,隨後引我等去寨中河畔,我等再去查驗一番。此案我等已直接上報大內,屆時由我大內直接斷案。”

    大叔公道“如此便多謝三位大人了。”

    阿邦讓幾個年輕的峒人將幾位寨老送回了各自的房中,劉太醫問道“還請問小哥兒,這河離山寨多遠?”說罷,劉太醫喘了幾口粗氣,又揉了揉自己的腰,劉太醫的腰身很粗,他的年紀已過不惑之年,加之整日坐在太醫院中研讀醫書,腰與肚子都顯得有些肥。

    阿邦正欲開口,便被夏明打斷了話語夏明笑了笑,他自然知曉劉太醫為何要如此問,便道“阿邦,你先安頓好劉太醫,隨後再帶我與晏兄一同去探河吧。”

    劉太醫道“如此也好,我在寨中再查探查探。”

    晏景道“劉太醫,這峒寨當中也有些懂醫道的村民,您恰好在此與他們探討醫道,若能得一兩個奇方,也利於太醫院今後行醫啊。”

    “晏藥師所言極是,我就在寨中靜候佳音了。”劉太醫道。

    正午已過,一眾人來到了河邊,這河在峒寨西邊,自山頂流下。河的兩畔是山中一片開闊地,河水所浸濕兩畔的五味苦籽所開之花已敗,河水盡是黑色。不僅五味苦籽的花,就連周圍的草地靠著水邊都已泛黑。

    夏明蹲下身子看著那黑水,這黑水此時倒未泛出太大的惡臭,夏明扯下腰間的鹿皮手套,戴上後又從衣兜中取下一個小瓶,將小瓶放入水中取水。取滿水後,晏景取出小包中的一瓶油脂,以那油狀物封住瓶口。隨後,晏景又取了兩個瓶子,分別取些粉末出來,放在一個小木碗中,活在一起後,呈了糊狀,之後將那麵糊放在那層油上,隨即封住了瓶口。

    夏明蓋了瓶子,起身便看到黑水中映出一個奇怪的映像黑水泛起小波,層層波瀾,襯著日光河水麵出現了一個牛狀的怪物,隨即那個映像便消散了。

    晏景也見到了,那些年輕的峒人沒見到,恐就算見到了,他們也就覺得隻是巧合,但晏景與夏明定然不會覺得這樣的事情會是巧合。

    他們要等待大內的援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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