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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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九月,濟泰鐵路一條單線已經鋪設完成,詹天佑等人正利用這條單線,運送鐵軌、枕木等物資,加緊鋪設另一條並行的鐵路,按照他的設想,年底將實現上下行雙線開通。

    他很想讓劉奇乘坐火車,往返濟南,看看這條鐵路,可他知道,劉奇分身乏術,隻因蘭婧王妃在眾多期盼中再次傳出喜訊,她又有身孕了!

    加上戶部左侍郎王夫人李閏上月也誕下麟子,由此,王妃掌控的三部大部事務,皆落在劉奇一人身上。

    工地上的人閑話說,禦史台馬大人年中生了兒子,如今李大人也生了兒子,都是好兆頭,這回王妃準準的是個兒子,詹天佑雖然知道這毫無關聯,不過他也希望,老天爺這回別再開玩笑了。

    沒事不叨擾大王,這是譚嗣同和各部在任侍郎商量定的,連一向我素我行的學部左侍郎辜鴻銘都讚同,劉奇少有的比看上去清閑,偶爾,還心情大好的和手下小官員、護衛閑話。

    這不,見前來換取文書,辦理事務的黃月貞神情飄忽,他將她叫住,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

    自和何涴婧表明態度,劉奇也慢慢改變著,他覺得一味避嫌,反而讓人猜疑,唐才常如何想,他清楚,也不去改變,既然黃月貞時不時還是會來王府,他也就把她當做手下普通人,時不時就公事詢問一二,黃月貞見禮時,他也如同對待其他人一般,客套寒暄幾句。

    時間長了,二人之間變得自然和正常,劉奇一般看見手下心事不寧事,多會問,這也是一種籠絡的策略,見黃月貞有心事,他也很自然的詢問。

    “回大王話,屬下沒什麽難事。”黃月貞低著頭。

    這種回應,顯然是有事的,若妻子不是懷孕,眾人皆要她靜養,劉奇會讓何涴婧再找黃月貞問問,他起身離開桌案,“來,坐下說。”

    待黃月貞猶豫坐下,劉奇坐在他邊上的椅子,二人之間隔著個茶幾,這也是他們最接近的一次。

    黃月貞顯然有些不安,劉奇裝作沒看到,“月貞姑娘,你雖說有兄嫂,不過在泰安,卻隻有你母女二人,若有事,不妨告訴我,我替你解決。”

    “大王,真沒什麽事。”黃月貞隻是低著頭。

    劉奇歎口氣:“或許有些事,你不好說,這樣吧,我也不問了,你且記住,我答應過你母親,天大的事情,隻要有說得過去的緣由,我都替你擔待,些許難事,早些告訴我好弄。”

    黃月貞心頭一震,半響道:“大王,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前幾日我哥哥來了,說要做些大生意,要錢,母親說沒有,他有些話不中聽,因此心中有些不舒服。”

    “哦?若是要錢好辦,我借於你便是。”

    “多謝大王,母親是不想給他,不是家中沒錢。”

    劉奇點點頭:“那好,若真要用錢,你告訴我,不必去想什麽法子,若被人騙了,反而不好。”

    “是,大王,若無事,屬下這就回去了。”

    “那好,你去吧。”

    黃月貞起身行禮,有些匆忙的走了,劉奇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

    腳步匆忙,黃月貞想盡快離開,她受不了這樣的對話,這個仇人的話語是認真的,她能感受到,在這裏,高高在上的蘭婧王永遠都和京城的那些王爺不一樣,甚至和他載津哥哥都不一樣,他不會因為手下言語的冒犯而發火,不會對手下人遇到難事而坐視不理,哪怕他隻是一個看門的護衛。

    黃月貞害怕自己報仇的心在這裏被消磨殆盡,她的心事,完全來自於名義上的哥哥,和他帶來的人,她還為在劉奇麵前編造謊言而感到莫名的羞愧。

    幾日前,看到光頭出現在眼前的張青,黃月貞嚇了一跳,這位載津心腹,侍衛統領,她見過多次,她印象中張青話不多,不過載津每次在他有事求見是,都是什麽事情都不顧,包括和她說話時,在她眼中,張青是神秘的。

    而載津哥哥讓張青捎來的話更讓她困惑,“想盡一切辦法,弄到劉奇的血”。不是催促她刺殺,而是要這個,黃月貞弄不懂,張青給她的東西也透露著詭異,為何要用這個看似簪子的東西取血,她也弄不懂。

    有那麽瞬間,黃月貞認為這是借口,那簪子上定有毒,卻不料她和張青的對話被額娘偷聽,在她不注意時,用簪子紮了自己,結果證明無毒,而且讓她驚訝的是,額娘說毫無疼痛的感覺。

    查看簪子,黃月貞發現簪子變得通體紅色,和原來的不一樣,她有些慌了,去問張青,想不到張青第一句話就問她是不是用過了,黃月貞支支吾吾編了個謊話,說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

    她清晰的聽到張青嘀咕了句蠢貨,隨後教她用酒浸泡清洗,兩天後,簪子恢複原樣,這也讓她心頭泛起一絲恐懼。

    結束了一天的事情,黃月貞躊躇,她不是很想回去,張青並未離開,雖說和名義上的哥哥住在客棧,不過吃飯還是要來家中,然後就是不停的問她王府中的事,劉奇平日說話的方式,做那些事情,身邊人姓名、相貌,等等,讓她感覺煩躁。

    她不知道張青要做什麽,感覺這是要等她弄到劉奇的血才肯離開,呆坐房間半響,她決定冒險一試,早些弄到劉奇的血,讓張青離開,省得額娘擔驚受怕的。

    第二天,黃月貞找借口從泰安府衙的偏院往正院走,在門口和護衛說有要事見大王後,她七上八下的進入院中,如何接近劉奇?黃月貞其實沒想好,看到他假裝摔一跤?可劉奇不接她怎麽辦?要不厚著臉皮,撲倒他懷裏?反正有人說她想勾引大王。思來想去,黃月貞都覺得除了丟人現眼外,什麽用都沒有。

    某種程度上說,弄劉奇的血比殺他還難!

    也許是命數,也許是巧合,劉奇此刻正好在和小花他們一群孩子在院中玩耍,玩的是足球,劉奇讓人用皮子弄的一個實心球,除了給王府中孩子們娛樂,也是他少有的運動方式之一。

    王府上下都不反對他折騰這個,按照王五的說法,大王動得太少了,練武又不肯,哪怕和孩子玩,也是好的。

    秋冬交替早上露水大,太陽出來後,地麵也有些濕滑,劉奇自然會小心,可孩子們不,玩開心了那裏顧得上許多,眼見一個小男孩朝自己奔跑中腳下一滑,重心不穩,直接朝一邊花台撲出去,劉奇慌忙移動身體,拉了他一把,而他自己腳下也打滑,朝走廊的台階重重摔下去。

    恰好心事重重的黃月貞到了跟前,她其實也沒看清楚誰摔了過來,隻是本能的伸手去拉。雖說騎馬射箭也都會,不是弱女子,不過黃月貞畢竟是女子,身材嬌這麽做的結果是她也被帶倒了,和劉奇摔做一團。

    相比之下,黃月貞沒劉奇摔得狠,聽到耳邊孩子們喊著大王、大王先生、義父圍上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左手臂彎之中是蘭婧王劉奇,他的一隻手則在自己身下,托住了她的腰。

    二人之間有些牽扯,一時間誰也起不來,黃月貞雖說心有些慌亂,想脫離二人的接觸,可眼睛所見之處,一縷紅色深深映入腦海。

    是的,劉奇受傷了,左手擦在青石上,擦破一個不小的口子,鮮血滲出,這是難得的機會!黃月貞腦海裏立刻閃過這個念頭,她不在試圖起來,而是將身子全部靠在劉奇身上,右手悄悄拔下頭上那根發簪

    孩子們的注意力全在劉奇身上,沒人看到黃月貞這個細微的舉動,當護衛和大堂中人聞訊過來,黃月貞已經完成了用發簪刺破劉奇在她腰下右手,取血,並將發簪插回去的整個過程。

    在一眾人的幫忙下,二人起身,劉奇第一時間並未去查看受傷的左手,而是詢問黃月貞受傷沒有,他印象中,是自己撞到了黃月貞,感覺她摔得也不輕。

    “大王,我沒事”

    眾人見劉奇受傷,都催促他去包紮,劉奇衝著黃月貞點點頭:“回頭去瞧一下,別傷著筋骨了。”

    看著劉奇和孩子們離開,黃月貞扶著柱子長出一口氣,她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生怕別人注意到她,匆匆轉身離開,回到府衙偏院,她拔下簪子,見簪子已經是通紅,顯然她做到了。

    真是不可思議,回想過程,黃月貞仍舊有些做夢的感覺,沒想到會是劉奇摔在她身上,看著簪子半響,黃月貞起身,不管怎樣,張青可以回去了。

    看著簪子,張青有些不敢相信,這就得手了?他並不是像黃月貞猜測那樣,等她拿到劉奇的血,而是探聽一切和劉奇有關的事情。

    有那麽一刻,張青懷疑這其中有假,不過他很快否決了這種可能,雖然黃月貞母親表露出不高興,但黃月貞依然還是聽郡王爺的,他在外麵探聽的消息,也反過來佐證黃月貞說的話,她並未編造。

    “我即刻回去,蘭珠姑娘,在沒有郡王爺的吩咐前,你一定要記住,不可刺殺劉賊。”血簪子在手,張青不敢耽擱,怕出事,他在泰安並不是絕對安全的,大安山這些餘孽,很有可能有認識他的人。

    聽到劉賊二字,黃月貞心裏有些許不舒服,她沒吭氣,隻是點點頭。

    臨走時,張青又一次叮囑,不要刺殺。

    張青和假哥哥走了,黃月貞的生活算是暫時恢複平靜,而她額娘卻有些心事,一來這張青所辦差事太詭異了,二來是女兒居然對載津不得刺殺劉奇的吩咐平靜,是她已經不想刺殺了?還是另有想法?

    相比之下,劉奇渾然不知他已遭暗算,他右手上的破口,也因摔跤,而被他自己和所有人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