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的風雲變幻，讓世人真正看到了蘭婧王和破虜軍的實力，尤其以山東大地為最，以前說蘭婧王得天下，還有些臆想的成分，而如今，山東百姓絕大多數都不懷疑天下是蘭婧王的，剩下的隻是時間問題。

    孫萬林感覺心情舒暢，從未有過的放鬆，在親兵衛大岡大捷的消息傳來時，北線惠民也傳來消息，張奉先率玄武三師在此大敗宋慶，武定府所失之地皆以收複，其產生的連鎖反應是袁世凱的第一鎮緊急撤回天津，德州一線清兵停止進攻，有轉入防守的跡象，後續的對峙，顯然對破虜軍是有利的。

    後續發展態勢，孫萬林不難判斷，他斷定榮祿在河南也不會全力進攻，畢竟武香擊敗日本人的消息，北京城不可能不知道，一個月北線清兵攻不動，那麽京城那些人肯定擔心武香突然揮兵德州。

    現在還不知道的是洛陽一線，不過孫萬林相信，朱雀不會讓人失望的，他在等待殷芳的消息，這一路的變化，將會徹底影響整個北線戰局。

    如果有可能，孫萬林想穩住南線，嚐試攻打畿輔，該和大清國做一個了斷了，為此，他乘坐火車來到泰安。

    在蘭婧王府大堂門口，他聽到裏麵工部左侍郎劉鶚正和譚嗣同激烈爭執，站在門口細細聽了聽，弄清楚了情況，劉鶚正質疑譚嗣同獨攬大權，挾天子以令諸侯，他要親自麵見大王陳述工部之事。

    譚嗣同顯然在極力阻止，也難怪，當初確定告知人員名單時，工部並不在內，這到不是不相信劉鶚，而是眾人覺得工部之事，較為簡單，同樣的還有學部，再者，當時劉鶚並不在泰安，遠在開封呢。

    後來戰端一起，譚嗣同覺得更是該保密，連破虜軍中很多大將都不知道，他卻忘了，劉鶚那裏還有幾萬俘虜，河南開戰，劉鶚都不知道，還是殷芳怕清兵越過開封，引起這些俘虜混亂，直接和周林山商議，讓親兵衛押送俘虜退入曹州府，劉鶚才清楚發生了什麽。

    軍政兩條線，加之譚嗣同代理政務，弄得焦頭爛額，周林山的文書他也隻是簡單批示，嚴加看管，便丟在一邊。

    劉鶚這個工部侍郎，更多的是為龐大的黃河工程而做，俘虜閑著了，等於他也閑著了，上書劉奇，詢問何時能夠複工，沒下文，倒是泰安來了文書，蘭婧王遇刺後病重，一切事務皆由王同辦理。

    劉鶚沒想到劉奇遇刺有這麽嚴重，他火急火燎趕回泰安，譚嗣同阻止了他見劉奇，說大王清醒時候不多，讓他等等。

    沒一天，譚嗣同找他商議，說河南戰事堪憂，希望他即刻回曹州，讓那些俘虜加緊修繕菏澤到兗州、泰安之路，以便物資運送和兵馬調動。

    這事很重要，劉鶚也沒多想，急忙趕回去，組織俘虜修了這小半月，想想不對，他是工部左侍郎，此事譚嗣同交給他，他並不需要親自督辦，而譚嗣同當時的話明顯是把他支出泰安，他和吳大澄說了此事，吳大澄很直截了當的告訴他，蘭婧王出事了。

    這不，劉鶚立刻回到泰安，要見劉奇，兩天來譚嗣同左擋右擋，弄得劉鶚火冒三丈。

    孫萬林大致能明白譚嗣同的難處，既然第一時間沒告訴劉鶚，這後麵再說就很容易讓人誤解，不是誤解譚嗣同，而是誤解劉奇，會讓劉鶚以為劉奇對他不信任。

    緩步走進大堂，譚嗣同見他，如見到救星，急忙上來打招呼：“壽卿兄何時到泰安了？怎不先告知一聲？”

    一時起意，來這不過一個多時辰，也就沒想著告知複生，見諒…..”

    不礙事，壽卿兄請坐。”

    孫萬林應了，看著劉鶚道：“鐵雲也回來了？”

    再不來，都不知道是誰在發號施令了…….”劉鶚譏諷道。

    譚嗣同無奈搖頭，孫萬林笑笑：“鐵雲啊，發號施令的自然是大王，隻是這其中，有些事情不好與鐵雲說，我能擔保，複生絕對是替大王傳令的。”

    劉鶚有些狐疑的看著他：“當真？”

    當然是真的，鐵雲兄，我有那個膽子攬權麽？若不是大王發號施令，不用鐵雲兄，就泰安府這裏諸位大人，就能要我的命…….”譚嗣同說道。

    想想也是，劉鶚道：“那為何你不讓我見大王？”

    這個……”譚嗣同麵露難色。

    鐵雲，大王有些麻煩事，這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若信我，且將此事放下可好？”

    你等不相信我？”劉鶚臉色微變。

    孫萬林搖搖頭：“鐵雲說哪裏話？隻是大王的事情，知道人越少越好，若你覺得這其中有親疏，我也無話可說，我等做事，隻問本心，如今乃是危難之時，得攜手共度難關。”

    劉鶚想了會，歎口氣：“罷了，隻需告訴我，大王可好？”

    好，大王身子微有不適，但卻無性命之憂，隻是不方便見人罷了。”

    那就好，複生兄，多有得罪，見諒。”

    譚嗣同笑了笑：“鐵雲兄，不是刻意要瞞著你，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且放心，我譚嗣同對天發誓，絕不負大王，再說了，王妃娘娘還安在，等贏了這場戰事，我定當和盤托出，擺酒向鐵雲兄請罪。”

    劉鶚搖搖手：“那倒不必，隻是複生兄啊，那幾萬俘虜得想法子解決，我什麽都不怕，就怕他們生亂。”

    他們敢！”孫萬林眉毛一豎，“複生，以大王名令親兵衛嚴加防範，若有異動，格殺勿論！”

    這到好辦，隻是得讓他們做些事才行，不然百姓也有怨言……”譚嗣同思索著，半響道：“不若讓他們全力修通泰安到兗州之鐵路如何？”

    此法我也想過，隻是這戰事不明，做此事有些南轅北轍，恐有人說閑話…..”劉鶚蹙眉，他覺著，這些戰俘此刻到顯得被保護了一般。

    孫萬林搖搖頭：“無妨，自小香在萊州大敗日本人後，這場仗，我看滿清已經輸定了，今後咱們要打南方諸省，道路交通是第一要的，我覺著到兗州都短了些，不如直到徐州，那些新俘虜的日本人也不能閑著，一並弄過來，將兗州到菏澤的鐵路也修起來。”

    劉鶚看看譚嗣同，見他點點頭，說道：“如此，倒也行，那就先從菏澤這邊入手，我去找眷誠兄，讓他派人過來。”

    送走劉鶚，譚嗣同招呼孫萬林坐下喝茶，隨後問道：“壽卿兄此番來泰安，可是要見大王？”

    正是，大王可安好？”

    這些時日，那載津倒是來得少了，大王算是安穩些，隻是這幾日總念叨遼東一事，不知那人傑兄可有消息？”

    孫萬林臉色黯然了下，緩緩道：“人傑是和老毛子交戰，就是從京城那邊，也得不到多少消息，不過有消息說老毛子卡在金州一地，未曾有入關跡象，我估摸著，他們沒占什麽便宜，隻是陸路海路皆斷，我等是束手無策。”

    此番大戰，若無人傑死守遼東，咱們還真難撐過去……”譚嗣同歎了句。

    孫萬林點點頭：“確實，如今日本人一時半會難有作為，我來找大王商議，北麵怕是要有所行動才是。”

    譚嗣同眼睛一亮：“壽卿兄想打直隸？”

    是的，這麽耗不是辦法，萬一人傑那邊撐不住，老毛子打過來就不好辦了。”

    二人商議一會，一同來見劉奇，聽了孫萬林的想法，劉奇也覺著得掌握主動權，哪怕攻擊北京還做不到，但得迫使滿清做出調整，朱雀、青龍、玄武任何一軍取得突破，都會打破北線現有的均勢，如此，也將緩解南線的壓力，周林山的勝利，也就有巨大的價值了。

    隻是調武香大軍，非常冒險，劉奇清楚，日本人是不甘心失敗的，而且這次萊州大戰，武香損失也不小，得喘息陣子，他建議穩妥些，隻要迫使德州一線清兵轉入防禦，就能影響整個北線戰局。

    思討片刻，孫萬林放棄了冒險的打法，洋人那邊很難猜測，不像滿清這邊，能調動的兵馬，還有什麽後招，都很清楚，張奉先擊敗宋慶，玄武騰出些兵力，隻要兵進滄州，其給畿輔帶來的震動就足以影響北部戰局。

    不知一山和小芳那邊，有沒有什麽突破……”孫萬林說了句，三人不由得都看向西方，開戰以來，這二人麵對的壓力也很大。

    在河南的段一山和殷芳，麵對的兵馬雖然比不上陳道那邊，可他二人壓力卻大很多，尤其是段一山，以兩師兵馬，迎戰榮祿四旗，他完全騰不出任何力量，也想不出任何計謀，唯有在安陽和大名兩地，和榮祿死磕。

    而榮祿也隻有在這兩地和青龍耗，他也不敢輕易分兵，越過兩地進擊河南或山東，以一旗打青龍一師，榮祿並沒把握，何況一開始他有些輕敵猛攻兩座城，造成不小的傷亡，等察覺不對時，已經無力做其他文章，唯有指望德州一線有突破，從而影響到大名，進而解決安陽。

    和段一山有些類似，殷芳一開始也隻有招架之力，曹方在洛陽，她在開封，若不是朱雀三師調往濟南，最終劃歸武香統領，出戰日軍，殷芳或許還有些想法，眼下隻有兩師，她唯有死守，盡可能的迫使清兵無法越過開封，攻打曹州一線。

    陝甘總督楊昌浚的難處在於物資，武器彈藥得從京城走正定府，進山西再南下陝州，路途遙遠，糧草等物資陝甘本就匱乏，有山西調運，也捉襟見肘，就地募集，卻遭遇巡捕遊擊隊，卡在喉嚨的洛陽讓他難受異常。

    不拿下洛陽，楊昌浚不但抽調不出更多兵力，也無法安定河南西部，除了強攻洛陽，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