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風高氣爽的一個日子，謝瓚泰在泰山西麓一處山頂，心情難以平複，他有些不甘心的遠眺，希望能在山腳看到蘭婧王。

    謝先生，準備好了。”是年歲比他還大的助手過來提醒。

    好”

    在他身後，是一架單翼滑翔機，這是他和李連塔爾根據劉奇的草圖，新設計的可操控滑翔機。

    所謂可操控，是增加了升降舵和方向舵的滑翔機，無操控狀態飛行，李連塔爾來到山東後，便很快改進了他的設計得以實現，謝瓚泰更多的是在他的基礎上，摸索空氣動力學，以此來使得滑翔機結構更加合理，除此之外，就是李連塔爾都不知道的事情。

    謝瓚泰希望能看到劉奇，就因為他決定留下，和李連塔爾合作搞飛機後，劉奇親自找他，要他協助徐華封，把動力弄到飛機上，能夠不借助風力和上升氣流，實現翱翔天空。

    人類幾千年想翱翔天空的夢想，對謝瓚泰有多大誘惑可想而知，他在實驗室已經看到尾翼方向不同，能夠讓小飛機有不同的飛行姿態，由此已經證實了操控是可能的，通過大量計算，他終於設計出這架放大了的可操控滑翔機。

    當手下推動滑道上的飛機，謝瓚泰手心開始冒汗，他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飛機在風的帶動下，順利滑下山崖，並朝遠方滑翔而去，謝瓚泰穩了穩心情，先用腳踩動方向舵，在吱吱呀呀聲中，他感受到飛機開始朝右側身轉向，仔細判斷了下，謝瓚泰心劇烈跳動，這不是被風吹的轉向，確實是他控製的！

    信心大增，謝瓚泰開始測試升降舵，雖說不像方向舵那麽明顯和有效，不過他仍舊興奮得大吼大叫，控製飛行取得了成功！

    沒有動力的滑翔機在兩刻鍾後，落在一片菜地之中，很顯然，菜地裏做事的農戶被嚇著了，兩人抱頭逃竄，一人癱坐在田地裏，不知所措。

    降落時，滑翔機是一頭栽下來的，謝瓚泰並沒有機會試驗用輪子降落，而且他也被摔的頭暈眼花，爬出來後，一個人坐在飛機旁傻笑。

    不知過了多久，徐華封等人帶人趕到菜地中，已經回過神的謝瓚泰跳起來吼道：“先生看到了麽？看到了麽？”

    看到了，重安，可傷著了？”徐華封急問道。

    沒有，哎呀”謝瓚泰感覺手臂一陣疼痛，這才仔細瞧了，發現腫了一大塊。

    聽他吃痛，徐華封上前查探，蹙眉：“怕是折了”

    沒事！”謝瓚泰滿不在乎，“先生，要是大王看到該多好啊”

    徐華封眼睛裏閃過一絲憂傷，“重安，大王會看到的，大王還等著有一天，能夠做飛機在天上飛”

    先生，見到大王請替我轉告，瓚泰定不會讓大王失望的！”

    我信”

    看到今日情形，徐華封非常篤定，翱翔天空不是夢，李連塔爾的離去，不是結束，而是真正的開始。

    借著這次飛行成功，徐華封進泰安城，來見劉奇，他是即想來看看他，又怕來，怕看到劉奇被載津折騰後，留下的那些傷痕。

    然而，事與願違，抵達王府，譚嗣同告訴他，載津剛剛來過，估計是想悄悄看看情形，什麽也沒得到，臨走時，拉了一泡屎，抹在身上，還手捧著餘下的，等大王回來，此刻見大王不合適。

    聞言，徐華封氣得砸了杯子：“卑鄙無恥之徒！”

    譚嗣同歎了口氣，這幾回，載津倒也不自殘什麽的，可這惡心事已經好幾出了，他也氣個半死，不過劉奇安慰說，載津這麽做，自己也得先惡心下，隻是譚嗣同感覺鬱悶的是，這也是劉奇想移交政權的理由，他說哪怕捆綁著外麵罩衣，能阻止載津殺人放火什麽的，卻也不能阻止他做這種惡心事，顏麵都沒了，還如何統領天下？

    平複心情後，徐華封向譚嗣同說了飛行一事，聽得譚嗣同心神俱往，歎息說可惜了，沒能親眼目睹。

    兩月前，那李連塔爾要走，我還擔心重安接不下來，現在看，李連塔爾還是走的好”徐華封說道。

    譚嗣同知道他的意思，有些東西，德國人知道無妨，有些就要自己掌握在手裏，“那赫茲先生可有離去意思？”

    徐華封搖搖頭：“他有些異於常人，我問過他為何不像其他人一樣，離開此地，至少也是去青島，他卻反問我，為何要走。”

    譚嗣同笑笑：“有些意思，不瞞祝三兄，我本以為泰安、濟南兩處的德人皆會走，沒想到多數都留下了。”

    徐華封點點頭：“其實也不奇怪，那亨斯堡和赫茲堡算是瑞記洋行的人，瑞記不走，他們自然不會走，狄塞爾是正在興頭上，管不了許多，其餘很多人，剛來不久，他們在德國其實也不是有錢人，就算想走，也回不去的。”

    此番洋人勾結滿清未得逞，想必他們也就心定了。”

    複生，今日不好見大王了，不知大王可有要我做的事？”見天色不早，徐華封決定離開。

    祝三兄說起，我到差點忘了，大王說隻有泰安科學館，不行，要祝三兄謀劃著在齊魯學府裏多建實驗室，最好是自己弄那些實驗機器，總從德國買，不是事。”

    好，我記下了。”

    還有一事，大王說這各書院所學西學，雜亂無章，有很多還是錯的，大王請祝三兄閑暇時，和琴南兄商議商議，可否召集一些人，編一編書院用書。”

    徐華封聞言一震，“此事確實急迫！隻是我不明白，為何不讓湯生兄辦理此事？”

    譚嗣同嗬嗬笑了：“大王交辦湯生兄，不過是在現有的裏麵做個選擇，要想有所改變，得有很多像祝三兄這樣的幫忙，大王擔心的是無人願意做此事，反叫湯生兄為難，這才讓我告知祝三兄，先和琴南兄說說，看可有足夠人手，若各科編寫，有何難處？”

    懂了，請轉告大王，此事雖說費時費力，卻關乎天下年輕學子前程，我等再難，也要做成此事。”說著，徐華封看著譚嗣同道：“大王也是此中高人，我想，大王平日也是閑著，可否請大王幫忙？”

    譚嗣同眼睛一亮，此舉倒是能給劉奇找些事情做，一舉兩得！

    離開泰安，徐華封回到濟南，卻並未找林紓商議教材一事，而是將手下人召集，讓他們思考一件奇怪的事，想想用什麽法子，可以探測人的靈魂，不明就裏的手下被他弄暈了。

    他們不知道，徐華封將載津附體看著靈魂出竅，既然電磁波看不見卻能探測到，為何靈魂不能呢？他希望能找到一種辦法，探測這種靈魂出竅，並進行攔截，說白了，就是想要用科學的東西，來收拾載津。

    結果自然是失敗，但這卻開創了探索人類大腦的先河，並在多年後的某一天，發現了腦電波這個玩意。

    時間在流逝，巴蘭德都未請示國內，便答應了譚嗣同的要求，原因除了本身就有的意圖外，在巴蘭德內心判斷裏，他不大相信英法俄日聯軍，就真能滅了劉奇，他從這幾個月的戰況中衡量過，若要在這片土地上徹底消滅劉奇，幾國聯軍至少要有五十萬以上，若不是一次來，說不定百萬都搞不定破虜軍，這種代價，英法是絕對承受不住的，至於俄國，顯而易見，他巴之不得俄國人幾十萬的耗在中國，由此，長江沿岸的通商口岸，可不完全是水中月鏡中花。

    既然要支持劉奇，巴蘭德對俄國和日本的動向尤為關注，日本雖然征召士兵很快，不過缺乏訓練，還要等英美的武器，等投入中國時，能起什麽作用還得看看，而他所擔心的俄國，已經開始讓他鄙視，外人不知道，他可很清楚，俄國在中國盛京，已經雲集了十萬人馬，不準確說是前前後後，雲集了十萬餘人，耗費兩個多月，僅僅是占領了南關嶺，將破虜軍在這裏的兵馬，逼入旅順。

    看似也取得戰果，可巴蘭德知道，俄國的損失是驚人的，據手下探聽的消息看，攻克南關嶺，俄國人付出了至少四萬人的代價，第一批抵達盛京的俄軍，幾乎消耗殆盡！

    如今連俄國太平洋艦隊，都悄悄來到渤海，加入到旅順的攻擊，破虜軍還剩下多少人，巴蘭德不知道，不過他相信，俄國人要想拿下旅順，代價不會亞於南關嶺。

    這個消息，巴蘭德並未告知劉奇，他覺得意思不大，橫豎劉奇也無法增援旅順，再說他知道的也不過是這些，相信劉奇也不會一點都不知道遼東的情況。

    其實這個消息是可以換取利益的，巴蘭德不知道破虜軍上下非常關注遼東，想盡一切辦法獲取消息，甚至冒險派人駕駛小船，橫跨渤海，去獲取玄武二師的情況。

    然而，就是這樣，也隻能或許零星消息，孫萬林所知道的，隻有玄武二師依然還存在，此刻正固守旅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