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家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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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已經劇變,不知好壞,劉奇在西安沒有預先安插人手,全然不知這裏的事情,他和破虜軍等於無意間的以不變來應萬變,也正在此時,王五回來了。

    他回來,並不出劉奇的意外,載津防範也是非常嚴的,手底下也不是吃幹飯的,劉奇意外的是王五帶回來出乎他意料的人。

    在泰安這個簡陋的皇宮大堂,何涴婧跪著,抱著一個中年婦人,哭得像小孩子一般,倒是中年婦人,神情有些不安,“皇後……娘娘,可別哭壞了身子…….”

    娘!…….”何涴婧有些生氣,有些埋怨。

    邊上一男子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估計是準備好的話語一時間皆應何涴婧的哭泣而被打亂。

    譚嗣同在一旁也有些頭大,這事怎麽都不好弄,他衝著男子抱拳道:“何國舅,可否……”

    這何國舅,自然就是何涴婧的哥哥,聽到譚嗣同喊他,愣了好一會,“這個……,那個…….”

    李閏感覺好笑,她聽聞王五回來,急忙過來相見,這才知道王五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而丈夫頭大,她很清楚,都是禮鬧的,如今何涴婧是皇後,皇家禮儀讓旁人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她也不講什麽禮節,拉了拉邊上的愛蘭珠,低聲道:“去勸勸…..”

    愛蘭珠也暈,眨眨眼:“那我說什麽?”

    想說啥就說啥,別弄得這麽尷尬就行。”

    無奈之下,愛蘭珠隻得上去,攙扶何涴婧起身:“姐姐還是坐下說話吧……”接著看著何母,眨眨眼,出乎意料的說道:“姐姐的娘也是我的娘,娘親坐下說話可好?”

    何母看著愛蘭珠一頭霧水,還是何涴婧的哥哥有些見識,再者他早就猜測和妹妹一同來的這個更年輕的美麗女子就是皇妃愛蘭珠,聽她這幾句話,已經拿準了,慌忙道:“貴妃娘娘,這如何使得?”

    這有何使不得?”愛蘭珠笑道:“都是一家人,來,娘親坐…..”她鬆開何涴婧,過去挽著何母的胳膊,在何涴婧身旁坐下。

    譚嗣同見狀長長出一口氣,雖說不和禮節,不過這反倒更好些,“國舅爺也請坐……”

    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愛蘭珠自己搬了個椅子,坐在何母和何涴婧對麵,說道:“娘親既然來了,就住這裏,姐姐好多年都沒見娘親了,好好說說話才是。”

    何母反應再慢,也聽出愛蘭珠的身份,雖說她是何涴婧的母親,卻也不能不講禮數,慌忙道:“還未拜見貴妃…….”

    什麽貴妃不貴妃的,娘親叫我愛蘭珠便是。”

    皇後娘娘,您看這…….”

    何涴婧臉色又有些不好了,“娘!您別總是皇後皇後的,我是您的婧兒……”

    李閏見狀,笑了,上來道了個萬福,“太夫人,蘭珠妹妹說得沒錯,一家人,隨意些好,涴婧妹妹可是許久未見到太夫人了。”

    這幾句話,李閏也是看沒什麽外人,硬著頭皮說了,還不知回去被譚嗣同如何說教一通,她忐忑,何母倒是鬆懈不少,連丞相夫人都叫自己女兒妹妹,那老爺叮囑的不能失了禮數也就不存在了。

    婧兒……,你可想死娘了…….”說著,何母哭了起來,又讓何涴婧、愛蘭珠和李閏賠了些眼淚,不過淚水過後,說話也就變得自然。

    且不說這邊家人團聚,後院之中,王五正盤腿坐在地上,和劉奇相談甚歡。在匆忙和譚嗣同交代了些事情後,王五立刻來到後院,進門便要跪拜,不論是籠絡人心,還是心中本身就對王五有欽佩,劉奇都不允許他跪拜,這讓王五心中更是認定他,一個不一樣的皇帝,一個無法想象的新朝代。

    也正因為如此,王五並未請罪什麽的,訴說自己未能殺了載津之類的,而是在順勢盤腿坐下後,說起他回來的原因。

    劉奇已經在何涴婧匆忙跑出去時,得知他嶽母大人來了,王五護送而來,至於其中緣由,還一頭霧水,此番聽王五說起,才知道,這並不是偶遇,而是王五和一眾武林好漢,趕往山西,將何涴婧一家人接出來的。

    孫祿堂在京城找到王五後,程庭華將他安置到一處民房,有了朋友相幫,王五不用再想方設法打探消息。程庭華土地眾多,京城朋友也多,還有不少在各大王府裏當護衛的,本以為幫王五刺殺載津,比入皇宮刺殺光緒容易,可實際辦下來,才發覺,這還真難。

    光緒在怎麽,都有一個非常固定的地方,皇城,而載津雖有王府,卻神出鬼沒,多數待在軍營不說,還不停的換地方。

    也正因載津行蹤難覓,孫祿堂開始明白,王五要刺殺載津,其背後有非常重要的緣由。

    載津在其父親病亡之後,搬出了老王府,在附近新開郡王府,占地不大,不過他暗中修了好幾個密室,回府皆在密室中過夜,任憑孫祿堂如何打探,都無法弄清其密室所在,隻知道臥室、書房等地皆有入口。

    王五曾經兩探豐郡王府,三次試圖刺殺回府的載津,皆找不到他的蹤跡,最後一次,還和張青等人激烈交手,雖說也全身而退,卻也讓張青看出端倪,這來行刺之人,與以往不同,很典型的武林人士。

    聽到武林二字,載津頓時不寒而栗,他腦海裏浮現王五那殺人的眼神,沒有多想,載津立刻躲入軍營,再也不敢回府。

    當接管北京城那一刻,載津終於能夠咬牙切齒調集兵馬,全城搜捕王五,就連程庭華都被弄去問話,家中被搜查,一時間,京城武林風聲鶴唳,不少人為此還糟了牢獄之災。

    俗話說,人多眼雜,孫祿堂很擔心有人泄露了王五的行蹤,那就不僅僅是害了王五,還要牽連師父等一眾人,他與王五商議很久,決定出城暫避,等京城這股搜查風歇了再說。

    由此,王五和徒弟兩三個月啥事都做不了,閑得煩躁不安,王五便想最後一搏,大不了交待在這京城,總比幹等要強。

    然而,孫祿堂告訴他一個讓他惱怒的消息,豐郡王載津住在原神機營衙門,周邊幾百米不準閑雜人等靠近,夜裏有幾百軍士裏外三層巡視,也弄不清他在衙門裏何處過夜。

    搏一下不代表莽撞,大清八旗禁衛新軍是全火槍軍隊,單打獨鬥王五能挑一二十人,可麵對眾多火槍,任憑如何英雄好漢,也是無奈。這家夥在京城為何不會王府住呢?

    王五的疑問,孫祿堂的解釋是王府裏載津護衛幾乎都離開了,一部分跟著張青去了關外,另一部分,則朝西而去,眼下的豐郡王府幾乎就是空府,連載津的兩個女人,也都在神機營衙門裏。

    聽到這個消息,王五頓覺不妙,直覺告訴他,這載津怕是要耍什麽陰謀,關外和劉奇沒有什麽瓜葛,西麵……..

    思討良久,王五決定先不管載津,得想法子弄清楚西去的那些人要做什麽,孫祿堂雖說不明白王五有何擔心,不過還是答應幫忙,回去稟報程庭華後,帶著幾個師兄弟和好友,與王五師徒一並朝西追了去。

    這些人的行蹤並不難找,他們可是一路以官差身份走的,在武林朋友幫忙下,王五和孫祿堂很快就追上這些人,見這些人進入山西朝祁縣而去,王五頓時臉色陰沉,孫祿堂有些不解,當聽聞蘭婧王妃娘家便是這祁縣何家時,不由得怒罵卑鄙無恥。

    不管載津派的這些人是否衝著何涴婧家人而去,王五已經不能不跟著,一時間,他也聯係不上陳玲的人,隻能請孫祿堂聯絡山西的武林朋友,趕往祁縣,以防不測。

    王勝林確實奉載津之令,前往山西祁縣捉拿何涴婧家人,在考慮解除自己和劉奇的聯絡之前,載津希望手裏還有其他的籌碼,從附體劉奇的情況看,何涴婧對劉奇是很重要的,那麽她的家人,也就成為很有分量的籌碼。

    倘若載津不是這個心思,王五這一回還真解救不了何家,劉奇在山西祁縣的人,也阻止不了王勝林,畢竟載津此刻也是大權在握,調動山西兵馬並不麻煩。

    曾經的懷疑最終大白於天下,祁縣縣令發布公告,說何家之女就是反賊劉奇的妻子劉何氏,此乃彌天大罪,可誅滅九族,突如其來的動手,讓一直保護何家的人措手不及,好在載津不糊塗,何家旁係什麽的拿獲無用,除了何涴婧的父母和四個哥哥,其餘人皆由祁縣收押,等候上報朝廷後,秋後問斬。

    要想救人,難度很大,王五本想硬闖祁縣大牢,孫祿堂勸他再等等,等山西各路朋友到了一同做,反正現在人沒事,這麽大的事情,那祁縣縣令也不敢自作主張斬殺何家,還有時間。

    王五覺著孫祿堂說得有道理,便在縣城外等候,而此時,帶隊護衛何家的兩個隊長做出了決死闖大牢的決定,蘭婧王妃家人遭難,他們已經沒法回去交代,除了派人回去告知外,唯有以死相救。

    結果很顯然,王勝林是有準備的,除了太原府官兵,還有八旗禁衛新軍在山西的兵馬幫他,兩個隊長及手下五十餘人全部戰死在祁縣大牢外,不過這些挑選出來的勇士也讓王勝林一身冷汗,他手下護衛死傷十數人,太原府護軍、八旗禁衛新軍皆死傷眾多,祁縣縣城亂作一團。

    他們的犧牲並沒有白犧牲,王勝林很清楚,這些人定是劉奇派來的,生怕還有後續人趕來,他不敢太耽擱,其餘人交由太原府和祁縣差役看管,他帶著王府護衛,和三十多八旗禁衛新軍兵勇,押送何涴婧父母兄弟等人回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