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太湖水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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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上海,唐蘭再次嚇了一跳,上海的井然有序,甚至超過泰安!這可不得了,她急忙去了上海道台府,見唐蘭真的回上海了,席正甫開心,一番閑話,熱情得讓唐蘭都有些招架不住。

    “席先生,上海變得如此不一樣,想不到先生政事也很厲害。”找了個檔口,唐蘭說出心中疑問,也就此轉移了話題。

    “唐將軍高看我了,我隻不過仿照在泰安看到的和聽到的,出了點主意,事情還是林指揮使做的。”

    “哦?”唐蘭有些意外,“想不到他還有如此才幹。”

    “將軍不信?我差人去請他過來……”說著,席正甫走到門口,叫人去請林敬熥過來。

    回到屋裏,他從桌上拿起一本冊子,遞給唐蘭:“弄這個,我倒是在行的……”

    唐蘭接過來一看,露出驚喜之色:“想不到先生還做了此事,可真是太好了。”

    “將軍覺著有用?”

    “太有用了!”唐蘭開心道:“先生不知,此番戰事剛了,譚丞相便召集了戶、兵、工、商四部商議,要穩江南,馬丞相即將來上海坐鎮,這裏麵,便有一件事關商部和戶部的要事,弄清江南一帶工、商戶數,這樣才好定下該如何做,上海一地,工商最盛,先生此舉可省了不少事,若是再有咱們中華之人所弄工商信息就更好了。”

    沒想到起了大作用,席正甫聞言說道:“這容易,不出三日,便可整理成冊,別說上海一地,整個蘇南,田地、商鋪、工廠,要弄清楚也不是難事。”

    唐蘭暗喜,這些事情要是盡快辦好,那各部上手也就容易了,保不齊她還能趕上浙江那邊的戰事,“那可否勞煩先生幫辦此事?”

    席正甫嘴上應了,不過有些奇怪,問道:“這些事不是兵部之事,唐將軍為何想辦?是否有僭越之嫌?”

    “真說起來,確有僭越,不過打天下,事急從權,我與各部尚書,也是朋友,朋友相幫,沒什麽的,就如同先生和林指揮使一般,在上海這麽折騰,不也有僭越之嫌?”

    聞言,席正甫笑道:“確實如此,我在上海多年,朋友不少,祖籍江南各府縣的都有,我找他們幫忙,比商部下來折騰容易,蘇州一地,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可太好了,先生,若方便的話,可否連各縣戶口登記造冊一事也一並辦了?”

    “唐將軍這是要把馬丞相做的事都辦了啊……”

    唐蘭笑了笑:“我與小夏姐、小菊姐親如姐妹,幫她們做事也是應該的。”

    席正甫嗬嗬,“我看唐將軍是想早日離開這上海吧?”

    唐蘭有些尷尬,“既然先生猜到了,幫幫我如何?”

    “行!唐將軍的事,我自當盡力!”

    說話間,林敬熥到了,聽聞唐蘭回上海,他心底頓時浮起一個颯爽英姿的倩影,急忙將手頭事情安排妥當,一路騎馬飛奔回道台衙門,下馬後,整了整衣服,大口喘氣,平複心情,感覺自己並無異樣,這才放緩步子,來到正堂。

    “參見唐將軍…..” 林敬熥以盡可能平靜的語氣抱拳行禮。

    “林指揮使,請坐……,這一路回上海,看到各處井然有序,模樣大變,我還以為走錯路了,林指揮使當真讓我吃了一驚,等回泰安,我定當向陛下稟明林指揮使在上海做的事情,為你請功。”

    林敬熥再次抱拳:“這不敢當,唐將軍,在下不過是按照席先生的吩咐,帶人做了些事,論功勞,還是席先生的,在下才疏學淺,哪裏會想得到這些。”

    唐蘭不由得笑了,看著席正甫,意思是你怎說?

    席正甫無奈搖頭:“林指揮使,好好的功勞你推給我作甚?”

    “先生的功勞就是先生的,在下怎能據為己有?唐將軍冰雪聰穎,怎會輕易相信這些事是我一人所為?在下是斷不敢騙唐將軍的。”

    人都喜歡聽讚美話,一句冰雪聰穎,外帶不敢騙,讓唐蘭舒心咯咯笑,見狀,席正甫暗自點頭,或許二人真有些緣分?

    大致詢問了林敬熥,唐蘭說道:“林指揮使,你逼他們太狠,他們會作亂的,你得告訴手下人,要小心看管,若有人意圖鬧事,不可遲緩,當即擊殺,每半月,將各營地做苦力之人相互之間調換一些人,防他們串謀。”

    “是……,唐將軍,在下還有一件難辦之事,請將軍明斷。”

    “什麽事?”

    “上海一地,有眾多煙館,在下已經查封,那些大煙,也都收繳了,這幾日,有不少人煙癮犯了,種種稀奇古怪的事都做得出來,在下很是頭痛,不知該如何是好。”

    犯癮之人確實麻煩,唐蘭一下子也沒了主意。

    席正甫見狀,輕聲道:“這煙癮極難戒除,再過幾日,說不定殺人放火之事都敢做了,唐將軍,那些收繳的煙也是錢,不如將其賣給犯癮之人…..”

    唐蘭急忙搖頭:“先生,這事做不得,若被皇帝哥哥知道了,我的頭都保不住!”

    林敬熥想了想問道:“唐將軍,山東想必也是有抽大煙的,陛下是如何處置的?”

    “以往咱們隻有山東一地,那些抽大煙的,多被皇帝哥哥趕出山東,說不定這上海都還有山東來的,可此法是不能再用了,趕來趕去,總在中華之地。”

    確實沒法用,還能往哪趕?趕到浙江,那打下浙江繼續趕?

    思索片刻,唐蘭道:“林指揮使,你且貼出告示,要各家各戶看好本家犯癮之人,倘若外出,一並拿辦,找一地將他們關起來,迫使他們戒除,凡被抓的,其家人每日得來照看,戒得了,算他們造化,戒死了,那也是命數。”

    林敬熥和席正甫皆點頭,這確實是個法子!

    接著,唐蘭繼續道:“這大煙都是洋人弄出來的禍害玩意,那些幫會也是幫凶,你找可靠之人,將這大煙拿到修路各處,那些不聽使喚的,逼他們抽,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林敬熥聽得頭皮一陣發麻,這位公主將軍,能在禦林軍中指揮一群大老爺們,真不是等閑之輩,狠起來要人命的!

    屋裏微微有些冷場,唐蘭知道剛才說的,有些不道義,不過她不在乎,林敬熥來見她,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問他。

    “林指揮使,你是水師出身,我想問問,這太湖水匪,該如何剿滅,是不是得有水師才行?”

    太湖?林敬熥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此事才是唐蘭回上海的正事之一,他不假思索道:“不錯,剿滅水匪,確要有水師,以往太湖有江蘇水師太湖水師營,大小船二十餘隻,此次破虜軍南下,太湖水師營也奉命調人長江,與在下所在的狼山營一樣,歸長江水師節製。”

    “那有太湖有水師營,為何水匪猖獗?”

    林敬熥笑了起來:“唐將軍啊,這大清…..滿清各地官匪一家太常見了,剿水匪,命可不一定保得住,再說了,這水匪都剿完了,水師營還怎麽要錢?”

    “那百姓就這麽受著?縣衙府衙也不管?”

    “太湖水師屬江蘇水師,將軍忘了在下說的?江蘇水師歸長江水師兼轄,如此,江蘇巡撫都管不著江蘇水師,唯有兩江總督可下令給長江水師提督,不過長江一線,水師提督所管上到武漢,別說縣衙府衙沒轍,就是兩江總督的文書,長江水師提督也可拖延不辦的…….”

    聽得唐蘭一陣頭暈,這都什麽事!

    “再說湖邊百姓,唐將軍以為那水匪和百姓能分得開?”

    “你是說匪民也是一家?”唐蘭驚訝了。

    “說一家有些過,不過不少漁民平日打漁,遇到匪首召集,那駕船出湖便是匪!若遇官府真剿,回家還是漁民,加之官匪勾結,太湖水匪猖獗,也就不奇怪了。”

    “我不用水師,可能剿滅水匪?”

    林敬熥搖搖頭:“難!若隻有步軍,唐將軍得調集幾萬兵馬,將整個太湖圍住,不準水匪上岸,困個三年五載的,或許能成。”

    唐蘭倒吸口氣,急道:“你是水師出身,想法子給我弄個水師來!”

    聽得此言,席正甫笑嘻嘻看著林敬熥,而林敬熥也報以感激的笑容。

    “唐將軍,你可找對人了!”席正甫道。

    “先生,何意?”

    林敬熥抱拳道:“稟報唐將軍,在下已編好一支水師,可聽將軍調遣。”

    唐蘭真是喜出望外,“好,好!打水匪我不懂,這樣,我聽你調遣。”

    “在下怎敢……”

    “別婆婆媽媽的,這回你做統帥,剿滅太湖水匪,我報你頭功!”

    “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林敬熥看了席正甫一眼,見他微微點頭,急忙抱拳應了。

    “且說說,該如何剿?”唐蘭性急,盯著問。

    林敬熥起身從席正甫桌上找來洋人繪製的上海地圖,說道:“真要剿滅水匪,卻也不難,以水師入太湖,由北向南或由西向東,一路過去,將軍派兵在岸上沿著村莊進發,隻要運送一些步軍占據湖中各島,那水匪便隻有逃,咱們隻需將他們趕上岸,那上岸的水匪還叫水匪麽?將軍隻需一村一村的甄別,拿住上岸匪徒,嚴加拷問,便可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不需幾月,便可將水匪一網打盡。”

    “要幾個月?能否快些?”

    林敬熥想了想道:“那就得看水匪是否聽話了,將軍可先派兵到太湖西,那邊村子少,先將各村看管起來,不準出湖,放出風聲,就說剿滅水匪,通匪者死!水匪知道破虜軍在太湖沒有水師,他們便會躲入湖中,然後在蘇州府這邊如法炮製,到那時,平日在岸上的水匪已無他法,要麽等著將軍甄別後抓了,要麽入湖,太湖中有幾座大島,水匪必定據島死守,等著將軍熬不住了撤兵,那在下便可出其不意入太湖,先將各島困住,將軍再派兵登島,一舉將其剿滅。”

    “此法甚好!”

    “將軍,在下得先說清楚,這法子百姓是要遭罪的……”

    “遭罪也是沒辦法的事,你不也說,匪民難分麽?不治他們通匪之罪,已經很網開一麵了。”

    “將軍要這麽說,到也是他們該遭的罪,隻是將軍,在下還有一難事。”

    “還有何事?難不成你水師不行?”

    林敬熥搖搖頭,“那倒不是,隻是我編練的水師在黃浦江,要入太湖,不走長江,唯有蘇州河,可這蘇州河窄,水淺,哨船、舢板還可過,可長龍、炮船過不去,若隻有哨船、舢板,封島便有些難了。”

    “走長江過得去?”

    “若能走長江,便可到許浦鎮,滸浦河通太湖,那邊長龍、炮船皆可過…..”

    “那就走啊?…….”

    “唐將軍,那英人雖說步軍敗了,可海軍還在,倘若在長江裏遇到,我這點水師,不消片刻,便玩完了……”

    英國兵艦已經退出吳淞口,但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唐蘭思索了下,問道:“那英國人的什麽領事,可還在上海?”

    “在,在下派人看管他們的領事館,不準出來。”

    “那就好,回頭令人帶他來見我。”

    “將軍這是……”林敬熥不解。

    唐蘭哼了聲:“英國有幾萬人在我手上,我要他去告訴統帥海軍的將領,乖乖待在海上,我若是在吳淞口看見一艘英國兵艦,就殺他個萬八千的,丟到長江裏讓他們收屍!”

    這種威脅的話語從一個年輕女子嘴裏說出來,林敬熥和席正甫都忍不住笑了,事情基本商定,唐蘭讓林敬熥製訂計劃,她一邊修書給尚在無錫的陳道,請白虎軍休整離開前,幫忙圍困太湖,一邊令馮喜率部先行出發,再返蘇州。

    忙好這一切,唐蘭讓林敬熥帶英國駐滬領事哲美森來,一番恐嚇,哲美森唯有灰溜溜的乘坐林敬熥提供的船,去吳淞口外找英國兵艦。

    陳道接到唐蘭文書,自然是幫忙的,一來他還得唐蘭的人接管全部俘虜,二來休整也不能都擠在城裏,不如順勢將兵馬派往湖邊,他手握白虎一軍三師,一師本計劃就是走湖州,正好了,陸震鵬可先動,到湖州運動中休整,一舉兩得。

    白虎二、三兩師計劃走宜興,也是相當的順路,一點都不耽擱,這裏子麵子樣樣都有,何樂而不為呢?

    隻是苦了太湖水匪,這怕是千百年來,官兵最聲勢浩大和最狠的剿匪,等羅小菊的人來到蘇南時,太湖也是幹幹淨淨的,這一次各部協助,都吃到甜頭,也就此開創了帝國部一級合作的道路。